72,郡主請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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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相繼走進屋內,小姑娘慌忙給他們倒茶,趁著燈光,她挑起眼角看了看茜女,眼中微有些詫異,她原本以為,能讓殿下為她精心布置的姑娘,一定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流,就算沒有皇子妃那般的絕豔,也應有另一番氣韻,可是她看到的這張臉,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麵容。

    茜女看出了小姑娘眼中的神色,心道莫不是這張易容臉有多難看?

    納蘭滄海讓茜女坐下,介紹道:“她叫無瑕,在這裏由她照顧你的起居,以後,你們在外人麵前就以姐妹相稱。”

    茜女點了點頭,“謝殿下。不過我暫時也不會出去的,見不了別人。”

    “附近還是有幾處院子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不能將你一個人悶在這裏。”納蘭滄海笑著說著,不得不說,他為茜女安排的甚是周到。

    茜女飲了口茶,略一思慮,問:“殿下,我在這兒住多久?”

    納蘭滄海臉色微斂,又笑道:“至少,我先把解藥給你,躲過了璞玉的搜查後,再將你送走。”

    茜女撫了撫臉龐,“我現在這張臉,應該不會被抓到了吧。”

    “還是小心為妙。總之,你安心在這裏住著,等過了風頭,我們再商議。”納蘭滄海快速的說著,就轉頭對無暇問:“房間可收拾好了?”

    無暇恭敬的答:“收拾好了,殿下可先去看看。”

    納蘭滄海愉悅一笑,拉起茜女的手,站起來,“走,去看看你的房間可還喜歡。”

    茜女點了頭,跟著站起來,心道,現在暫時也隻能這樣,待過了這幾天,她得找機會離開這裏。她從相府逃出來,如果再讓殿下“金屋藏嬌”,那還不是火坑轉水坑一樣的多此一舉,兩個字:沒勁!她還想邊走邊唱的闖蕩江湖呢。

    無暇提了燈籠領他們從後麵走上木梯,到了二樓。

    黑暗中,她點著了燈,屋裏,瞬間亮了。

    茜女抬起頭,立即被屋內風雅的設飾吸引到了。

    一麵是雪白粉牆,掛著幅水墨丹青,畫中是連綿的青山,山峰間繚繞著薄薄的白霧,整幅畫都因這雲霧而顯得輕靈起來;一麵貼牆放著衣櫃和書櫃,另一麵是窗戶,掛著淡綠的紗窗簾;窗邊是梳妝台,梳妝鏡前著各種精巧的化妝盒,還有一個雙層紅木鑲玉鏤花首飾盒,一對極精致小巧的鏤空紋白玉馨爐,沒有點燃,但是仍有似藥似花的淡淡香味溢出來。

    目光最後落到靠門這邊牆的床上,很大很大,鋪著厚厚的錦被和枕頭,一看就柔軟舒適。關鍵是,這樣的床褥就好像是為……雙人準備了。這個讓她有些糾結。

    納蘭滄海似沒有看到她眼中的別扭,淺笑著問:“還喜歡嗎?”

    “……殿下很是細心。”確實很細心,細心到女兒家的日用品都一應俱全,這樣的男人,就是古代的高富帥加暖男啊!如果他沒娶妃的話,再加一條金龜婿。就可惜了這一條,也就永遠的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樣樣備了些,你看著用。”納蘭滄海略帶羞澀地笑著,轉頭對無暇吩咐:“你去準備點夜宵。”

    “是,殿下。”無暇垂首小心的走下樓了。

    “不用的殿下,我不餓。”茜女不大好意思使喚人。

    “你受了驚,怎樣也得吃些東西的。”納蘭滄海倒沒所謂的說著,然後坐到了床沿上,用手撫摸被褥。

    茜女看著心頭有些發麻,因為她剛才左看右看,也沒有見有另一個房間,而這間裏,也隻有一張床。

    “我今晚也在這裏,可以嗎?”納蘭滄海似若無意地說。

    茜女卻心裏一陣跳,惶惑的看著他。

    納蘭滄海抬頭,清澈的眸子裏略帶戲謔,“嚇到了?我逗你的。”

    茜女一陣兒臉紅,有些羞惱,“殿下作何捉弄於我。”

    “也不算是啦,我確實得在這裏,保護你呀,我們剛逃出來,我不放心你一人在這裏。”他說著,手掌在一床被子上拍了拍,“這裏氣溫暖和,這一床被子往地板上一鋪就好。”

    茜女驚詫的看著他,堂堂當朝皇子,居然睡地板?

    “怎麽了,不敢當?那你睡地,我睡床。”納蘭滄海煞有介事地說著站起身,“好了,你這麽一折騰也挺累了,洗梳一下你先歇著。”

    “嗯。”茜女輕輕點點頭,納蘭滄海抿嘴笑著,朝樓梯那兒走下去了。

    茜女回過神來,且看屋內有擺放好的洗梳用品,就去洗了把臉,打開衣櫃,裏麵有衣服,她換上一件輕便的,這時,無暇就將一碗粥端上來,茜女不好讓一陌生姑娘這麽伺候自己,就趕緊和她一起下去,納蘭滄海也在樓下坐著慢慢喝著粥,神情淡漠,若有所思,聽到她們下來,抬起頭來,衝著茜女溫雅一笑。

    茜女心底微跳,偶爾她還是很不理解,為什麽納蘭滄海對她這般好,若不是因為她是江璞玉特別對待的姬妾,納蘭滄海今天還會大費周折的這樣救她照顧她嗎?一想這些,她又覺得好生無趣。

    說到底,其實應該是兩個男人的戲,她就是個第三者…。

    “怎麽下來了?不在樓上喝?”他站起來,朝她伸出一隻手掌。

    他的手掌很漂亮,纖長,白皙,指甲飽滿紅潤,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人,而且隻有天子驕子才會長的這麽完美。

    “哪有那麽嬌貴,讓無暇上上下下的不方便。”茜女隨意地說著,裝作無意的沒有將手放在他手心。既然不可能,她也不想有半絲的曖昧。殿下對她的好她會記得,有機會回還情,但是,除此之外,唉……不說了,顯得多麽嘮叨。

    納蘭滄海見她有意無意的躲過了他的邀請,臉色微有些失落和尷尬,但即刻,便也自然而然的收回手臂,“那就坐下喝吧。以後,你還是少下樓。”

    茜女心裏想了想,總覺得,殿下會時不時的提醒她,會不會他也已經知道她有身孕的事?人家這樣為她,她也該實實坦誠。再說,以後與無暇相處,免不了受她的照顧,她也該說出來為好。

    心裏這樣打算著,一邊和納蘭滄海一起喝了粥,聊些有的沒的,完了天色就大暗,外麵一直很靜,想來他們一時半會兒,是斷不會搜到這裏來的,於是,兩人就又收拾完了上樓歇著。

    到了二樓,茜女有些別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呆呆的忤在那兒。

    納蘭滄海沒有猶豫,大大方方的抱了被子鋪在地上,將枕頭往上一放,呼了口氣,滿意地道:“你看,還挺不錯。”

    “殿下為什麽不準備兩張床?”其實她還想問為何不再收拾一間房,或者把這間隔開。

    納蘭滄海裉了鞋子,坐到地鋪上,道:“我買的時候是這樣,買的匆忙也沒有來得及準備。”

    茜女雖然對他的解釋不太滿意,但也不好再追問。

    “你還愣著做什麽?不累嗎?快去上床。”納蘭滄海淺淺地笑著催她。雖然他風雅依舊,但與之當初比,更添了份親切感。為什麽她當初遇的,不是這麽貴而不驕的王子呢。

    茜女心事重重的坐到床上,準備就寢,蓋了被子躺下去,眼睛卻睜的大大的,很奇怪在殿下身邊,她也能很安然的睡覺,是她對這個人太放心了吧。

    納蘭滄海的視線一直淡淡的放在她身上,見她無有睡意,便安慰道:“你放心睡,這裏有我。”

    茜女轉頭望著他幹淨秀美的臉,不禁有些愧疚和心酸,“殿下,你對茜女真心誠意,我很感動,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會永遠一成不變。有件事,我想告訴殿下。”

    納蘭滄海心頭一緊,“什麽事?”

    “我懷了丞相的孩子。”茜女坦然說。

    納蘭滄海神情微頓,這件事他原是知道的,他怔的不是這個,怔的是,她終於有對她所說的實話了,這說明她對他的戒心已減少許多。能把這種私事告訴他的,已是信有*。他興奮,卻也沮喪。

    “也許對你們來說我這個女人很奇怪,很忤逆,有了夫君的孩子還不能安份守己的做個姬妾。是受人不恥的。”茜女苦笑。

    “不,茜女,我覺得你很有自己的思想,你喜歡的就做,不喜歡的就拒絕,你敢於這樣活自己的,我很讚同。”納蘭滄海的回答也讓茜女意外。

    但是她想了一會兒,倒也不意外了,“所以,殿下一直幫我是嗎?”

    “有一部分是,難得你有抗爭的精神。”納蘭滄海說著歎了口氣,道:“也許,是我自己無法逃脫世俗的束縛,才羨慕你的敢愛敢恨吧。”

    “殿下過獎了,我可沒那麽了不起。說實話,我沒大誌向,就隻想一個人,或者跟個誌同道和的朋友,一起瀟灑的過自己自由自在,縱情高歌的小日子。”

    “自由自在、縱情高歌……”納蘭滄海呢喃了句,臉上劃過不確定。

    茜女一頓,苦笑,“我知道,有了孩子會有牽絆,可是我想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會好好教養他長大,讓他和我一起過舒坦的日子。”

    納蘭滄海半眯起鳳眼,靜靜地似陷入深思。

    “殿下……”茜女小心的觀察他的神色,“殿下是否早就知道了?”

    納蘭滄海回神看了她一眼,點頭,“是,在你在王府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茜女心裏一冷,果然是。可是他知道了卻也不說,和她一樣,彼此對對方都還有保留。如今,算是坦誠了嗎?

    那麽既然早就知道她已有丞相之子,為何對她不離不棄?

    茜女低下頭,悄悄笑了下。

    誰會相信一個很受皇上看重的皇子,會無聊到照顧丞相的懷孕姬妾?會犯賤到不介意有丞相孩子的女人,純真的對她好?

    不管怎樣,至少現在,她坦然說了,也代表了一個暗示,一個拒絕的暗示。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後的相處,不要拐到那個方麵去。

    “對了,殿下,我托你照顧梅香的事,之前一直著急忘了問你。”茜女不想兩人這麽尷尬,趕緊轉了話題。

    納蘭滄海也收斂了神色,道:“你放心,她早就出城回鄉了。”

    茜女這才長出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原也是想留她在這兒照顧你的,但是兩個熟悉的麵孔更能引人注意,所以還是分散的好。”

    “殿下所言極是。”

    “好了,天色不早,你早些睡吧,別多想,嗯?”納蘭滄海溫柔的衝她一笑,“我去吹燈了。”

    茜女連忙裹好被子,放下紗帳,“殿下晚安。”

    納蘭滄海剛站起來不由頓了頓,晚安是什麽意思?

    屋內的光線終於暗下來,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茜女在黑夜中睜大著雙眼,無論怎樣都沒有困意。

    她還是忘不了江璞玉從火堆裏出來時的表情,神態,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她終於讓他嚐到了,可是,她為什麽不感覺到有報複感的快樂呢?反倒,十分的揪心。

    畢竟,是她愛著的人,是她孩子的父親,沒錯,縱使他那麽壞,那麽變態,她承認了,她愛上他了。

    眼淚,悄無聲息的滑下,從此,是真的與江璞玉海角天涯了,她這一走,不會再回頭,破釜沉舟。

    地鋪上的納蘭滄海緩緩睜開眼睛,借著月光,悄悄盯向紗帳裏的那個女人,清晰的看到一行落入鬢間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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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天了,每每回來稟報的侍衛說的話都不差一二,全是一無消息。

    就好像馬茜女這個人,真的憑空消失了,就這麽無緣無故莫名其妙的飛了,就好像她真的已成了這具焦屍。

    江璞玉幾日下來,眼睛凹陷,嘴唇幹癟,整個骨架在寬大的衣袍裏,都像是撐不起來了。

    他始終不能接受,始終不相信,不相信這個女人能逃出他的手心。這幾天,就算一次一次的受打擊,他還是不能絕望,他一遍遍分析著疑點,越想越覺得可疑,茜女她不會這麽死的。所有能可能證明茜女不死的疑點,他都無限放大,做為他不停尋找她的理由。

    “稟報丞相!南方軍隊回報,無有線索。”又是一隊帶來毫無新意的消息。這幾天,他讓手下地毯式搜索,東南西北,一處都不放過,隻要她逃走了,就一定能找得到,可是這幫廢物,愣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再繼續搜。”已經發不出脾氣了,他隻有一次次木然的下命令。

    吳遜小心的看了看他的神色,那悲傷到骨子裏再碎成片的悲傷,看了讓他都悲傷,你說丞相怎麽會這麽用情至深,怎麽就是不能接受呢?

    “丞相,已經找了這麽多天了,若有消息,早該有消息。”吳遜暗示。

    “你不用勸我,讓我相信這具屍體是她,我摸過了,它的腿沒有茜女的長,手指也不一樣。”江璞玉煞有其事理直氣壯地說。“是你們無能,找不到她。”

    吳遜抖了抖,又道:“丞相,火燒過的屍……不會與*一樣的。”

    “它比茜女胖。”江璞玉仍然堅持著。眼睛裏已布滿血絲。

    “丞相,這個,也已然是分不出來的。”

    江璞玉木木的看向他,有一絲惱怒,“那麽你是從哪裏看出,那具屍體是茜女的,光憑那些物件?完全可以偽造!”

    “可是當時隻有馬小姐一人在屋內呀……”

    “那條鏈子不是燒斷的!”江璞玉瞪大眼,聲音已然嘶啞,“是用利器所切,你覺得憑她可能嗎?”

    “若是因火勢緊急,她藏了刀具砍斷呢?”吳遜真心不是想惹惱他,隻是想讓他清醒一點。馬小姐死了雖然他也難過,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悲傷可以悲傷,可是為什麽丞相就是不肯相信呢?

    “人在被燒死前,會不會掙紮,會不會痛苦?!你看那具幹屍,她可有掙紮的痕跡,像是安祥而死!”江璞玉陰陰的眯起眼睛,“難道你就不會懷疑是有人李代桃僵?還是你在逃避自己的失職?這場大火,究竟是怎麽燒起,究竟為什麽偏燒了這間屋子,隻死了她一人?!你這個侍衛長,是怎麽當的?”

    “丞相……七皇子殿下……他是有能耐偷入相府的。”吳遜冷汗淋淋的解釋。

    “你也說他會!那麽不會是他做的手腳?”江璞玉頓時眼冒紅光,這是他頭一次希望納蘭滄海那個小人救走了茜女,將她藏了起來。

    “可是,並無證據啊丞相。”吳遜無奈的苦了臉。七皇子又豈是隨意汙蔑的?

    “所以說你們廢物!”江璞玉一拂袖,“本相現在,就去跟納蘭滄海要人!”

    “丞相……”吳遜話音未落,就見江璞玉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門口。他趕緊起身追去。

    江璞玉腳步如風的行走在府內,匆匆直朝府外走。

    這時,從旁邊有分路上,快速奔波著幽青郡主。

    大火那晚她這邊安靜的很,她也小睡著了,直到被丫鬟叫醒才知發生了那麽大的事,而且好巧不巧,那個女人竟然這麽被燒死了?還真是上天助她。

    她知丞相多麽看重那馬茜女,自那天重陽節起,馬茜女一離席,丞相就心不在焉,不一會兒也聲稱疲倦,離了席。沒有了丞相的宴席還叫什麽宴席,她也隻得悻悻而歸。可是第二天,才知道馬茜女表演了“逃跑再被抓”這麽迅速起伏的事,丞相一怒之下關起了她,因為她,丞相竟然數天不上朝,緊接著,昨晚又出這麽大的事情,丞相鋪天蓋地的尋找這馬茜女,竟然又不去上朝!

    他身為當朝丞相,皇上重臣,卻將國事視為兒戲?!她做為一朝郡主,做為他的妻子,她不能容忍他疏忽朝政,隻為一個低賤的姬妾。皇帝能容他胡鬧一次,豈能次次容忍?

    當即,讓丫鬟拿來了她嫁進府門時的一身正服,穿戴整齊走出郡主府,正巧,碰上欲出府的江璞玉。

    遠遠的望著江璞玉那蕭條的身影,原本高大健壯的他如今快被身上那厚重的衣服壓垮了似的,十分羸弱。

    江璞玉一心隻想著去王府尋事,思緒不在其它上麵,直到納蘭幽青已走到麵前,按妻子之禮朝他俯身下拜,他才生生頓住腳步,臉色鐵青的望著擋住去路的幽蘭郡主,薄唇艱難的張開,“郡主這是何意?本相有要事在身,還請郡主莫耽誤時辰。”

    納蘭幽青麵色冷肅,抬頭看他,“聽聞丞相又是數日不上朝,為妻特來勸諫。丞相乃一朝之相,應以國事朝政為重,切忌勿恃寵而驕,引皇上不滿。”

    江璞玉眸色一銳,似一刀利刀刺向郡主,“郡主是在嘲弄指責本相沉迷女色嗎?”

    納蘭幽青不語,繃著臉色默認。

    “這是男人和國家大事,與你無關。讓開。”江璞玉懶得跟她扯,一揮袖就想繼續走。

    納蘭幽青急道:“丞相!幽青做你一天夫人,就得負一天的責,不能放任你於禮不合,任性妄為。”

    江璞玉冷笑了,“這世上,原來還有管製本相的人。”

    “請丞相答應為妻,明日上朝。”

    江璞玉靜靜的望著她。小小的臉上帶著不容違抗的氣勢。

    “本相不是奸臣,但也不愚忠,從不為了名留青史而苛求自己。”江璞玉緊緊盯著她,問:“敢問郡主,你活這麽循規蹈矩,你感覺到快樂嗎?”

    納蘭幽青神情一滯。但是很快,她便恢複淡然,低垂著眼簾說:“丞相何嚐不是在做徒勞之力,畢竟,她已經死了。”

    江璞玉重重一震,掌握成拳,眼中射出冰冷可怕的光。“郡主請慎言。”

    納蘭幽青聽到這像是來自於地獄的聲音,由心底裏打了個冷戰,駭然的抬頭看他。素來可以隨意暴戾的江丞相,他殺人的時候也是雲淡風輕的,她從未見過他這麽令人心驚膽戰的神情。

    江璞玉的眸子變幻莫測,突然冷嗖嗖的說道:“本相倒是疏忽大意了,那晚火勢凶猛,還隻有郡主大人,安然無恙?”

    納蘭幽青重重一滯,“丞相何意?”

    “郡主冰雪聰明,何需本相再多言詞。讓開!”說完,冷冷從她驚呆的臉上收回視線,加快了步子迅速走向府門外。

    納蘭幽青轉過身,搖搖欲墜的看著他的身影離去,臉上,注入了更多的痛苦和無奈。她的丈夫,無論她怎樣愛,他的心終是不在她身上的。這一生,何談安然無恙?!

    &

    門外一片幽幽綠竹,綠竹間一條曲折小徑通往山外邊。茜女身後跟著無暇,走在幽靜的小道上。地上是一層幹枯的鬆軟的竹葉,陽光透過避天的綠葉灑下來,竹梢間有小鳥撲扇著翅膀和啾啾的鳴叫聲,越發顯得寧靜而祥和。竹影幢幢掩映間,隱約能見到外麵有一隻尖尖翹起的青瓦屋簷。

    “果然還有別處人家的。”茜女笑著看著四周,她挺喜歡這個地方,偶爾來度度假很好。

    自頭一天來這兒,次日一早殿下就走了,這裏就隻餘她們倆,她前幾天謹慎,一直沒有露麵,但是今天她放鬆了警戒,想出來走走。

    山裏的空氣真新鮮。

    如今她的肚子已經有些顯了,走山路不太順暢,無暇也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

    開始她還對無暇有所顧及,但是這幾天她很盡職的照顧她,她也就越發心安了。

    前麵影影綽綽的走過來兩個人影,是兩個幹農活的大哥。

    “無暇妹子?你今天怎麽出來了?喲,旁邊這誰呀?”山裏人熱情,平時見的人少,見了人就話多。

    無暇看了眼茜女,笑著跟他們回,“這是我家嫂子,嫌城裏吵雜,來這裏清靜幾天。” /~半♣浮*生:.*?@++

    “是嗎?就是,城裏哪有咱山上好,空氣新鮮呢!”

    “是啊是啊。”

    茜女聽他們隨意交談著,便有些緊張,等他們走過去好一會兒了,她才拉拉無暇,低聲說:“我還是不出來見人的好。”

    無暇聽了笑著道:“姑娘放心,他們都是當地純樸的農人,不會知道咱們的底細,也不會出去亂說。”

    話是這樣說,茜女還是心裏發虛,她能在這裏呆多久,她的肚子一天天大,在山裏多出這樣一個孕婦,難道不會讓人懷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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