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放下執念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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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女以為,師父失了那麽多的內力,即使調養這幾日,也是不能帶著她就這麽一路飛回府邸的,但是,事實上,師父做到了!而且還氣不喘心不跳的,輕輕鬆鬆,遊刃有餘。
兩人飄飄然落在府門外,茜女還吃驚的盯著張勝豐的臉,心有餘悸。
張勝豐垂眸看了一眼她環抱著他的手臂,淡聲說了兩個字:“放開。”
“什麽……”茜女下意識的鬆開手臂,張勝豐就一拂袖,抬步走到府門外,一揮手,府門打開,他大步朝裏走去,留給茜女一個冷漠傲慢的背影。
“師,師父……”茜女連忙拔腿追去,她剛剛奔進大門,大門就在她身邊轟的一聲快速關上了。
“師父,你還在生氣呀,師父你別生氣了,蘭兒是為了給師父尋找水晶蘭的。”茜女急切的追著辯解。張勝豐突然停住步子,茜女連忙撲通一聲就地跪下,不料腳下現在是石頭路,咯的她呲牙咧嘴,卻不敢吭聲。“師父,蘭兒知道不該獨自前去,可是師父你現在身體虛弱,蘭兒真的是想為師父做些什麽。”
“你以為師父已經虛弱到連到冰山摘水晶蘭的力量都沒了嗎?”張勝豐冷冽的臉色,比冰山還冰。
茜女自拜師以來,還從未見過師父這麽嚴厲過,一時嚇的不知所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隻是……想保護師父……不不,是表達一下我對師父的孝敬……”
“拿你的命保嗎?”張勝豐冷哼一聲,“枉費我渡了多少真氣給你,你卻絲毫不珍惜。”
茜女一頓,連忙搖頭,“師父你誤會了,師父對我的大恩,我沒齒難忘,所以我想以我的能力,是可以勝任的,隻是沒想到出了意外。不過也好,幸好……”
張勝豐看著她,冷厲的臉上淡淡有了些無奈的神情,末了,他輕吐口氣,一轉身,繼續走向府內。
茜女好一會兒都沒敢抬頭,屏氣凝神的聽到師父已走遠,才敢起身,躡手躡腳的跟隨。
張勝豐沒有做逗留,直接到了練功房。
茜女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小心冀冀的將水晶蘭遞上前,“師父,給您……”
張勝豐側頭,目光淡淡的看著她手中的錦盒。
茜女緊張不安,手都在微抖。她沒想到,這次竟會惹師父這麽生氣。其實她也知道,師父是關心她擔心她。不過這次她一下就嚇的再也不敢了。不敢自作主張了。
終於,在她大汗淋漓時,張勝豐抬起手,輕輕的接過了她手中的錦盒。茜女暗吐了口氣,嘴角微微一勾,到底,師父還是肯原諒她的。
“麵壁背誦清絕秘籍心法口訣一千遍。”張勝豐美妙的聲音突然淡淡然說了句。
茜女隻覺得腦門上轟的一聲,“一千遍?”
張勝豐側頭看她,眼神淩厲。
茜女趕緊低下頭去,但是,但是還是不死心,“為什麽師父的懲罰一點新意都沒有,麵壁背口訣這種電視劇裏每次必中。”
“你在嘀咕什麽?”張勝豐一皺眉。
“哦,太好了!師父你對蘭兒真好,蘭兒還以為你會罰我幾天幾夜不吃飯呢。”茜女連忙露出討好諂媚的笑容,然後不等張勝豐表態,趕緊回頭就跑,“師父我去了!你好好調息!”
張勝豐望著她歡快的身影出了門口,臉上的表情才緩緩收斂。果然,有這個丫頭在,他是不得安寧的。他這哪是罰她,不過是怕她生疏了,讓她好好練功,而且,清絕口訣能改善她改變脈絡的體質。他哪裏會真的罰她呢。唉,他就這一個徒弟。
跑出練功房,茜女才住了腳步,回頭大大的吸了口氣,有些不舍。她很想陪著師父調息,在一旁守護,怕萬一師父有什麽差池,傷了身體。微微猶豫後,她也隻得聽師父的話,如果她再違背師父的命令,師父定不會原諒她了。
不再多想,她老老實實的去了自己的練功房,麵壁。
不如她想的那麽困難,她背誦口訣一百遍時,就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原本有些虛弱心力不足的感覺,在慢慢的舒緩,心律似乎也平穩了。她才體會到了師父的良苦用心,不由反醒自己的行為,師父剛開始知道時一定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擔憂,她不該讓師父這麽擔心。她其實是知道師父是完全有能力取得水晶蘭的,隻是不舍得師父再雪上加霜,加速身體的損耗。卻不料,事與原諱,她沒瞞住師父,師父還是跑了這一趟,還加上心理的壓力,唉,她就是這麽成事不足。
一千遍應該一天就能背完了,她得好好想想出去後怎麽照顧師父。
師父雖然不吃飯,但一些小果品,還是很喜歡吃的。師父調息很累,她幫不上別的,讓師父輕鬆輕鬆,開心開心,就算盡到她的孝心了。
這麽想著,她嘴角翹了翹,滿意自己的打算。
一天,在一千遍的秘籍口訣中,收獲頗多的渡過。
完成懲罰後的茜女,隻覺得身心通暢,心曠神怡。
她第一時間跑到師父的練功門外,細聽裏麵的動靜,當她將耳朵剛剛貼到門板,裏麵就有股子力氣突然將門打開,她一個趔趄,然後,就莫名的被吸了進去,“啊……師父……”
驚魂未定的一閉眼一睜眼,她已坐到了師父的麵前。張勝豐清淩淩的眸子望著她,“你背完了?”
茜女連忙回應,“是,師父。”
張勝豐沒有吭聲,望著她眼睛微微一顰,茜女不由疑心,仔細一瞧,師父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水,臉色也略有蒼白,她不禁大驚,“師父,你怎麽了?”
張勝豐看著她,猶豫了下,有些不情願的說:“為師氣息有些紊亂。”
“啊?那怎麽辦?”茜女方寸大亂,可是看師父有些難受的樣子,她十分焦急心疼,略一思忖,她運起內力,一掌推在師父的肩膀,她知道她功力淺薄,但是她也要試一試。
張勝豐微訝的看了她一眼,想阻止有些力不從心,然後幹脆閉上眼睛,借助茜女的真氣壓製自己身體內的內力。水晶蘭處於冰寒之地,陰氣過重,雖然能大補,但他現在自身太過虛弱,壓製不了這麽重的內力,竟是讓自己一直處於掙紮的邊緣。
不過所幸,茜女的真氣本就是他渡過去的,與他的身體十分協調,經茜女這麽一推,他猶如受到後備功力,慢慢的,竟是將水晶蘭的陰氣馴服利用。
茜女本就是個根基不穩的,師父這麽高深的功力,她哪裏駕馭得了,渡氣過程中自己都快要暈過去,幸好張勝豐知道她的狀態,隻用了半炷香的功夫,就終止吸收她的真氣。
茜女堅持到最後,待張勝豐一收功,平息了內力後,她終於體力不支,軟軟的倒了下去。
張勝豐伸手將她接住,摟在懷中,“蘭兒。”
茜女努力的想從師父懷裏掙出,張勝豐卻用了一點力氣按住她,並輕聲哄:“別動。”
不知怎麽,茜女覺得眼眶一熱,鼻息間就酸了,“謝師父……”
“師父要謝謝你,不是你,剛才師父恐怕會走火入魔。”張勝豐微微一笑,眼睛裏彌漫著淡淡柔情。
看的茜女心都要飄起來了,她從未見過師父柔弱的樣子,現在的師父,因為剛剛修煉,疲乏過後略顯陰柔之美,看的人好有保護欲……“啊,師父,走火入魔?”她猛的抓到了重點,連忙回神,有些後怕的問,“師父,那你現在沒事了吧?”說著,擔心的用手掌撫摸師父的胸口。
張勝豐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沒事了,放心。”
“師父……你真的差點兒走火入魔嗎?”茜女越想越心疼,“真是幸好我掛心師父,一背完就趕來。若是晚了些……真是不敢想像。”說著,眼睛裏就氤氳起來,師父在她心裏是強大的,但也是脆弱的,她好怕如果師父有什麽事,那她的天就塌了。
“沒想到這株水晶蘭藥力如此厲害,也是師父因為匆忙,沒有好好調製。有些大意了。以後,師父不會再冒任何險,蘭兒放心。”張勝豐柔聲安慰她。
“說到底還是我不好,都是我連累了師父。”茜女愧疚的抬頭望著師父優美的下巴,和他長長的睫毛。師父為什麽長的這麽好看?有這樣的師父,真是驕傲。
“別說傻話了,你現在很虛弱,好好休息一會兒。”張勝豐說完話,就這樣抱著茜女一動不動。
茜女也愣了,師父讓她歇會兒,不是應該放她到床上歇息嗎?為什麽就這樣一直抱著她無動於衷?頓時,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湧上心頭,雖然以前他們也摟摟抱抱以示親昵,可多是她懷著儒慕之情撒嬌,師父這麽寵憐她還是頭一次。“師父……”
“一個人,到底是怎樣上冰山的?”張勝豐低低的說,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己琢磨。聲音裏透著深深的心疼和內疚。
茜女心暖暖的,望了一眼師父,微笑著說:“那有什麽難,我是會武功的人啦。”
“你身體正血流逆向,一不小心,就會氣血重失。”張勝豐低低的歎氣,這也是他生氣的最大原因。如果是平時,茜女去爬個冰山應該不成問題。
“哦,那是我失策了,我應該直接用輕功上去的。”
“你去爬的?”張勝豐有些吃驚的低頭看她。
茜女臉都紅了,十分的不好意思。小手不安的抓了抓他的衣襟,“我太笨了,我本是想攢著力氣到半山腰再使輕功的,可是到了山上後,累到不行,又有高願反應,竟是沒力氣使輕功了,隻能生爬。唉,真笨。”
張勝豐無奈的搖搖頭,手指捋了捋她的發絲,滿眼的心疼,“你的想法原也是對的,總之你現在的體質是不該去冒險。如果你先使輕功,耗費太多內力萬一找不到水晶蘭,恐怕連下山都困難。可是即使這樣,你還是遇到了危險。是為師大意了,早該算出你的行蹤。”
“師父,是我不好,你別內疚了。”茜女努力的定了定神,雖然十分眷戀師父的懷抱,可是她知道師父現在也很需要調養休息。“我是遇到了意外之險,誰知道那麽巧,會掉入冰裂縫。真是多虧了琉璃仙,唉,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提到琉璃仙,張勝豐沒有嘴上說的感激之情,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他救你也是意外。”
耶?茜女有些好奇的看向師父,師父一向是心平氣和充滿正能量的,但這句話有些奇怪哦。
張勝豐沒有察覺,繼續淡淡地說:“他是邱國皇子,早就尋求機會強勢回歸,奪取江山。這種人心機重,你不要與他太過於親近了。”
茜女聽得師父言語中有嚴重的偏見,越發的好奇,“當初滄海也是處心積慮的搶江山的。而且我覺得琉璃仙也挺可憐的,這是他唯一的生路,不是嗎?不然他得在山上困到老死。”
“你是在向著他嗎?”不料張勝豐居然不悅的反問了句。
這讓茜女越發吃驚,“師父……你怎麽這麽討厭琉璃仙的?”人家可是救了他啊,就算不是真心救的,可還是救了。師父不是也當時因為這個答應跟人家同盟了嗎?怎麽現在……
“師父是讓你長些心眼,莫再被人利用。”張勝豐歎了口氣,他自己也沒發覺,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確實是有排斥的情緒。“他救了你不管是什麽原因,我都會答謝,但並不能從此相信他。你懂嗎?”
茜女懂了,就是不讓她輕易投入感情,把這個當成交易。茜女忘了,張勝豐原本就不是什麽大善人,他也出身深宮,對一切淡漠,除了對她好,他對別人,就嗬嗬了。可是她不行,救命之恩她會銘記在心。
“你心裏是不是不滿師父所言。”張勝豐從她的眼睛裏看到她所想。
“不是,蘭兒不敢。”茜女連忙否認,“可能是蘭兒跟琉璃仙相處過幾日,有些友情吧。師父與他素不相識,自然會防著他了。”
張勝豐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淡聲說:“你心思純正,為師欣慰,為師隻是怕你這麽輕信人,自己再受傷害。”
茜女一下子不吭聲了。師父……原是在為她擔心。不僅僅是因著琉璃仙,而是……因著現在她所做的事嗎?報複?她是不是執意的錯了?
“師父,我執念太深,不知道是對是錯。”茜女突然有種衝動,試探的問師父,“我的女兒,是不是該叫師父為師公?”
張勝豐並不意外她問的跳脫,低頭望著她,認真的答:“是。”
“師父,世間紛爭也許並不適合我,我也覺得好累了。也許我該帶著女兒,回歸師父身邊,過著世外桃源的日子,再也不理塵世。”茜女閉了閉眼,想著自己這一路的奔波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麽。江璞玉此人的影像,在她心裏的份量越來越輕,讓她越來越失望,她已經有些疲憊於為他追求什麽,一直以來,支撐自己的好像隻是報複的借口。
如果江璞玉已經可有可無,她又何必在乎他是不是作死?那麽,納蘭滄海呢?
想到這兒,她又有些揪心,真的拋得開嗎?全部?
張勝豐垂眸看她憂思重重的神情,眼睛裏的迷茫,頗為心疼,抬手,輕撫她眼睛,“莫想了,若放不下執念一身輕,你隨心所欲即可。不管你做什麽,師父都在你身邊。”
“隨心所欲……”茜女低低的念著,覺得這四字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張勝豐以指腹輕輕揉在她的眉心,“別想了,活在當下便好。”
“活在當下……”師父這話說的極好,活在當下,何必庸人自擾。
“蘭兒,現在可好些了?”張勝豐手扶著她的肩膀,輕輕打量她的神色,“你背了一天的口訣,餓了吧。”
“啊?”這麽一說,她突然覺得肚子在咕嚕的叫了。非常的羞澀,“師父,我乃*凡胎。”
張勝豐溫柔一笑,起身下塌,走向門外,“柳梅,備些吃食。”
“不用了,師父,我自己去廚房做。”茜女現在有些怕柳梅。
張勝豐卻沒理她,繼續吩咐門外守門的柳梅,“再備些果品,送到我房間。”
“是,公子。”柳梅看了一眼裏麵的茜女,沒有多話,轉身走了。
茜女磨磨的走到張勝豐身後,“師父,姐妹們一定還在生我的氣,都是我讓師父受辛苦。”
張勝豐側轉身,話說的頗為霸氣,“為師與蘭兒之間的事,與旁人何幹。”
茜女聽了嘴角不禁的抿起,師父就是對她好!
張勝豐這邊已拂袖先行邁步了。
茜女連忙提起裙子,雀躍的跟過去。
與師父同食,是件十分輕鬆愉悅的事情。她想通了,跟師父的相處,總覺得是天經地義的,是理所當然的,即沒有跟江璞玉相處時的深仇大恨,也沒有跟納蘭滄海相處時的內疚矛盾。所以,她漸漸的有些貪戀這種日子了。有師父在,她還管過去的仇恨作甚,等到哪天她想通了,師父的關愛勝過一切,她也許就能拋開一切,放下執念,活在當下。
“別吃的太快,對胃不好。”張勝豐一直溫和的看著她,嘴角含笑,時不時給她夾點菜,而自己,也就喝點小酒,偶爾吃個果子。
茜女也夾起一個菜,遞到他嘴邊。
“我不吃,你吃吧。”張勝豐輕搖頭。
“這麽多菜我也吃不完,浪費。”茜女還是喂他。
他依然搖頭,“為師不餓。”
“可是我一個人吃沒有意思,不是嗎?師父陪我吃。”茜女撒嬌。
張勝豐嘴角漸漸的揚起,竟然真的張開了嘴巴,吃了她遞上的菜。
茜女微訝,師父這麽好哄?
師徒倆對視一笑。
這一頓飯,讓茜女覺得,師父已經墮入凡塵了。
“為師見你已恢複精神,吃過飯,你還是速回皇宮吧,以免再遇麻煩。”不料張勝豐突然正色說。
茜女滿心的不舍,剛剛才與師父溫馨重重,真想這樣一直呆很久很久。“師父趕我走。”
張勝豐安慰的撫了撫她的頭發,輕哄,“為師也舍不得你,你不在,府內一片冷清,師父都快不習慣了。”
茜女聽得心裏熱淚滿眶,“師父,蘭兒不在的時候,師父是否想蘭兒了?”
張勝豐頓了頓,一時沒答上話。
茜女突然一下撲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師父,蘭兒以後一定會好好的陪著你的,蘭兒不會讓師父孤獨一生的。”
張勝豐神思有些遊離,遲了些,才拉開了她的胳膊,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點了下頭,“為師相信蘭兒,也等著蘭兒。”
“師父……”茜女喜悅的猛下了下頭,“好,那我現在就即刻回宮。”
“去吧,我送你。”
“師父不必,我騎馬很快的。”
“師父怕你路遇殺手。”
“不會,我現在恢複的很好,沒事的,如果這麽點事兒都勞駕師父,我都不配當您的徒兒了。”茜女說著,大咧咧拍了拍張勝豐的肩膀,“可是老人家,你自己在府內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想我哦!”
張勝豐寵溺一笑,“一路小心。”
“嗯,走了。”
茜女起身沒有回頭的往外走,張勝豐也一直坐在原處,若有所思的輕飲著美酒,師徒二人,分別的幹脆,卻各自掛心。
直到茜女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張勝豐才微微轉頭,目中憂慮重重,也隱含喜悅期待。
茜女出了府門,才稍稍穩定了心緒,覺得與師父每相處一次,感情就回深一次,心情十分舒暢。可是不知怎麽,她剛一出來就隱隱感覺到有些不舒服,心情稍有些焦慮,不容多想,她快速的備了馬,下山去也。
這一路她沒有停留,又是奔波一天,自己也十分疲倦了,可是她不敢停,直到入夜時分正好趕到皇宮,她換了夜行衣,以輕功潛入宮牆內。
對皇宮已十分熟悉,她直奔靜心殿,然而,當她潛入寢宮,一入內室,隻見軟塌上斜臥著納蘭滄海,他身著鵝黃色褻衣,一張白色毛毯披蓋身上,臉色蒼白,嘴唇發青,精神萎靡,見到她進來,他隻是微微抬起眼簾,疲乏的看了她一眼,啞聲說:“蘭兒,你回來了。”
茜女驚惶的看著他,一眼就看出他不對勁,連忙撲過去,“皇上,你怎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