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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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明告別趙大爺,跟著一眾行人往校場口跑去,擔心著那可人兒寧xiao jie被斬首。

    行至校場口,見裏wai wei著嚴嚴實實的幾圈看熱鬧的人群,根本見不到裏麵情形,心裏焦急不已,遂高呼一句:“咦,這是誰掉的銀錢?”

    “哪裏?”

    “哪裏掉了銀票了?是我的!”

    眾人紛紛低頭尋找,荊明趁亂擠到隊伍前端。

    “誰這麽無聊亂喊?”

    “誰撿了我掉的銀錢?”

    眾人見不到銀錢,方知上方,罵罵咧咧。

    荊明擠到前排,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卻隻見前排的人手上都拿著一個瓷碗,一中年男子感覺背後有人使勁的擠他,差點把他的最佳位置奪走,過頭一看是個容貌猥瑣邋遢的人,頓時怒喝一聲,叫道:“你奶奶個球,擠什麽擠,沒見過砍頭麽?”

    “不好意思,借光借光,那裏有我的舊友,我來送她一程。”荊明隨口說道。

    那中年男子和附近幾人一聽這話,慌忙往後退縮了幾步,把最佳位置貢獻了出來,生怕與他靠得近了,又驚悚的看了看荊明,

    荊明納悶,心想這廣陵城的人怎麽如此客氣,也不管那麽多,便挺著身子直接往校場口看去,隻見三名男子被五花大綁著跪在地上,嘴裏塞著布條,背後長長的插著一塊長木板,上麵用朱砂寫著圓圈包圍的“殺”字,下麵是“梅花會匪徒”。

    三個滿臉橫肉的劊子手**著手臂交叉在胸前,扛著鬼頭大刀站立在三人背後,準備隨時揮刀取那三人性命。四周是拿著qiang xie的軍士嚴防以待。校場口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案,案後端坐著一個身著戎裝的軍爺,看來是這次行刑的主官。

    這主官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臉上輪廓分明,剛毅無比穿透著一股威嚴,一看便是沙場走過來的人,這人正是巡撫衙門的武官楊立群,是巡撫許士麟的得力幹將。

    原來是虛驚一場,今日斬的是梅花會的匪徒,並非那可人兒寧xiao jie,荊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覺得寧氏父女不像是私通匪患的人,更是牽掛著寧xiao jie那如鶯啼燕歌般的清脆嬌音和絕世容顏。

    突然醒悟自己剛才說是那人舊友的話,方才明白大家為何給他空位置了,原來大家都把他當做梅花會的匪徒了,忙對著眾人道:“各位,各位,小弟看錯了,這裏沒有我的舊友,我是良民,不是梅花會的人!”

    眾人哪裏還肯聽他的,都隔開他三尺。

    也正好落了個清靜,荊明站立在前排,也想看看古時執行死刑的情形,瞪大眼睛看著那法場。

    午時三刻剛到,楊立群從口袋裏取出一份紙質文書,大聲念道:“梅花會匪徒王三,張二狗,劉老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血債累累惡貫滿盈,以至生靈塗炭蒼生遭殃,為滌蕩乾坤,震懾悍匪,奉江蘇巡撫之令,今日在此公開斬殺三匪,以儆效尤!”說罷,從簽盒裏甩出一塊令牌,大吼一聲“殺”。

    正當此時,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夾雜著刺骨的秋風,huang se斑駁的古校場大門在雨中搖搖欲墜,圍觀的人用手罩在腦門上,眼神深沉而複雜,幾片落葉被風吹到劊子手的刀刃上,刷的一聲被割城兩半,刑場上更是顯得蕭殺無比。

    劊子手得令,向前移動了一小步,把鬼頭刀從肩上移了下來,嘴裏含著一大口烈酒往那鬼頭刀上噴去,染了酒的鬼頭刀點點滴滴沾著圓形的水珠,在陰霾的天際下,發出森冷的白光,令人心顫不已。

    劊子手扯去了塞在三人嘴裏的布條,那三名匪徒轉頭怒視著劊子手,隨後仰天長嘯,竟是沒有一絲恐懼,仿佛入這一行之初便已預料到了今日的結局,竟是徒然給了人一種悲壯淒愴的感覺。

    “老兄,給我一刀痛快的,離開這亂世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哈哈哈哈……”中間那匪徒高聲喊道。

    “大越朝匪患多,連前朝也比不上,這亂世還有qiong ren安身立命的地方麽?”右側那匪徒也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吼道,對生命的逝去竟也是毫不在乎。

    但兩人那隻言片語卻把人群攪擾開來,亂世中的生生死死仿佛顯得不是那樣重要了,誰也說不清到底是死好還是活著的好?更是一針見血的道出了民眾的心菲,外辱不止的大越為何還有那麽多的匪患?

    “趕快行刑,莫要讓他再囉嗦,詆毀朝廷!”楊立群鐵青著臉站立起來,對著劊子手吼道。

    三名劊子手同時高舉大刀往三人後頸上砍去,仿佛輕車熟路了,好像菜場裏的老農切一顆白菜那樣輕鬆和利索,隻聽得一聲悶響,三人的頭顱頓時滾落在地上,鮮血往上空狂飆三尺,和著深秋的雨珠兒直射向劊子手的臉上、身上,劊子手用舌頭舔了舔嘴角冒著熱氣的血漬,冷冷的笑了笑,而後用手擦幹淨了臉上的血珠,表情竟是異常冰冷,現場彌漫著一股腥味。

    生命轉瞬即逝,管你是窮途末路的英雄還是惡貫滿盈的匪徒,在法場上,在鬼頭刀下,人的頭顱都是一樣的不堪一擊。

    一陣恐懼的沉默之後,一眾手拿瓷碗的人爭先恐後的往法場上湧去,拿著瓷碗接那三人頸上湧出的鮮血。

    荊明突然想起魯迅小說《藥》裏的華老栓為兒子討人血饅頭的情節,原來這些事都是真的,這些人搶奪人血,看來也是回去做藥引,治療癆病肺結核了。

    仵作隨即前來收拾首級,將三顆人頭懸掛在城門口,以震懾梅花會。

    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雨越下越大,衝刷著校場口的血跡,地麵上一片殷紅。幾隻聞著腥味的禿鷹在上空盤旋,準備隨時下來啄食這三具屍首。

    荊明渾身一陣冷顫,慌忙按照趙大爺的指引,往臨花醉餐館行去。

    路上行人很少,荊明行至一小胡同,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就是他”,荊明正準備回頭細看,卻被一重拳打在後腦勺,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