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揚威遊學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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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一個修繕堤壩的老年勞工,駐著拐杖正辛苦的與人抬著石塊,步履蹣跚顫顫巍巍,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生活的坎坷和艱難。戴春甫那句“駝背老牛三條腿”,卻是諷這修堤壩的老者。
蔣婉瑩笑了聲道:“你倒是好興致,從這卑微之人身上開題。”
荊明幼時便是在鄉村生活,對於底層百姓的生活感觸十分深刻,想著那個世界上,自己的父母或許就是這樣拚命將自己養大的。聽了戴春甫和蔣婉瑩的話,拳頭握得緊緊的,臉黑的跟炭似的。
寧畫輕輕走到他身邊拉著他道:“你不要緊吧。”
荊明輕輕道:“沒事,畫兒,我他媽就是有點想殺人。”
寧畫忙道:“今日是我師徒重聚的日子,克製點啊!”
蔣婉瑩見寧畫走到荊明身邊,便叫道:“畫兒,方才你戴師兄這上聯,你可對得出來?”
寧畫眉頭一皺,支吾兩聲道:“恩師,學生才疏學淺,答不上來。”
那些遊學的才子佳人們亦都冥思苦想,卻無人應答。戴春甫眼珠一轉,得意的望著荊明笑道:“你不是廣陵的楹聯王嗎?何不也來答上一答。”
荊明麵無表情,鄙夷的答道:“對不起,老子沒興趣。”
“大膽,竟敢在先生麵前口出汙言。”董新元眉毛一挑怒聲說道。
“先生?能教出他這樣雜毛的學生,我想這先生也好不到哪裏去!”荊明瞪著戴春甫道。
“你……”蔣婉瑩氣得渾身哆嗦,怒道:“畫兒,你到何處尋得這樣一個不入流的粗鄙之人?”
寧畫忙向荊明示眼色,要他莫再說話。
戴春甫卻哼道:“笑話,我恩師的學問人品均是上流,可謂是德藝雙馨,豈容你這下人評判,有種你便對上我的對子看看。”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荊明冷聲道:“一個既無深意又無意境的破對子,有什麽難對的,你聽好了,我對的是:無恥小賊滿身屎,臭也!”
眾人的臉色刷的就變了,這對戴春甫簡直就是紅果果的侮辱,這口氣如何能忍。戴春甫嗬斥道:“大膽,竟敢侮辱我戴春甫!”
荊明不屑一顧,冷笑道:“你敢侮辱天下蒼生,我便敢侮辱你。”
戴春甫冷笑一聲道:“一個卑賤的勞工也算是天下蒼生麽?想必荊兄弟也是那蒼生之列吧?”
荊明怒極而憤,蒼涼笑道:“卑賤勞工?那些在你們眼裏卑賤的人曰出而作曰落而息,乃是憑自己的雙手吃飯,哪裏低下於你們這幫蛀蟲?你們若不是生在了好人家,你們他媽連卑賤的一半都趕不上。”
“你,你——”蔣婉瑩聽他口放厥詞,氣得幾乎就要暈倒,寧畫急忙扶住了她,同時求救似的看了荊明一眼。
荊明哪裏肯依,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堂堂中華,幾千年來以農為本,以民為根,卑賤的勞苦大眾才是我大越的根基,你有何本事蔑視他們?蔣先生,戴公子,眾位公子xiao jie,你來自京師,繁華盛世,也許你八輩子都是京師的人,其他人等在你眼裏都是無知的xia jian之人。可是老子就弄不明白了,你們身上穿的,碗裏端的,嘴上喝的,哪一樣不是這些卑jian ren做出來的?虧你們還自以為是國之棟梁社會精英,沒有卑jian ren的供養,你們連坨屎都不是。國難當頭,你們不思如何為國效力,卻打著遊學的幌子到處侮辱蒼生,是誰他媽的把人分cd城鄉下高貴xia jian三六九等了?依我看,即便要分,你們這幫五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才該分為最卑賤的人。”
荊明說道盡興處,猛的拍了一下樓台上的欄杆,眾人仿佛被他氣勢所懾,皆不敢開口,而且隱隱約約覺得,他口頭雖粗,話裏卻有些清晰的道理。
“你嘲笑他們,諷刺他們,那就是嘲笑自己祖宗,諷刺當今的大越,其心可誅!”
眾人聽得噤若寒蟬,無可辯駁,寧畫心裏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群才子佳人見恩師和大師兄被罵,心裏氣憤萬分,當下冒出一人道:“荊兄好一張利嘴,在先生麵前也敢如此放肆,在下不才,也出一聯——螳臂擋車,暴虎憑河,匹夫何堪言勇。”
荊明怒瞪眼道:“螞蟻沿槐,蚍蜉撼樹,愚者妄自稱雄。”
那才子見他眨眼對上,才識與氣勢皆是勝人多多,便再不敢說話了,荊明哼了聲道:“既然這位兄台如此尊崇蔣先生,那在下也有一聯,請這位兄台對上一對,我這上聯是,雞冠花未放。”
那才子倒也有些才學,想也沒想對道:“狗尾草先生。”話一出口便已意識到不好,哎喲,這不是罵了蔣先生麽?
眾人啞然失笑,知道這位仁兄上了荊明的大當了。
荊明嬉笑著拱手對那才子道:“兄台高見!”
蔣婉瑩又氣又怒,身為眾人崇拜的國學大家,怎能甘心這樣被荊明罵了去,她拂了拂袖道:“兩猿截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句}?”
“一馬陷身泥潭內,老畜生怎得出蹄?{題}?”荊明毫不避讓的回道。眾才子嘩然,敢於當場這樣罵蔣先生的,荊明恐怕是第一人了。
荊明見蔣婉瑩臉上時紅時白,心中不由大是暢快,今曰罵也罵的痛快,對也對的淋漓,讓你這老女人師徒再目空一切。隻是看著寧畫兩麵為難的樣子,心裏便冷了下來,對著蔣婉瑩師徒道:“你們都出了題目,在下也想出一題來玩玩,看看蔣先生和這幫高徒能否對上。”
戴春甫雖然剛才被他占了上風,但是說到楹聯,他和蔣先生還真沒被難倒過,於是不屑的說道:“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能難倒先生麽?盡管說來。”
荊明看著樓台下河堤上忙碌的勞工,一個挑著泥水的人與另一人在路上相遇,輕道:“一擔重泥遇子路。”
眾人聽聞,包括蔣先生在內所有人都呆了,個個苦思冥想不得其解,這上聯寓情寓景,卻又寓意著“一旦仲尼遇子路”,包含了孔子師徒兩人的名字。
寧畫也是目瞪口呆,第一次在城外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出了一副絕聯“若不撇開終是苦”,自己苦苦想了這麽多天都沒想出來,現在又來這樣一個絕聯,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才學。
荊明見眾人對不上來,冷冷一笑道:“畫兒,我先走了,這裏不是我這下等人呆的地方,你們師徒好好想出下聯吧!”
“荊大哥!”寧畫嬌柔的喊了一聲走到他麵前輕道:“你就不能給我恩師留一點顏麵麽?”
荊明望著寧畫左右為難的樣子,道:“畫兒,人的顏麵都是自己爭取的,而不是別人給的,她師徒二人侮辱天下蒼生,我隻是替天下蒼生仗義執言,無所謂給不給顏麵。”
荊明正要下樓,那蔣婉瑩嗬道:“你雖有些才學,卻也不知道從哪裏偷來的這一副絕對,便是天下也無人能對。”蔣婉瑩說這話的目的很簡單,既然她都對不上來,肯定是千古絕對,自己一定不能在學生麵前出醜。
“蔣先生,你說這是千古絕對,便是無人能對麽?”荊明冷笑道。
“當然。”蔣婉瑩道。
荊明哈哈一笑,走近蔣婉瑩,道:“蔣先生,這下聯實在太簡單,便是寧畫也對得出來,你們這幫四處遊學的師徒就對不出來麽?”
寧畫驚訝道:“荊大哥,恩師都對不出來,我如何對得出?”
荊明對著寧畫道:“畫兒,有我在,放心。”遂又對著蔣婉瑩道:“蔣先生,如若寧xiao jie對了出來,你又如何?”
“你想如何?”蔣婉瑩反問道。
荊明冷冷一笑,道:“你說是絕對,我就要寧畫給你們對出來,如若先生覺得對得不錯,請先生帶著這幫學生下到堤壩上,與那些勞工一起抬石頭,體驗一下勞苦大眾的辛酸,如何?”
蔣婉瑩已被荊明逼到了懸崖,無法收回,便硬著頭皮道:“沒問題,如若畫兒對出來了,老身情願下去抬石塊。隻是,如若她對不出來又如何?”
荊明思索了一下,道:“如若畫兒都對不出來,我便從這樓台上跳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