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彼此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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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來的信劄?荊明忙接了過來,一看那信封上娟秀的字跡,就看出是寧xiao jie寫的,忙背過身去,緩緩撕開信封,展開紙張細看,隻見上麵寫著:
“原來心中相思嚐遍,
似這般都付與那負心漢,
姹紫嫣紅奈何天,
癡心錯付誰跟前?
朝思暮想,淚濕欄杆,
怕人尋問,強裝歡顏。
百般怨,千般念,便在心裏將他恨了個遍。
可惜這如花美顏,對鏡空歎,肝腸寸斷,在幽閨裏自憐!”
荊明看著看著,眼眶裏不禁走些濕潤,寧xiao jie不愧是廣陵第一才女,這曲兒寫得更是絕了,雖滿篇寫的一個恨字,卻是洋溢著無盡的思念之意,仿佛眼前便是寧xiao jie獨自一人在京師閨房裏思念自己的滿麵愁容,這幾日忙於正事,又應付了華xiao jie和櫻花兒,還真的將那才貌雙絕的可人兒寧xiao jie給忘記了,想起寧xiao jie對自己的一往情深和那些無盡的纏綿往事,不禁心生愧意。
荊明連讀了兩遍,緩緩回過頭,一聲不吭,騎著馬便向軍營裏奔去,一眾人默默的跟在後麵。
到了軍營,荊明吩咐周破天要夥房準備酒菜,犒勞全軍,與將士們一起過一個年,自己則躲回到營帳裏,拿著筆,卻是不知從何寫起。
“畫兒,荊大哥想你……”
荊明寫了起來,看了看,心裏罵道:太俗,又撕了那紙張。
“荊大哥想與你圓房!”
太暴露,又撕。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太矯情做作,不切實際,又撕。
“……”
如此反複的寫了幾次,每一次都不盡人意,營帳外傳來聲聲號角,不知是誰又開始訓練軍士了,荊明聽著耳邊冰冷的號角,想起寧畫獨自在京師孤苦伶仃,想見她卻又見不到,心裏頓時愁思翻湧,感覺有些撕心裂肺的痛,於是揮筆長歎一聲,將自己此刻的心情寫了下來:
“想見無因見,曉風淚痕殘。
相思比海深,佳人似天遠。
京師紅鸞冷,營帳角聲寒。
彼此兩**,卻使愁腸斷!”
細細讀了一遍,感覺也可以配得上寧xiao jie的才學了,便依著信劄上的地址寫了信封粘貼起來,喊來小飛,要他快馬加鞭的送到驛站,用八百裏加急遞往京師。
已是晚餐時間,夥房裏備好了酒菜,在前軍校場地上一字排開擺放著,長長的酒菜像條巨龍一樣在軍營裏盤旋,一眾軍士站立兩邊,等著入席命令。
荊明給寧xiao jie寫了回信,帶著劉文輝來到校場,剛想找個座位坐下來喝酒,卻被巴圖魯一把攔住:“將軍,您的座位在上麵!”
荊明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一個土砌的封台上擺放著一張四方桌,上麵擺著精致的酒菜,周破天、胡青、武長修等高級將領正站立在上麵等著他入席。
荊明緩緩走了上去,高聲對著台下眾軍士道:“兄弟們,今日大年初二,官兵平等,官兵同樂,我還真不習慣坐在這高台上飲酒,我要跟你們坐在一起,這樣才能喝出個酒滋味。”
眾軍士先是一愣,等聽清楚了荊明的意思後,爆發出陣陣唏噓和議論,大越朝軍隊等級森嚴,這朝廷的二品威武將軍竟然要與普通軍士同席喝酒,這在十六師乃至大越朝軍隊的曆史上也是首次。
“將軍真要與軍士們坐一起麽?”周破天謹慎的問道。
“怎麽了?越規了麽?”荊明問道。
“不越規,我老胡也喜歡與年輕的軍士們一起飲酒,無拘無束,喝得痛快!”胡青哈哈笑道,臉上的絡腮胡子一抖一抖,甚是和藹。
“那樣甚好,將這桌酒菜端下去,我們與軍士們一起席地痛飲!周參謀,你意下如何?”荊明問道。
周破天尷尬的笑了笑,對著台下的軍士令道:“來人,將這酒菜端下去,荊將軍今日與兄弟們同席而飲!”周破天本也是個豪爽的人,隻是身處參謀之位,因此處處小心謹慎,此時得了荊明軍令,哪敢不從?
“荊將軍豪爽!”
“荊將軍夠意思!”
眾軍士吼道。
荊ming xin裏有些感動,他雖然對自己那個世界上的軍人印象不是很好,尤其是憎恨那些所謂的頂高級的軍官,但是麵對這一些最底層的軍士,他還是輕輕的對著他們笑了笑。其實荊明並無作秀之嫌疑,他從未當過這樣大的官,隻是覺得跟那些與自己年紀相仿的軍士們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過癮一些,想不到卻贏盡了人心。
接下來,荊明隨意的做在地上,對著軍士們道:“兄弟們,今日酒有的是,菜才有的是,大家敞開肚皮吃喝,不醉不歸!”
一眾人見荊明並無架子,便zi you的吃喝起來,巴圖魯端起一碗酒水走到荊明麵前,敬道:“荊將軍,我火槍營的兄弟要我代表他們敬你一碗!”
“荊將軍選巴圖魯做火槍營把總,我們心服口服!共同敬大將軍一碗!”
火槍營的軍士站立起來,個個手中拿著碗。
“兄弟們,幹!”荊明喝酒,來者不拒,當即端起碗,與火槍營的兄弟兩碗中酒喝了個底朝天。
接下來又與步兵營、騎兵營、糧草監、中軍帳的將士一起喝了幾大碗,酒勁微微上來,放下酒碗,大喊了一聲“爽”,感覺甚是過癮。
正自沉浸在美酒佳肴之中,撇眼卻見到斜前方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有些黯然神傷,臉頰淌著幾滴淚水,神色甚是淒涼。
荊明站立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那軍士麵前,問道:“小兄弟,怎麽了?這酒菜不合你胃口嗎?”
“不敢,不敢,大將軍,小的該死,不該在此時流淚!”那小軍士嚇得當即跪在地上道。
“起來,今日沒有大將軍,隻有兄弟!”荊明一把將他扶起,喝道:“告訴我,為何哭?”
“我……想家了!”那小軍士怯怯道。
“哈哈哈哈……”
一眾軍士笑道,顯然對這種娘炮不屑一顧。
荊明沒有絲毫笑意,輕聲問那小軍士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叫姚元軍,外號豹子,蘭州人氏。”小軍士應道。
蘭州!夠遠的了,荊明又問道:“入伍幾年了?”
“小的十五歲服兵役,已經三年了,從未回過家!”姚元軍答道。
正是青春年少時離開家鄉和爹娘,又逢佳節,難怪想家都想哭了!
荊明眉頭緊緊皺了一下,仿佛被他感染一樣,突然想起自己遠在不知何處的爹娘和蘇沛!一種思鄉的遊子情油然而生。
“君不見高堂明月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多少高堂盼兒歸,多少嬌妻望夫回,多少稚子把爹想?兄弟們,你們覺得豹子兄弟這眼淚很好笑麽?誰不思念自己的爹娘?你們假裝著堅強,卻從你們那一聲聲無奈的笑中流露了出來!”荊明突然大聲對著眾人道。
荊明這一席煽情的言語讓眾人臉上消失了笑容,慢慢的變得淒涼起來,有些脆弱的人眼睛開始濕潤。
荊明突然想起一首軍歌,他在前世裏,從不唱軍歌,而此時此情此荊,他喉頭輕動,借著酒勁便輕輕哼了起來:
“你入學的新書包,有人給你拿;
你雨中的花折傘,有人給你打;
你愛吃的那三鮮餡,有人給你包;
你委屈的淚花,有人給你擦……
啊,這個人就是娘,
啊,這個人就是媽!
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我一個家;
啊,不管你走多遠,不論你在幹啥,
到什麽時候也離不開咱的媽!
…………”
竟是閻維文的名曲《母親》,荊明喝了酒,聲音嘶啞,卻是真情流露,字字句句唱哭了在場的所有人,這一幫老爺們兒,都是幾年沒見過親人了,誰沒有心底最脆弱的時候?這個時候釋放出來,竟是那樣的悲壯!
周破天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拱手道:“好一首動情軍歌!荊將軍,末將提議我們所有人共同為我們遠方的爹娘、妻兒幹一杯,祝他們身體健康!”
“共敬爹娘!”眾將士哽咽著附和道。
荊明望著大家,臉色肅穆,亦正亦邪的高聲喊道:“等等,我們不能光敬爹娘妻兒啊,周參謀是成了親,卻是忘記了我們這些單身漢的苦啊!我提議不但敬我們的爹娘、妻兒,還得加上我們身體上相好的、心靈裏暗戀的、和正準備表白的夢中嬌娥幹一杯,祝我們自己早日與她們洞房,哈哈哈哈……”荊明雖然笑著,臉上卻是帶著兩行明顯的淚痕,誰也沒有他的思鄉情切!
眾人的情緒被他這樣一搞,便又變得詼諧起來,憂鬱的臉上又綻放出一絲無盡的憧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