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千裏孤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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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首?荊明頓時覺得天昏地暗,眼前一陣暈眩,癱坐在地上!想起小飛說的在半個月前見過梅姑,這時間正好吻合,難道就在半個月前梅姑被皇上斬首了?

    “景王殿下,你說的可當真?”荊明強打起精神,問道。

    “雖是秘密斬殺,可是朝廷上下,何人不知?”景王道看著他反常的表情,心生奇怪,冷冷回道。

    荊明眼眶濕潤,幾滴淚水奪眶而出,想起與梅姑的相識相愛,到頭來卻成為沙場上的敵人彼此廝殺,卻最終還是逃不出皇帝那雙巨手!說殺就殺,連最後一麵都未見到,心中愧疚不已,連自己最深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活在這大越還有什麽意思?對皇上的忌恨之心更是加深!

    “景王殿下,皇上不是已經免了蒼翠山梅花會匪徒的罪了麽?為何還要殺梅姑?”荊明抹了一把臉上淚珠,問景王道。

    景王陰笑道:“免了匪徒,卻不能免匪首,這匪首不除,留作後患麽?皇上陰險毒辣,殺一個女匪首還要詢問你的意見?”

    “這狗皇帝,真是可惡!”荊明怒吼道。

    景王見他突然對皇上如此忌恨,收買人心正是時候,若得這荊明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於是緩緩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荊先生不是親自率軍攻打的蒼翠山麽?怎麽對那匪首之死如此傷懷?”

    荊明頓時發怒,道:“你以為我想麽?是那狗皇帝無緣無故塞給我一個將軍當,又以聖旨逼迫我攻打蒼翠山,想不到這費盡周折想得了兩全之計,留住了梅姑生命,卻葬送在那狗皇帝手上!”

    景王奸笑,又問:“你與那梅姑是何關係?”

    荊明在這悲痛時候,有人跟他說話,感覺景王通情達理,也並非大奸大惡,於是應道:“實不相瞞,那梅姑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狗皇帝出爾反爾,這殺妻之仇,我荊明必定要報!”說罷,往地上重重捶了一拳,關節滲出絲絲血嘖,卻未感到任何疼痛。

    景王見他這般表現,不像是在做戲,便趁熱打鐵道:“荊先生,大越天下被那狗皇帝搞得烏煙瘴氣,內憂外患,草菅人命,早該罷黜了他,那行雲社便是本王招攬的一些義士,意在推翻皇帝,取而代之,隻是目前時機尚未成熟,先生要報殺妻之仇也得等上一段時日,當從長計議啊!”

    人在這悲痛之時是最脆弱的,腦海裏便隻有仇恨,隻要能推翻皇上,給梅姑報仇,加入任何組織,跟著任何人都是無所謂了。荊明現在便是如此,聽說景王可以幫他報這殺妻之仇,便義無反顧道:“景王殿下,小可願意加入行雲社,替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要能推翻那狗皇帝,我荊明死也不怕!”

    荊明在大越不但有才,還更有財,且智勇雙全,得了荊明,大事變成功了一半,景王大為歡欣,當即扶起荊明,道:“歡迎歡迎,能有荊先生這樣的才學之士相助,何愁推不倒他?哈哈哈哈……”

    荊明眼裏盡是仇恨,站立起來,感覺自己十分對不住梅姑,若不是自己去攻打蒼翠山,梅姑或許不會死!而今生死兩茫茫,心中隱隱作痛,問道:“景王殿下,你可知那梅姑的屍首葬於何處?”

    景王歎息道:“由於是秘密處決,據說當時是無人收屍,後來義莊將她的屍骨埋在城西的亂墳崗上,先生若是要尋,便去義莊問問。”

    荊明苦苦一笑,對著景王抱拳道:“多謝王爺相告,待我尋到了梅姑,便來效力於王爺。”

    “先生節哀啊!”景王假惺惺的慰藉道。

    荊明跌跌撞撞一路向西,眼眶裏一直淌著淚水,過去的所有歡愉都已然成灰,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已被她的死訊掏空了一般。

    來到義莊,見一佝僂著腰、六十多歲的老漢正在給幾具無人認領的屍體燒紙錢,便行了過去問道:“老人家,半月前皇宮裏斬了一名女子,是否被埋葬在這裏?”

    那老漢頭也不抬,嘴唇裏發著怪異的聲音道:“那女子身首異處,死不瞑目,無人收屍,甚是可憐,老漢將她葬在了亂墳崗裏,至今無人給他燃香燒紙。”

    荊明一聽,更是覺得淒涼,胸口一緊,一口獻血傾瀉而出,也顧不得擦拭,慌忙問道:“葬在何處?煩勞老人家給我引路。”

    “你是她何人?”那老漢問道。

    “我……我是她的相公!”荊明已是泣不成聲,來到大越,頭一次如此悲傷哀涼!

    那老漢這才抬起頭直立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荊明,歎道:“走吧,那可憐的女子也該見一見家人了!”

    荊明見那義莊矮桌上有許多蠟燭香紙,便掏出一白兩銀票遞給老漢,道:“老人家且慢,感謝老人家替我娘子收了屍下了葬,這些香火錢還請老人家收了。”

    那老漢也不客氣,將銀票塞進髒兮兮的口袋裏,搖頭歎道:“人生在世夢一場,陰間陽間又何妨?小夥子,你那娘子那麽年紀輕輕就走了,再多的錢也沒有用啊!切莫過於悲傷!”

    荊明無以言語,抱著兩大捆香紙蠟燭和一壇酒,跟著他往山裏走去。

    荒山野嶺,黃沙漫漫,鼬之徑,滿地草黎,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隻是前頭已經沒有了路,處處彌散著荒涼氣息,除了幾隻禿鷹在半空中徘徊,東風吹得四處亂長的嫩芽兒嘩嘩響之外,已無任何生機。

    前方是一片平勢,沒有野草生長,焦黃的沙土隨風飛揚,一座座土丘散亂的展現在眼前。

    那老漢帶著荊明轉了一圈,指著一座新壘的土丘道:“這就是了!”

    荊明淚眼磅礴,一捧新塚,孑孑而立,孤零零的佇立在山崗的亂墳中,墳上新土未幹,黃土稀少,壘得卻是極低極矮,尚不及他的膝蓋,甚是荒涼,便是一看,就已是老淚縱橫,慌忙放下手中香紙和酒壇,一步垮上前去,撲倒在墳塋上,一任淚湧成河,狂喊著梅姑的名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