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在我最失落的時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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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怔怔的抬起頭,看到遲璟易含笑的雙眸,那一霎那,竟然讓她忘記了掙紮。
他怎麽會在這裏……
一雙眼,深邃的映入她的眼簾,那眼底的笑意像是一潭深湖,探不到底。
“怎麽,看到我不開心?”他輕笑的伸出手掌,完美的手指輕勾著她的鼻梁,挺拔的身姿就那麽真切的出現在麵前,一襲純手工的黑色西裝將他襯得越發穩重轂。
蘇念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喬禦北麵色森冷的望著麵前動作親昵的兩人,原先被禁錮在懷中的那抹溫暖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輕嗤的勾起唇角,冷冽的眸光射向麵前莫名出現的男人。
“我倒是想不到,蘇念你的本事倒是不小,可是你別忘記了,你還是喬家的人!”
蘇念身子一僵,臉色有些蒼白,想要從他的懷中掙脫銓。
可是,腰際的大掌卻越發的緊了幾分。
遲璟易眯著狹長的眸,勾起的唇角冰冷:“哦?”
他好笑的垂下頭,含笑的眸落在懷中的人兒身上:“寶貝,你不是姓蘇嗎?什麽時候改姓了喬了?”
“蘇念,你最好別忘記你的身份!”喬禦北被麵前笑的一臉狐狸的男人徹底的激怒。
一雙犀利的眸,冷冽的隱藏著一團火焰。
“什麽身份?”蘇念苦澀的勾起唇角,冷眼望著一臉義憤言辭的男人,覺得被刮的臉越發生疼的厲害,“喬禦北,我已經不是你老婆了。”
“禦北?”
剛從電梯出來的蘇箏眉梢緊鎖的走到喬禦北的身邊。
漂亮的瓜子臉白淨的化著淡妝,誘人的紅唇輕輕的勾起一抹弧度。
“小念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因為小晴的事情怪她了。”
一雙透徹的明眸落在蘇念的身上,看著抱著她的男人,微微挑了挑月牙眉:“小念,這位……你不介紹一下嗎?”
話語間絲毫沒有提及蘇念和陌生男人的曖.昧之舉有多麽的不恰時宜。
蘇念冷眸的望著蘇箏,蘇箏長得像她母親,但是比起年輕時候的蔣倩卻更要漂亮幾分。
精致的五官總是能勾起別人的愛護之心。
隻是,蘇念卻明白,她裝的再像,被她極力掩藏的不屑卻還是讓她看的真切。
蔣倩本就被氣的不輕,看著麵前一臉和氣的蘇箏,冷聲嗤笑:“小箏,你妹妹還敢向你介紹嗎?也不怎麽打哪裏找來的男人,瞧她那一臉的嫵媚樣,跟她媽就是一個德行,禦北啊,不是阿姨說你,這種到處勾搭男人的女人,你有必要這麽在意嗎?”
“媽,你少說一些,我想小念或許是真的喜歡上了,所以才情不自禁,我相信小念不是那種隨便勾搭男人的女人。”
蘇箏微微蹙動眉梢,抱怨的望了一眼蔣倩,走上前,便想要挽上蘇念的手臂。
“哦?那蘇箏小姐整天和自己妹夫膩在一起,是不是也是情不自禁?”
遲璟易恰到好處的將蘇念扯到了一邊,避開了蘇箏的觸碰,含笑的邪眸冷冽的落在蘇箏精致的麵龐上。
蘇箏染著笑意的麵龐有些破裂,懸在半空的手臂有些僵硬的抽回。
“你這人說什麽呢?!”一邊的蔣倩一聽,頓時急了,一張臉迅速的拉了下來,“你算什麽東西,別在這兒抹黑我家小箏,比起你身邊這到處勾男人的狐狸精,我家小箏她能比嗎?”
蘇箏的麵色有些泛青,咬著紅唇,身子有些不穩的朝後傾倒。
一雙寬厚的手掌似時的攙扶住她的身子,將她攬入懷中。
“夠了!閉嘴!”喬禦北陰沉著臉,將懷中虛弱的女人攔腰抱起,怒視的掃過喋喋不休的蔣倩,最後落在蘇念麵無表情的臉頰。
一雙眸,像是要將她看穿,隻是那平淡的表情,什麽都沒留下。
轉身,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電梯走去,寬厚的背影挺拔的遠去,還有被他安撫在懷中的女人。
……
“你……”
蔣倩的麵色陰霾,指著喬禦北離去的背影,愣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一雙眸狠狠的瞪了一眼麵前的蘇念,以及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氣的直咬牙。
對視上男人那雙陰鷙冷冽的眸,蔣倩愣是將剛要出口謾罵的話語給咽了回去,跺著腳憤然的揚長而去。
蘇念伸手推開遲璟易,清冷的麵容上看不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麽。
“我餓了,能不能麻煩你跑一趟?”
蘇念坐在醫院急症室外的椅子上,疲憊的闔上眼眸,卻在他轉身之際,突然出聲。
遲璟易深沉的眸落在她的臉頰,消瘦的下巴看上去幾乎沒多少肉。
薄唇微微的牽起,優雅的將雙手***西裝褲袋:“想吃什麽?”
“隨便什麽都可以,謝謝你。”蘇念抬起頭,仰視著他。
“嗯,那你好好休息。”
遲璟易麵不改色的勾起唇角,伸手撫了撫她的發,看著她不悅蹙起的眉宇,唇角蕩漾起一抹溫柔的笑。
……
蘇念恍惚的盯著他離去的黑色背影,抽回眸光。
急救室的燈突然熄滅,一名穿著白色長褂的男醫生走了出來,尾隨其後的還有幾名年輕的女護士。
“你是病人的家屬?”白褂醫生冷眼瞥了一眼麵前的蘇念,將手中的資料擱到護士的手中,“你是怎麽照顧孕婦的,孕婦這次流產大出血,以後懷孕的幾率微乎極微。”
蘇念平靜的迎上醫生冰冷的眼眸,沒有遺漏掉對方眼底的鄙夷。
似乎沒有預料到她眼底的冷漠,醫生的臉色並不好看,轉身離去。
……
站在vip病房外,蘇念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推門而入。
昏睡中的蔣若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下,一片清冷。
她想要挪動身子,可是肚子傳來的痛楚讓她混沌的視線猛然露出一絲驚恐。
纖細的雙臂胡亂的撫上小腹,一片平坦,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現在平坦的沒有任何東西。
她不安的在病床上不斷的掙紮,手臂的上的針頭因為她的動作而滲出血絲。
一雙纖細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身子,淡淡的言語聽不出喜怒:“你想毀了自己嗎?”
“蘇念!”蔣若晴看著麵前的女人,一下子漲紅了臉,咬著牙,伸手朝著她的臉抓取,“我要殺了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蘇念平淡的麵容沒有絲毫波瀾:“你要殺了我?你覺得就你現在做的到?”
“你這個惡魔,你怎麽不和你媽一樣去死!”蔣若晴尖叫著,一雙血紅的眸子布滿了血絲。
蘇念截住她伸手抓來的手臂,冷眸的深處閃過一絲的不悅。
用犀利的眸注視著蔣若晴:“罵完了?”
蔣若晴不由得顫抖,喉嚨莫名的失了音,被她撼人的眸給嚇的不敢吱聲。
“你做什麽!蘇念,你是不是瘋了,小晴,疼不疼,來,讓姑媽看看,傷到哪裏了?”
病房門被人赫然從外推開。
蔣倩一臉焦急的衝上前,伸手一把將蘇念推開,握著蔣若晴的手掌關切的出聲。
“小晴,告訴姑媽,是不是她欺負你了,姑媽一定好好的幫你出氣!”
蔣若晴看著一臉關切的姑媽,眼眶一熱,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的往下滾落,一個埋頭撲到了她的懷中。
“姑媽,我的孩子沒有了,都是蘇念推了的我,她殺了我的孩子!她是殺人凶手!”
蘇箏站在病房的門口,微微頓了頓腳步,推門而入。
“……小晴,表姐幫你買了糖餞紅棗,要不要喝點?”
蔣若晴的眼眶紅撲撲的盯著出現病房的蘇箏,不由得將眸光朝他身後探去,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失望。
“……表姐,禦北哥哥人呢?我記得是他送我來醫院的,他怎麽不來看我?”
蘇箏走到病床邊,眸光淡淡的瞥過沉默的蘇念,迅速的挪開眸,尷尬的開口:“小晴,你禦北哥哥心情不是很好……等他有空了就會來看你了。”
“……為什麽,為什麽現在不來看我?”蔣若晴蒼白的麵頰,不經滾下淚珠子。
蔣倩冷笑著瞪著蘇念,嗤聲:“誰讓有些人非要死皮賴臉的留在醫院,你禦北哥哥看到某些不要臉的人自然是避退三舍了。”
“夠了嗎?如果沒有事了,那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小晴,你……”蘇箏驚愕的瞪著蔣倩的動作,細眉擰起。
“蘇念,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以為一走了之就可以了嘛!”蔣倩將手中空蕩蕩的保溫盒丟到地上,看著一聲狼狽的蘇念,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夠了嗎?”
蘇念冷漠的望著她,滾燙的湯汁幾乎將她伸手遮擋的手臂燙紅了一大片。
胸前斑斑點點的紅色湯汁將她的衣衫全部沾濕,渾身都變得有些狼狽不堪。
“哎呦,難怪禦北哥哥都不碰你,你覺得你適合白色嗎?”蔣若晴盯著蘇念看著那白色的裹胸,頓時有些發笑,眼眸間閃過一絲的嗤笑。
“像你嗎?你覺得你有什麽值得向我炫耀的嗎?”
蘇念抬起頭,冰冷的瞳眸沒有一絲溫度,輕輕的勾起唇角,看著麵色泛白的蔣若晴,轉身出了病房。
身後卻是她那尖銳的咒罵,聲聲不絕。
……
站在僻靜的醫院外,漆黑的天空星辰閃爍。
寒冷的秋風襲過她的耳旁,吹拂起她淩亂的發絲,胸口濕漉漉的衣衫透著寒意,讓她不由得蜷縮的抱緊自己。
已經是深夜,醫院除了依稀穿梭的幾個人,變得空蕩蕩。
蘇念仰起頭,望著遙遠星空中的星辰,心底像是破了一個大口子。
眼眶有些澀澀的感覺,清澈的眸被一層水霧所覆蓋。
衣袋中的手機一遍又一遍的震動,蘇念木訥的沒有去接,任由著手機不斷響起的震動打破眼前的寧靜。
她的母親是因為車禍去世的,據說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跡象。
那時她也不過十歲,因為日子太久,她已經記不得當時她是如何的到達的醫院,她隻記得,她醒來的時候,滿屋子的雪白,她渾身都是擦傷。
護士說了些什麽,她幾乎都沒有聽進去。
隻是,她聽懂了一句。
就是,她媽媽死了,死在了車禍中。
而當年急時搶救過來的繼父,卻變成了植物人,十三年,他整整在病床上躺了十三年,最後還是離開了,沒能醒過來。
那年的車禍是她的噩夢。
直到如今,她依然記得,那些諷刺的咒罵,像是一個漩渦,將她牢牢的吸進去,無法呼吸,那種窒息感,讓她無從逃脫。
……
她傻傻的坐在長凳上,背依靠在冰涼的椅背上,透徹心扉,那種涼意讓她的朦朧的大腦清晰了不少。
她將自己埋在臂彎中,雙臂環抱著自己冰涼的身軀……
一雙修長的手輕輕的搭上她的發絲,她恍惚的抬起頭,來不及看清他的臉,肩頭便多了一件西裝。
蘇念望著麵無波瀾的男人,偏頭看著肩頭昂貴的西裝。
這是第二次,他脫下了西裝披在她的身上。
似乎,每一次,在她狼狽的時候,遇見的那個人都會是他,遲璟易,一個算不上朋友,一個名義上的叔叔。
“還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的聲音清爽的像是一縷清風拂過麵龐,帶著一絲絲的暖意,讓人的心頭莫名的一暖。
蘇念仰起頭,看著麵前擋住昏黃路燈的高大身型,一張俊逸麵孔被隱藏在黑暗中。
她微微拉低視線,看著他手間拎著的保溫盒,眼瞳有些澀,感覺這樣子的他,將她的呼吸都莫名的剝奪了。
“這裏麵是什麽?”
蘇念盯著他手中的保溫盒,不曾挪開。
遲璟易微微屈身,在她的麵前蹲下,勾了勾唇角,掀開保溫盒,倒在準備好的小碗中。
“皮蛋瘦肉粥。”
他勾著唇角,迎上她狐疑的目光,不由得歎息了一聲,好笑的出聲:“你一直沒吃東西,先喝點粥,對胃好。”
蘇念盯著此刻比自己還要矮上一截的男人,牽動唇角。
小心翼翼的從他的手掌中接過,舀了一勺子含入口中。
喉嚨滾動,慢慢的咽了下去。
繼續舀了一勺,打算放入口中的時候,手中的碗卻被再次的奪離了手掌,連同手中的勺子。
遲璟易將粥擱到一邊,掏出手帕,將蘇念手臂上的湯汁一點點的擦拭幹淨。
白皙的手腕上,那一大塊的紅腫讓他無奈的搖頭。
端起粥,舀了一勺,遞到她的唇邊:“墊完肚子,去包紮一下。”
蘇念抿著紅唇,看著遞到唇邊的粥,蒼白的麵容有些不知所措。
“手很疼嗎?”
他仰望著他,昏黃的路燈打在她的臉頰,長長的睫毛閃爍著。
蘇念睜著眼眸,看著他溫柔的動作,集聚著淚珠的眼眶中,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
滲入唇角,帶著絲絲的苦澀。
蘇念忍不住眨著眼,被模糊的視線下,他的臉龐變得那麽朦朧。
“……為什麽?”蘇念有些哽咽的望著他。
“什麽為什麽?”
遲璟易盯著她,因為蹲著身子,他可以清晰的看清她麵上的每一個表情。
“為什麽要對我好,所有人都說我是個不祥的人,是我害死了我媽媽,害死了我繼父……”
遲璟易的修長的手指微頓,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她的臉,冰涼冰涼,竟然抵不過他手指的溫度。
“這不是你的錯,明白嗎?”
他再次將粥遞到她的唇邊,眉梢微挑,溫和的噙著一抹淡笑。
蘇念愣愣的看著他,最後乖乖的張開嘴,咽下。
路燈下,兩抹身影拉扯出長長的一道暗影,纖細的女人坐在長凳上,男人蹲在她的跟前,一口一勺的遞送著。
往來的車輛在僻靜的街道上駛過,與他們擦身而過。
遲璟易收拾好一切,站起身,神態自然的盯著她的麵頰,淡淡的出聲:
“我明天要出差,要不要考慮出去散散心?”
“我……”蘇念抬頭看他,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不用急著回答我,先進去包紮一下。”遲璟易瞧出了她眼底的猶豫,示意她先進醫院。
……
“隻是輕度的燙傷,不用太緊張,隻要記得每天擦些藥膏,以後也不會留下疤痕,我給你配一些消腫藥片和一些藥膏……”
外科女醫生檢查了蘇念手腕的燙傷,隨後讓蘇念褪下外衣。
蘇念的臉頰微微一紅,卻還是聽話讓對方檢查了胸口的燙傷。
女醫生見沒有什麽大的問題,才為她清洗了傷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盡量不要碰到水,記得每天幫自己敷藥。”
“好,謝謝。”蘇念結果外科醫生遞來的單子,簡單的道了一聲謝,便起身出了急症室。
……
“還好嗎?”看著從裏頭出來的蘇念,遲璟易邁開修長的步子來到她的身邊。
“嗯,隻是輕度的燙傷。”蘇念點了點頭,應聲。
“單子給我。”遲璟易停下腳步,突然出聲。
蘇念沒有防備,垂下的腦袋猛然撞上了他的背脊,身子一個不穩,朝後跌去。
一雙大掌敏銳的攬上她的腰肢,將她拉了回來,披在她肩頭的黑色西裝從她的身上滑落,跌落在了地上。
蘇念怔怔的瞪大著眼,鼻梁幾乎快要碰到他寬厚的胸膛,從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讓她的麵頰不由得微紅,迅速的伸手推開。
遲璟易收回手掌,***褲帶,眸間含笑,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愉悅的味道。
高大的身型站在那兒就好像是一堵牆壁。
蘇念隻覺得眼眸一熱,臉頰一陣滾燙,撇開眸子。
他好笑的盯著她的動作,從她的手中將單子抽出,又彎下腰,從地上將西裝拾起,披在她的肩頭,免得她又因為尷尬而羞澀難當。
“你到門口等我,我去幫你拿藥。”
蘇念伸手拽著肩頭的西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的複雜。
好看的眉梢不禁蹙起,腳步緩慢的朝著醫院外走去。
夜風拂過她的耳旁,幾縷發絲肆意的舞動。
蘇念站在門沿處失神直到一道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起。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蘇念扭過頭,看著似乎從拐角剛走出來的男人,一襲白大褂下,一雙被擦得光亮的皮鞋。
最終在她的麵前停下了腳步。
蘇念回憶著今天旁晚躲在他懷中的女人,那是一個脆弱的讓人不敢去觸碰的女人。
雖然不漂亮,卻有著一種吸引人的美麗,隻是,眉梢還是忍不住蹙動。
安允墨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淡漠的眸光十分平靜:“她的身體不太好,我不想讓她收到傷害。”
所以明知道退倒蔣若晴的人不是她,卻也不曾澄清一切。
“她怎麽了嗎?”
蘇念盯著一襲白褂的安允墨,沉默許久,最終出聲。
“她有嚴重的抑鬱症,如果對你造成傷害,我待她對你說聲對不起。”安允墨的眼底閃過一絲傷痛,一直淡漠的眸有了一刻的波瀾。
“我明白了。”蘇念應聲,其實在她看來,沒有什麽可原諒或者不能原諒的。
他有他不說的理由,而她有她的選擇權利。
喬禦北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不是因為她是否推了蔣若晴,而是他從來不曾相信她是無辜的。
哪怕他明知道不是她,或許依然會如此吧。
“是你打電.話給喬禦北的是嗎?”蘇念抬起頭,認真的詢問。
安允墨盯著她清澈的眸子,最終點了點頭。
蘇念沒有再出聲,看著安允墨離去的背影,最後收回眸光,跨出了醫院。
……
“在想什麽?”一雙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恍然回神。
“藥膏和消腫的藥片,藥膏一天塗二次,藥片是一天三次,一種一次吃兩片,一種一次吃一片。”遲璟易細心的說明,將紙袋遞給她。
蘇念盯著他,點了點頭。
“謝謝。”
“總裁,今晚的會議您……”不遠處的秘書一看到遲璟易的出現,便趕了過來。
遲璟易停下腳步,收斂起唇角的笑意,淡淡的瞥了一眼:“讓張助理處理就可以了,明天讓他一早將會議總結拿給我。”
蘇念側目,卻恰巧撞上了遲璟易深邃的眸:“考慮的怎麽樣了?”
“什麽?”蘇念一時沒緩過神,狐疑的抬頭看著他。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心?”
蘇念一愣,響起先前的建議,垂下眸沉思。
遲璟易清冷的眸落在她閃爍的眸底,補充道:“明天我會去h市出差,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h市?”
蘇念仰起頭,有些微微的詫異,眸底閃過一絲激動,卻快速的隱去。
遲璟易唇角噙著一抹淺笑,望著她的眼眸像化開的寒冰,溫柔的不含雜色:“你應該去看看。”
“我……”蘇念思緒有些淩亂,最後對著遲璟易點了點頭。
……
蘇念與喬禦北一同坐在車子的後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秘書看著自己的頂頭boss,雖然詫異,卻也不敢多嘴,本分的開車。
蘇念望著車窗外飛速駛過的畫麵,扭過頭:“去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如果累的話就先休息。”
蘇念盯著他的側臉,昏暗的道路上看不清他的麵龐,讓她有些懵懂。
就在這時,手機的震動打斷了她的思路,蘇念從包中掏出手機,看著閃爍的屏幕,接下了電.話。
“喂……”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接電.話了,你差點嚇壞我了,我今天回公寓一直就沒看到你人,要不是我哥打給我,我還不知道怎麽一回事。話說,那蔣小三是不是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立刻衝到醫院幫你出氣!”電.話剛接通,便傳來安卉的焦急的嚷嚷聲。
“我沒事。”蘇念淡淡的吱聲。
“你別想騙我,蘇妞,我太了解你的性子了。”安卉壓根不信她的說辭。
蘇念伸手翻看了一下來電.記錄,才發現,有十多個安卉的未接來電:“可能是手機擱包裏,我沒留意。”
“安卉,明天我想去趟h市,這幾天你自己照顧自己,也不用來送我。”
“蘇妞,你去h市做什麽?”安卉愣愣的從床上攀爬起身,正經的開口問道。
“我想……想去見見我舅舅。”蘇念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據實說出了口。
“那你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蘇念應了一聲“嗯”,掛斷了電.話,看著闔眼假麵的遲璟易,也不由得有些犯困,依靠在窗角落。
將頭擱在玻璃車窗上,眼皮眨了眨,最後疲憊的睡了過去。
……
寂靜的馬路上,車子飛速的駛過,劃過一道彎弧。
遲璟易睜開眼,側頭盯著陷入熟睡的女人,伸手將擋在她臉頰上的幾縷發絲輕輕的捋到耳後。
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眉不安的蹙起,他輕輕的用指腹撫開她眼角的褶皺。
白皙的肌膚白的透明,看不出什麽血色。
原本擱在她肩頭的西裝不知何時滑落,似乎感到了寒冷,她的身子不由得縮成了一團。
他將西裝拾起,擱到一邊,將車內的毛毯蓋在她的身上,然後示意開車的秘書打開暖氣。
睡夢中的蘇念睡的很沉,對於車內發生的一切好不自知。
遲璟易的指尖撫過她的麵龐,觸碰到她細膩的肌膚時,眼神閃過一絲的飄忽。
“總裁,到了。”
秘書將車子停好,轉頭對著後座的遲璟易小心翼翼的開口。
“嗯。”輕輕的將手指抽回,卻沒想到,她的頭微微一偏,擱到了他的肩頭,幾縷柔軟的發絲垂在他的胸膛處。
黑眸不由得閃過一絲深沉,抬頭望著坐在駕駛座一臉驚愕的秘書,他的麵容平靜依舊。
“別墅內有輛車,你自己開回去吧。”
說完,不再理會秘書的驚愕的眸光,輕輕的抱起車上的人兒,下了車。
……
遲璟易抱著懷中的蘇念進入別墅。
別墅的燈光一直亮著,因為遲璟易吩咐過看守這裏的保姆,晚上要留燈,一直住在別墅內的保姆自然會謹記。
不管別墅是否居住,這燈火卻似乎從來不曾熄滅過。
遲璟易抱著她上了樓,打開二樓的主臥室,溫馨的米色格調,設計的並不複雜。
將她輕輕的放在床褥中,拉過薄被為她蓋上,看著她微微挪動了下身子後又繼續陷入沉睡的模樣。
他的唇角忍不住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
這所別墅並不是遲璟易購買的,而是當年葛江宏為了娶秦晴,也就是蘇念的母親所購買下的房子。
別墅並不大,卻都是以秦晴的喜好來布置的,自然,深愛秦晴的葛江宏對於秦晴的女兒蘇念亦是喜愛有加,所以別墅的三樓的一層,基本是為了蘇念而布置的。
不過……
這一切都來不及看到,便發生了那場意外。
遲璟易穿上自己的西裝,起身下了樓。
牆頭的時鍾已經指向了十二點。
“先生,您這會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看守別墅的保姆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有些微胖,不過,她一直將別墅打理的十分妥當,遲璟易一直很放心的將別墅交由她管理。
“沒事,你先休息吧。”遲璟易沒有忽略保姆眼底的詫異,對著她點了點頭,轉身走入陽台。
這所別墅離海邊很緊,隻要你站在陽台,對著海水的方向,你可以聞到海水的味道。
遲璟易從茶幾上抽出一根香煙,點燃,看著嫋嫋升起的煙霧,他一直沒有動作,隻是眯著眼,任由著兩指間不斷燃燒的眼底,一雙深沉的眸清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
悠悠從睡夢中醒來的人兒狐疑的從床上爬起。
一個陌生的房間讓她有些錯愕。
她記得,昨夜遲璟易說要帶她去個地方,可是她卻在車裏睡了過去。
她掀開被子,看著衣著完好無損的穿戴在身上,不免噓了一口氣,看著擱在床邊的拖鞋,微愣,卻還是穿上了。
她打開臥室門,朝外走去。
經過一扇房門時,本能的停下了腳步。
半掩的房門下,她似乎瞥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她麵色沉重的幾乎忘記了該如何去呼吸。
纖細的手指觸碰著冰冷的門,輕輕用力,推開。
……
一室的照片,大大小小的相框中,都是一個女人的笑容,蘇念忍不住捂住唇瓣。
淚水從眼角一滴滴的滾落。
她雙手一直在顫抖,似乎像是做夢一樣,麵前的畫麵是那麽的不真實。
那麽多的照片,都刻畫著同一個人的模樣。
那是她的媽媽——秦晴。
三十歲的秦晴很美,比起蘇念更要美上幾分。
一雙眼睛透徹而清亮,幾乎讓人無法忽略。
蘇念在蘇家生活了這十三年來,幾乎再也沒有看到過媽媽的照片,因為沒有人喜歡她媽媽的照片出現在蘇家,因為無論是那個屋子的女主人,還是男主人,都恨不得撕毀秦晴所有的照片。
清晰的腳步聲在蘇念的身後響起,也自然的引起了蘇念的回神。
轉頭的瞬間,迎上遲璟易平靜的黑眸,心忍不住一顫。
她垂下頭,伸手胡亂的抹去眼角的淚痕,有些尷尬的避開他的視線。
“我以為你還需要睡一會。”遲璟易淡淡的笑了笑,天際雖然已經漸漸露出白肚皮,卻也不過六點鍾而已。
“看來我做了一件蠢事,若是早知道你會哭的如此傷心,我不應該帶你來。”他盯著她,半開玩笑的開口。
“我……謝謝你。”
蘇念垂著頭,她的確很開心,或許是因為自小便失了母愛,想象中,媽媽總是美好的。
或許真的是越是失去的東西,越覺得渴望。
“如果你喜歡,你以後可以選擇住在這裏。”遲璟易掀起眼簾看著她。
“這……”
蘇念望著他眼底的認真,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其實你不用在意,這房子本來就是送給你母親的,現在由你來照看或許更有意義。”遲璟易看了她一眼,笑的很淡然。
“送給我媽媽?”蘇念怔怔的盯著他瞧,眼底升起了一絲狐疑。
“嗯,你繼父特意為你母親設計的房子。”
遲璟易輕輕的牽動唇角,優雅的從牆上伸手拿下一張小的相處,遞給她。
“這應該是你母親最喜歡的一張相片。”
蘇念猶豫了再三,還是忍不住接過,指尖觸碰著相冊上的女人,眼眶微熱。
好不容易平複了心緒,蘇念牢牢地將相冊擱在胸口的位置,深呼吸。
隻是,就在她捧起相冊的瞬間,他的眸清晰的瞥見了她掌心的一道血紅的口子。
眉梢微蹙,不由分說的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掌呈現在自己的麵前。
“怎麽弄的?”遲璟易的表情有些沉寂。
看著白皙的掌心,那麽長長的一道疤痕,心裏不經有些壓抑。
蘇念皺了皺眉,本能的想要抽回手掌,可惜對方的力道實在太大,讓她無法掙脫。
“你先放開我。”蘇念不自在的迎上他漆黑的瞳眸,心髒猛然一顫。
“不小心被玻璃片劃傷的……” banfu-(.*)sheng. com 總裁,我已婚!
手掌的傷,是她在喬禦北的辦公室時弄傷的,被破碎的瓷片劃傷了掌心,因為結成了血塊,再加上之後的事情,讓她幾乎忘記了這道疤。
遲璟易垂著眼,突然拉過她的手掌,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舔著她手掌的傷口,軟熱而濕潤的觸碰,讓蘇念的臉頰不由的染上了緋紅的色澤。
尷尬的想要抽回手掌,卻愣是抵不過他過人的力道。
“嘶……”
隱隱的痛楚還是讓她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他抬起頭,平靜的黑眸微微閃爍,覺得有些心疼:“很疼嗎?”
他的聲音磁性而低沉,細膩的言語幾乎讓蘇念滾燙的臉頰一下子紅到了耳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