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禍傾天下(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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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中想查明一件事,難易度取決於上麵的力度。這次事態嚴重,皇上親自調查,不過一日,就抓獲下毒之人。下毒乃是一個小宮女,伊始她死活不招幕後主使是誰,直到嚴刑逼供,她才交代主謀就是她曾經的主子怡貴人。
當貼身帶刀護衛稟報此事時,皇上正在禦花園陪傾諾賞花。因為是耳語,所以傾諾並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見皇上驀然間臉色陰沉至極,傾諾也不覺微皺柳眉,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諾兒,朕還有些政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嗯,那皇上先去忙吧,臣妾也累了,想回去了。”
“好,朕完事後去看你。”
瞧著皇上疾步離去的身影,傾諾遲疑了會兒,在一群宮女的尾隨下回宮。
路上,冬兒瞧著主子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猜測:“娘娘,奴婢聽說刑部已經抓到下毒之人了,皇上的匆匆離去八成就是為此。”
“是嗎?”
可不是,皇上一臉陰沉的踏入錦繡宮。聽聞皇上來,怡貴人甚為驚喜,自從諾妃進宮後,皇上幾乎不來她這裏了,今兒個不知吹了什麽風,她可不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定要施展渾身解數留住皇上。她對著鏡子瞧了瞧,覺得還算滿意,揚起一個自認為很燦爛的笑容迎了出去,還不等她走出幾步,就差點撞上疾步而來的皇上。見皇上臉色不善,怡貴人體貼的出聲慰問:“皇上,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不如說與臣妾聽聽,說不定臣妾能幫上忙呢?”
“你倒猜得準,今兒這事還非你不可。來人,把犯事宮女給朕帶上來。”一聲令下,不過片刻,下毒宮女就被帶至殿前,小宮女匍匐在地,看似傷得不輕。
這突來的一幕看得怡貴人一愣一愣的,她不明所以的問:“皇上,出什麽事了嗎?”
“如今人證在此,你還想裝糊塗?”
“皇上都把臣妾搞糊塗了,臣妾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裝什麽糊塗?”怡貴人一臉無辜的看著皇上,她不知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竟讓難得來一次的皇上如此的不悅?
皇上冷哼,說:“你好好瞧瞧這個宮女,當真不認識?”
怡貴人瞧了眼地上的人兒,很堅定地搖頭:“回皇上,臣妾確實不認識。”
“你真是死到臨頭都不知悔改,好,那朕就告訴你。你因妒忌諾妃而心生怨恨,所以指使早已被你借故貶至浣衣局的婢女雙兒給諾妃的膳食裏下毒,就算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你也可推托的一幹二淨是也不是?”
“不是,臣妾根本就不認識什麽雙兒,就算臣妾妒忌諾妃,但臣妾從未有謀害之心,還請皇上明查!”怡貴人驚愕的圓瞪雙眸,她怎麽也想不到皇上要麽不來,一來就是來置她於死地的。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狡辯?”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是冤枉的!”怡貴人撲通一聲跪地,她沒有做過又何來的狡辯?況且她對那個叫什麽雙兒的宮女根本沒什麽印象。她雙眸直視皇上,那裏純粹真誠,且沒有一絲畏懼,皇上差點就要疑惑了,可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雙兒直起身幽怨的看著怡貴人,道:“娘娘,是您跟奴婢說是諾妃娘娘搶走了您的聖*,您恨不得她死,也是您親手把砒霜交到奴婢的手上,您說奴婢的身份正合適做這事,還許諾奴婢做成這件事後就能離開浣衣局。如不是,奴婢隻是一個卑微的浣衣宮女怎會有砒霜這種禁藥?況且奴婢與諾妃娘娘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又為何要謀害她?娘娘,您不能出事了就不管奴婢了。”
雙兒的指認讓怡貴人震驚不已,她仔細瞧了瞧這個宮女,腦中的印象很模糊,而在她的指認下,她一時也百口莫辯。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怡貴人猛地上前抓住雙兒,厲聲質問,雙兒則一口咬定是她,一時之間,場麵甚是混亂。
皇上見怡貴人此時跟個瘋婦似的,不耐煩的低吼:“夠了——”隨即下令:“來人,把怡貴人打入冷宮。”
“不——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冤枉的……”怡貴人爬到皇上跟前,抱住他的腿大呼其冤,皇上厭惡的一腳踹開她。怡貴人狠狠地摔倒在地,可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爬向皇上,她不要進冷宮,那是個讓人生不如死的地方,她絕不去,可任憑她如何的求皇上,終還是被侍衛抓走。
在走出宮門時,她猛地抓住傾諾的裙袖,大喊:“我沒有害你,我是冤枉的——”她死死地抓住不放手,直到裙袖發出一聲撕裂聲。
冬兒的猜測讓傾諾本能的尾隨皇上身後想探個究竟,卻不想下毒之人竟會是平日裏口口聲聲與你姐妹相稱的人,她驚愕幕後主謀之時亦震驚皇上所謂的恩*。據她所知,在她入宮前,怡貴人最是受*,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怎會如此絕情的對她呢,連個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就打入冷宮?
傾諾於*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怎麽也忘不了怡貴人被拖走時看她的眼神,悲傷中透著不甘,不甘中帶著絕望,絕望中又夾雜些希望,那樣複雜的眼神她又怎能忘得了?可證據確鑿之下,連她自己都百口莫辯,她又該拿什麽去相信呢?
“唉……”她重重的歎息一聲,起身推窗凝望,這一聲在寂靜的深夜是那樣的突兀。
驀然間一陣溫暖而至,傾諾回眸,見是冬兒為其披衣,感動之餘不無歉意連連:“吵醒你啦?”
“沒有,是奴婢習慣晚睡,見娘娘憑窗而望,擔心您會著涼,娘娘是否有心事?”
“嗯。”冬兒心思縝密,總是能看穿傾諾心裏在想些什麽,在她麵前,她倒也不必掩飾什麽,畢竟多日來的相處,她看得出她是真心為她。
冬兒並未追問,安靜的陪著傾諾一起憑窗而望,今晚的月亮特別的明亮,似有一種魔力讓人移不開眼。
過了不知多久,傾諾才幽幽開口:“冬兒,你覺得怡貴人真的是下毒的幕後主使嗎?”
“不好說,麵上來看,人證物證皆指明是怡貴人,但就從事發後她的反應來看,倒是有些蹊蹺,興許皇上也是存有疑惑才將她打入冷宮而沒有處死。”
“你是說,皇上並沒有完全相信雙兒的話,他對她並不是無情的是嗎?”
“嗯,否則毒害貴妃以及太子公主一罪必死無疑。”
“那裏是個什麽地方呢?”
傾諾從不知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皇宮竟還有如此荒涼蕭瑟的地方,園中雜草叢生,廳堂內陳設簡陋不說竟是塵埃,從踏入這裏起就未見半個宮女太監的身影,聽冬兒說,無論你此前身份有多高貴,進入這裏後連最下層的奴才都不如,吃不飽穿不暖,任何人都可以給你氣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多被貶的嬪妃常常熬不過月初就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比起死,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不過是*工夫,曾經嬌豔綻放的怡貴人而今憔悴了很多,沒有華麗的衣裳,精致的妝容,她亦不過是個凡人罷了。傾諾垂眸,終不忍再瞧。
傾諾讓冬兒在門外候著,自個兒提著食盒走向坐於*邊兀自發呆的怡貴人,她怕是*未眠吧?
傾諾不知該如何開口,所以默然的把食盒中的點心擺上桌,稍稍回神的怡貴人見是傾諾,呆滯的眼神瞬間散發神采,她抓住傾諾,充滿期盼的盯著她:“皇上是不是要你來放我出去?我可以出去了是不是?”
那雙充滿希冀和渴望的眼神讓傾諾慚愧不已:“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神采奕奕的眼神瞬間暗淡下去,她猛然推開傾諾,有些冷嘲熱諷:“我就不該相信你會救我,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你們都恨不得我死是不是?”
“不是,你別誤會,我隻是單純的想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傾諾忙不迭的解釋。
“是嗎?”怡貴人苦笑,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你難道不恨我嗎?是我害得你差點見了閻王。”
“我不知道。”傾諾搖搖頭,她隻是聽說這裏的環境很艱苦,怕她養尊處優慣了一時受不了,所以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些什麽忙罷了。不過有一點她還是非常明確的,那就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唯有放下才能自在。”
“你真的很善良,難怪皇上會對你不同,但你這種過分的善良隻會害了你自己。”
“待人真誠,才能換取他人的真心,你沒去試過,怎會知道就會害了自己?”
“如果我說我雖討厭過你,但從未有謀害之心,你會相信嗎?”
傾諾幾乎沒有猶豫的脫口而出:“我信。”
怡貴人大為感動,又滿心愧疚,她從未想過,在自己孤立無援四麵楚歌之際,唯一相信她的竟會是自己曾經恨得咬牙切齒的人,果真是世事無常,人心難測啊。
“謝謝。”怡貴人不無感激的真誠道謝,頓了頓又說:“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傾諾變裝去找宮女雙兒,據怡貴人回憶,自己恃*而驕,性子潑辣,不把下人放眼裏,有什麽氣都會發泄在他們身上,這雙兒定是曾經被她責罰中的一人,而今為了報複受了別有用心之人指使來陷害她。而讓傾諾萬萬想不到的是,雙兒竟突然暴斃於牢中,死無對證,傾諾有心無力,束手無策之下,她試圖在皇上跟前替怡貴人求情,不想皇上竟說她善良單純,不懂宮中的爾虞我詐。無奈,這事隻好暫時作罷,隻是委屈了怡貴人,她怕是要在冷宮待上好一陣子了。
民間謠言四起,傳當今皇上乃是謀權篡位,二皇子軒轅傑才是皇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雖說是謠傳,但無風不起浪,朝廷上下也為之所動,官員明裏暗裏逐漸分為兩派,一派保皇,一派擁護二皇子。
這場政變就好比一場海嘯,來勢凶猛,而這場突如其來的海嘯起於太後五十壽誕之後。
太後五十壽誕,宮裏到處張燈結彩,朝廷官員均攜其家眷入宮為太後祝壽,一時之間,宮裏好不熱鬧。
宴席設在禦花園,於酉時開席。百花雖不如白天那樣競相開放,然微風輕佛,清香撲鼻,讓人不禁心曠神怡。
皇上攜太後、皇後及一眾嬪妃落座,眾賓客紛紛給太後拜壽。太後一心向佛,本不願如此大張旗鼓,鋪張浪費,但而今見如此熱鬧場景倒也滿心歡喜,喜笑顏開。
音樂響,歌舞起,眾人在品嚐美酒佳肴之時亦賞心悅目,到處都充滿著歡聲笑語,一片喜氣。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獨自喝著悶酒的軒轅傑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千辛萬苦想要尋找畫中那個跟清舞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兒竟近在咫尺,他驚喜之餘又疑惑重重。那場大火把有關清舞的所有東西都化為灰燼,他本以為她葬身於火海,所以日日買醉以減輕她離去帶來的痛苦,他以為此生就此度過,不想某日管家竟告訴他她或許還活著,他的心死灰複燃,所以不惜任何代價想要找到她,然而就像老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除了那張畫像,這個人似乎從未在人間存在過。
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她竟入宮做了皇上的妃子,難怪他一直尋她不到。深邃的星眸中倒映著她那魅惑人心的笑顏,他麵上無異,然手中的酒杯卻驀然發出一聲清脆的破碎聲。
他讓下人傳話於傾諾,傾諾雖覺奇怪卻也找個托辭離開席間。
傾諾驀然停下腳步,望著還有幾步遠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她幾乎本能的轉身想逃離。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那個所謂想見她一麵的舊識人是誰?
安撫下狂跳不安的心髒,傾諾再次抬步前往,如果她剛才真的轉身離開那不就默認自己就是清舞了嗎?不,她不能不打自招,一定要撐住。
“我等了你很久,你終於來了,清舞。”伴隨著那富有磁性的悅耳聲音,軒轅傑轉身,眼神複雜的看著傾諾。
那一聲清舞叫得傾諾特別的心虛,可她依然故作鎮定,麵不改色道:“王爺想必是誤會了,本宮的閨名叫傾諾,不是你口中的清舞,王爺是否認錯了人?”
“認錯了人?難道本王會認錯自己的王妃嗎?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什麽你會入宮做了皇兄的妃子?”素有冷麵王爺之稱的軒轅傑再也無法忍受她對他疏遠而又不失禮貌的態度,那感覺完全就是兩個陌生人,他情緒激動的上前抓住傾諾質問,然而質問聲中卻充滿請求的意味,這還是當初那個鐵石心腸冷血無情的軒王爺嗎?
“王爺請自重。”傾諾雖有些於心不忍,但一切不過他的咎由自取,她費力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卻好比螞蟻撼大樹,所以隻好冷下臉,不帶一絲情緒的看著他。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她如此待他,又怎能不傷他的心?他臨近奔潰的邊緣,低吼:“自重?我為你的死痛不欲生,把自己變成一個酒鬼隻想在夢裏能見到你,你竟讓我自重?為什麽,為什麽你會變得如此無情?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清舞嗎?”即便傾諾並不承認自己就是清舞,可軒轅傑卻認定她就是清舞,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是那麽的熟悉,熟悉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又怎會認錯?他做夢都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這一次,說什麽他也不會放手的。
傾諾直視軒轅傑的眼睛,說:“正因為本宮並不是什麽清舞,本宮才能如此的坦然,王爺要是再不信大可去找皇上對質。”
“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你一定有什麽苦衷對不對?告訴我,隻要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顧忌。”傾諾的眼神讓軒轅傑有些疑惑,可他不死心,繼續自欺欺人的不願放手。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王爺怕是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再跟王爺說一事,本宮就是逝去的城貴妃的孿生妹妹武傾諾,王爺不信定可去武府查問。”無視軒轅傑滿是渴望期盼的眼神,乘他愣神的空,傾諾猛然推開他,疾步逃離。無論他而今如何的痛苦,可一想到被折磨而死可憐的月瑤小姐,心中那沉睡的恨意就再次被喚醒,主控著整個心房。
看著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決然離去,軒轅傑眸中竟是傷痛,傷痛中又滿是不甘,他雙手緊握,手指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似想要抓住些什麽,又似決定了什麽?
壽宴過後,軒轅傑一反常態的開始上朝參與政事,並且暗中主動籠絡朝中大臣,甚至派人於民間散播謠言,一切雖都暗中進行,但在天子腳下,又怎能瞞得過皇上的耳目?
在事件還未發展延伸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皇上宣軒轅傑進宮用膳,麵上是聯絡兄弟感情,實際上卻是暗示提醒,想讓他知難而退,不想軒轅傑卻一直裝傻充愣,似乎並不領情。
“皇兄看來並不單單是請臣弟來吃飯的,但臣弟實在不明白皇兄所指,如果皇兄沒有其他事,但臣弟就先告辭了。”放下酒杯,軒轅傑了無興趣的起身告退,他既已了解皇上的本意,也就沒有必要再敷衍下去。
而他不敬散漫的態度卻讓一向溫和的皇上怒不可言,擱在兩人間的窗戶紙終被捅破,皇上低吼:“你當真為了一個女人不顧我們兄弟之情,不顧朝堂安危,不顧百姓生死嗎?”
離去的腳步驀然停下,轉身,軒轅傑冷笑:“那皇兄是否也顧及我們兄弟之情?你明知道我喜歡蘭兒,卻利用她對你的感情假傳父皇遺旨幫你奪得本該屬於我的皇位,而今我隻是想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罷了。”
怒不可言的又何止皇上一人,往昔顧及到兄弟之情,顧及到母後的感受,所以即使皇兄奪了他的江山娶了他最愛的女人他亦可忍。而今他明明就不愛清舞,為何不把她還給他?他擁有了世間所有,為何所有的痛苦就該他去承受?
“原來你一直耿耿於懷皇位的事,我真沒看出你原來城府這麽深。”
“這都是跟皇兄你學的。”
殿內,兩人劍拔弩張,殿外,無意偷聽的人兒卻震驚不已,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軒轅傑曾經鍾情於皇後賀白蘭,他之所以報複性地對待女人就跟奴隸似的原來是因為曾被深深地傷害背叛過,被最親的哥哥以及最愛的女人背叛,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痛啊?她更想不到,一向溫和讓人如浴春風的皇上竟是個城府極深的謀權者。
傾諾突然就釋懷了,她甚至能理解他的痛。
她受恩於月瑤小姐,在小姐死後,誓要為她複仇,因而設計報複他,但得知一切皆是因果循環,她竟非常的同情他。身在局中,難免被局所迷,他是,她又何嚐不是?
冤冤相報何時了,唯有放下才能自在,她曾勸怡貴人放下,但其實她自己從未放下不是?
在傾諾決定報複軒轅傑時就已埋下今日的禍根,隻是誰也沒有預見性,否則當初她定不會那樣做。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禍起傾諾,那她就有責任解除而今的困局。
身處風尖浪頭的傾諾雖不宜在這時私下會見軒轅傑,但事出緊急,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她隻想這場因她而起的風波早已平息。
得知是傾諾想要見他,軒轅傑高興都還來不及,他一心隻想趕緊見到她,所以並不在意她此前的態度。反倒是傾諾,她竟一時不知如何說起?沉默了許久,她開口第一句就是:“對不起,是我欺騙了你。”
軒轅傑有些意外,但一想也就明了,隻要她能回到他身邊,其他什麽都不重要,所以並不在意的說:“我不怪你,知道你還活著,還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別無他求了。”
“是嗎?”傾諾苦笑,他怕是誤會她的意思了,因為那真相永比謊言殘酷千百倍,她要是不說,一場血雨腥風怕是躲不過,如果說,或許還有機會阻止他繼續錯下去,即使那時他已恨透了她,她也在所不惜。
“如果我說,從我們相識的那一刻一切都不過是我為了報恩而設計的一場複仇騙局,你還會堅持為了我而兄弟反目成仇嗎?”
“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被你折磨而死的月王妃嗎?”見軒轅傑不語,傾諾扯了扯嘴角,一絲苦笑浮於唇間,“我是她的陪嫁丫鬟胭脂,你定是不會記得那個右臉有大片紅色胎記的醜丫頭了吧?”
她為他縫衣做飯,跳舞挨劍,她對他的好足以融化他仇恨冰冷的心,他視她為一生的摯愛,可而今她卻告訴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地,她不並不愛他,這對他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叫他如何接受?
“在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這本就不是我們的錯,錯的是命運弄人。我不願因為自己害你不仁不義甚至丟了性命,因為我不配,也不值。就讓一切隨風而去,我們都放下仇恨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的話還猶言在耳,可對他來說卻好似滄海桑田。
軒轅傑痛心疾首,他恨所有欺騙傷害過他的人,他要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皇上雖已有警覺,也適時地做出防備,但依然阻止不了這場勢如破竹似的政變的爆發。軒轅傑悄無聲息之中撤換掉皇宮內的所有守衛,帶兵直逼乾清宮,皇宮一時人人自危。
生於皇家,這種父子,兄弟為奪皇位相互殘殺的事例早已司空見慣,因為那對於至高無上的皇權的*誰也抵製不住,可又有哪一個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為此而丟掉性命呢?
同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自是不願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受到傷害,即使別無選擇,作為一個母親依然不會坐以待斃。
不想軒轅傑早有安排,他似料定母後一定會去阻攔,所以負責看守的士兵並不讓太後踏出永壽宮半步,畫地為牢的不僅是太後,還有皇後以及後宮所有嬪妃。
乾清宮,軒轅傑把一份寫好的退位詔書拿於皇上簽名蓋印,掃了眼退位詔書的內容,一直沉默不語的軒轅宇輕啟薄唇,一字一頓道:“不可能。”
詔書的內容是這樣的:朕有違先皇遺旨,李代桃僵,實乃不忠不義不孝;在位期間雖用心朝政,但苦於有心無力,實乃昏庸無能,現幡然醒悟,特退位讓賢,把朝政歸還於二皇子。
軒轅傑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並不動氣,皇宮已於他全權掌控,簽與不簽是遲早的事。畢竟不到逼不得已,誰都不會簽下這道認罪書,更何況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軒轅傑萬萬想不到的是,軒轅宇之所以不為所逼,鎮定自若,原是早有了安排。
原來多日前,遠在邊疆的南宮將軍就接到密旨,讓其帶兵火速回京救駕。馬不停蹄日夜兼程趕回的南宮翊未等留片刻就領兵衝進皇城,兩軍對峙,廝殺一片,直至南宮翊領兵衝進乾清宮,這場來去匆匆暴風似的政變才被瓦解。
自古就是成王敗寇,即便是親兄弟,但也有君臣之別,臣下作亂,自是該死。
得知軒轅傑成為階下囚,太後的一顆心都懸空了,她火速趕往乾清宮替小兒子求情,不想皇上卻說:“朕已經給過他機會,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兄弟,生在平常百姓家那是親人,可生在皇家那就是敵人,兄弟反目成仇,這是她一直以來最為擔心的事,可還是避免不了,要果真終要失去一個兒子,那她也沒什麽顧忌了。
“皇上難道忘了自己曾經的諾言了嗎?”即使心裏有千般不願,可為了救軒轅傑,太後也顧不得了。
而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軒轅宇有片刻的詫異,劍眉緊皺,陰沉著臉,說:“沒有,朕答應母後要厚待皇弟,朕做到了,是皇弟他不懂惜福。”頓了頓又說:“母後為了要保全皇弟,當真什麽都不顧了嗎?別忘了,朕也是母後的親生兒子,為何您總是偏向他?”這是軒轅宇最忌諱的地方,他是貴為皇上,執掌天下,可他也是人,也是想要母親關愛心疼的,為何母後總是處處維護皇弟?曾經是,現在也是。
“這是我們欠他的。”太後無聲的歎息,眼神迷茫,似陷入回憶。
軒轅五十八年,是夜,大雨,先皇突然病發,薨,徒留下口諭,傳位於大皇子軒轅宇,代傳口諭的是先皇生前極為*愛的蘭郡主,此時軒轅傑還在民間為自己的父皇尋名醫找名藥。
得知消息,當時還是皇後的太後覺得疑惑,先皇留於她的聖旨裏明明寫著傳位於二皇子軒轅傑,怎麽口諭就變成了大皇子軒轅宇了呢?同是自己的兒子,不管誰做皇帝於她都無異,她寢食難安,不知該如何抉擇?想了許久,她做了一個母親該做的決定,就是為了保全兩個兒子隻得違背先皇遺願了,這也是她為何自從新皇登基開始就不問世事,整日吃齋念佛的原因。
“好,作為兄弟,朕就再原諒他一次,但作為君臣,朕無能為力,母後還是回去吧。”太後的話讓軒轅宇的眉頭皺得越發的緊,被母親所威脅,況且不止一次,這任誰心裏都是不好受的,說不怨那是假的。
三日後,趙福全前往軒王府宣旨,廢去軒王爺稱號,終身幽禁於府邸。這是太後以死相逼換來的結果。
得知此消息,傾諾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落下,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她讓冬兒捎了份信給軒王爺,信裏隻有一句話: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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