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再也不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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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他都在蕭冀陌內心的陰暗處冷冷地看著蕭冀陌和米豆豆相處,看著他吃醋,看著他因為在乎而被逼的步步後退。
終於,他不在滿足於繼續躲在陰暗的地方,他要出來,做原本那個老實可欺不敢讓米豆豆受半點委屈的蕭冀陌不敢做的事。
每一次都在凝聚氣力,每一次都在蕭冀陌耳邊催眠,終於,趁著他因不安而心力脆弱的時候,一舉霸占他的心智,重新麵對這個世界。他很不讚同原來愛著米豆豆到毫無底線和原則的蕭冀陌。如果換做是自己,一定不是那樣的,隻有他可以把人掌握在手心裏,任何人都別想執掌他。可是,他好像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米豆豆在心裏的分量……
蕭冀陌垂眸思索,除了關到米豆豆向他服軟,保證以後再也不說分房睡,要跟他分這樣的話才肯放她出來,沒想到別的辦法。
在那之前,恐怕是不能對她表現出半點溫情了……
可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的。米豆豆大爺似的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對蕭冀陌頤指氣使:“喂,天天就是喝粥喝粥,你雖然是另一重人格,不會來最基本的廚藝都忘了吧。我不喝粥,我要吃肉!”
蕭冀陌抿著唇商議:“你高燒剛退,大姨媽又來了,喝點熱粥對身體好。”
米豆忍住罵人的衝動。擦,大姨媽來了,你一個大男人敢不敢不要說得這麽直接,我跟你不熟啊喂。磨了磨牙,她衝蕭冀陌勾了勾手指,明媚一笑。
蕭冀陌隻覺得眼前的人一雙美眸波光流轉,顧盼生輝。眼底瀲灩的光輝似要把他吸進去,沒忍住就上前一步。
米豆豆一把拉過他的腰帶,狠狠地說:“我不喝粥,我要吃肉!紅燒肉,醬豬蹄,糖醋排骨,都給我可勁兒上!”
蕭冀陌看著她故作凶狠的臉,端著粥碗商議:“你先把粥喝了,中午給你做土豆燉排骨。”
米豆豆彎著眉眼甜美一笑,衝蕭冀陌點點頭。後者下意識地就把碗朝前送,米豆豆卻仿佛早等好了般,手一揮就把粥碗揮落在地。粥濺在蕭冀陌的褲子上,半掩在陰影下的臉晦暗不明。
米豆豆卻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大爺似的繼續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少廢話,我要吃肉,麻溜的!”仿佛是吃準了蕭冀陌舍不得她餓著,靈動的大眼裏滿滿的都是趾高氣揚和倍受嬌寵的得意。雖總是惡狠狠地瞪著蕭冀陌,勾起的唇角卻泄露了絲絲甜蜜。
蕭冀陌抿了抿唇,垂著眼看了看褲腿上的汙漬,轉身,出門,做土豆燉排骨。的確舍不得她餓著,但是米豆豆剛來那陣子突然發了場高燒,足足一天一夜才退。玄機子告訴他飲食宜清淡,蕭冀陌點點頭,立刻貫徹落實。
米豆豆皺著眉看著無比純潔的土豆燉排骨,的確是純潔啊,這娃估摸著除了鹽什麽都沒放啊。然後無比糾結地夾起一塊放在嘴裏,艱難地咀嚼著,高燒剛退臉上滿是嫌棄。
蕭冀陌看著她渾身都叫囂著不滿的樣子,淡淡道:“放了醬油。”
米豆豆心裏一堵差點嗆著,在心裏好笑地暗罵,白癡,放點醋也是好的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米豆豆是何種人,雖然醫術高明,做出過不少成績來,但也是從小被嬌慣到大的。給她點好臉色就能順杆上,自從摸清了這個第二重人格的性子,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嘴上說著讓她乖乖聽話,否則不客氣。可是到頭來到底是誰對誰不客氣。
皺著眉咬著無比純潔的排骨,看著蕭冀陌在那清理地上被粥弄出來的一片狼藉。寬厚的背影讓她突然有種想擁抱的衝動。這個奇怪的第二重人格,好像對她也不錯。
不行,米豆豆搖搖頭,心底一陣空落落的。蕭冀陌,你個笨蛋,怎麽幾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了!我騙你的,你快變回來,我喜歡那個疼著我寵著我的蕭冀陌。
想著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又沒了好臉色。一個月過去了,被囚禁者整天在“毆打”和“辱罵”囚禁者的日子裏愉快地消磨時光。
隻是米豆豆眼底得落寞越來越深,原來的蕭冀陌到底哪去了?這個蕭冀陌對她也不是不好,隻是太陌生了,仿佛完全換了個人,讓她突然有種換了個相公的感覺。
這天米豆豆撐著腦袋歪頭看著在一旁給他剝瓜子的男人,不滿道:“喂,第二重,你把我相公藏哪去了?”
蕭冀陌抬眼看她,遞上瓜子:“我就是你相公,不是第二重。”
米豆豆抽了抽眼角,擦,你就是我相公,人格分裂敢不敢不要這麽理直氣壯啊哥哥!鼓著臉把剝好的瓜子往嘴裏塞:“蕭冀陌,你還能變回來麽?”
蕭冀陌垂眸:“你這麽希望他會來麽?”
米豆豆突然覺得被一陣悲涼籠罩,心裏一陣空落落的疼,可是的確是太思念以前的蕭冀陌了。疼著她,寵著她護著她……好想他,好想他。米豆豆皺了皺眉,很誠實地說:“我想他了。”
說著又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什麽想他不想他。這兩個種人格,分明就是同一個蕭冀陌。還是說,她隻愛上了蕭冀陌陽光溫和的一麵,而刻意去忽視他那個陰暗偏執的性格。
蕭冀陌給她剝瓜子的手一頓,苦澀一笑:“我不好麽?”你若是真那麽喜歡他我不介意徹底隱藏自己的本性,把兩種性格融合在一起,變成同一個人,至少……
米豆豆苦惱地抓了抓頭,好混亂,真的好混亂。明明是同一個人,人格分裂界限也不用這麽明顯吧!
唉,重重地歎了口氣,米豆豆和蕭冀陌打著商量:“喂,第二重,我都被你關了一個月了,悶壞了。帶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蕭冀陌抬眼,淡淡地打量著米豆豆,不說話。
米豆豆不滿地打開他遞過來的瓜子,軟軟的聲音竟有些撒嬌的意味:“反正我相公在你這,不對,你就是我相公。啊呸,這都什麽跟什麽!總之我不會跑的啦。要求放風,再悶下去我就發毛了,強烈要求防風!”
蕭冀陌看著她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可愛樣子,柔柔一笑,點了點頭。
此時已是天氣已經漸暖,山上的泉水涓涓流著,泉水打在石壁上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音。一簇一簇藍色的小花盛開在陰暗的草地上,漂亮的很。
蕭冀陌看米豆豆盯著那些藍色小花眼睛發亮的樣子,垂眸一笑,柔聲囑咐:“你先在這待著,別亂跑,我去給你摘花。”
米豆豆點點頭,眼中閃過瞬間的迷茫,總感覺剛剛跟她說話的那個,也好溫柔。
搖了搖頭,不願再廢腦袋,這麽些天她也有些想通了。老實憨厚也好,偏執霸道也罷,看似極為相反,其實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都是他對她好。
因為在乎,所以放任她使小性子欺負他,因為在乎,所以害怕她說出分開的話。看似兩種極端的性格,卻讓米豆豆突然覺得無比和諧。是啊,誰規定一個人隻能有單一的一種性格,偶爾出格一點,有何不可?
看著山上的美景,米豆豆隻覺得心情都變好了。忽然看見一隻野兔,眼睛一亮就緩步追了過去。多漂亮的兔子啊,抓住它,然後當晚餐!
沒走了幾步,米豆豆便覺得腰上一緊,脖子一疼。一把鋥亮的大刀就架在她脖子上,一旁傳來陰森的笑。
米豆豆驚恐的瞪大雙眼,孫瘸子……天,聽沈寒說孫瘸子被做成了人彘,她隻是覺得有些震撼。如今親眼所見,隻忍不住作嘔。雙腿雙腳全被砍掉,隻被一個大漢抱著,在那衝著她猥瑣地笑。
米豆豆盡量冷靜地打量了四周,連上孫瘸子,他們總共有四個人,自己又被他們挾持。孫瘸子的傷是蕭冀陌害的,若是讓他們發現蕭冀陌在這……
剛想著就見孫瘸子被人抱著淫笑著靠近,他沒手沒腳,隻朝米豆豆吐了口吐沫:“呸,你個小賤人,也有落在我手裏的一天。”
米豆豆皺眉,腦中各種思索著各種脫身的可能,卻發現孫瘸子對她和蕭冀陌恨之入骨,恐怕很難。
“他媽的,被人抓住了也不知道叫救命,快叫,把那姓蕭的引過來。”孫瘸子咬牙切齒,凶狠的臉配上詭異的身體顯得有些嚇人。
米豆豆皺眉,抿緊雙唇愣是不出聲。
孫瘸子又朝米豆豆啐了一口,發出陣陣猥瑣的笑:“哈哈,不叫是吧,老子就在這辦了你。老子雙腿雙手雖然被姓蕭的廢了,但是老子那玩意可還精神的很。來人,給老子扒了她!”
米豆豆在心中低咒,隻覺得不能再忍,正要開口求救,便聽一陣怒吼:“你們幹什麽!”
“哈哈哈,姓蕭的,冤家路窄啊。你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這賤人。”
米豆豆立刻覺得脖子上一緊,好像已經流出血來。
蕭冀陌皺眉,一雙深邃的眼危險地眯起。“你們想怎麽樣?”
孫瘸子嘿嘿一笑,笑聲如厲鬼般淒厲:“怎麽樣,老子不過是摸了那賤人幾把,你他們就把老子禍害成這樣!雜種,賤貨,老子要你死,要你死!”說到後來已是雙眼通紅,激動地渾身發抖。
蕭冀陌沉下臉,沒有半分害怕:“你們放了她,我任憑你們處置。”
米豆豆咬著唇,看著麵前這個全然陌生的蕭冀陌,冷靜,強悍,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又突然覺得很熟悉,蕭冀陌或許本來就是這樣的,隻是因為太在乎她,所以在她麵前收起了利爪和獠牙,顯得溫順而可欺。
“哼,少廢話。你殺了你自己老子就考慮放了這小賤人。”
孫瘸子刻骨的恨意讓米豆豆不寒而栗,她皺著眉緊張地看著蕭冀陌,忍不住喊道:“蕭冀陌,你別聽他的話,你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會放過我的!”
蕭冀陌眯起眼,冷冷地看著孫瘸子:“此話當真?”
孫瘸子又朝蕭冀陌吐了口唾沫:“呸,你當老子說話是在放屁啊。老子他媽和你們這些雜種不一樣,說到做到!”
蕭冀陌點點頭,沉沉的聲音帶著陣陣寒意:“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米豆豆著急地瞪大雙眼:“蕭冀陌,你瘋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改嫁,你聽到沒有,我就改嫁!”
蕭冀陌抿了抿唇,眉眼間仿佛帶著股執拗:“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二當家的,那姓蕭的在拖延時間!”壓著米豆豆的漢子說道,給孫瘸子提了個醒。
孫瘸子猛地一瞪眼:“媽的,你他媽到底死不死。黑眼,給那娘們割下一塊肉來!一片一片的割,老子倒要看看那姓蕭的能拖到幾時?”
“住手!”蕭冀陌眼看著泛著白光的刀刃就要落在米豆豆身上,立刻折斷了身旁的一根竹子。尖尖的竹子直插腹部,立刻就血流不止。
孫瘸子等人也被這場麵驚呆了,沒想到他能用竹子自殺。一時解氣又興奮地瞪著他,好一會兒才發出囂張變態的笑。那笑聲穿梭在樹林裏,驚起了了一陣陣飛鳥。
米豆豆瞪大雙眼,眼眶紅紅的生生忍住淚水。冷靜,冷靜,這種時候必須要冷靜。蕭冀陌,你……
蕭冀陌看著米豆豆,柔柔一笑,仿佛此刻血流不止的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突然他出手如電,踢起腳邊的石頭就正中那黑眼的腦門,身形一轉米豆豆已被換了個位置,安然地落在自己懷裏。
米豆豆著急地看著他被竹子刺穿的腹部,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作為一個大夫,給病人開膛破肚,醫心換腎是常有的事。可是米豆豆看著蕭冀陌的傷口,卻突然覺得,她暈血。
孫瘸子等人見米豆豆被救了出來,皆是心下一驚,難掩害怕的神色。可是又見蕭冀陌血流不止,紛紛獰笑起來。孫瘸子朝一幫屬下看了一眼:“你們,上。誰殺了他。我稟告大當家的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蕭冀陌再厲害,現如今也隻是一隻受了重傷的猛獸,不足為懼。
那三人拿著武器就獰笑著靠近,一雙雙渾濁的眼睛也因為即將來的殺戮燒的通紅。
蕭冀陌溫柔地對米豆豆道:“別怕。”就立刻把她藏到身後。
三人仗著人多勢眾,立刻就把蕭冀陌圍了起來。前方一刀砍來,蕭冀陌立刻一閃,卻見身後一道白光,黑眼正卯足了勁想要攻擊米豆豆。
蕭冀陌眼疾手快,立刻就把米豆豆拉到身後,手臂上卻生生挨了一刀,又流出血來。
三人見蕭冀陌這般,仿佛蛇見了肉,猙獰一笑不知誰看了口:“別管姓蕭的,專殺他懷裏的女人。”
此話一出果然有用,蕭冀陌哪裏見得米豆豆受半點傷害,再加上被三個人圍了起來,防的了前胸防不了後背。沒一會兒身上就多處掛彩。
米豆豆急得直跺腳。突然眼中一亮,該死,怎麽把這事忘了。蕭冀陌對她越來越放縱,到最後連防身的藥粉也還給了她。今天出來,習慣性地就裝在了身上。
藥粉一撒,一幫土匪紛紛倒地,蕭冀陌卻也疼的滿臉冷汗。米豆豆吃力地扶著他不願多做糾纏,卻見蕭冀陌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後向孫瘸子走去。
米豆豆本以為蕭冀陌要為他身上的傷報仇,卻見他抬起腳狠狠地朝孫瘸子身上踹去:“你說誰是賤人,說誰是賤人。”
米豆豆驚愕地瞪大雙眼,心裏化出濃濃的甜,這個人,竟連她受的半點侮辱都無法忍受。咬了咬唇,心裏一陣感動。卻見蕭冀陌已全身是血,肚子上的血甚至沿著衣服流到大腿上,顯得格外嚇人。
米豆豆忙急得大喊:“相公,夠了,我們回去吧,你傷的很重。”
蕭冀陌朝她安撫性地看了一眼,仿佛受到了認可似的滿足一笑:“別急,他竟然敢罵你,等我教訓一下他。”
米豆豆急得直跺腳,怎麽可能不急,就因為她被罵了,他就不要命了嗎?想著米豆豆眉頭皺,突然虛弱地喊道:“相公,我,我頭好暈。”
果然就見蕭冀陌飛速地跑了過來,一把扶住她著急地問:“怎麽樣,哪裏暈。是不是剛剛被傷到了?還是嚇到你了?”
米豆豆眼裏滑過淡淡的暖,佯作虛弱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我好難受,我們回去好不好。”
蕭冀陌連忙點頭,打橫抱起她就往回飛去。
剛到門口就見錢三一夥人火急火燎地衝過來,滿是著急地問:“怎麽了,主子,您怎麽傷成這樣了?”
蕭冀陌皺眉:“你們都讓開,圍得密密麻麻的,空氣這麽不好,豆豆會難受的。快叫玄機子來,豆豆有些不舒服。”
此時錢三的臉已經黑了一半,眾人看著蕭冀陌也紛紛沒有好臉色。米豆豆苦笑一聲,忙道:“相公,我沒事。你快讓我看看你的傷。”
蕭冀陌皺眉,有些不放心道:“怎麽可能沒事,還是讓玄機子看看,我才能放心。”
米豆豆佯怒:“你又不聽我話,我不高興。”
蕭冀陌有些著急:“別,別,我這就抱你進去。”
此時錢三等人的臉更黑了,米豆豆訕訕一笑,撒嬌道:“相公,我們趕快進屋吧。”
房間內……
蕭冀陌躺在床上,眯著眼看著米豆豆跟他軟軟地說話的樣子,嘴角不覺勾了起來。豆豆又對他溫聲細語的了,這樣真好。
米豆豆檢查著蕭冀陌的傷,雖然被竹子刺穿了腹部,可是並沒有傷到要害,身上的其他幾處都是皮外傷,並沒有生命危險。把傷口上了藥,包紮完畢。抹了把臉才發現盡是冷汗。哼著歌哄蕭冀陌睡覺,後者在夢中還把她的小手攥得緊緊的,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
米豆豆垂著眼歎了口氣,突然想到蕭冀陌為了救他被地上的竹劍刺穿了胃的那次。又看著他滿身的傷,隻覺得心裏一陣酸酸脹脹的難受。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手,突然想通了似的。雙重人格又怎樣,凶殘暴躁又怎樣,到今天為止,他可曾舍得傷過她半分?三生有幸,能得到這麽個愛她勝過生命的人,又何必糾結他心理上的隱疾。
蕭冀陌一覺醒來,看著米豆豆給他喂藥的臉傻傻地笑。米豆豆嬌嗔似的看了他一眼,吹了吹碗裏的湯藥,溫和地把勺子遞到他嘴邊:“來張嘴。”
蕭冀陌機械地張嘴喝藥,深邃的眼卻深深地看著眼前的佳人。不知不覺,苦的讓人倒胃的藥,就被喝了個見底。
休養了半個月,蕭冀陌的傷已經無礙,在米豆豆再三保證以後即使有矛盾也不會離家出走之後,蕭冀陌才勉強同意和她回了家。
路上米豆豆拉著蕭冀陌的手,仰頭看他剛毅的臉。
蕭冀陌低頭,與她對視,溫和地問:“怎麽了?”
米豆豆輕笑,倚在他懷裏:“相公,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蕭冀陌垂下眼,語氣中有些苦澀:“你不跟我分了?”頓了一下又道,“你不休我了?”
米豆豆嘟著唇,不好意思似的輕擰了一下他的藥,撒嬌道:“討厭,記仇的家夥,我哪裏舍得。”
到家之後二人仿佛有默契似的,對蕭冀陌突然把她關起來的事決口不提。又對她爹娘說是和蕭冀陌到外麵遊玩去了,所以這麽久不在。米發財拍著桌子直罵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卻也並沒有深究。
這天米豆豆老早就去藥了鋪,好些日子不在,這生意恐怕要蕭條起來。誰知還沒來得及開藥鋪的門就被歐陽茗修請了進去。
米豆豆挑著眉一臉有事快說,說完我還要做生意的表情。
歐陽茗修看著她滿臉不以為意的樣子,在心中暗罵,自己真是賤骨頭,人家還不知道把你放在什麽位置,就上趕著幫她。歎了口氣,有些認命似地道:“再過一個月就是醫者選拔大賽。”
米豆豆挑眉,眼中泛出興味。全國性的醫者選拔大賽,勝者揚名天下,即便是當朝皇帝也要以禮相待。最誘人的是,有機會得到醫學聖典九玄醫經。
歐陽茗修見她露出那種表情,揚著腦袋難掩得意。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輕笑道:“我告訴了你這麽重要的消息,你怎麽謝我?”
米豆豆看著他那臭屁的樣子就想損他,卻還是道:“不如?我幫你治好你的腿?”他自己身為大夫,卻讓自己身有殘疾,雖然不明顯,但一些跑跳的動作怕是不能做了。這腿傷,莫非很嚴重不成?
想著卻見歐陽茗修垂下眼苦笑兩聲:“你有心了。隻是……”說著笑得落寞,“這腿傷是我故意留的,為的是讓我不要忘記一個人。”
米豆豆皺眉,仿佛被他渾身散發的悲涼所感染,心裏一陣不舒服。調節氣氛似的猛地拍了他的胳膊,笑道:“男子漢大豆腐,這麽傷春悲秋作甚。今天的事謝謝你……”說著又想到蕭冀陌派人誣陷他跟青樓女子有染的事,心裏生出一股愧疚來,“那啥,你幫了我這麽一個大忙,以後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隻管說話,我義不容辭。”
歐陽茗修也豪爽地哈哈一笑,道:“放心,以後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一定毫不客氣。對了,你先別急著走。”歐陽茗修上前一步,以你的才華,何必在這小村莊待著?反正那醫者選拔大賽也在縣裏舉行,不如參加完之後就在縣裏落腳如何?我歐陽世家就在那裏,有什麽事都可以幫你打點。”說著眉眼間難掩得意。
米豆豆聳了聳肩:“到時再說吧。”心道,自己好歹也是穿越人士,的確是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的,不過現在已經是時候了麽?
這麽久沒開藥鋪,再加上對麵還有個藥鋪搶生意,開門第一天生意意料中的蕭條。米豆豆卻沒生出多少不滿來,世界上人這麽多,生意不可能是自己一個人的,這點她一直都懂。
回去前買了些菜和點心,心道蕭冀陌的傷才好,回去給他做點好吃的。又想到蕭冀陌偷喝避孕湯藥的事,那事終究是不了了之了。有時候夫妻之間何必弄得這麽清楚,他愛她勝過生命,得夫如此,足以。
誰知天公不作美,在回家的路上卻遇到一個給她接二連三帶來麻煩的人,沈寒。米豆豆想到之前的事,又想到前陣子孫瘸子挾持她害的蕭冀陌受傷的事。看著沈寒的臉色極為不好,甚至稱得上是厭惡了。
沈寒卻看不懂她臉上似的沉沉一笑,還是那般渾身泛著疏離。行動卻與他給人的感覺相反,米豆豆隻見他眯著眼走了過來,立刻防備地退後一步。
可是沈寒這種練家子,比武功何止勝過她千百倍,頃刻間就見他站在眼前,離自己極近。
米豆豆瞪著他,手已經放在腰間,隨時都準備摸出防身的藥粉。
沈寒沉沉一笑:“別緊張,我今天來,是來送婚書的。”
米豆豆皺眉,心道,你有病吧,妄想症?姐什麽時候答應過要嫁給你!
沈寒眯起眼,眼裏的冷光讓米豆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不收?”
米豆豆咽了口口水,隻想扶額,可是她忍住了。看著沈寒認真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誰公子還是別太執著的好。”天底下有那麽多個男人,你為什麽偏偏喜歡一個女人?這話,她沒說出來。
沈寒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米豆豆在他身後下巴都要掉了,就這麽走了?這人簡直變態!不可理喻!搖了搖頭,心道變態的世界不是自己能理解的,拎著買的點心就回了家。
蕭冀陌總是遠遠地迎上來,溫柔地接過她手裏的東西,體貼地問:“累不累?”
米豆豆搖了搖頭,遞給他一個油紙包裝好的袋子:“給你買的點心,你嚐嚐,我去做飯。”
正在廚房裏忙活,卻聽一陣巨大的聲響,忙跑過去一看。隻見蕭冀陌徒手劈碎了桌子,木刺紮進肉裏,鮮紅的血順著修長的手指留下來。
米豆豆皺著眉,又急又氣:“蕭冀陌,你到底怎麽了?”
走進一看才見蕭冀陌雙眼通紅,仿佛一頭嗜血的野獸。米豆豆拍了拍他的胳膊,卻感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米豆豆皺眉,心疼地問:“到底怎麽了?”
蕭冀陌伸出一隻手,隻見紅色的紙上極為刺目的兩個字,“婚書”。
米豆豆心下一驚,沈寒!該死,這個王八蛋到底怎麽回事,自己招他惹他了,非搞得自己不得安寧。
她歎了口氣,伸手去拉蕭冀陌的胳膊,道:“相公,你別著急。我討厭死他了,今天路上遇到他了,也不知怎麽的,那婚書就跑到我身上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我……”米豆豆心裏一急,反而語無倫次起來。
蕭冀陌深邃的眼盯著她,手滴著血,語氣卻很平靜:“我相信你,但是沈寒必須死……”說著就往外走。
米豆豆連忙從後抱住他的腰,蹭著他的背語氣有些著急:“你的傷才剛好。錢三他們也就隻有幾個人在這魚米村,根本攻不下一個山寨。這麽下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蕭冀陌眯著眼用內力把手上的婚書化為粉末,用沒有血的手輕拍了拍米豆豆的胳膊,安撫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他這樣對你念念不忘,不殺了他我夜不安寢,食不下咽!”
米豆豆知道沈寒的武功並沒有比他低多少,再加上蕭冀陌單親匹馬和他特殊的身份,心裏一急,就喊了出來:“蕭冀陌,我們搬家吧。”
蕭冀陌轉身,挑著眉微微詫異:“你說什麽?”
米豆豆歎了口氣,認真地看著他:“相公,我們搬家吧。搬到縣裏去,你應該也聽過,蕭夏有個醫者大賽,贏了它,就有機會一睹九玄醫經。剛好歐陽……剛好我也想走出這個小村莊到外麵看看。相公,我們搬家吧,到縣裏麵去住。”
蕭冀陌深邃的眼眯起來,深深地打量著她,良久,點了點頭。
說做就做,米豆豆開藥鋪賺了不少銀子,再加上蕭冀陌的特殊身份,要在一個小縣城裏布置一個家再開個新鋪子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是把整個縣城包下來也沒問題。
跟娘家人道了別,說是想去外麵看看,把種上草藥暫時還沒有收的地交給米大壯打理,又把藥鋪合並給了歐陽茗修。打點好一切,收拾了包袱帶著錢三等人就浩浩蕩蕩地上了路。
同行的人中,米豆豆還看到了楊有誌,隻見他跟錢三在拉拉扯扯不知說些什麽。
“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我妹妹還在村子裏呢。”少年氣得滿臉通紅,聲音因為著急而尖銳。
錢三伸出粗壯的胳膊拉住他,嘿嘿一笑:“不是讓你見了你妹妹告了別麽,別鬧了,啊。”
楊有誌嫌棄似的拍掉錢三的手,別過臉去。
錢三卻一點也不生氣,哈哈一笑,揉了揉楊有誌的頭。
到了縣城安了家,蕭冀陌和米豆豆住在一個院子裏。錢三等人卻被蕭冀陌打發到遠處住著,近幾日蕭冀陌發現錢三對米豆豆有些不恭敬,是以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
米豆豆好奇地打量著這縣城裏的風土人情,古代小城,青磚地,的確別有一番風味。可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卻好像在談論著同一件事。
“喂,你聽說了嗎?歐陽家的公子,本來要繼承家業的那位,好像和青樓的一個"ji nv"勾搭上了!”
“什麽?不會吧,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去和"ji nv"鬼混,歐陽世家那麽重視名聲,恐怕饒不了他啊。”
“是啊,我一個大姨在他家的廚房裏做活,她說的,都在柴房裏關了幾天了,還被打得一身傷。”
“哎呦,不就是玩了個"ji nv"嗎?哪個男人沒有這點子事,分了就好了,歐陽家也太誇張了吧。”
“是啊,可是奇就奇在,那歐陽公子死活不分啊,還非要娶那"ji nv"進門。歐陽家的長老震怒了,要把他從族譜上除名呢!”
“誒,聽你們說了這麽久,歐陽家那麽多公子呢,到底是哪位啊?”
“這你都不知道,孤陋寡聞,大公子歐陽茗修。聽說他之前並不被人看好,結果無緣無故失蹤了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一身醫術啊……”
後麵的話米豆豆就沒注意聽了,歐陽茗修?和"ji nv"有染的事不是蕭冀陌派人陷害他的嗎?怎麽鬧得這麽大,如果真害他被從族譜上除名,她和蕭冀陌的罪過就大了。
“那件事是真的,並不是我誣陷。歐陽茗修的確和一個青樓女子有染。”蕭冀陌從後麵過來,拉住米豆豆的手,“天氣涼,回去吧。”
米豆豆點頭,怪不得剛搬來見了歐陽茗修之後就這麽久都沒見他露麵,也不知怎麽樣了。搖了搖頭,看著蕭冀陌垂著眼瞼的臉,輕輕一笑:“走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離醫者選拔賽越來越近了,按蕭夏的規矩,先是在各個縣裏選拔,接著一步步進入淘汰賽,最後在總決賽中勝出的人,可以得到玄醫天尊的稱號,賞黃金萬兩,最重要的是可以一睹九玄醫經。即便是拿不了第一,隻要進了百強,各族貴族子弟也會趨之若鶩地要拜其為師,屆時名聲和財富會滾滾而來。因此,每次大賽都人滿為患,十分盛大。
米豆豆最近潛心研製醫術,其他的事都沒管。心想著,歐陽茗修既是歐陽家的長子,自然會被派出參加醫者選拔賽,恐怕要不了幾天就會被放出來,還是先靜觀其變的好。
選拔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米豆豆卻常能在路邊看到昏迷不醒的乞丐。這天她走在路上,突然被一個乞丐拽住褲腳。蕭冀陌皺眉就要把那人踹出去,卻被米豆豆搖頭製止了。
給了那乞丐幾文錢,本想一走了之。卻突然見那乞丐非常劇烈地咳嗽起來,米豆豆見那男子尚冷的天的隻著簡單的外衣,且衣裳殘破露出一片髒汙的肌膚。臉被雜草一般亂糟糟的頭發掩蓋住,看不清五官。
正打量著便見那男子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著咳著還吐出一口膿血。醫者的本能讓她上前詢問:“你怎麽樣?”
那男子捂著胸,好像呼吸困難的樣子。斷斷續續地說:“謝大爺姑娘賞賜,小人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
米豆豆還想再問,便被蕭冀陌拽了一把,看著他明顯不高興的表情,歎了口氣,反握住蕭冀陌的手道:“走吧。”
在米豆豆走後不久,另一個乞丐蹲了過來,也輕咳了幾聲,低聲詢問道:“兄弟,你這病也不知是怎麽了。這麽老咯血,發低燒,不是個事啊!”
那乞丐又咳了幾聲,聲音有氣無力:“咳咳,天這麽冷,最近卻渾身是汗。真不知是得了什麽怪病。唉,別管了,反正咱賤人賤命,死不了。”
“去你的吧,咳咳,咳咳。”
“咦,你怎麽也咳上了。怎麽,這咳病還能傳染不成?”
米豆豆偏過頭看著蕭冀陌抿唇不語的表情,歎了一口氣,他到底為什麽這麽不安呢?蕭冀陌,到底要怎樣,你才能不這麽不安……皺著眉搖了搖頭,不管怎樣,先贏了醫者大賽,拿到九玄醫經再說,相信蕭冀陌的病一定有辦法治。
米豆豆這天是和蕭冀陌是去衙門那裏報名的。一場縣裏的醫者選拔賽,僅報名儀式卻由縣太爺親自主持,蕭夏國對這場比賽的重視可見一斑。報名時間為比賽開始前三天,隻第一天,衙門前就人山人海。
“豆豆姑娘。”米豆豆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睛一亮,歐陽茗修,果然被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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