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大姑娘才心腸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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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酌是個凡事都很認真專注的人,如若不然,上輩子她也不會幾年如一日的摸石頭、記石頭,重複、枯燥而無趣。還比不得女紅來的有意思。
是以,她決定了要好生將從前落下的德行禮儀給找補回來,這日,便早早的帶了學具來女學。
樓逆是同她一起出門的,兩人都穿的無比正式,提著學具,因著樓逆的緣故,鳳酌重新雇了輛普通的馬車,到了嶽麓書院的外麵,她還頗為不放心的多叮囑了句。
樓逆笑著應了,推著鳳酌,見她先進了隔壁的女學,這才斂了臉上的笑意,邁步往書院裏去。
卻說鳳酌到了女學,她才剛擺出學具。坐前排的白元瑤竟提著裙裾施施然走過來,她與鳳酌淺笑見禮,爾後便盛情邀請鳳酌坐到前麵從前白元霜的位置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鳳酌隻得點頭婉拒。
而這一幕恰好被剛進門的鳳家大姑娘鳳宓看在眼裏,她目光瞬間一沉,彎了彎嘴角,餘光掃了身後的二姑娘鳳鸞一眼,後徑直到自個的書案前。
鳳鸞自然是領會到了鳳宓的眼色,她微微低頭,斂著眉目,就隱下對鳳酌鋪天蓋地的怨恨。
如若不是鳳酌,她的爺爺——二長老不會出事,便是連父親在府中任的職也被罷免了,母親整日以淚洗麵。一房的人出閣門都被人指指點點,連平時活潑好動的弟弟鳳小九也沉默了。
她將這所有的不幸都遷怒到鳳酌頭上,是以。她放下學具,三兩步躥到鳳酌麵前。推開正與鳳酌閑話的白元瑤,猛地伸手踹翻她書案。惡狠狠地道,“你這蛇蠍心腸的賤人,今日第一堂是教授水墨的息夫子先生,分明叫過你滾出去,眼下竟還死賴著,真是不要臉麵,我若是你,早羞愧的無法見……”
鳳酌也不是那等任人欺淩的,她雞蛋大小的拳頭揚起,帶起冷冽拳風,掃過鳳鸞耳鬢細發,就堪堪停佇在她額頭,“撿起來!”
卻是要鳳鸞將她學具一一撿起。
鳳鸞冷笑一聲,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我不撿又如何?鳳酌你膽敢拳打姊妹?”
她說完這話,倏地轉頭就朝鳳宓大喊道,“大姊,鳳酌竟要打殺了我,我若有礙,你定要與我討個公道。”
鳳宓冷冷清清地看過來,如畫眉目無甚表情。
鳳酌倏地輕笑了聲,她用割人的拳風將鳳鸞掀開一邊,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撒了玄墨的硯台,猛地朝鳳宓砸過來。
一硯台的玄墨頃刻如繡坊染色一般,沾了鳳宓一裙子,她今日穿的是杏黃繡蝶戀花湘群,這玄墨沾染上,就像整個水墨潑畫,將杏黃染成大團大團的髒色。
鳳宓精致的柳葉眉一皺,雖還淡淡地坐在那,可卻是一身髒汙,頗顯狼狽。
“蠱人使壞,大姑娘才心腸最毒!”鳳酌冷笑道。
鳳宓抬起眼皮子,目光銳利地看著鳳酌,好一會才見她緩緩起身,淡幽幽的道,“此遭,我鳳宓記下了,鳳酌,你繼張狂便是。”
說完這話,她竟一個轉身,翩然離去,卻是連今日的女學也不上了。巨麗何圾。
整個堂裏,安靜無聲,眾人眼神古怪地看著鳳酌,沒想到她居然如此膽大,對嫡出姑娘都敢這般下臉子,當是囂張的很。
唯有白元瑤嘴角笑意深邃幾分,這人,該說這對師徒在?溪的作為更是膽大包天,可也沒見有礙,今日這點官司,不過小打小鬧罷了。
她好心為鳳酌撿起學具,複又整理好書案,這才往自己的位置去。
從始至終,鳳鸞都驚懼地看著,待鳳酌回視她之時,她又像受驚的雀兒一樣,驚嚇地回了自個位置,顫顫兢兢,生怕鳳酌也出手對付她。
鳳酌自然是沒心思理會鳳鸞的,她正經危坐,雖在水墨一事上無天份,可該聽的該記得,她一字不落的都給裝進心裏,往後與人言談,才不至於兩耳一聞,什麽都不知。
晌午休憩之時,有下午不用過來的姑娘早早的回了府,也有姑娘留下來繼續,而墊肚子吃食自然都是府中婢女送來。
下午有一老嬤嬤教導禮儀姿態,鳳酌也就不曾回去,白元瑤與之道了個別,就見樓逆提著食盒過來,他一個皮相風流的少年,進了女學,倒把一應嬌嬌豔豔的姑娘家都給比了下去,端的是讓人氣憤不平又心生慕艾。
鳳酌小口地用著東西,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詢樓逆在書院的情形,得知那易大師是單獨教授的,遂放下心來,後將與鳳宓的不和淡淡的道了遍。
樓逆笑著表示,勿須擔心什麽,他有的是法子鉗製鳳宓。
鳳酌從來就沒擔心過,她用了點食,就將樓逆趕回書院去,後一人依約前往手談先生秦箏處。
秦箏對於鳳酌隔了月餘才過來的事,並無異議,隻見麵就擺出棋盤,什麽都不說,與鳳酌對弈上了。
一局畢,雖秦箏無教誨,可鳳酌依然受益良多,她向秦箏畢恭畢敬地行了禮,這才往專門教授禮儀的地兒去。
女子禮儀,當是一言一行,一靜一動,一坐一起,連同待人接物,皆要讓人倍感賞心悅目優雅至極才是。
鳳酌從前經常往玉礦山跑,這些自然是不會的。
初初學之,她雖覺多有束縛,可還是按捺下不耐,用心的學,一堂下來,行坐之間,她身上已比從前多了份嫻靜優雅,當然僅是她閉口不談話之時。
待到一天女學結束,鳳酌已經倍感疲憊,許久不曾那般專注,倒讓她腦子隱隱作痛。
她等著樓逆下學,兩人邊聊起各自心得,邊一同往鳳家去。
然,花開兩朵,各表一隻。
卻說鳳宓一身狼狽地回了鳳家,她眸帶怒色,卻是隱藏的密密實實。
先是換了幹淨的衣裙,冷冰冰地吩咐婢女將那湘裙拿去燒掉,後一轉念,就讓人去請府中少家主過來。
鳳修玉與鳳宓乃一母同胞,不同與鳳修玉,鳳宓則本就是個有天賦本事的,若不是女兒身,隻怕這少家主之位非她莫屬。
不過片刻,鳳修玉風流斯文的過來,他進門之際,竟還輕浮的用手中折扇挑著鳳宓貼身婢女的下頜,言語輕逗了番。
當即鳳宓臉就沉了,毫不猶豫地讓人將那婢女拖下去,杖責二十再發賣,手段端的是果斷非常。
鳳修玉瞧出她鮮見的怒意,便自覺收斂了幾分,對這親妹妹,他見識過厲害,自然不敢輕怠了去,遂略帶討好的道,“阿宓怎的今個沒去女學?”
鳳宓沒理他,隻眼落在手頭的赤金累絲金簪上,輕問道,“聽聞昨日,大哥去了桃夭閣,與三妹言談甚歡?”
這等風流事被鳳宓雲淡風輕地說出來,便是不知道羞恥的鳳修玉,都微微有不自在,他嗯了聲,眼神遊離。
而沒想,鳳宓竟繼續道,“大哥若中意三妹,總歸三妹也與咱們沒血緣,這種非血脈的鳳家子弟,為侍為妾的,也有先例,就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鳳修玉眸色一閃,晃著折扇道,“阿宓有甚想法?”
就聽鳳宓冷淡中帶潛藏的狠意,她一揚手中金簪,啪地刺進楠木妝奩的梳妝麵上,“自然是叫大哥心想事成的想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