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不作不死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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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教訓了,樓逆反而還覺心頭越發甜絲起來,隻恨不得頭伸過去,挪出耳廓來。讓鳳酌好生使點力氣擰。

    鳳酌十分嫌棄。徒弟神色太狗腿,深邃的黑曜石鳳眼還灼亮的刺人發慌,叫她反而還不好下手了,她遂作罷,撇嘴嗬斥道,“練了數月的拳腳,還被人打成落水狗。真是墮了為師的名頭,日後大江南北的行走,莫說是我鳳三的徒弟。”

    實際,她總是這樣的口是心非,擔心誇讚的過了,就讓樓逆心聲驕縱來,日後再不思進取。

    要說實話,堪堪一年都不到的功夫,樓逆能將拳腳使的來這樣。且還殺了那多的死士,也已經算是根骨很不錯的。

    隻要一睜眼就能見到師父,樓逆是不管什麽話。聽在耳裏,都覺動聽如天籟,讓他好生眷戀,如能在將人抱進懷裏好生揉上一揉就更是美妙了。

    可眼下心有餘而力無足,這是多讓人傷心的事呢。

    鳳酌又看了看樓逆身上的傷,見連血水都不滲了,且徒弟也沒發燒,故而她才徹底地放下心來。

    她有心想再多眯一會,要知道她在連綿深山裏,尋了樓逆幾天幾夜。就未曾合眼,實在累及就打個盹,免除了疲憊,又繼續梭巡。

    且這會樓逆又不會有大礙,隻帶時日過去傷口痊愈便罷,故而,她這些天虧欠的瞌睡全都冒了出來,再撐不開眼。

    “小師父……”樓逆輕聲喚道。

    “嗯……”鳳酌毫無意識的應了聲,她手撐頭一點一點的,很快就趴在手臂上,睡了過去。

    樓逆不吵她,就那麽側頭靜靜地看著她,豆大的氤氳油燈下,能見斑駁疏離的暗影投落在她睫毛下,顯出疲色的青影來,就是那麵色都多有憔悴,不甚幾日前的滑膩。

    他微微動了動手,指尖偷偷摸摸地觸到鳳酌滑落在肩的青絲,一卷一動,就帶出纏綿的意味來。

    蓋因才昏迷蘇醒,樓逆這會卻是毫無睡意的,他就那般眼都不眨地看了鳳酌的睡顏約莫有半個時辰,待確定她是真陷入小酣之後,這才輕手輕腳地起身,卻是全然不顧身上的傷口。

    略微吃力的將人抱到榻上,樓逆就生出了虛弱來,他不滿地皺了皺眉,看著胸口最深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水,半點不在意地同爬上榻,與鳳酌同臥一軟枕。

    那榻其實並不大,根本不容兩人平躺,樓逆便微微側身,也將鳳酌嬌小的身子扳的來麵對自己,後將薄錦被覆在兩人身上,一呼一吸之間,幾乎都能嗅到鳳酌身上的幽香,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再次閉眼。

    第二日辰時初,第一個踏進屋裏的鳳缺見著踏上兩人竟同臥一榻、一枕、一錦被,當即清冷如冰山的俊逸麵容難得就沉了下來,仿佛墮入河川的冰塊,將整個山川都惹的來寒氣四冒。

    他幾步走過去,趁著眼下無人,將鳳酌從錦被中掏出來,末了還朝猛地睜眼的樓逆重重的哼了聲,“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出奇的,樓逆仿佛從這詞裏聽出了對他的鄙夷來。

    這動靜,鬧醒了鳳酌,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有絲縷輕柔的細發從發髻上落下來,搭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頓讓還不甚清醒的小人兒多了幾分的無害,仿若是才從窩裏抬了抬頭的奶貓崽子,渾身細毛都軟軟的,憐的人想將她揉的更迷糊。

    小姑娘家,都這般軟軟糯糯?

    小師父,真嬌軟!

    這一刻,五長老鳳缺與孽徒的想法居然出奇的一致。

    然而,當鳳酌眸子了的水汽漸退,她徹底清醒過來,軟貓成刺蝟,還是那種隨時會將人給紮的一手血的那種強悍。

    她偏頭看了看還被五長老拎在手裏的領子,又看了看躺榻上無辜瞅著她的徒弟,居然就將所有的事給理了個七七八八,福至心靈,她輕鬆退開鳳缺的手,飄然的就出屋子。

    而屋子裏的兩人則注視著她步伐穩健地走到院子裏,一直到廊簷下,再看不見。

    後,兩人同時哼了聲,相互不待見。

    樓逆順勢裹緊薄被,頭還往鳳酌枕過的那頭蹭了過去。

    都是小師父躺過的,還有淡香,真是件美妙的事,當然如果沒有一大早五長老的打擾,就更是美好了。

    見著這小人作態,一向性子淡漠的鳳缺竟覺十分不能忍,他不甚能看出表情,但可從他身上源源不斷湧出來的冰冷氣息,卻是越發的濃鬱了。

    “清醒一二,省的白日做夢。”他丟下這句話,反手摸了桌上的涼茶,就澆了還在回味與師父同榻而眠的樓逆一臉,末了,他才心滿意足地施施然離開。

    樓逆咬咬牙,抹了把臉,臉色不善地瞅著鳳缺背影,奈何英雄氣短,身子骨不行,哪裏眼下就能清算回來。

    卻說鳳酌,徑直走到這小院的後地,那地兒顯然是被人平整過,栽種了一些常見的青菜。

    四下無人了,她才猛地雙手捂住臉,從耳根開始燒起來,並蔓延到麵頰,止都止不住。

    “孽徒!”她磨了磨牙,才吐出這兩字,帶著不為人知的惱羞成怒,恨恨地蹲在地邊,就揪了好大一團雜草。

    同宿一榻什麽的,原本她覺得迫於無奈,那也是能說的過去的事,可居然被長老親自給捉了,這就讓鳳酌非常不能接受。

    越來越沒師長威嚴就罷了,可在旁人麵前,總要給她留一星半點的氣勢來著!

    她簡直把手裏的雜草給當成了樓逆,十指擰著,碎了一地的草屑,順帶沾了一手的青草味。

    鳳酌收斂好情緒,轉過院子來的時候,鳳缺已經悠閑如隱士般自在的在用早膳,他見鳳酌出來,遂朝她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麵前的案幾。

    那案幾上,卻是有兩副碗筷,想來另一副自然是為她準備的。

    鳳酌也不扭捏,她幾步過去,執著竹箸,就夾了點爽口的醃菜。估鳥何弟。

    鳳缺慢條斯理地咽下最後一口粥,擱了竹箸,又等著鳳酌,見她終的也放下碗筷,這才言語有冷的道,“姑娘家名聲若有礙,與你無益處,樓逆性子不拘世俗又桀驁,你不可再由著他,這等不是教導,而是相害。”

    聞言,鳳酌當即好不容易消退的灼熱,又從麵頰燒了過來,她低下頭,斂了眉目,低低地應了聲。

    男女七歲便不同席,更勿論她今年十三,徒弟也十四了,有那等蠻夷小國的,這等年紀的男女早成婚的也是有之。

    而這當,似乎瞅見了院裏的鳳酌,樓逆還在屋子裏頭就高聲喊著,“師父,小師父,弟子全身都痛……”

    鳳酌沒理他,安然不動與五長老坐院中。

    不過片刻,就聽樓逆又在喊,“小師父,弟子傷口又裂開了,是不是就好不了,要死了去……”

    當下,鳳酌的臉色也不好了,這等作的徒弟,不僅欠教訓收拾,也讓她實在沒臉。

    沒見五長老都微微閉了眼,看他可盡的作來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