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紅妝喜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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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兩月之後,從京城來了身穿威武軟甲、腰挎大刀的禁軍,那刀柄上盡是墜著豔紅的絲絛,很是喜氣。

    兩列的禁軍騎在高頭大馬上。徑直就往鳳家去。

    旁人這才曉得,原來是京城端王府來迎親的,而鳳家門口,一應嗩呐、喜娘早等著了,就等吉時一到,將新娘子從屋裏迎出來送上花轎。

    須知,樓逆準備的花轎哪裏是八抬的,足足用了三十名禁軍抬著,還有金線紋繡的層層疊疊華蓋,金黃色的鎏光,在日光下老遠就能看見。端的事闊氣非常。

    不過,端王是迎娶正妃,娶的還是縣主,且端王皇後所出的唯一皇子,就是在邊漠,那身赫赫戰名加身,這般排場,在整個大夏,也沒人敢說什麽。

    十六衛也來了,雖還是板著臉,可個個眉目精神,腰束紅帶,巴不得自家殿下趕緊的將縣主順利娶回去,省的整天沉著個臉,讓人看了就心顫。

    玄十五因著易容是個一把好手。對女子妝容也很是擅長,故而鳳酌這天的一身打理以及裝扮,都給包攬了。

    十五可是使盡了手段,務必將鳳酌打扮的傾國傾城,爭取讓殿下一見就走不動路的架勢。

    鳳酌對此倒不甚有感想,畢竟她與樓逆,早年就一直在一起。後來在邊漠,更是已行了周公之禮,對今日的嫁娶,她倒覺得隻是個讓外人瞧的罷了,畢竟關上房門,她與徒弟往日是如何相處的,今後多半也是相同。

    先前諸事親力親為的五長老今日卻是沒出現,鳳酌起先還記著這事,後來讓玄十五一打岔,就給忘了。

    約莫時辰差不多了。喜娘在門口嚷著,新娘上花轎。

    玄十五將抖開蓋頭。輕輕覆在鳳酌頭上,這才攙扶起她,緩緩往外走。

    整個鳳家,自然是處處紅綢喜色,就是下人,臉上也是笑容不斷,來來往往的嬉鬧之中,獨有偏安一偶的玉園冷冷清清。

    蓋因今個非同尋常,平素玉園也是有玉雕師父在的,哪知今日竟是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一身緋紅素紋鑲金滾邊直綴長袍的鳳缺此刻站在院中,他負手而立,朝桃夭閣的方向眺望過去,麵色清冷,寒目灑雪。

    好半天,他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如同雕塑一般。

    他聽著嗩呐震天,喜娘疊聲唱喏的曲兒,忽的就緩緩翹起了一絲嘴角。

    他鋪就十裏紅妝,他給她這一天的風風光光……

    他親手送她出嫁!

    “獨坐幽篁裏,才知情深錯,紅妝喜嫁時……”憂歎隨風而起,帶來誰的低吟淺唱,以及最後的字字呢喃,“一世煢煢懦。”

    而在上花轎之前的鳳酌,借著玄十五的遮擋,她悄悄掀開一點蓋頭,四下瞅了好幾遍,依然沒看到五長老的身影。

    今個同樣一身大紅喜袍,異常俊美的樓逆自然曉得自個師父的心思。

    他見周圍有禁軍遮掩,便悄悄湊過去,小聲道了句,“師父莫擔心,這會沒見到五長老,長老也定然是在能看到師父的地兒瞧著,忙活這麽些時日,還給師父置辦了十裏紅妝,想來長老是十分愛護師父的,想師父日後與弟子過的安寧和樂。”

    聽徒弟這樣寬慰,鳳酌心裏好受了些,她點了點頭,在喜娘的催促聲中作罷,一頭進了花轎,準備日後回安城時在分說。

    樓逆身手矯健地翻身上馬,瞅著身後的花轎,狹長的鳳眼之中好似都叫這如火的紅給染上灼熱。

    此去京城後,師父便是他明媒正娶的端王妃,他的姓會冠她的名,生不同時,可死當同穴,且皇陵祠中,兩人的名諱也會挨著寫一塊。

    這般心念念的事而今如願,豈能讓他心頭不美哉乎?

    這一路的迎親隊伍,慢吞吞地走了有五六日的功夫,才堪堪望見京城城門。

    端王府,自是已經做好準備,就是門口兩具威風凜凜的石麒麟都給係上了紅綢。

    皇後不能隨意出宮,便差了身邊十分信任的嚴嬤嬤過府來,嚴嬤嬤雖隻是個嬤嬤,可從前,也是奶過皇後一口的,可算看著皇後長大的奶娘。

    故而她一到端王府,樓逆就將人請至主位上,嚴嬤嬤不好退卻,最後退而求其次,她就站在主位邊。

    至於鳳家這邊的長輩,卻是鳳一天在列,他雖與鳳酌並無血緣之親,可到底也算是她的長輩,故而這一拜,還是能算數的。

    端王府的桃夭閣,卻是紅燈搖曳,張燈結彩,處處紅綢垂落,好不喜慶。狀豆來劃。

    鳳酌才進寢宮,不等徒弟過來揭蓋頭,她就憋悶的自行掀了,跟在後麵的玄十五吃了一驚,瞅著樓逆已在殿外,又手腳麻利將蓋頭給鳳酌蓋上,並道,“縣主,暫且忍忍,得讓殿下親自來揭,圖個吉利。”

    如此一說,鳳酌暗地裏撇了下嘴,還是乖乖坐到拔步床沿,等著徒弟過來。

    樓逆身份不一般,故而在前院的賓客哪裏敢灌他酒喝,眼見一拜完堂,新郎跟著新娘進了寢宮,便是連起哄都沒人敢吭聲。

    樓逆也毫無招待賓客的自覺,總歸這種事,他手下的幕僚和十六衛是幹什麽吃的?還有十一皇子是做甚的?

    是以,他半點都不害臊,走人的心安理得。

    好不容易後腳進了寢宮,他揮手連玄十五一並趕了出去,就者紅通通的燭火,他直接到鳳酌麵前,低頭瞧著這人難得的乖巧,竟是不飲而醉,熏熏然的眸色星芒閃爍。

    鳳酌透過蓋頭縫隙,瞧著麵前人的雲紋紅靴,等了許久都沒動靜,她就不耐煩了,“還不快點!”

    那等惡聲惡氣的口吻,還真和往常一模一樣。

    樓逆低笑出聲,可也曉得在這等小事上莫要惱師父的好,如若不然今個的洞房花燭夜怕是吃不到好了。

    他遂伸手解開蓋頭,瞧著那人瞪著眉眼,淺色的琉璃眼瞳在大紅的映襯下,好生精致無雙,他一時間呆了呆,就覺那張臉是此生見過的,最是豔麗的風景。

    眼見揭了蓋頭,鳳酌便沒了顧忌,她抬手撫著後勁,眉尖一蹙,顯然是被那一頭的鳳冠給壓的難受了。

    樓逆猛地回身,他放下蓋頭,趕緊給鳳酌鬆乏,將鳳冠珠釵取了,還親力親為幫忙除了那身厚重的嫁衣,待她身上輕鬆許多,他這才嗓音有啞的道,“師父可是要去淨室?早備下了熱水,若要婢子伺候,喚一聲就是,淨室小門外赤碧等人候著在。”

    鳳酌點點頭,半點沒多想就往淨室去,這桃夭閣的寢宮,她再是熟悉不過,雖然重新布置了番,但大抵都是沒動的。

    瞧著人進了淨室,樓逆倒想跟著進去親自伺候來著,奈何他還曉得不能將人給逼急了,故而這才去了寢宮另一處小偏殿打理清洗。

    而待兩人都隻著大紅中衣出來,冷不丁視線對上,整個寢宮中,陡然就升起了莫名的不自在。

    鳳酌隱在濕發下的耳尖漸漸發紅,她視線遊離不定,捧著熏爐準備薰頭發。

    樓逆嘴角上翹,他走過去挨著鳳酌坐下,“師父,弟子來吧。”

    說著,就伸手去拿熏爐,沾有水氣的指尖不妨碰觸到鳳酌的,哪知鳳酌手一抖,那熏爐嘩啦就滾到了地上去。

    鳳酌睜大了眼,臉上神色像見了妖魔鬼怪一般。

    分明早就和徒弟有肌膚之親了,可今晚這洞房花燭夜怎生就這般氣氛古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