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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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蓁勒馬停住,看到橫槍立馬擋在自己不遠處的西辭,眼睛有些濕潤。她的傷口很疼,可是比不上心中的難受。她看著十幾個麵目凶狠的將士朝西辭逼近,緩緩閉上眼睛,打開係統界麵中的包裹,找到之前係統贈送的一套銀色盔甲,右鍵提取使用,在選擇使用人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點了“西辭”。

    她看到不遠處的西辭身上銀光一閃,一套雪白鋥亮的盔甲憑空出現在西辭的身上,不光西辭受到了驚嚇,這一隊桑圭士兵也受了不小的刺激。

    他們紛紛在距離西辭不遠的地方勒馬停住,目光疑惑又懼怕地看著他,口中嘰裏呱啦地議論著什麽,沒過多久,居然掉頭跑了!

    這下不光長蓁目瞪口呆,係統也目瞪口呆了。長蓁喃喃道:“難道這就是常備軍和雇傭軍的區別嗎?”

    係統回複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盔甲送錯人了?”

    他一句話提醒了長蓁,長蓁一邊快速回答他“並沒有”,一邊一夾馬腹上前,拍了西辭一記:“發什麽呆,快點跑!”

    西辭反應過來,立刻調轉馬頭就帶著長蓁朝雍州城門奔去。

    他們到的時候恰好城門大開,為首一個年近而立之年的將領,當先騎著一匹棗紅馬風馳電掣一般奔出,身後領著密密麻麻、士氣高漲的大業將士們,像一陣旋風一般朝正在廝殺的前線猛撲過去。

    西辭看到這個年輕將領,長舒了一口氣:“現在即便三爺和鄭將軍趕不回來,也並無大礙了。”

    長蓁被士兵們騎馬而過時踏起的煙塵弄的灰頭土臉,聽聞此話,她吐了幾口滿嘴的沙子,好奇地問道:“這是為何?”

    “因為那是葉大將軍。”

    葉大將軍?在隴西和葉府住了這麽多天,長蓁對府中的人有了大體的了解。葉檀是少將軍,葉世鈞是葉老將軍,那麽葉大將軍豈不就是葉檀的大哥?!

    長蓁後悔剛才沒有仔細看幾眼。

    西辭對長蓁道:“姑娘走吧,我先帶你進城安置下來。”

    ·

    葉檀和鄭啟恒馬不停蹄地原路返回。兩方軍營之間本就距離不近,這一來一往,騎兵們還好,可幾乎所有的步兵們都多多少少有些疲憊。可是葉檀冷著一張臉誰的話都不聽,一聲令下全軍必須盡快返程。

    而他則一甩鞭子揚塵而去,一馬當先領著一千精兵趕赴交戰之處。

    鄭啟恒領著大軍在後麵趕路,等軍隊全部趕到之時,戰事已經接近尾聲。鄭啟恒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看到了渾身血跡斑斑的葉權,還以為他受了傷,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立刻翻身下馬請罪:“啟恒帶兵來遲,請大將軍恕罪!”

    葉權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沉聲道:“無妨,我們回營中說話。”

    此次桑圭來犯可謂是出其不意,再加上葉檀因為長蓁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寧,以至於在幾個將領開碰頭會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葉權幾乎是看著葉檀長大的,如何不明白他現在的精神恍惚。此次之所以葉檀和鄭啟恒會帶兵去另一方大營那兒撲了個空,歸根結底是線報出了差錯。

    而雍州城前方大營,正是葉檀領兵之處。

    按理說有葉檀帶領的軍隊橫亙在雍州城正前方,桑圭軍隊應該是攻不進來。可是不知為何這次桑圭居然能夠劍走偏鋒,從雍州城側後方攻入。雖說這次葉權來的及時,可是不得不說這次大業軍隊曆史上的一次大失誤。

    戰場無兄弟,這次明擺是葉檀的失誤,雖然傷亡不大,可是畢竟是他的過錯。葉權也不多說,直接讓他去領十軍棍。葉檀自知這次是自己判斷失誤,倒也痛痛快快的去領罰了。

    區區十軍棍對於從小在軍營中摔打長大的葉檀而言,不過是小菜一樁。他心中記掛著隻有兩件事,一件是為何雍州城正門大營副將也不少,為何連敵情都會判斷失誤;另一件就是他想知道長蓁是否安全。

    ·

    係統所言不錯,原本就是虢國雇來的兵,戰鬥力哪能和每日操/練、統領有序的大業軍隊相提並論。雖然對方人數眾多,可是這樣無組織無紀律的一盤散沙,即便葉檀和鄭啟恒沒來,葉權一人也是分分鍾搞定的事情。

    而桑圭此次偷襲,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引起了一些混亂,待葉權領兵出城之後,就如同一場鬧劇一樣草草結束了。

    葉權看沒什麽事,又回城去了。城外有兩位少將軍坐鎮,再加上戰事已罷,已經無需他留在這裏了。再加上城中的練兵是一日也不敢懈怠的,於是領著軍士們又入城了。

    葉檀領完軍棍,去看鄭啟恒清點傷亡人數。那十軍棍於他而言不過是撓癢癢一般,他也不甚在意,揮了揮手讓軍醫退下,就立在鄭啟恒旁邊看。

    這次傷亡並不大,傷者唯有百人,無一人死亡。最嚴重的是一個剛剛入伍的小兵被一箭射中了腹部。桑圭人善騎射,那一箭下去力道不輕,小兵的腹部一直在汩汩流血,他的瘦瘦小小的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恐慌。

    鄭啟恒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他查點到這個小兵身邊,甚至還大力拍了拍人家:“小夥子,恭喜你拔得頭籌啊!”

    那個小兵被他拍得恨不得一口血嘔死。

    葉檀簡直哭笑不得。

    這時已經有軍醫上前為那個小兵止血,他緊皺眉頭,冷汗一滴一滴落下來。葉檀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溫聲問道:“你多大了?”

    小兵強忍著疼痛抬起頭:“啊?少、少將軍,我今年十六。”

    葉檀“哦”了一聲:“那你和我差不多大。我四歲習武,十歲入軍營,如今在軍中已經待了六七年之久。鄭將軍雖比我大幾歲,可是在軍中的日子和我也差不多。”

    小兵並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說這些,一時間有些發愣。

    “像你這樣的傷,我們都有幾處。”葉檀在他肩頭輕輕地拍了拍,“身為士兵,如果身上沒有些傷痕,都不敢說你自己上過戰場。所以說,掛彩是一件光榮的事情,我也要恭喜你。”

    那小兵沒想到素日冷若冰霜的少將軍,居然對他說了這麽一番話,當下激動的滿臉通紅:“多、多謝少將軍!”

    葉檀點了點頭,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聽到不遠處鄭啟恒的咋呼:“哎喲,大兄弟,你怎麽也負傷啦?”

    葉檀眼皮猛地一跳,他大步走到鄭啟恒身邊,一低頭就看到長蓁有點髒兮兮的臉,和她肩膀處洇透了衣裳、已經幹涸的血跡。

    鄭啟恒看到葉檀過來了,本想調笑幾句,不料在開口前難得地瞄了一眼他的臉色,發現黑如鍋底,於是果斷轉身走了:“來來下一個。”

    長蓁並不覺得這點傷算什麽。這麽一兩年四處奔波,也經曆了不少事,令她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個有點嬌氣的女孩子了。本來就是戰場麽,刀劍無眼她也是知道的,再加上本就是小傷,還有係統在一旁插科打諢,她也就覺得不是那麽疼了。

    可是葉檀不這麽想啊,他低頭看了看長蓁,壓著怒氣找人:“西辭死哪兒去了?!”

    不遠處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三、三爺。”

    鄭啟恒本就在偷偷留意這邊的動向,他循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個小帳之後,西辭哭喪著臉溜達了出來,一身銀白色的盔甲尤為醒目。

    鄭啟恒眼前一亮,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在西辭身上開始上下其手:“喲!你這身不錯啊!從哪兒弄的?”

    葉檀臉色更黑了:我讓你保護蓁蓁入城,沒進去也就沒進罷,可是結果你丫全須全尾地站在這兒,人一姑娘卻負傷了,這叫什麽事兒啊!不過他不能當著鄭啟恒和這麽多士兵這麽說,於是尋了另一個名頭:“竟敢謊報軍情,滾去領三十軍棍!”

    又想了想,“五十!”

    鄭啟恒瞠目結舌:乖乖,這親兄弟和非親兄弟之間就是不一樣啊,平時看起來那麽嚴肅的葉權,給自家弟弟不過十軍棍;到了葉檀這兒,五十說出來簡直毫無壓力啊!

    鄭啟恒默默地為西辭鞠了一把同情淚:別怨天別怨地,怨你命不好,誰讓你在葉檀大少爺看見大兄弟的時候被想起來呢?他此時尚不知道葉檀和長蓁的關係,隻看葉檀每每看到那個“大兄弟”時,臉色就不好看,還以為他們二人之間有過節,隻是葉檀此番礙於他有傷不好動手,於是把火氣都發在了西辭身上。

    正巧一個軍醫挨個治傷,到了長蓁這裏,剛把手放在長蓁的肩膀上,葉檀就喝到:“幹什麽呢你!”

    軍醫被吼的一愣:“我我我……”

    葉檀先是衝西辭發了那麽大的火,又把炮筒對準了這個軍醫,長蓁愈發他不順眼了,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你喊什麽喊!”

    周圍的傷兵目瞪口呆:乖乖,這個小兵能耐啊,居然敢衝著少將軍發脾氣!

    鄭啟恒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性子,在旁邊正等著葉檀大發雷霆,誰料葉檀被吼之後愣了愣,居然真的冷著一張臉壓低了聲音,把軍醫推開:“沒事,這兒不用你了。!”

    鄭啟恒知道葉檀素日都是以冷麵示人,為人清冷克製,今日難得發一次脾氣,想來定有原因。可是看這個大兄弟隻是訓了他一句,他居然真的順從了,愈發覺得葉家的裙帶關係好用。

    你看,對於和他有過節的人他都能克製住,看來大兄弟和葉家關係一定不一般!我日後定要同這個大兄弟搞好關係!

    ·

    葉檀當然不可能讓營中的軍醫給長蓁治傷。幸好傷員聚集處距離城門並不遠,他親自駕了一輛馬車,送長蓁入城。

    長蓁這時候正在同係統閑磕牙:“我覺得他是心中有愧!你覺得呢?”

    “我覺得又有什麽卵用?”係統幸災樂禍,“你把男主專用戰袍送給了西辭,你就等著後悔吧。”

    “我不把盔甲給西辭,他不得被人射成個篩子啊?”長蓁反駁,“我那叫事急從權!事急從權你懂嗎?”

    係統對此嗤之以鼻:“鴨子死了嘴硬,有你後悔的時候。”

    長蓁一揚頭,理直氣壯道:“不後悔!西辭多老實啊!忠犬型的男主啊!一套盔甲能換來一生的幸福,我賺大發了,你個人工智能懂什麽!”

    係統聽罷無言以對,半晌後感歎道:“你們城裏小孩真會玩。”(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