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吃完上路

    “雨停了。”白湛卻收起傘，抬眸望天，然後將仙魔鏡塞入袖口，道，“回去吧。”

    “可是……”

    “琉璃鎖明日會給你。”白湛打斷她的話，鳳眸眯了眯，“小離兒莫非以為那玩意兒我會隨身帶著？”

    “……”什麽叫那玩意兒？那可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白湛提著一盞燈在前麵走，蘇小離跟在白湛的身後，沿著下山的路一直走，雨後的青石路麵濕漉漉的，她的腳底沾著些泥土，不時的甩甩鞋，白湛的背影高大卻很瘦弱，油燈發著微弱的光將他包裹在內，四周很靜很黑，而他是唯一的燈。

    …………

    攝政王府。

    龍淵將手中的畫像攤開，看到莫羽蝶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神色，冷聲道：“這個女人在哪裏？”

    “王爺，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莫羽蝶刹那收起麵上的神色，有些不滿道，“我身在你攝政王府，如何知道別人的去處？”

    “當日在宮內，被你擋在身後的女人是不是她？”龍淵微怒，雙手握拳，冷眸緊緊的盯著她。

    莫羽蝶生的美豔，卻給人一種不諳世事的感覺，此刻她蹙著眉頭，毫無懼意的瞪著龍淵：“我說王爺，小離隻不過拿了你的劍，若我見到她讓她還給你便是，就因為一把劍你要她姓名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龍淵冷哼，“流雲劍本王平日裏自己都舍不得碰，殺了她也算是便宜她了。”

    “碰都舍不得？”莫羽蝶一臉嫌棄的望著他，“劍不就是給人用的？你供在那裏算什麽事？！”

    “閉嘴。”龍淵冷眸驀地射向她，眼中一閃而過一絲痛楚，讓莫羽蝶心中一驚。

    好像這其中，有什麽自己不了解的事嗎？

    沉默了半晌，莫羽蝶開口道：“不過你擄我來也是無用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裏。”

    “本王擄你來自然不是因為她。”龍淵好似平複了心情一般，但語氣還是帶著寒意，目光灼灼的直視著她的麵容，道，“琴先生在什麽地方。”

    莫羽蝶心裏“咯噔”一聲，喉間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再次從他口中聽到琴先生這個名號，她卻眼睛酸澀，有種想哭的衝動。

    世人皆知，江湖上有一人是琴癡，白衣墨發，琴藝無人能及，但他四海為家，少有人知道他的年齡，也無人知道他到底是做什麽的，叫什麽名字，所以便稱他為“琴先生”，琴先生之所以傳奇，琴藝超凡隻是其一，其二便是他醫術高超，能夠起死回生，可他卻十分怪癖，死人還會挑著救。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治不了自己的傷，獨自一人逝世於幽穀之中，這是莫羽蝶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得到的，清晨她出門的時候，他明明還微笑著和她揮手，等她回去的時候，便看到他靜靜的躺在榻上，嘴角含笑，卻毫無聲息。

    見她不語，龍淵又沉聲問了一遍：“琴先生在什麽地方？”

    “他死了。”莫羽蝶麵無表情的答道，“我師父死的時候我不在他身邊，所以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王爺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她的音色微涼，龍淵一怔，目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這個女人竟真的是琴先生的徒弟，而琴先生死了這一消息江湖上竟然沒有傳開，可見她沒有向世人透露這個消息。

    “既是琴先生的徒弟，起死回生之術……”

    “沒想到赫赫有名的攝政王竟然也相信這等傳言。”莫羽蝶打斷他的話，嘲弄道，“什麽起死回神之術，我師父隻是從不做賠本的買賣罷了，死了的人他如何救活？有一口氣的倒是救活過不少。”

    “這麽說，琴先生根本不會起死回神之術？！”龍淵的臉色驀地鐵青，瞳孔之中閃過一絲挫敗的神色。

    “當然不會。”莫羽蝶斬釘截鐵的回答。

    龍淵瞳孔晦暗無光，喃喃道：“那麽……九兒是活不成了……？”

    九兒？他也是想要救人嗎？

    莫羽蝶張了張口，卻將話又咽進了肚子，滄海珠的事說什麽也不能讓他知道，若是被他搶先得到，那麽師父就再也救不成了。

    …………

    “沒有找到嗎？”榻上，龍玥側躺著，美目半闔，一旁的宮女奉上剝好的橘子，室內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回皇上的話，還未找到皇後娘娘。”跪著的男子沉聲道，“屬下再去找。”

    “朕不相信她會憑空消失在龍騰國。”龍玥輕笑，眉目如畫，“傳令下去，讓雲暇去找。”

    “皇上，這……”男子麵上微微錯愕，有些躊躇道，“雲暇主公會生氣的……”

    “無礙。”龍玥接過橘瓣，“雲暇欠我的，會還的。”

    “是，皇上。”

    男子叩拜後離去，榻上的男子又幽幽的躺了回去，望著頭頂一成不變的裝飾，心中湧出一抹異樣的感覺。

    這種無聊的日子，有種再也不想繼續的感覺。

    …………

    蘇小離第一百零一次差點把腳崴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公子，咱們為啥不像來的時候一樣飛回去？”

    “嗯，我在想事情。”白湛頭也不回的答道。

    “噗——”蘇小離吐血，“想事情不能回去想嗎？非要邊走邊想？再走下去就到逍遙派了，被人發現怎麽辦？！”

    “這麽晚了應該都睡了吧。”白湛依舊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走。

    “……”她怎麽攤上這麽一個主？

    “不過……”白湛忽然停下腳步，聲音幽幽的飄了過來，“一直很想問小離兒，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

    終於，還是問了。蘇小離心想著，見他依舊沒有回頭，張了張嘴，卻問了句“那公子為何不殺我？”

    “嗯？”

    “我看了公子的樣貌，打了公子的臉，穿了公子的衣服……我得罪過公子這麽多次，公子為何沒有殺了我？隻是因為想要十大神器的下落嗎？”這些，她一直都很想問了，她自認為，自己姿色不夠，腦子也不太聰明，除了這點用處外沒別的了，可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十大神器的下落，想要找尋並不是什麽難事，為何又偏偏找上自己。

    “原來小離兒都記得。”白湛喉間溢出低低的笑意，“那小離兒是如何看我的呢？你覺得我為何不殺你？”

    “我不知道，最開始，我隻覺得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惡魔，遇到你是意外，是我最不想要發生的事，可是偏偏遇上了，我用各種辦法保全自己的性命，隻是因為我怕死，可是相處的這些日子，我發現你並不像我所知的那樣，至少在我麵前你從未殺過人，所以我便有些放縱，比如說這仙魔鏡，我既已告訴你仙魔鏡在逍遙派必定就算挖地三尺也會找到，隻是搜刮了表麵並不像你的作風。”

    “小離兒似乎很了解我。”白湛在夜色中開口，聲音有些涼意，“最初，我的確是因為蠱草留下你的性命，但之後，留下你的原因，便是因為你看似很了解我，你恐懼我時的態度，你及時認錯的態度，你想方設法保全自己性命時的態度，這一切，都讓我覺得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月落，甚至連洛兒也知道，可是你不知道，這些外人都不知道，可為何小離兒全都知曉呢？”

    蘇小離第一次聽到白湛說如此長的話語，驚愕的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沒錯，書上並沒有說月落不為人知，也沒說洛兒外人不知曉，而她便理所當然的以為這些別人都是知道的，可她忘了，自從她穿進書中，改變了自己第一次生死的那一刻，這本書就已經改了內容。

    “不過這些我並不急著知道。”白湛輕聲道，邁開了步伐，飄揚的紅衣略過她的眼角，“走吧。”

    蘇小離便傻傻的跟在白湛的身後，跌跌撞撞的前進。

    那時她永遠記得，無論如何追趕，她都走不到他的前頭。

    好在快要到山腳的時候，白湛大發慈悲，兩人運用輕功飛躍了逍遙派上空，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洛府，而每次和別人聊到此事時，蘇小離都忍不住吐槽逍遙派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

    翌日，蘇小離屁顛屁顛的找到正在用膳的白湛，笑眯眯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坐。”白湛斜睨了她一眼，擱下碗筷，隨意的捋了捋額前的發絲，卻讓人覺得美得有些刺眼。

    蘇小離忿忿的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麵，望著他慵懶的麵容暗自咬牙，長這麽妖孽就是一個禍害！絕對是禍害！

    “吃吧。”白湛繼續道，左手撐著腦袋，唇角完成好看的弧度，蘇小離眼睛一亮，想著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拿起筷子就將盤中窺伺已久的雞腿塞進了嘴巴，然後聽得男人低沉的聲音幽幽道，“慢慢吃，吃完好上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