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絕非善類

    “為什麽呀？”蘇小離甩了甩手，“我待在這裏快悶死了！要不是金蕭每天來看我，陪我說話，你上哪兒看這麽精神的我。”

    “金蕭每天都去看你？”白湛神色更加陰沉。

    “不是你讓他多來陪陪我的嗎？”蘇小離還沒有發現不對勁，抱怨道，“你這些天也不知道忙些什麽，有閑心在這裏畫畫也不去看我。”

    話音剛落，白湛從桌上拾起畫卷，展開在蘇小離麵前，語氣卻有些說不出的意味，淡淡道：“送給你的。”

    蘇小離這才注意到，那畫卷上竟然畫著一個小公子的模樣，一席紅衣蹁躚，烏黑的發絲束在腦後，垂下一根長長的紅絲帶，而他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一雙如墨的眸子閃著光，好似才剛剛畫上去一般，炯炯有神。

    隻是，這位小公子為何這麽眼熟？！

    “公子……這是……我嗎？”蘇小離舔了舔唇，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她自來之後就一直女裝打扮，也就是第一次見麵時穿著男裝，當時還並不是紅衣，也因為落水十分狼狽，也就是說白湛壓根兒就沒有見過他那樣的裝扮，可是為何卻能畫出那樣裝扮的她？

    “總覺得以前在哪裏見過。”白湛輕笑，看剛剛著墨畫上的黑眸已經風幹，將畫卷卷起，遞給她，“若是你這麽裝扮應該很好看。”

    天哪！白湛絕對是斷袖！居然喜歡她女扮男裝的模樣！

    “謝……公子。”蘇小離喃喃道，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急忙道，“不啊，公子，我是來和你商量出府的事呢，你別老是岔開話題呀，金蕭還等著呢。”

    “小離兒最好別和金蕭走的太近。”白湛又攤開另一張畫卷，提起筆在上麵勾勒著輪廓。

    “為什麽？”

    “他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說話間，他已經勾出一張麵孔的輪廓了。

    “切，我看你是嫉妒人家比你受歡迎吧。”蘇小離抱著手臂斜睨著他，“再說，我和他也是最近才認識的，就算他不簡單至少不會害我吧。”

    “那是自然。”白湛頭也不抬道，“你沒有多大的用處自然不會害你，作為娘子你的夫君，隻是給你提個醒罷了。”

    “公子你……”蘇小離忽然綻開一抹笑，半跪下手肘撐在桌上，掌心拖著腦袋，直直的望向白湛的雙眸，“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

    “……”白湛回答的毫不猶豫，倒讓蘇小離窘迫起來，小臉一紅，急忙直起了身，咳了咳，道，“你若不出去我自己出去了，還有啊，金蕭是個挺好的人，作為娘子，還是有必要給你提個醒，別到處懷疑人家。”

    說罷，蘇小離一溜煙的跑走了，白湛抬眸，隻見她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拿起暫放在桌上的畫卷又立刻飛奔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離開房間，白湛望著畫卷上勾勒出的笑臉，彎了彎眉眼，道：“淩風。”

    隱在暗處的淩風立刻飛身而下，半跪在白湛麵前。

    “跟著小離兒。”白湛吩咐道，末了又道：“別被發現了。”

    “是，公子。”

    蘇小離屁顛屁顛的回了房，將畫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鬼使神差的換了一身紅衣長衫，將發髻撤掉，用紅絲帶將頭發綁在腦後，對著銅鏡咧開一抹大大的笑來。

    “堂……嫂？”身後驀地傳來金蕭的聲音，蘇小離急忙轉身，正碰到金蕭一臉驚豔的神情，“真的是堂嫂？我也說堂嫂屋裏怎麽出現個男人呢！”

    “噗嗤——”蘇小離忍俊不禁，原地轉了個圈，得意洋洋道，“怎麽樣？像不像翩躚貴公子？”

    “像。”金蕭也笑了起來，將手中的折扇遞了上去，道，“這樣就更像了。”

    “哈哈。”蘇小離笑彎了眉，握著折扇昂首挺胸，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金蕭，隻見他依舊是一席冰藍色的長衫，袖口處的顏色逐漸偏淡，呈現出漸變的色彩，腰間係著淡藍色的束帶，不帶玉器，也不算華麗，卻恰到好處，配上他那張俊朗的麵容，還有他幾乎能融化整個世界的溫柔笑意，蘇小離覺得，他便是上帝的寵兒。

    “走吧，堂嫂。”金蕭做出一副請的姿態。

    蘇小離急忙糾正：“錯啦錯啦，現在要叫堂兄了。”

    “這樣不大好吧。”今宵哭笑不得，用手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再說堂嫂分明比我小……”

    “……”

    見蘇小離的臉色變了變，金蕭更是無奈，歎了口氣，道：“算了，堂兄，我們走吧。”

    “額……”見金蕭如此，這下輪到蘇小離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道，“還是我叫你堂兄吧，再說若是街上的人認出你來，也定會知道你堂兄並不是我，那樣子解釋起來又十分麻煩。”

    金蕭點了點頭，兩人相視而笑，便並肩出了房門，一路走走笑笑，卻沒有看見，拐角處，一雙怨懟的目光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祁城是燕國最大的附屬城，百姓們一直安居樂業，這也多虧了燕國國君是一代明君，厭惡戰爭，一切都替老百姓們著想，相比之下，蘇小離覺得龍玥便沒有燕國國君一半的好。

    而對於一切來說都很陌生的蘇小離，走到哪都是一副好奇的神色，一會兒看看那個，一會兒摸摸這個，可卻什麽都沒有買，而金蕭跟在她的身後，滿臉的疑惑。

    “堂……堂弟，莫非沒有想要買的東西嗎？”

    “沒有呀。”蘇小離回答的理所當然，“本來就是出來逛逛的，比如說，試衣服，試鞋子，看好東西，摸一摸好玩的，但就是不買，這才是逛街嘛。”

    “逛……街？”金蕭對這詞有些生僻，但也大概能理解是什麽意思，“可是為什麽我沒有聽過這一說法？姑娘家一般不輕易出門，出門必定是有什麽親自要買的東西，你這說法……”

    “哎，這你就不懂了。”蘇小離笑了笑，放下手中剛摸了半天的青瓷杯，附在金蕭的耳旁，輕聲道，“這是姑娘家的樂趣，懂嗎？”

    金蕭依然迷茫，蘇小離歎了口氣，道：“反正男人們是不會懂得啦~”

    空氣驀地安靜下來，蘇小離這才發現青瓷店中的顧客皆以一種奇異的目光望著她。

    哦，差點忘記她自己現在就是一男人！

    憨笑著將金蕭拉出了青瓷店，蘇小離鬆了一口氣，眼尖的發現不遠處一家餛飩店，回眸笑道：“餓不餓？咱們去吃餛飩？”

    “好。”

    兩人來到餛飩店，蘇小離大喇喇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叫道：“老板，來兩碗餛飩！”

    “這就來，這就來！”老板應道，很快便端上來兩碗熱乎乎的餛飩，笑道，“兩位慢用……咦？你是……你是小金蕭？”

    “大叔還記得我？”金蕭眼睛一亮，站起身來，“還以為大叔已經不認識我了。”

    “怎麽會？你小時候就愛來我這吃餛飩。”老板滿臉的笑意，“可你好多年都沒來了，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兩人寒暄了一會，金蕭才坐了下來，笑眯眯的吃著餛飩，蘇小離有些意外道：“我還以為你會吃不慣呢，沒想到打小你就來吃啦。”

    “嗯，小時候經常在祁城到處跑，很多年沒回來了，這裏變了很多，變得有些陌生……”金蕭麵色柔和，卻又好像帶著些失落，緊接著又揚起燦爛的笑，“不過還好有人還記得我。”

    蘇小離又想起阿怪和她說的有關金蕭的身世，不禁為他感到心疼，也揚起笑，大口大口的吃著，眼角撇到前方賣水果的鋪子，眼睛一亮，望向金蕭，道：“你最喜歡吃什麽水果？”

    “水果？”金蕭放下湯匙，想了想，笑道，“沒有特別愛吃的，大概都挺喜歡的。”

    “都喜歡啊。”蘇小離沉吟，吞下最後一口餛飩，忙不迭的起身道，“你在這慢慢吃，我馬上就回來。”

    話音剛落，蘇小離便像一陣煙似得飄走了，隻見她在前方的水果鋪子處蹲了一陣，等到回來的時候，竟提著一籃子的水果，笑靨如花的向他走來。

    “你買這麽多水果作甚？”金蕭有些吃驚的問道。

    “嘻嘻，等回去就知道了。”蘇小離看著金蕭已然空了的碗，將籃子塞進他的懷中，掏出銅錢就要給老板。

    可老板卻死活都不肯要，見好多人都望著她們，蘇小離也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作罷，再三道謝之後才和金蕭離開餛飩鋪子。

    “真沒想到，臉蛋好還真能當飯吃。”蘇小離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你說什麽？”

    “哦，沒什麽……”

    “咦，你看，前麵好像有買首飾的，咱們去看看？”

    “咱們兩個大男人去看什麽首飾？”蘇小離剜了他一眼，“要看也是去看兵器！”

    “哈哈，也是，你好像不太喜歡首飾之類的吧。”金蕭彎了彎唇角，有些失落道，“也沒有看到過你戴我送你的那隻木簪。”

    “啊！不是的！那個我收起來了！”蘇小離急忙解釋道，“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但是我這人大大咧咧的，我怕弄丟了，所以就收起來了。”

    “我們去看看吧，正好堂嫂在，可以幫我把把關，看女孩子們都喜歡什麽類型的首飾。”金蕭小聲的說道。

    “女孩子？”蘇小離驚訝的張大嘴巴，“原來……你是想送給喜歡的女孩呀！早不說，走走走，我來替你挑！”

    金蕭笑得分外好看，兩人便肩並肩的踏進了首飾店。

    ………………

    淩風隱在一旁的傘鋪觀望了好一陣子，而自從兩人進了首飾店卻再也沒出來，心裏想著女人挑首飾必然很慢，可沒想到傘鋪的老板不耐煩了，拍了拍站定在傘旁的他，道：“我說這位小哥，若是想去給人家姑娘買首飾就光明正大的去，別不好意思，你站我這都快半個時辰了，不光擋了我的生意，再不去買小心人家姑娘跟別人跑了！”

    “老板你誤會了。”淩風正色道，卻又不好解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塞進老板的手中，“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你的生意，在下這就離開。”

    傘鋪老板拿著銀子莫名其妙，這一下午一把傘也沒賣出去，居然還賺了這麽多，真想問問這小哥明天還來這裏站著不？

    淩風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踏進了首飾店，店鋪不小，透著一股清淡的胭脂香味，鋪子裏站著些姑娘，幾人聚在一起挑選著首飾，環顧了一周，卻沒有看到蘇小離和金蕭的身影。

    “這位小哥想看什麽首飾？”一個精致裝扮的女人笑眯眯的望著他，“我這裏什麽首飾都有，若是想挑些漂亮首飾送給心上人，我倒是可以給你些建議。”

    “我不買首飾。”淩風冷然道。

    女人臉上的笑意立刻散了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不買首飾來這裏做什麽？”

    “不知你可見過兩位男子進來？”

    “兩位男子？”女人眼睛一亮，“莫非是先前那兩位公子？其中一位個子挺高，另外一位穿著紅衣嗎？”

    “對，就是他們！”淩風急忙問道，“我見他們二人進了這裏便沒有出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所以進來問問。”

    “哎呀，難道你不是我們祁城的人？”女人領著淩風走到另一邊，指著拐角處道，“我這首飾店有兩個門呐，先前那兩位公子已經從這裏出去了！”

    “糟糕！”淩風急忙從後門追上去，可哪裏還看得到兩人的身影。

    金府，淩風半跪在地上，麵色有些凝重。

    “公子，屬下跟丟了。”淩風將跟蹤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白湛。

    “看這時候，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白湛坐在椅子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眉間仿若染上一絲急躁，又道，“是被發現了嗎？”

    淩風一愣，忙到：“蘇姑娘應該沒有發現我。”

    “我說的是金蕭。”白湛眸色複雜，暗沉的目光望向遠方，“他定是發現了你才故意進了首飾店，他曾在這裏生活過，自然是知道那首飾店有兩個門。”

    “他怎會發現我？！”淩風自是不敢相信，“公子，他怎麽可能會發現我呢？”

    “你也覺得他沒有武功嗎？”白湛眸間染上一抹幽深，“金蕭，絕非善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