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鼇頭他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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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校尉勝!”

    隨著內侍的一聲高呼,子鳶這才回過神來,暗暗倒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上了擂台。

    “第二戰,柳校尉對祁校尉!”

    子鳶立在台上,含笑抱拳,對著柳校尉一拜,“柳兄,承讓!”

    柳校尉同樣一拜,笑道:“該是你小子多多手下留情才是。”話音剛落,柳校尉突然手掌一翻,便朝著子鳶迎麵撩來。

    子鳶猝然錯步側身,閃開了柳校尉這突如其來的一掌,當下凝神應戰。她心底明白,柳校尉對這禁衛都尉一職也是誌在必得,今日一戰,他必定會盡全力一搏。

    “小祁,可要小心啦!”柳校尉微微提醒一句,隻聽他的指節“哢哢”發出一陣輕響,已成鷹爪之形,朝著子鳶麵門抓來。

    此攻勢異常凶惡,卻是子鳶從未見柳校尉用過的功夫。

    子鳶倉促避開,心底卻猛地一涼,原來這柳校尉平日裏看上去拳腳平平,原來暗地裏早已習得一身擒拿手的好功夫,如今是她輕敵了!

    柳校尉見兩招都未沾到子鳶一分,目光匆匆往子鳶的傷處瞥了一眼,嘴角不禁揚起一絲笑意來——看來要贏這小子,可以不必力敵,隻需拖到這小子因為傷勢撐不住敗下陣來便好。

    子鳶捕捉到了柳校尉的笑意,恍然明白了柳校尉的想法——若是不盡全力速速拿下此戰,那今日之局隻能功虧一簣!

    “盡管放馬過來!”子鳶咧嘴一笑,身形移動忽地比方才要靈巧更多,左掌才拍向柳校尉,與柳校尉對了一掌後,右拳又揮起掄向了柳校尉——攻勢如輪,連番打出,倒是逼得柳校尉一步一步退到了擂台邊。

    這小子……竟有這樣的身手!

    柳校尉記憶中的祁子鳶是個總喜歡找機會偷懶的毛頭小子,卻不想竟有這樣俊俏的身手,著實讓他覺得有些驚詫。

    可是這禁衛營都尉就隻能有一個,錯過了今日,便要多等三年才有機會,他不可錯過!

    子鳶覺察到了柳校尉攻勢突然轉化,似是準備出招化守為攻,索性暫時停下攻勢,與柳校尉拉出五步之距。

    柳校尉本想打出一串連招,卻不想子鳶已掠至五步之外,即便是連招打出,也不見得近得了子鳶的身。柳校尉暗罵了一句滑頭小子,雙掌猛地拍出,朝著子鳶打去。

    子鳶本想錯步閃開,可是又想到拖下去是倒是對自己不利,於是幹脆一步也不退不避,似是準備強接這兩掌。

    柳校尉瞧見子鳶這般,反倒是懷疑子鳶留有後招,所以掌力強收了三分,雙掌雖然與子鳶雙掌一對,內勁卻震不傷子鳶半分。

    “喝!”子鳶接了一招,往後微微一退,這次換她雙掌拍出。

    柳校尉倉促迎掌,子鳶卻在半途撤開了掌勢,變招極快地五指微曲,疾然掠過了柳校尉的麵門。

    柳校尉大吃一驚,橫拳想要掃開子鳶的爪擊,卻不想子鳶等的就是他的這一招拆招。

    隻見子鳶足尖一點,在柳校尉橫拳掃開自己爪擊的刹那,飛起一腳,狠狠踢在了柳校尉胸口,“柳校尉,承認!”

    柳校尉隻覺得胸口突地一陣氣悶,當下忍不住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接連退了好幾步,直退到擂台邊沿,這才緩住了後退的勢子。

    可是子鳶不會再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

    當柳校尉準備再戰之時,這才發現子鳶的拳頭已貼在他胸口,她隻需用內勁一震,柳校尉若不想內傷,便隻有翻下擂台的結局。

    柳校尉頹然一歎,知道自己已輸,隻能強笑道:“小祁,你贏了!”

    子鳶收回了拳頭,抱拳笑道:“柳校尉,三年之後再來過,那時或許輸的會是我。”

    “老了便是老了,莫說三年,即便是三十年,我也是輸。”柳校尉不等內侍宣布結果,便已失落無比地跳下了台去。

    子鳶立在擂台之上,看著柳校尉落寞地走遠,也隻能微微舒一口氣。

    “好!”雲徽帝瞧見子鳶又勝了一場,不禁撫掌笑然大喝了一聲。

    曹衙冷冷笑了一聲,突然起身對著雲徽帝一拜,“皇上,微臣身子不適,許是這正午日頭太烈,有些中暑,不如……”

    雲徽帝聽出了九千歲想要離席的意思,索性順水推舟地應聲道:“愛卿是國之棟梁,身子重要,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曹衙笑然點頭,對著雲徽帝再拜了一下,轉身退了下去,當走過擂台邊的時候,忽地停下了腳步,定定看了看子鳶,臉上浮現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陰森笑容來。

    葉泠兮將曹衙的一舉一動瞧在了眼裏,隻覺得心頭莫名地一涼。

    如今祁子鳶算是破了他的布局,必定已成了曹衙的眼中釘,日後之路,必定不太平。一時之間,葉泠兮也猜不透曹衙後麵想做什麽?

    就在葉泠兮還在思忖間,曹衙忽然又折返回來,隻見他對著雲徽帝又是一拜,“皇上,微臣有一事要請奏皇上。”

    雲徽帝惑然看了看曹衙,“愛卿請說。”

    曹衙皺眉道:“今日日頭實在是太烈,沈校尉與祁校尉兩人比拚到現在,還一口水一口糧都未進過,況且祁校尉身上還掛了傷,如若再比下去,於祁校尉而言,實在是不公平。”

    葉泠兮詫異無比地定定看著曹衙,不清楚他究竟又盤算起什麽來了?

    曹衙接著說道:“不若讓祁校尉與沈校尉二人今日先回去歇息一日,明日再比?”

    雲徽帝看了一眼葉泠兮,他萬萬沒想到曹衙竟會突然站在子鳶對有利的這邊說話,一時不知道該允,還是不該允。

    葉泠兮憂心地瞧了一眼從台上走下的祁子鳶,現下她麵色蒼白,若是可以歇息一日再戰,確實是好事,隻是……葉泠兮又看了看曹衙,實在是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麽?

    鎮國大將軍沈佑突然道:“啟稟皇上,曆年都尉大典俱是一日比出輸贏,若是今年破例,隻怕……”

    曹衙臉色一沉,似是發怒,“沈大將軍,你這話便不對了。都尉大典比出的可是新的禁衛營都尉,是國之棟梁。今日若是再比下去,傷了沈校尉也好,傷了祁校尉也罷,於國於皇上而言都是損失!這個損失,敢問沈大將軍可擔得起?”

    “你!”

    聽著沈佑與曹衙如此鬥氣,雲徽帝心底不免升起一絲歡喜來,還好這兩位權臣一直如此對立,否則大雲的朝廷實在是危險。

    葉泠兮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歇息一日是上策,於是輕咳了兩聲,道:“安樂王與沈大將軍不必為此傷了和氣,安樂王是為國愛才,沈大將軍是為國守例,都沒錯。”說完,葉泠兮看了一眼日頭,蹙眉道,“父皇,今日這日頭確實烈了些。”

    雲徽帝聽出了葉泠兮話中的意思,點頭笑道:“國家得才不易,傷了哪一個都不是好事。朕就依曹愛卿的請奏,明日辰時,再比這最後一場。”

    “諾!”

    雲徽帝起身看向了子鳶的方向,滿意地點頭一笑,對著身邊的葉泠兮道:“楚山,扶父皇回宮。”

    “諾!”葉泠兮起身扶住了雲徽帝,側眸悄悄地瞄了一眼曹衙。

    隻見曹衙森森然一笑,帶著隨從漸漸走遠。

    一陣莫名的不安在心底猛地竄起,葉泠兮慌忙望向擂台那邊,可是能瞧見的也隻是子鳶匆匆離開的背影。

    明日再戰,究竟會有什麽變數?

    葉泠兮扶著雲徽帝走了好幾步,瞧見四下臣子已走遠了,這才低聲附耳道:“父皇,兒臣請父皇許我調動幾名可信的近身侍衛。”

    雲徽帝見葉泠兮神色嚴肅,“楚山,你可是猜到了曹衙的用意?”

    葉泠兮隻是搖頭,“兒臣一時也猜不出他究竟想做什麽,可是,兒臣知道,今夜必定不會風平浪靜。”

    “你的意思是……”雲徽帝想到了一點,“今夜有人會對那祁子鳶不利?”

    “隻要明日祁子鳶不出場,禁衛營依舊不是父皇的掌中地。”葉泠兮能想到的,目前隻有這點,“所以兒臣要保祁子鳶今夜安然。”

    雲徽帝點頭從懷中摸出一方令牌,交到了葉泠兮手中,“這令牌可以調動宮中朕的十二親衛,朕交給你。”

    葉泠兮正色接過令牌,重重點頭,“兒臣多謝父皇!”

    雲徽帝交疊雙手,將葉泠兮的手連著令牌握住掌心,歎息地道:“你若為兒郎,定會是我大雲的最好繼承人,可惜呀。”

    葉泠兮搖頭笑道:“父皇,即便是楚山是女兒身,也可以為大雲盡忠,為父皇分憂。”說著,葉泠兮一字一句地道,“父皇,就讓兒臣像皇姑姑一樣,生時為父皇分憂,死後有靈守護大雲,可好?”

    雲徽帝神色一凝,笑得複雜,“你皇姑姑確實是我大雲最好的……女人……”

    “也是我大雲皇族最大的驕傲!”葉泠兮又補充了一句,她隱隱發現了雲徽帝此刻眼眸通紅,神色之中竟帶著一抹前所未有的愧意。

    葉泠兮心頭一酸,心底暗暗問道:“父皇,既然有愧,為何當初要那般對待皇姑姑?”

    隻是,此時此刻,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葉泠兮忍住了心底翻湧的疑問,定定看著雲徽帝,“父皇,你也會成為大雲皇族中最大的驕傲。”

    雲徽帝神色黯淡,卻沒有回答葉泠兮的話,最後淡淡一笑,“楚山,扶朕回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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