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心鏡洞房花燭夜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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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弈兩人之一正是南派真人,上官千殺與南宮玉韜的師父。
他看上去還是四年前在萬興寺外的樣子,穿一身髒兮兮的僧袍,卻戴著一頂道士帽子。聽了對麵那人的問話,南派真人抓了抓下巴上的白胡須,搖頭道:“命中注定另一個來不了這裏啊。”
對麵人笑道:“那也是焉知非福了。”
南派真人遙遙望了一眼山腳下,雖然看不真切,臉上卻隱然有一絲憂慮。
“怎麽不去給你的大徒弟指點一二?”
南派真人連連擺手,“我哪裏敢指點他?”他想起前事,老臉一紅,“他帶著那女娃娃一起來,老頭子就更不敢見他了。”
“哦,這是為何?”
南派真人想起當初不明內情,勸著孟七七離開大徒弟的事情來,這要是兩下裏對上了,隻怕他得被大徒弟拿目光淩遲。南派真人雖然平生就收了這麽兩個徒弟,卻也是最怕這倆徒弟,一個是看似一塊頑石、內裏岩漿滾滾;一個卻是看似溫文爾雅,實則詭計多端。他將兩個徒弟帶到十來歲上,就覺得自己力有不逮,瞅準機會腳底抹油溜了。
此刻被人問起,南派真人嗬嗬兩聲,說出實情未免師道掃地,隻好裝模作樣打量了一下棋盤,“下棋下棋,咱們之前可說好了。你若輸了,那□□鴿送給我烤來吃。”
“牛嚼牡丹。”對麵的棋友輕哼一聲,卻又問道:“你那師弟呢?這麽多年來難道真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不成?”
南派真人揪著自己的胡子,歎氣道:“那小子倔得很,老頭子是管不了的。”
他兩人在半山腰說話,上官千殺在山腳的草棚子旁,等待孟七七出來,如有所感般側頭望了望山腰,隻見近處一顆巨大的老樹,冠蓋如傘,其下隱約有人,至於是什麽人卻看不分明了。這也就是他目力驚人才能察覺,便是南派真人從上麵往下來,都瞧不見他。
七七進去已經有一會兒了,上官千殺心中擔憂,麵上不顯,手卻攥緊了草棚子的支柱。
鬥笠男子抱著兩個女兒,憨笑著安慰道:“別著急,快出來了。”
上官千殺習慣於隱藏自己的情緒,此刻竟然被這個陌生人看出自己“著急”了,不禁心中一凜,淡淡應了一聲鬆開了攥緊支柱的手,目光卻仍是鎖定在棚內黑暗處。
孟七七此刻正彎腰凝視著井水中的影子,不,那已經不是簡單的影子了。
她臉上帶著不自知的笑容,注視著井水中的景象——
戰神大人穿著一襲紅色的衣裳,正挑起她的蓋頭來。半開的紅色蓋頭下,她垂眸淺笑,臉頰紅暈。
這是……她臆想中的洞房花燭夜不成?然而那份感覺卻極為真實,令她不自覺地心情愉悅起來,舍不得移開目光。
“好了。”藍裳婦人不耐煩地走上前來,伸手一撩,拂亂了水麵。
那幸福的畫麵登時碎成斑駁的一片片,繼而消失不見。
孟七七呆呆看著又恢複了平靜的水麵,裏麵唯有她與藍裳婦人交疊的倒影,“我方才看到的……是什麽?”是未來,還是心願?
藍裳婦人嘿然冷笑,涼涼道:“黃粱美夢罷了。”
孟七七胸中一涼,卻在心中安慰自己,這藍裳婦人短短一會兒相處便能看出一個冷言冷語之人,她的這種話實在不必當真。
“又來了。”藍裳婦人輕輕推了她肩頭一下,自己退到一邊。
孟七七一個趔趄,若不是手抓緊了井沿,隻怕就要栽入水中,她下意識地低頭一望井水,一聲驚叫憋在嗓子中,隻覺一時間手足冰冷,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井水中,她爹正跪在一身金甲的上官千殺麵前,而那柄她無比熟悉的偃月刀,自戰神大人手中揮出,橫刎上她爹的脖頸。
她最愛的俊美容顏上,隻有陌生的冷漠與殺氣,再不見絲毫溫柔繾綣。
豔紅色的血噴了出來!
本該無色的井水漸漸氤氳成一團深深的紅,吞噬了整個畫麵。
孟七七死死抓住井沿,仿佛有血腥氣從井水中泛了上來,令她的膝蓋止不住地要發顫,臉色更是白得嚇人。
這井水不知有什麽古怪,明明知道這隻是假象,可是卻有種正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真實感。
那藍裳婦人在兩步外,自然看得到井水中的景象。她方才急著拂亂洞房花燭夜的場麵,此刻卻不緊不慢,停在原地直到那殺戮的場景自己從井水中消失了,這才涼涼道:“行了,出去吧。”
孟七七立在原地,她的膝蓋還有些虛軟,靜了一靜才好些了。
藍裳婦人倒也沒有催促,不遠不近地抱臂看著她,仿佛在享受她麵上的痛苦與恐懼。
臨到出去之前,藍裳婦人淡淡道:“為了一個情郎,背棄父母,來日必遭天譴。”
孟七七雖然麵對親近之人的時候軟萌些,但是這些年在胡太妃教養下長大,她倒也並非當初那個以為正義和愛能戰勝一切的鮮□□孩了。聽藍裳婦人這樣講,雖然明知此地就兩個人,這話不會是對別人說的,孟七七倒也並未動怒或羞惱,隻看了藍裳婦人一眼,亦淡淡問道:“您這話是在教我?”
藍裳婦人見她不吭不卑,倒多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冷笑道:“我一個民婦,哪裏敢教別人。我隻說我自己罷了。”說著一扭頭當先走出去了,隻留給孟七七一個藍色的背影。
孟七七低著頭在後麵慢慢走著,平複自己方才冰火兩重天的心情。
上官千殺等在外麵,見不過一刻鍾的光景,女孩卻仿佛瘦了一些,麵色更白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隻是覺得女孩現在看他的目光——就好像忽然之間兩人之間隔了萬裏之遙。
“七七。”上官千殺柔聲喚她,伸臂想要牽她的手。
就像在外麵的時候,兩人千萬次牽過的手一樣,已經成了默契的習慣。
孟七七雙手垂在身側,在他伸臂過來那一刻有股想要將手背到身後的衝動,好在她克製了下來,將白淨的左手輕輕交到他古銅色的大掌中。手背貼上他溫暖掌心的那一瞬間,她的指尖輕輕顫了一下,繃緊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
上官千殺一直凝視著七七,兩人手牽在一處的瞬間,他感到自己對於女孩而言,仿佛從萬裏之外又回到了眼前。
顧不上理會心裏一直隱隱作怪的不安,上官千殺重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撫著右邊眉骨,默默望著孟七七想,不知她在那觀心鏡裏看到了什麽。
這樣想著,上官千殺也跟隨藍裳婦人去了草棚子內。
他很快就出來了,比孟七七快了許多,幾乎是進去就出來了。
他也沒有像孟七七那樣麵色發白,他臉上的神色幾乎沒有變化,一出來,他便又牽起了女孩的手。
藍裳婦人與鬥笠男子走到遠處說話。
孟七七與上官千殺之間卻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不一會兒鬥笠男子走了回來,藍裳婦人卻帶著兩個女兒在遠處的田地裏沒有再過來。
“兩位稍等,我去稟告山主,由他老人家決定是否給您二位借道。”鬥笠男子憨笑著。
孟七七雖然情緒低沉,但是有外人在,她還是笑道:“有勞了。”
鬥笠男子目光在千七二人麵上一轉,憨笑道:“旁的不提,二位在觀心鏡裏看到的心願倒是一模一樣。說不定山主歡喜,就願意借道了呢。”說著,他拱拱手,快步往山上走去。
孟七七呆了一呆,心願自然是洞房花燭夜的場景,不會是後來那慘不忍睹的情狀,這人說她和戰神大人的心願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欣然中又帶了點羞澀,都偏過頭去。
知道對方的心願同自己的一樣,當然喜悅;然而被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心願是這樣,又如何能不羞澀?
盡管如此,後來又看到的景象仍是在孟七七腦海中揮之不去,她與戰神大人對視後偏頭笑了一笑,那笑容便漸漸沉寂下去了。
上官千殺自然察覺女孩情緒低落,他見方才女孩望著如美玉般的湖水時微笑過,便指向湖邊提議道:“去那邊看看麽?”
孟七七此刻其實並沒有遊湖的心情,隻是不願拂他心意,便點頭隨他散步到湖邊。 百度@半(.*浮)生 —戰神,窩要給你生猴子
上官千殺本就不善言辭,即使明白女孩心情低落,卻並不知道症結在何處——他不知道女孩在觀心鏡中看到的另一幅景象是什麽,基於他自己看到的景象,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最好是抱一抱她,既能安他自己的心,也能嗬護她。可是方才女孩看過觀心鏡後,麵對他時那種刻意壓製的距離感——他並非沒有感覺。這距離感令他痛苦,女孩刻意的壓製卻又令他感到心酸。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上官千殺陪著她在湖邊慢慢走著,想要抱一抱她,卻又怕她勉強。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萌物:chris7blue以及一次扔了四個地雷的小土豪夜月淩love
謝謝章章補分的涼音菇涼與chris7blue菇涼!大麽麽!!
晚安,明天見。
戰神,抱上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