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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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園,傳說存在於遙遠的國度。在那裏,深深的森林中,少年遇到了一見傾心的“女子”。他對著她那白皙的容顏笨拙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為了心中的夢想,少年推開了那扇大門,用那把唯一的鑰匙。即使,等待他的是未知的命運,即使等待他的隻是幻想的樂園,即使,這裏是一片荒蕪的世界……
辛亦小緩緩走到急診室的大門外。她的手握著那扇門的門把,久久未扭動門把。那是她期待已久的大門,她的腳步卻遲緩起來。
明明隻是隔著那透明的玻璃窗戶,她可以瞧見房間裏的一切,可是,她卻覺得她和方思可的距離是如此的遙遠。
一扇玻璃門,竟然擋住了她的整個世界。
辛亦小想笑,這麽文藝的話是小說的台詞,可是……現實,仿佛比小說更加殘酷和真實。
門,緩緩的打開,辛亦小邁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走到方思可的病床前。
方思可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呼吸低低的傳來,柔弱而清晰。
辛亦小拉過一個小板凳,在方思可的床邊坐下。
望著方思可白皙柔弱的臉孔,辛亦小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在醫院等待醫生給方思可檢查的時候,她偶然的打開了微博。
“重複咒語,謊言也會變成真實。狼來了,就是真實。”
她居然瞧見她微博的留言有人回複。然後,辛亦小就看見了這短短的話,讓她瞬間痛的無法呼吸的字句。
如果不是在微博是世界裏遇到另外一個人的機會比奇跡還要奇跡,她真的要以為這條微博是方思可留給她的,僅僅是為了更加深刻的、毫不留情的斷了她的念想。
是的,那微弱的、如同小火苗般的念想。
即使方思可說她無動於衷,她,還是無法完全的相信。
如果,如果,隻是如果她真相信方思可的那句話。那麽,假若方思可是話是謊言,那萬千分之一的機會的真實,就會被淹沒在重重的謊言之中。而她,正是就那個方思可幫助重複謊言咒語的人。
每一次對自己說方思可對她無動於衷,她是不是自己都能相信?
辛亦小用手捂住臉頰,她痛苦地將身體蜷縮起來。方思可在她的身邊,在她伸手可觸的地方,她卻依舊痛苦難過。她的渴望是什麽?
如果說愛情是付出和奉獻,她在一旁默默的付出就該開心滿足。然而,事實卻完全不是那樣。她是那樣的渴求她,而這樣的渴求是如此的熱烈,如此的不可遏製。
“我是病了嗎?居然剛剛在看到餘可傾想要伸手抱住方思可的時候,想要將餘可傾撕裂的衝動。”辛亦小低聲喃喃苦笑。如果不是方思可摔下的時候是並沒有讓餘可傾抱住,她不知道當時的她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對另外的人接觸方思可有這麽大的敵意,且不可控製。
她起身時候不小心打破的杯子,那些散落在地麵的玻璃碎片,就好像她破碎的心靈,在方思可的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句話中揉成了碎片。
水逸雪,當時,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麽,所以,她才會說那句話。“小小,我沒事。”
她,是在提醒她不要衝動,是嗎?
腦海中盤旋著各種影子,辛亦小的頭埋在膝蓋前深深地歎息。
“不要,不要……爸爸,不要……”
撕心裂肺的哭泣在辛亦小耳畔響起,她聽到了方思可微弱的聲音,低沉的,沙啞的,哭泣的聲音。
“你,醒了?”
辛亦小猛地抬頭,卻發現方思可依舊昏迷,隻是眉頭緊蹙,雙手緊緊地握著白色的床單,發出低低的抽泣。是什麽樣的夢,這麽的憂傷?
“你,在哭什麽了?”辛亦小的手掌覆蓋上方思可長長的睫毛,心不由自主地跟隨著方思可那低沉的抽泣聲音跳動著,疼痛著。
“乖,不哭啦。我在你身邊。”辛亦小輕輕的拉過方思可緊握被單的手腕,輕輕地拍著。她想將用力拽著被單的方思可的手抽出來,她真的擔心方思可如此用力,指甲會刺入到手掌,傷到自己。奈何方思可太用力,她沒有辦法,隻能輕輕握住她的手,拍拍。
辛亦小從來沒有哄過人,她不知道這樣的方式是不是有效。她隻是簡單模仿小時候她生病的時候,母親就是這樣拍拍她。
或許,這樣的方式有效。方思可急促的抽泣聲變得弱了幾分。
夢,那是一個黑色的夢。
方思可在夢裏不停的奔跑,她想要抓住父親的背影。她跑啊跑,可是無論如何的用力,她卻隻能瞧見父親的背影在她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小。
“小可,你今天生日,今天爸爸下班晚了,沒有買到你喜歡的巧克力蛋糕。今天爸爸給你唱生日歌,明天給你補上蛋糕,好不好?”父親慈祥的麵孔在她眼前晃動。
“我不要,我不要。小可要蛋糕,爸爸是壞人,爸爸你不寵小可了……”方思可聽到年幼的自己在父親身前哭鬧著。她還記得那個晚上下著微微的細雨,她為了一年一次的生日,推掉了小夥伴們給她慶祝的聚會,早早的回到了家裏。
母親,並不在家。她總是記不住她的生日,或者,從一出生開始,她就是不被需要的存在。母親,需要的是一個男孩,一個聰明能幹的男孩,一個將來可以繼承家業的男孩。而她,隻是個小丫頭片子。
“丫頭都是賠錢貨。能給你口飯吃,你就該偷笑了。還想要新衣服?”
“諾,這個玩具拿到一邊去玩,身上這麽髒,不要靠近我!”
“生日,生日有什麽好慶祝的。你可是我痛苦了好久才生下來的,慶祝?又不是男孩,有什麽好慶祝的?”
“吃飯,吃飯,你就知道吃飯。為了你,我都不能去跳舞了……”
記憶中離亂的畫麵閃過,那個從來都不喜歡她的母親沒有正眼瞧過她一次。她,隻有父親。父親是寵愛她的,她會抱著她說:“小可,你是爸爸的寵兒喔……你要快快長大,找個白馬王子……”
父親是她最喜歡的人。可是,那樣的喜歡,卻生生的失去了。
因為她的哭鬧,父親冒著細雨去更遠的地方給她買蛋糕。
漆黑的夜晚,刮著風。閃電劃過夜空,那是個可怕的夜晚。
啪的一聲。
電燈因為閃電,熄滅了。父親,還沒有回來。
焦急又害怕的她,一個人跑出來房間,撐著把破舊的雨傘在回家必經的小路上等待。雨水淋濕了她的衣衫,不時的雷鳴像是巨大的野獸嘶吼,可是她卻獨自忍受著,一心等著父親的歸來。
不知道多久,她終於聽到了遠處有腳步的聲音。借著朦朧昏黃的燈光,她瞧見遠處的熟悉的身影。
“爸爸……”
方思可歡快的呼喊還沒有來得及喊出口,在馬路中間還未過完紅路燈的父親身後忽然出現一輛飛速疾馳的汽車。
此刻,閃電在黑色的夜空中劃過,方思可想拚命的奔跑過去,想要阻止父親,不要撞上……
然而,想像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
方思可的父親被身後一身尖銳的刹車聲音驚得僵住身子,他想轉身,可惜,他的身體沒有來得及轉身,他便被飛速而過的汽車撞翻在地麵。一直用外衣遮擋著雨水的小小蛋糕盒從他的手上滑出,被汽車碾成碎渣。
空氣中散發了被雨水衝刷出的巧克力的味道,甜膩的味道。
“不要……”
如果眼淚有用,方思可就可以挽回那悲劇發生的瞬間,如果停止呼吸,可以推開那正在雨中急匆匆行走的父親,她願意用一切交換。
然而,世界從來不缺如果。
她的嗓子發不出聲音,她的腳步仿佛罐鉛般的沉重,她邁不開步伐,更呼喊不出聲。
撞車的是個女人,一個穿著很華麗的女人,她似乎很驚慌。方思可隻瞧見她下車遠遠的忘了倒地"shen yin"的父親,然後,那個女人竟然開著車子飛馳而去。
閃電的光芒中,方思可沒有瞧清楚她的樣貌,她隻在閃電的光芒下,瞧見了女人胸口處掛著一個海星形狀的鏈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幾分鍾,或許幾秒。她終於可以動了。
然而,當她奔到父親身邊,她隻聽到了父親給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可,生日快樂。爸爸給你買了你喜歡吃的……巧克力蛋糕……”
“不要,爸爸,不要……”方思可哭的撕心裂肺,她用小小的手搖晃著父親逐漸冰冷的身體,雨水和淚水濕透了她的全身,可是倒在地上的父親卻再也沒有回應她的呼喊。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方思可無數次後悔的自責,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如果不是她的堅持,父親不會冒雨給她買蛋糕。
其實,其實,她需要的隻是那麽一點點的在意和關懷。
她錯了。她該告訴父親,其實有他的陪伴,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可是,沒有機會了。她沒有機會將內心的懺悔說出來,她沒有……
“不要……不要丟下我……”
病房裏的方思可喃喃的哭泣著,漂亮的眉頭緊蹙,無法從哪黑色的夢魘中清醒過來。
她的生日,就是父親的祭日。 -桃色緋聞
怨不得母親說她是不祥之人,不該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黑色的世界,方思可在無邊的黑色裏痛哭著,掙紮著。
可是,夜是如此的黑,夢是如此的真實。她,怎麽掙脫得開……
作者有話要說:世界有樂園嗎?那種如同夢幻的樂園?
夜總是如此的黑,樂園的景色想來也隻是夢境中的海市蜃樓。
生日,值得紀念的日子。
生日快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