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因為什麽？曲風靈說不出具體原因，隻得將當時的感受講給沈芝寒和雪離聽,“說不上來,就是直覺不能當場給她。”

    “師妹，你這‘直覺’就是無意識的不信任了，你要非說不是,那至少也是對她心裏有疙瘩了。”雪離以旁觀者的身份對曲風靈說道。

    “嗯，通常人類無意識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內心想法。”沈芝寒表示完全同意，“友善如你,之前的種種，或許隻是你為了維持以往的關係，才努力著尋找‘真相’,然後再努力著去相信她的吧？”

    “難道我真的早就對雨晴師妹的話有所懷疑了……”曲風靈雙手合十壓在唇上，“我好像玩得越來越累了。”

    “那是因為你選擇的玩伴不對。”沈芝寒看問題總是很毒，“我問你,在滿級前，你玩得累麽？”

    曲風靈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當時的狀態,然後搖了搖頭，“不累，被帶著刷刷本，做做任務，跟你們聊聊天，四處看看風景，順便瞅瞅大師父的上次上線時間。感覺日子還是過得挺輕鬆的。”

    “那是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越玩越累的？”沈芝寒又問道。

    曲風靈沉默，努力回想著究竟是什麽時候，可她發現自己腦子裏翻來覆去的沒有別的，都是關於洛雨晴的疑問。但若真要叫她在其中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卻又完全沒有頭緒。

    她隻得再次搖了搖頭，“好像是不知不覺之間，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現在腦子裏想的，是不是都跟洛雨晴有關？”沈芝寒瞅準機會單刀直入地問道。

    曲風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顯然是被沈芝寒給說中了。

    “是不是覺得與她相關的每一件事，雖然都說得通，卻又總覺得哪裏不對？”沈芝寒緊接著問道。

    “對，就是這種感覺。”曲風靈連連點頭，一些她刻意忽略的想法，在腦中漸漸清晰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是無條件地相信她的，可是接觸的時間越久，這種信任感就變得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她繼續剖析著自己的心理世界，“我不願承認這點，繼續試著努力去相信，但越是選擇去相信，自己就感覺越累，也許就像雪離師姐說的，心裏有疙瘩，所以我現在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一開始我就隻是迎合著去相信，而不是從內心裏信她……”

    “小雪，這娃子看來還有救是不是？”沈芝寒轉頭與雪離交換了個眼神。

    “我一直就說師妹是因為太心善才會被耍得團團轉的嘛，你還非說她是豬。”不知為何，雪離的臉上有一絲絲的喜悅。

    看著她倆一來一往，曲風靈不依了，“你們敢說人話嗎？我總覺得自己的智商快欠費了。”她無力地趴到了桌子上。

    “行，我是要對她棄療的惡人，你是好師姐，那你來告訴她。”沈芝寒將話語權交給了雪離，自己樂得在一旁清閑。

    “嗯？告訴我什麽？”曲風靈下巴抵著桌子，看向對麵的雪離。

    “關於洛雨晴，有幾件你不知道的事情。”雪離望了望一旁的芝芝才又繼續說道，“我和芝芝一直很糾結要不要直接告訴你，如果不告訴你，身為朋友我們實在看不下去，可是告訴你的話，你的遊戲生活肯定會被攪得一團糟。”

    “是很嚴重的事？”曲風靈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問道。

    “嚴不嚴重看你自己的結論。”雪離將問題拋回給曲風靈，又順帶著跟了一句，“不過你都來找我們談心了，估計夠嗆。”

    “呃……雪離師姐你說吧。”曲風靈決定聽聽到底是些什麽事。

    “我很討厭洛雨晴，這點你是知道的吧？”雪離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咦？”曲風靈抬起頭，一歪腦袋，“你討厭她？為什麽？”她們倆有交集麽？

    “你竟然沒看出來？”雪離的嘴角有一絲抽搐，還沒正式開講，曲風靈就讓她有個任其繼續自生自滅的想法。雖然從未明說，但雪離對洛雨晴的反感向來都表現得十分露骨。

    沈芝寒在旁暗笑，“我想收回前言了，這娃沒救了，噗哈哈哈……”

    雪離嗔怪地瞪了沈芝寒一眼，沈芝寒趕忙雙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你說，你說，我不插嘴。”

    “師妹你可真遲鈍。”雪離轉向曲風靈，輕輕歎了口氣，“那就從我為什麽討厭她開始說起吧。這件事跟肥白師叔有關係，怎麽說呢……”她微微噘了一下嘴，“總覺得吧，如果我早點介入的話，說不定肥白師叔就不會陷下去了。”

    “……”曲風靈愣了下。

    “師妹你不用掩飾裝傻啦，我早在你之前就知道他們倆的事情了。”雪離擺擺手，打消掉曲風靈繼續裝傻充愣的念頭。

    此地無銀三百兩，曲風靈端坐好，認認真真聽了起來。

    洛雨晴曾經以關心曲風靈的名義獨自找過雪離，當時雪離隻在楓華穀那次幫戰中與她匆匆見過一麵，要說印象，幾乎沒有。因為那時情況比較混亂，雪離壓根兒沒在意她這個人。

    可是那次兩人單獨的談話，卻讓雪離對其印象深刻到無以複加，以至事後雪離找沈芝寒吐槽了半個多小時，要說吐槽的重點，那就是一個字——裝！兩個字——做作！

    從說話語氣到行為動作，無一不透露著矯揉造作和裝。

    “雨晴師妹的軟糯聲音是天生的啊，我挺喜歡的。”曲風靈覺得有些東西還是要客觀一點。

    “我說的不是聲音啦，是語氣。”雪離糾正了曲風靈的錯誤理解。

    曲風靈閉上了嘴，她顯然也沒發覺洛雨晴的語氣有什麽做作，不過這個時候她還是選擇繼續聽雪離師姐往下說比較好。

    洛雨晴表麵上對雪離說是擔心曲風靈的安危，東拉西扯問了雪離許多事情，雪離一開始覺得清淵不在，遊戲裏多個人關心曲風靈是好事，便卸下心防說了一些，不想對方明裏暗裏開始打探暮飛白的底細，雪離一時不察，順帶著說了不少暮飛白以往的事情，甚至連當初陣營個人排名前五的事情也炫耀似地告訴洛雨晴了。

    等雪離回味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差不多把暮飛白的遊戲生平說了個全，而對方也心滿意足地告辭了。發現自己上當了的雪離，此後再沒跟洛雨晴說過一句話，看見了也隻當沒看見。

    “這事我可是批評過她的，都怪她年輕不懂事，這麽輕易就被套話了。”沈芝寒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天知道她從那時候起就惦記上肥白師叔這隻大肥羊了，不過後來我也將功補過了嘛。”雪離指了指沈芝寒身後的博古架，“那賬本不就是我發現的問題麽。”

    “賬本？”曲風靈詫異道，“賬本的事是雪離師姐發現的？”她一直以為是沈芝寒職業病自己留了一手，沒想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事情的起因是一張交易成功的收款單據。

    遊戲裏的交易行數據都是連通的，不論你在何處寄賣，交易成功的單據最終都會以信件的形式告知給賣家，其中除了寫明手續費、寄賣費、最終成交金額外，還會附帶上買家的姓名和交易時間。

    雪離在遊戲裏有個丐幫徒弟，徒弟名副其實，窮得叮當響，可是窮徒弟某天突然樂嗬嗬地請雪離吃了一頓大餐，結賬的時候甚至多給了店小二幾兩銀子。

    就在雪離猜測他是不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的時候，徒弟將一張收款單據擺到了雪離的麵前，上麵赫然寫著“出售物品：馬駒·裏飛沙；出售金額：100000金0銀0銅；出售時間……”

    雪離當時就想說徒弟虧了，養大了賣起碼能翻個五六倍，可話還沒說出口，她就看到了最上方的購買人，“購買人：洛雨晴”。

    遊戲不允許重名，所以遊戲裏隻有一個洛雨晴，而她認識的那個洛雨晴是個會跟曲風靈討論怎麽節省車馬費和裝備修理費的窮人。要說一下子拿出十萬金買裏飛沙……著實不敢想象。

    打開好友列表看了一下洛雨晴的個人信息，上麵並沒有人民幣玩家獨有的銅錢標記，看來這十萬金不是洛雨晴自己花錢買來的遊戲幣。

    雪離略思索了片刻，兩個待宰目標浮現在眼前。

    她先去找了愛存錢的暮飛白說想借錢，結果對方表示最近沒有大開銷，身上總共十來萬，要借隨時都可以——於是排除；她又去了洛雨晴的土豪師父沈芝寒家裏，結果沈芝寒拿出了一本賬本，上麵每一筆的記錄都清清楚楚，雪離粗略估算了一下，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其中甚至包括要給曲風靈的三萬金，回想起曲風靈身上那破破爛爛的混搭裝，雪離頓時就覺得有問題了。

    可惜她們沒有直接證據，要是貿貿然跑去問，非但弄不清楚，說不定還會讓曲風靈對她倆產生抵觸情緒。不管怎麽說，那個時候曲風靈跟洛雨晴可是好得像一個人似的。為了救曲風靈出虎口，她們唯有采取迂回戰術，讓曲風靈自己去發現其中的問題。

    兩人一番合計後，沈芝寒找來了自己的小徒弟文文，簡單說明情況後，文文表示願意為了幫助師父“深入虎穴”。

    “原來文文的事情是你們安排的……”難怪文文一擊脫離，再也沒來找過她們……曲風靈總覺得自己也被耍了。

    “文文的病是真的。”沈芝寒說道，“不過我有跟她說，那個藏劍蘿莉姐姐被壞人欺負了，文文要好好表現才能救出姐姐，所以其實你真的要好好謝謝她。”

    “嗯……”曲風靈心裏明白，如果不是文文這件事情，她也不會知道沈芝寒的那些個賬目，更不會知道後來的那些事。

    之前的不明朗與疑惑全都說得通了。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傻，當初明明心存疑慮，卻選擇相信雨晴師妹的“大意”與“誤會”一說。

    “可惜我隻顧著讓師妹你了解真相，卻沒有去通知肥白師叔。”雪離垂下了眼簾，似有一絲懊惱，“也許那個時候，就算我去說了也已經晚了吧。”

    買裏飛沙的錢是十萬金，沈芝寒賬本上的支出總數並沒有這麽多，無論怎麽算，這買馬錢肯定不單是沈芝寒給的那些，一定還有其他人的錢在裏頭，至於這個其他人是否是暮飛白，實在不好說。按照眼前的各種跡象來看，估計八成就是。

    暮飛白和洛雨晴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沒有人知道，也無從考證，根據暮飛白自己對曲風靈所說的，是從入幫後才頻頻接觸，最後日久生情的，但是到底真相是如何，隻有洛雨晴自己知道。

    “反正我是不信肥白師叔會主動的啦，他那性格就是個受！在妹子麵前也還是個受！”雪離撇了撇嘴，暗指這兩人走到一起肯定是洛雨晴搞出的事情。

    曲風靈對此竟無從反駁。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吧？芝芝之前一再提醒你，是為了你好。這可跟我與洛雨晴的私人恩怨沒關係。”雪離一碼事歸一碼事，絕不混著說。

    “你們應該早一點告訴我這些事情的，幹嘛讓我像個沒頭蒼蠅一樣自己去查證。”曲風靈不滿。天知道她為此耗費了多少腦細胞。

    “洛雨晴天天粘著你我們有機會麽？再說了……”沈芝寒橫了曲風靈一眼，“就你那副‘雨晴師妹是最好的人’的樣子，我們直接跟你說你會信麽？哪怕是現在這個狀態下，我們都不知道你最後會相信哪一方。”

    “當然是信你們倆啊。”曲風靈嘴裏雖然是這樣說，可若換做是早前，她自己也不確定會不會信她們，“不過她幹嘛要這麽做？照你們這樣說，芝芝師姐已經給了她很多錢了，如果一直這麽安分地隻拿自己那份的話，豈不是能更長久地依附在土豪身邊？”

    “上次你自己就說過類似的話，你還記得不？”沈芝寒挑眉。

    “呃……”曲風靈語塞。

    “有些人喜歡吃獨食吧……不管是長久的還是眼前的，她就是不想分給別人半分半毫。”雪離總結道。

    “這次的地契也是，明明肥白都把家當全給她了，她還惦記著你身上的那幾張地契。”沈芝寒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我是不是該去把這些真相告訴肥白？”曲風靈征詢眼前兩人的意見。

    “省省吧，你剛剛自己都說了，為了情緣不情緣、還有與誰聯名買地這個事情，肥白師叔都有過不理你的情況發生了，你要是現在去‘抹黑’洛雨晴，你覺得肥白師叔會怎麽看你？”雪離反問道。

    “呃……”曲風靈無言以對。

    “除非洛雨晴自己不小心暴露在肥白師叔的眼前，不然以現在的情形，誰去說都是白搭，哪怕美人師父去說，估計他也是不會信的。到頭來倒黴的是誰？還不是肥白師叔。搞不好惹急了洛雨晴來個狠的，直接給我們全都扣上拆散鴛鴦的帽子，到時候肥白師叔才真的是要萬劫不複了。”雪離說了一大通，意在打消曲風靈不切實際的念頭。

    “那現在要怎麽辦？難道真的就這麽讓肥白繼續下去？這可是條不歸路啊……”曲風靈已經徹底沒有了方向，玩遊戲玩成這樣她是完全沒有想到的。長久以來暮飛白都對她不錯，她實在不忍心看到暮飛白繼續被騙下去。

    “人要作死誰也攔不住，萬一人家真是真愛呢？你還是少操心吧，我們現在隻能在旁靜觀其變。”沈芝寒看來也讚同雪離的做法。

    “好吧。”既然兩個人都不同意她攤牌，那她還是不去多事了。

    “行啦，別鬱悶了，還是說說你以後的打算吧。”沈芝寒很明顯不想再繼續那個糟心的話題了。

    “打算嗎？”曲風靈沒有，她隻知道自己不想繼續跟洛雨晴一起玩了。

    “他們倆不是lovelove建設土地去了麽，你就別傻乎乎去當燈泡了，不如以後我們三個一起玩吧。”雪離提議道。

    “可是幫會副本團我不好不去的啊，畢竟我還是副幫主……”曲風靈有自己的顧慮。雨晴師妹雖然貪財了點，不過對幫會副本什麽的還是挺負責任的，再說幫會裏其他人對她都挺好的，她如果就這麽不去參團，顯然不太合適。

    “這還不簡單。”雪離淺笑盈盈地看著曲風靈，“幫會團我跟你去打，要有什麽事我也好在旁邊提醒著你，芝芝就隻管在自己的團裏攢小鐵、摸大鐵，除開副本時間，我們三個就去逛地圖、看風景、打競技場，怎麽樣？”

    “打競技場嗎……”肥白說要先存錢的，曲風靈暗自摸了摸荷包，這點錢夠麽。

    “我可是發現了的喲，比起打副本，師妹你在pvp方麵更有天賦。”雪離一手支著腦袋，將她以往所見一一例舉了出來，“第一次看到幫戰就知道讓小神喂人吃截元丹；明知道墨吟琴霜那邊出事了，非但沒有躲起來，反而勇敢地加了陣營，要跟他們戰個痛快；才看了一遍小神和十三的配合，就能與幫裏那個小喵妹一起將其完美複製，雖然事後被嚇傻了，不過對於初學者來說，這可是很了不起的呢。”

    “真的嗎？”曲風靈星星眼看著雪離，“雪離師姐，原來你一直注意著我。”不知為何，她的心情突然變好了。

    “誒嘿嘿，請叫我伯樂。”雪離比了個v的手勢。

    “好，那以後除了幫會團，我們三個就綁定吧。”曲風靈高高興興應了下來。

    “嗯。”雪離跟著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看向沈芝寒，沈芝寒歎了口氣兩手一攤，“你們都決定了，我還能說什麽，33走起唄。”

    事情敲定，三人互道晚安，一起下了線。  [ban^fusheng]. 首發

    煩心事拋開！她要與彼此真誠相待的親友們，開開心心好好地玩遊戲。曲風靈在夢裏向周公許下了這樣一個願望。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卷完結

    哭瞎，剛貼好修改完錯字就死機了！！！時間太晚懶得搞了，明天再來檢查_（:3」∠）_

    每寫完一卷都想說，你們從下卷開始看吧，前麵的我們當沒有發生過好不好_（:3」∠）_

    今天看到了超萌的新跟寵，完全被勾引了，幹脆開了蒼雲去新區重新練個號吧_（:3」∠）_

    11.18已修改完畢，雖然字數有所增加，不過總體內容沒變，我隻是強迫症發作了，看過的不重看也沒關係_（:3」∠）_

    晚點來更新第三卷的第一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