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的住所就在不遠處，是她工作後自己買的，跟家裏都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據她本人說，本想買在金絲雀碼頭附近，後來想想還是等有機會跳槽了再說。

    仔細想起來，這並不是景菡第一次來到阮慕家裏了，在她沒有回國之前，偶然一次因為借書也來過。

    那時候阮慕還處在停不下來，到處聊騷的階段，而景菡自己則是完全波瀾不驚，軟硬不吃，所以每每聽到那些有意無意地曖昧的話，她也都當做耳旁風，聽完就算。

    四五年前，景菡從未拿自己跟阮慕其他聊騷對象比較過，她沒那種習慣，但那回偶然來到阮慕家裏，無意中發現蘇苑跟她的曖昧短信時，她竟一瞬間很不舒服。

    那種不舒服不知道來自哪裏，但並不是景菡心底所期望的，她不想讓自己堅持了這麽久的事，在阮慕這樣的人身上崩壞了。

    景菡站在廚台邊看著阮慕忙碌的身影，胃部的不適都有點逐漸消退的趨勢了，她緩緩地回想著，良久，才回到了現實。

    “你離開那幾年，我搬去跟蘇苑住了一段時間，所以這裏之前租出去了，”阮慕一邊說著，一邊從水壺裏倒了杯熱水，“今年年初我才又搬回來。”

    景菡聽著她毫無顧忌地提起那些事情，斂了斂心神，輕描淡寫地答道，“是麽。”

    阮慕似是感受到了她言語中的停頓，抬眸瞧了她一眼，嫣紅的唇微微抿著，“你介意我跟蘇苑同居過麽？”

    她這句話似乎並不是個問句，更像是一句試探性的玩笑，說真的誰會不介意呢，“我餓了，有什麽吃的嗎？”景菡不知何意地別開視線，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

    “稍等，我看看能給你做點什麽吃，”

    阮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糾纏什麽，“唔……”打開冰箱後，她倒是為難地蹙起了眉，“好像我這裏速凍食品有點多。”

    景菡小口喝著熱水，走到她身旁看了一眼，那裏麵的東西有點雜s買的pasta、羊角麵包，還有一堆如碎玉米、豌豆之類的冷凍食品，不知是用來做什麽的。

    “算了，你煮點粥給我罷，”看了一圈，景菡隻得有些無奈地說道。

    ……

    可她好像還是想多了，阮慕不僅花費了半小時時間才找到一小包，原本是用來做西班牙海鮮飯的米，而且待到開始煮時，她才想起轉過身問景菡，“抱歉……我不太會煮粥，”阮慕有點不好意思了。

    景菡終究是被她過於沒有常識的模樣打敗了，她看了阮慕一眼，輕歎口氣，“沒事，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想你這樣的人也不會在家裏吃飯。”

    “……”

    景菡說的沒錯，仔細算起來她可能有十幾年沒怎麽碰廚房了，因為每晚都在外麵廝混，回到家裏最多也隻是自己調調酒之類的。

    阮慕抿著唇看著景菡將鍋放上去，又將電磁爐打開，在自己看來完全熟練到不可思議的動作，心裏禁不住碎碎念道，‘景菡這是嫌棄自己了麽？’

    阮慕這樣想著，下意識便開始解釋了，“suet，你回來之後我真的沒帶過誰回家了，也沒再撩過誰。”

    話音未落，景菡便掃了她一眼，未曾開口，“……”

    阮慕唇邊含著尷尬的笑意，好像景菡並不想聽自己解釋，她隻好停住了。可能這還是自己頭一回有這種感覺吧，想要一個人卻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又怕讀了她的心思毀了承諾。

    阮慕看著景菡精致的側臉，莫名有些無奈，看來自己這回真的要栽在這女人身上了麽。

    就在她反複糾結的時候，景菡垂眸看著慢慢有些冒泡的水麵，突然開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放棄自己的能力會變成什麽樣？”

    阮慕微微一怔，斜靠在廚台邊看著她，“我同你說過的，我試過了，結果證明我是不可能做個普通人的，”她唇角一勾，目光直白極了，“但對你的承諾我確實都做到了，我一直沒讀過你的心。”

    “要不然我們可能早就在一起了不是麽？”阮慕隨即便笑了起來。

    這人永遠都這麽自信麽。

    景菡清冷的眸光落在她麵上，薄唇動了動，“阮慕，你自己應該知道自己講這話不會讓我動心吧。”

    “當然，”阮慕唇邊還含著笑，又有些不安，“沒有了，我講這話隻是為了證明，你對我來說跟所有人都不一樣而已。”

    “對了，方才你講到的細節，我讀心時真的有那麽明顯麽？”阮慕卻又提起了早前的話題，她好像還是很在意。

    景菡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明顯，但我能感覺到。”

    模棱兩可的答案聽得阮慕並不滿意，她靠近些，握住景菡的手腕，“究竟是有什麽變化，你有什麽不能告訴我，嗯？”

    景菡見她神色認真了些，也的確是被磨得有些無奈了，便隻好輕歎口氣，“好，我告訴你，”她抬眸跟阮慕對視著，慢慢拂開她的手靠近些，“你每一次用的時候，眼睛的顏色會有點變化……”

    那有些發涼的指尖抬起，隨著因探尋而放輕的話語，指尖撫上了阮慕眼角處，“……”

    這還是景菡第一次這麽仔細看阮慕，那青藍色的雙眸與她對視著，不知何時距離已有些過於近，景菡的聲音都開始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瞳孔這裏。”

    指腹下溫熱的觸感如此分明，阮慕眸中的情緒愈來愈深，她直直地看進景菡眼底，“是麽，”那嫣紅的唇角逐漸勾起，阮慕撫上她柔軟的腰身，貼了上來，“顏色會有變化，是不是這樣……”

    阮慕喃喃地動著唇，因鼻尖縈繞著懷中人身上的香氣，連眼眸中印出的人影都顯得有些迷離，“suet……”她低喃地說著，唇瓣離景菡幾乎隻有半厘米，“我好像聽見你心跳的聲音了。”

    那柔媚的聲音讓景菡心口有點發燙，一瞬間，她好像有些忘了一切，隻一秒的失神，阮慕便吻了上來，“……”

    微涼的下唇被輕輕地吮上，她被那柔軟的觸感驚訝到，不自禁地便張了張口，阮慕發燙的唇舌便探了進來。

    阮慕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過了，光是想著對方的身體，好像炙熱的情緒便高漲到了一個點，她都害怕情緒再升高自己會無法承受，唯有與景菡一直接吻才能解。

    長吻之餘，隱約有輕微的喘息聲自懷中人唇瓣處出來，“嗯……”那原本清冷的聲音此刻軟得快要化出水來，隻一瞬間，阮慕感覺渾身從上到下都麻了，她輕喘著貼上景菡耳邊，“suet，可以嗎？”

    阮慕能感覺到景菡心裏的掙紮，好像又沒有完全甘願，開口拒絕又過於狼狽，“……”可無論如何，隻是聽著她口中有些難耐的喘息聲，阮慕又不舍得放開了。

    “乖，把眼睛閉上，什麽都不要想了……”阮慕一寸寸地吻著景菡的肌膚，如果真的在此刻停下來，她自己也受不了了。

    ……

    阮慕自己都難以相信，她竟然真的跟景菡做了。

    雖然整個過程中，景菡都少有回應，但總而言之，從被她壓在廚台上吻、到兩人不止誰去關了廚房的開關、再到她一邊褪去景菡的衣物一邊帶她到床上，一切都順暢地不可思議。

    她不知道景菡現在算作是半推半就，亦或是真的順從心意，而當她想要再度親吻身下剛剛潮退的女人時，沒料到的是，景菡的反應卻讓她原本發燙的心都揪起來。

    “……”

    阮慕眼看著景菡毫不在意地坐起身，任憑身子被她看盡也都沒有阻攔，“我想回去了，”景菡輕輕拂開阮慕抵在自己腰邊的手，皺眉道。

    態度轉換離她們剛開始擁吻的反應也沒隔多久，阮慕眼看著那讓她覬覦已久的完美身子轉了過去，一瞬間有些訝異，“你……不留下來睡麽？”

    景菡稍微側過臉，眼底的神情有些看不清，“嗯，我不喜歡太軟的床。”

    這個理由完全模棱兩可，根本都不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阮慕開始有些發慌，下意識便想望進對方眼底，可這是景菡，她不能這麽做，“suet，你不會明天又要離開倫敦吧？”阮慕覺得自己已經有陰影了，上一回進行到接吻告白時，這女人什麽話都沒說就辭職離開了，好像每回跟她進展多了一步，這女人都要倒退十幾步才甘心。

    “不會，”

    景菡回身看了她一眼，雖然仍不明顯，但那清冷的眸中卻多了些無奈之意，“你都在想什麽呢，我都回來了怎麽會再離開。”

    阮慕心底的惶恐卻絲毫未減，她不知道景菡現在是什麽用意，雖然做也的確是做了，但對方卻除了在被自己吻遍全身時，才偶爾漏出幾聲低吟，除此之外什麽話都沒說，這讓阮慕頭一次在上完床後，有種特別恐慌的感覺。

    她直直地看著景菡，唇邊帶著不太確定的笑容，“景菡，我們是在交往吧。”

    這句話聽得多了，每每跟人在曖昧期間上了床，都會聽人問一次，而阮慕這輩子都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問出這句話的一天。

    而那清冷的眸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微微晃了晃，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

    阮慕當然知道這世上沒有第一次給了誰，就一定要跟對方交往的定律，但心卻免不了一沉，這算什麽呢。

    可她心裏盡管再不舒服，卻也沒逼迫景菡什麽，僅是彎了彎唇角，“好，那早點回去休息，”阮慕抬手將旁邊的車鑰匙遞給她，放軟聲音囑咐道，“開我的車回去，太晚別打車了，我不放心。”

    景菡起初還有些不太情願，但後來實在是拗不過她，隻好點點頭應下了。

    “suet，”景菡正要起身時，阮慕拉住了她手腕，淺笑道，“沒有告別吻之類的麽？”她這句話本是玩笑，但景菡與她對視了一陣後，在快要放棄的前一秒，竟真的傾身吻上了她的額頭，“……”

    吻額頭麽……也罷，已是足夠難得了。

    那精致的麵容離她隻有半厘米，阮慕眸光有些發沉，盡管那輕描淡寫地像沒發生過，她卻已經聽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差點禁不住要再將這女人壓在床上，可理智卻不得不控製住這念頭。

    “那我回去了，”

    景菡並未注意到她的異樣，垂眸低聲說著，“我明早來接你上班，順便把車還給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