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親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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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嘉然有點兒抓狂,自從她醒來,岑萌就對她不理不睬的。

    可也不能說不理不睬,小丫頭這會兒正端著一碗粥,小勺挖了一勺,不言不語地遞到她嘴邊。

    雙眼紅腫,顯然是哭過了,嘴唇倔強地抿著。

    陶嘉然悶悶地看著她,“我自己來吧。”她想接過勺子,畢竟她隻是傷了一隻手掌,又不是半身不遂。

    岑萌無視她的請求,固執地舉著勺子,就那麽直挺挺地擺在她嘴邊。

    陶嘉然歎氣。真是一樣情形兩樣待遇。曾經她也是受了傷,小丫頭是何等粘|膩地纏著她要喂她,那個萌軟的小樣子還真是讓人想念啊。如今怎麽就成了這樣了?

    無奈地就著岑萌的手喝了一口。想說點兒什麽,又覺得心力疲憊。

    陶嘉然昨天在街心公園那會兒,就琢磨先回家裏住兩天,消化消化心裏的憤懣。她平生最恨被人不信任,“華文”的事兒對她衝擊太大,那團火在她心裏橫衝直撞,無處宣泄,她真怕自己一時失控對著岑萌大發脾氣。岑萌何其無辜?誰承想陰差陽錯還是回到了岑家。陶嘉然很想使勁兒敲敲自己的腦袋:為什麽要跟盛之櫻喝酒呢?還喝得酩酊大醉。讓萌萌擔心了吧?

    陶嘉然暗歎口氣,到底還是自己讓岑萌擔心了,“就是喝多了,別擔心……”

    陶嘉然想按住她的膝蓋,讓她知道自己很好。岑萌卻不買賬,膝頭一挪,閃躲著親|密的動作。依舊挖了一勺粥,遞到她嘴邊。

    這樣的動作讓陶嘉然本就憤懣的心更覺壓抑,她強忍下心中的不快,機械地又喝下一口。時間就在兩個人無聲的動作中流逝。

    直到整整一碗粥都被喂了下去,岑萌正眼看都不看她,胡亂收拾了餐具,擰身就要走。

    陶嘉然要被她的冷暴力憋死了,蹭的躍起,扣住她的手腕。

    “能不能說句話!”你想悶死我嗎?

    岑萌一言不發地冷冷瞧著她,那眼神讓陶嘉然陌生,她從沒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她怎麽能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鬆手!”

    “不鬆!”陶嘉然也來了擰脾氣,和她較上了勁。

    岑萌使勁想甩開她的糾纏,怎奈力氣實在有限。她於是不再掙紮,盯著那隻扣著自己的白皙手掌,冷冷一笑。

    “死纏著我做什麽?不是有更好的人嗎?”說到“更好的人”,她心裏狠狠一疼,眼淚斷線珠子般一對一雙地滾落。

    陶嘉然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激得一痛,怔怔的,略一思索,“你誤會了吧?”若她所猜不錯,岑萌應該是在盛之櫻的會所找到她的。那樣的情境下,兩個人又喝得大醉,讓人不聯想都難。

    “沒什麽誤會的,”岑萌另一隻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強作無所謂,“盛之櫻嘛不就是?商業奇才,又成熟又玩得開,你們肯定有共同語言,她還能替你想得周全。哪像我,就是一黃毛丫頭,永遠都長不大,隻會哭,看你滿手是血隻會哭,什麽都不懂……”她第一次這麽恨自己的不成熟,昨晚那個不知所措的自己讓她厭惡。

    這是要鬧哪樣啊?陶嘉然眉頭緊皺,她隻是被盛之櫻誆去了喝酒而已,清清白白。何況,盛之櫻其人,她看不慣,估計盛之櫻本尊看她也別扭著呢。分明就是相看兩厭,怎麽就被想象成了那種關係?

    岑萌見她師姐皺著眉不語,心頭火起。她其實也不過是吃了醋,加上一晚上的驚嚇,發些女人的小脾氣而已。此時隻要陶嘉然溫言相勸,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怎奈陶嘉然也想找個途徑發泄呢,哪有心思去溫柔對她?

    “我是不是去早了?”岑萌討厭她師姐的不言不語,就忍不住撂狠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把種種不快揮灑殆盡。

    “!”連你也不信任我?陶嘉然倏地瞪大眼睛使勁瞧著她,想要看清眼前的是不是那個熟悉的枕邊人。

    “默認了是不是!”

    岑萌好恨眼前這個悶葫蘆,陶嘉然你不會真和盛之櫻有什麽吧?關心則亂。岑萌自己也不敢想了。她師姐就那麽擰著眉毛看著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麽。

    岑萌有點兒害怕,心裏突然生發出的不自信讓她恐慌,她怕她再停留哪怕一秒,她師姐就會吐出那句“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她鄙視自己的懦弱,卻又無力承受可能出現的一切。她急切地想要逃開,眼前的仿佛不是她的愛人,而是洪水猛獸。

    她掙不開陶嘉然的束縛,情急之下就下嘴咬那隻攥緊她手腕的手掌。陶嘉然應激,下意識地鬆開手,岑萌落荒而逃,甚至顧不得因為慌亂而跌落滿地的碗盞。

    這……這都什麽事兒啊?陶嘉然無語地看著她跑開。話說,妹子,你這是鬧啥呢?之前的氣勢呢?都和這些碗啊碟啊的一樣,碎了一地嗎?

    岑萌覺得自己特別沒出息,前腳剛質問完她師姐這個負心漢……女漢子,後腳就來替人家收拾東西。

    “真是可惜了。”岑萌蹲在地板上,從陶嘉然的紙箱子裏拎出被撕破的證書。

    她知道她師姐一直是個工作很拚的人,評上“優秀員工”是理所當然的事。陶嘉然應該很在乎這些榮譽吧?做她助理的日子裏,岑萌親眼見過陶嘉然仔細地拾掇好一摞證書,小心地放在桌子最下麵的抽屜裏。即使她師姐不把這些榮譽示人,在心裏也是在乎的吧?那是對她過往工作的肯定。

    還有那張合影。岑萌在陶嘉然的桌上看到過,被用很漂亮的玻璃相框裝裱好,擺在陶嘉然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的地方。她師姐在“華文”到底經曆了什麽呢?是和他們打起來了嗎?如果不是激烈的衝突,這些怎麽會弄成這樣?

    岑萌滿心疑惑,歎息著,用透明膠粘好證書。左右瞧了瞧,還是能看出撕裂的痕跡啊。真是如老話所說,“再好的刀傷藥,都不如不拉口”啊。她和她師姐,是不是也有了裂痕了?為什麽要莫名地懷疑她呢?她都傷成那樣了。

    岑萌歎了口氣,想起她師姐之前麵對自己的無理取鬧,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是在忍讓自己吧?岑萌心裏更不好受了。算了,將功贖罪吧。她小心地捏出被碎玻璃覆蓋的照片,想用抹布擦拭幹淨。

    “別弄了,紮手。”因為之前的醉酒,陶嘉然的嗓音有些沙啞。

    “!”她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岑萌頗覺不自然了,剛才自己的自言自語,還有那些幼稚的小動作不會都被她發現了吧?為什麽總是這麽幼稚?岑萌沒臉抬頭了,低著頭擦照片。

    陶嘉然,你快走啊!不要再站在我身後了。這樣很囧的。你現在應該生氣地摔門走開。

    岑萌默念“陶嘉然快走咒”,無效,卻因為一心二用“哎喲”一聲,被殘留的碎玻璃劃破了手指。

    陶嘉然撫額,“你是豬嗎?”

    蹲下|身,抓過她的手指,含在嘴裏,吮|吸,吐掉,確定裏麵沒有異物才放心。尋了一塊創可貼,給她纏好。

    岑萌的小臉,因著她的一係列動作,紅了個通透,那一下下的吮|吸讓她的心都揪緊了,她忽的羨慕起自己的手指來,如果被吮|吸的是自己的……唇,或者……

    岑萌沒臉繼續想下去了。

    “你才是豬!”她掙開陶嘉然,滿意地看看自己被包裹的手指,要傷一起傷,要疼一起疼,同甘共苦的感覺也不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

    “我知道。”岑萌不自然地撇過頭。

    “那你還……”

    “誰讓你那麽晚不回家的?誰讓你有事兒不第一個告訴我的?”

    “我怕你擔心,而且……”陶嘉然囁嚅著。

    “你不回來我就不擔心了?”岑萌噴她,“而且什麽?”

    “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說啊,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她算什麽啊?你和我說了,我才能安慰你,我……”岑萌說著,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貌似之前她師姐就心情不好來著,她不但沒安慰她,還衝她發脾氣吃醋來著。

    陶嘉然瞪她,“你什麽?”你好意思說你會安慰我?

    “剛才的不算,”岑萌吐了吐舌頭,“以後不會了。”

    陶嘉然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萌萌,我平生最討厭別人不信任我,最恨我信任的人傷我、害我。”

    岑萌蹭到了她懷裏,拽過她沒受傷的那隻手環住自己,依偎在她肩頭,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那,如果傷害你的人是我呢?”

    “不會。你不會傷害我。”陶嘉然篤定。

    “我要是有你這麽自信就好了,”岑萌幽幽的,在她師姐肩頭無意識地畫著圈圈,“人家說,愛情裏,誰先動心誰先死。” 妹子,別這樣:

    陶嘉然被她的圈圈撩|撥得有些心癢,摟緊了她,“我不會讓你死,除非——”貼近她的耳邊,沙啞著聲音,“讓你舒|服死……”

    岑萌身子一顫,呼吸都為之緊蹙了一瞬,“親親好不好?”

    她瀲灩著雙眸,就那麽專注地看著陶嘉然。

    陶嘉然被她盯得心頭像是有一隻不安分的小貓,左一下右一下,抓撓個不止。

    “寶貝兒,我還沒刷牙……”她苦著臉。

    “快去!快去!”岑萌推搡著她,“刷完好親親!”

    陶嘉然被她的大嗓門一驚,趕緊捂住她的嘴,阿姨還在樓下呢,能不能矜持點兒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