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仙魔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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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巨大的聲響轟然而起,腳下的土地都不看重負地顫抖著,柳青岩幾乎在一瞬間飛身而起,一把攥住半空中耀眼的鳳髓,快如閃電地塞進白晨曦的口中,伸手攬住了她,往外飛去。

    鳳髓巨大的能量幾乎在一瞬間在白晨曦的體內爆開,筋脈被強大的力量衝擊而過,烈火焚燒一般的劇痛,讓白晨曦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等到了洞外,卻發現,那巨大的撞擊聲赫然是有人強行撞擊金鼎而發出來的巨響!能夠一眼識破,且能有這般能耐硬撞金鼎的人,又會是誰?

    白晨曦忍著巨大的疼痛,猩紅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天際。那抹耀眼得純白幾乎是立刻闖進了她的視線,頎長高大的男人,一襲白衣猶如皎皎明月,纖塵不染。明明是攻擊的動作,於他做出來便猶如閑庭信步般優雅從容。

    大抵是發現了什麽,那男人猛然低頭,目光準確地望向了他們的方向。雖然距離遙遠,可白晨曦就是能夠感受對方那熱切的有些過分的眼神。

    ——子君。

    是啊,他為什麽會不熱切?拚殺了數萬年的宿敵,在他與柳青岩相遇的一瞬間,他們就該衝向對方,不死不休。

    由於站的極盡,雖然渾身難受,可白晨曦還是感受到了身邊男人那滔天的戰意。青衣俊雅的男人猛地一旋身,將身旁的女人安頓好,低聲道:“等我回來。”在周圍布下了一個禁製,便飛身而起,直直地衝向了天際。

    恰在此時,天際的子君已經撞開了金鼎的防護,抬袖而上,步伐從容地對上了柳青岩。同樣英俊的麵容,深邃迷人的眼,同時迸射出強烈的恨意與戰意,死死地膠在了一起。

    兩大化神期高手強大的威壓在一瞬間席卷過整個施南山,巨大的罡風拔地而起。黑色的陰影籠罩下來,在半空中交手的兩個人幾乎要看不見身影。

    原本還在看戲的施南派弟子,在這一刻才明白事情鬧大了。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他們也無法在兩大化神期高手巔峰對決時安然保命!

    大地之上,頓時一片哀嚎。有年輕的弟子,因為扛不住那撲麵的威壓,生生被震碎了五髒六腑,當場吐血身亡!因為臨走之前特意布下的禁製,白晨曦雖然還在艱難地消化著體內的鳳髓,但卻沒有被這場戰鬥波及到,不過她渾身炙熱疼痛,並不見得比其他弟子好到多少。

    柳青岩本就是魔,普天之下的凡修於他而言不過是螻蟻,更何況他早就殺意滔天,一雙眸紅光閃爍,變成一片血紅,根本就不會顧及山上的弟子。但子君身為上神,對凡人尚存憐憫之心,一時有些顧及,行動上難免會有些放不開。形式上完全處於下風!

    柳青岩壓著子君打,幾乎是轉眼間,五指彎曲的利爪就已經狠狠地抓破了對方的肩頭,撕下一大片皮肉,直接露出對方身上的金骨!

    子君悶哼一聲,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捏碎了手中的玉璧,原本還等在山門外憂心忡忡的天兵們,一瞬間衝進了施南山,包圍在柳青岩身旁。

    不過魔尊顏卿積威已久,哪怕是消失了數千年,天兵骨子裏對他的厭惡與驚怕還是不能抹去,隻虎視眈眈地瞪著,卻並不敢上前一步。

    “顏卿,你殺孽太重,還是放下吧。”子君緩緩拭去唇邊的血跡,牽了牽唇角,露出一個悲天憫人的笑意。

    柳青岩一雙眸猩紅如血,望著子君那道貌岸然的嘴臉,冷冷笑道:“殺孽?難道這底下死的人,都沒有你的份兒不成?”

    眸光緩緩掃過包圍周身的人,嚇得那些天兵們齊齊後退了一步,柳青岩輕笑一聲:“這就是你們仙家一族,以多欺少,標榜仁義,嗬。”

    子君並不在意他的嘲笑,隻擺擺手:“既然你已去過天機國,進了那密室,你就該知曉,為了阻止那場戰爭的發生,我們不該針鋒相對。”

    柳青岩聽出他話中的味道,並不意外,唇角的笑意加深,他悠然道:“既然如此,該放棄的人,為何不是你!”

    幾乎是話音剛落,那青色的身影便猶如利劍一般,直直地衝著子君所站的方向激射而出,尖利的五爪已經探向了他的胸膛。

    混戰,在一瞬間爆發!

    白晨曦眼睜睜地看著柳青岩煞氣衝天地與數以萬計的天兵戰作一團,威風凜凜,猶如戰神!可,就算是戰神,是魔修,也並不是不死之軀,也會感到疼痛,感到疲憊!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名與柳青岩實力不相上下的子君仙君!

    就算子君因為沉睡萬年剛剛蘇醒而靈力稍弱,可是他們人多勢眾,柳青岩這邊以一己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取勝!唯一能夠幫得上手的白晨曦,還以為吸收鳳髓而完全喪失戰鬥力!

    望著天空中的那抹清影,白晨曦瞪大了眼,猩紅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她幾乎聞到了血的味道——目眥欲裂!

    一聲清越的鳳鳴聲自口中發出,白晨曦的身子動了動,有什麽東西在她體內爆開,幾乎要衝體而出!很好,就要完全吸收鳳髓衝破關卡了!

    白晨曦心中狂喜,隻要她能活動,那她便能夠加入戰局,幫柳青岩一把!然而就在此時,一片陰影赫然壓了下來——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這個死丫頭居然害死我南宮家的女兒,找死!”

    在山下被他們遠遠甩開的南宮王爺赫然出現在白晨曦的麵前,因為被天空中的作戰影響,他的衣衫早已經被罡風吹得四分五裂,本就猙獰的臉更顯扭曲,他望著渾身僵硬的白晨曦,猶如望著一隻待宰的羔羊。

    柳青岩還在天空中與人激戰,根本無暇顧及到地上的白晨曦,而她也不知道被什麽力量所束縛,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還不是坐著等死麽?

    南宮扭曲地大笑,枯瘦的利爪一把抓碎柳青岩布下的禁製,直直地鉗住白晨曦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提起:“一命還一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是啊,一命還一命。”低垂著眼瞼一直沉默的白晨曦,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緩緩得抬起眼,眸光幽幽,唇角的笑容詭異而危險。

    南宮王爺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還不待後退,白晨曦已經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猶如鐵鉗,不動分毫,讓人掙脫不開。

    她清晰,而又緩慢地道:“那麽,今天你也該還當初你欠我的那條命了!”

    她低頭,咬破舌尖,由心頭精血而化的血箭猶如利劍一般直直射向南宮,當胸貫穿,撕破血肉!

    南宮赫然地望著自己胸口殘破的窟窿,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這麽個小丫頭鉗製住了手腳,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甚至,就在剛才,他連躲都無處可多!

    當然,這些他永遠都不用知道了,隨著南宮王爺緩緩倒下,一道熒光從他胸口飄出,直衝天際。白晨曦眼疾手快地飛身而起,伸手一攥,將那小小一團的小人攥進了手裏,烈火焚燒——嗬,若真是讓他的元嬰逃走,她殺了他還有什麽意義!

    已經將鳳髓之力吸收殆盡,在她渾身都充滿鳳凰傳承之力時,若她還不能夠將南宮王爺絞殺,那她也當真是太過廢物了一些!

    雙眼直直地望向天際,白晨曦滅掉了南宮王爺的元嬰之後,立馬飛身而起,加入了戰局。與那兩個化神期的人來說,她並不算什麽,可對付這些天兵天將,她還有著一戰之力!

    子君這方人手眾多,更是連天機國的大皇子都身在其中,當然,他是子君的守護之子,子君仙君蘇醒,大皇子的真身也隨之蘇醒,戰鬥力爆表,他飛身攔在了白晨曦的麵前,若不是有著鳳髓的傳承之力,白晨曦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劣勢之中的戰局打的分外艱難,所以在聽聞那一聲劃破天際的龍嘯時,白晨曦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猛地回頭,目光對上了那盤旋著的,由遠及近的兩條巨龍,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小黑,小白!”

    原本威武霸氣的黑龍在聽到這句話的時,身子猛地顫了一下,險些一頭栽下去。好在它穩住了身體,又是一聲清麗的長嘯,速度極快地逼近了戰鬥圈。

    黑龍所過之處,黑色的火焰騰然而起,猶如地獄烈火一般,席卷而過,焚燒萬物。白龍緊隨其後,晶瑩的冰花在它的爪下綻放,冰凍千裏。

    而緊隨其後的,便是一群魔氣衝天,品種繁多的魔族。雖人數偏少,奈何模樣彪悍,瞧著便是一副能大的變態模樣。

    正邪相見,分外眼紅,兩夥人很快便站在了一起。人間煉獄,不外如是。

    白晨曦看的眼呆。她不知道,所謂的仙魔大戰,竟然就以這樣一種方式,以施南山為中心,蔓延至整個大陸。

    群魔匯聚,八方來朝。天兵如潮,兵戈相向。仙魔大戰,自此拉開序幕。

    ……

    烈火的紅光燃盡了半邊天,焚燒大半的土地泛著焦黑與死氣。哀鴻遍野,屍體如山。

    白晨曦跪坐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望著天上血染的雲彩發呆。

    一雙黑色描金的靴子由遠及近,緩緩走到近前。白衣早已染血的男人半跪在白晨曦身邊,他伸出了手,指節分明有力。白晨曦聽到他輕聲地說——

    “走吧,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戰鬥到了最尾聲,耗盡魔氣,拚著自爆帶走了數以萬計的天兵的性命,自此消失。身死道消,天地之間,再無魔尊顏卿,也無正道修士柳青岩。

    白晨曦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眼珠,集中了好久的注意力才將焦距對上了眼前的男人。她扯了扯嘴角,聲音嘶啞無力:“為什麽我還在這裏?”

    為什麽她還活著?她報完了仇,她殺掉了搶奪自己身體的人,為自己全家報了仇,為什麽她還活著?

    她本就是一個極為平凡的女子,從未沾染鮮血,生前甚至連雞都沒有殺過,可為什麽要讓她穿越而來,手染鮮血?

    柳青岩死了,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也死了,為什麽她還活生生地坐在這裏?

    這裏化作煉獄,數百年過去方能恢複生機,為什麽她還在這裏?

    子君看著她茫然空洞的眼,一向無欲無求的心竟然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他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她得腦袋,安撫她不要難過,卻在半途中頓住了指尖,無法向前移動了片刻。

    他收回手,長歎一聲:“我下不了手。”

    她是魔尊顏卿的徒弟,修習魔族功法,若是留下這個禍患,必定會在將來為仙界帶來災難,他明明深知此道理,但是他下不了手。

    大概是做人的時間長了,他也有些多愁善感了吧。在他沉睡的那數千年裏,他的身體陷入了沉睡,神識卻變成殘縷碎片附於人身,曆經人世間的種種,所以他便也多了些凡人的七情六欲吧。

    終究是下不了手,尤其是想到了身為軍玉溪的那一段歲月,他下不了手。

    “我會報仇的。”白晨曦忽然開口,纖瘦的胳膊撐起了身子,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脊背挺得筆直。

    她深深地看了麵前得男人一眼,手指握住了手中的玉劍,以一種決絕的姿態,轉身離開了此地。

    望著她寥落的背影,子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大抵是聲音太輕,所有的歎息都融入了風裏,被吹散。他說:“我等你回來。”

    ……

    雲海深處。

    一抹鮮紅的身影踏著白霧緩緩而來,她受傷拎著一把小巧的玉劍,緋薄的紅紗包裹著她曼妙的身形,腳腕的鈴鐺撞擊而響,發出悅耳的清鳴。

    她所過之處,百獸朝拜,哪怕是深林中最為凶惡的妖獸也低下了高貴的頭顱——這是它們,對於雲海之主最真摯的敬畏。

    白晨曦目光沉靜地直視著前方,待到一株妖嬈綻放得花朵麵前,才停住了步伐。她低下頭,輕聲吟哦,眉眼溫柔,猶如"qing ren"的低語。

    隨著她的吟唱,那朵黑色的小花緩緩發出火紅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烈,幾乎要將整個雲海的霧氣都要生生逼退,被白晨曦冷靜地喝止了一聲,才不情不願的收斂了光芒,恣意搖曳。

    白晨曦睜開眼,緊緊地望著麵前的花朵,一刻鍾後,火光衝天而起,紅蓮業火之中,一襲青衫的男子露出清晰的輪廓。英俊的眉眼,烏發黑眸,俊美的不似凡塵。

    白晨曦牽唇一笑:“師父,你回來了。”

    柳青岩淺淺勾唇,溫文一笑:“我回來了。”

    ……

    仙魔之戰,魔尊顏卿隕落,廣大魔族為爭奪魔尊之位內鬥不斷,二百年後,南方荒漠一魔族帶領手下殘部打敗所有競爭者,將反對的聲音徹底*,強勢坐上魔尊之位。時隔兩百年,魔界迎來新的魔尊。

    子君仙君回歸天界,卻因天界眾人早已清洗,而被變相孤立,兩百年後,因仙家爭鬥被兩大仙君聯手逼迫,敗走東海之角,永不理仙界之事。

    一場仙魔鬥,凡間耗時數百年掙紮修複,才恢複生機,恢複原本麵貌。三國鼎立之勢被徹底打破,丹鼎國被崇武國與天機國吞並,兩國隔江而立,遙遙相峙。

    天機國的二皇子祁連禹登位,重振朝綱,雷厲風行,將天機國治理的井然有序。而施南派早已經歸入了天機國的領土,發展成為一代修仙大派。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計劃中進行。祁連禹握著手中圓潤的紅珠,唇角揚起一個淺淺的笑意。他想起了當初與柳青岩定下的協議。

    仙魔之戰不可避免,既然不能逃避這場災難,那麽他們所能夠做的,也就隻有在這場災難沒有造成更大的危害的時候,阻止它的蔓延。

    而能阻止其蔓延的方法,隻有讓交戰的雙方之一,失敗。

    而柳青岩,就是那個必須要失敗的失敗者。魔尊顏卿,戰無不勝。祁連禹本以為對方不會那麽輕易答應,可是偏偏他就那麽輕易得答應了。不僅如此,他還做的十分到位。他不僅失敗了,還失敗的十分自然而徹底。

    幾乎讓人無法懷疑他不是真的死亡。

    借用白晨曦雲海之主的身份,假死逃脫,隻要有白晨曦的雲海通行令在,隻需要一個強大的媒介,就能夠將他的魂魄全部轉移到雲海,然後利用雲海獨有的雲花果,徹底重生。

    而那個強大的媒介,就是鳳髓。獲得了鳳髓強大傳承的白晨曦並未讓柳青岩失望。在事前沒有受到任何風聲的情況下,她憑借著對柳青岩的了解和默契,完全配合地完成了這一場終極陰謀。

    柳青岩順利金蟬脫殼,養精蓄銳,重返魔界——事實上,柳青岩別無選擇。就像子君一樣,數千年的沉睡與消失,早已經有太多的人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就算是記得那一個稱號,卻也不過是一個稱號而已。連子君這樣溫和的仙君都能夠被排擠,更不要說在血腥殘暴的魔界了。

    沒有人會因為你的“魔尊”稱號而對你手下留情,他們會爭鬥,會排擠,會趁你病要你命!柳青岩在人間呆的時間太久,而他的靈力還需要足夠長的時間才能夠完全恢複。所以,在仙魔大戰之前,他需要足夠的時間來修養緩衝。

    於是,數百年的修生養息之後,柳青岩重回魔界,以鐵血之勢橫掃整個魔界,將所有不服的聲音全部壓了下去,成為新一任當之無愧的魔尊。

    而子君的結局和他們所料的一樣,被排擠,被放棄,滄海桑田,物是人非,隻留下最後一個孤苦伶仃。

    所以,無論怎麽看,柳青岩才是最後的贏家。

    祁連禹得意地摸了摸唇角,作為計劃的參與者,他同樣與有榮焉。

    “陛下,這麽晚了,為何還不歇下?”軟軟糯糯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祁連禹回眸,正好對上對方擔憂的眼,勾唇一笑,“香兒,你想白姑娘了麽?”

    華香一愣,繼而露出幾分期待的笑意:“當然想,陛下可是有什麽法子?”

    “嗯,過幾日她大概就要來人間一趟了,你好好陪陪她。”

    華香開心地笑了起來,笑容甜美純真猶如初見時的模樣:“好,有什麽需要準備的麽?”

    “當然,魔族大概就要添一位王子了。”

    華香驚訝地瞪大了眼,繼而才反應過來自己反應過度了。曦兒姐姐與柳師叔不是在兩百年前就成親了麽,現在有了身孕,想來也是正常的……

    “好了,夜深了,咱們一起回去睡吧。”祁連禹攬住了華香的肩頭,拂開麵前的白紗,緩步走進了內殿。

    月色正好,天上人間,花好月圓。

    全劇終。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這篇文到了這裏終於完結了qwq回首這篇文的寫作曆程,正是心塞塞的。不過好在終於是完結了啊!我沒有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