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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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疾馳而來,夜風迎麵刮過,衣袍獵獵作響。

    這個時辰,宮門早就落了鎖,但西廠奉的是皇命,誰也不敢攔著,軍士查看了一下番子們的腰牌便即刻放行,對於唐泛,則多盤問了幾句,不過帶唐泛入宮的那人開口閉口都是汪公公說,整得那幾個禁衛軍臉色大變,最後揮揮手,趕緊讓他們進去。

    入了宮門則要下馬,這是鐵律,沒有誰能違反,那些內閣閣老,顧命大臣,頂多就是一頂小轎抬行,像汪直尚銘這等權宦進了宮,尚且沒有那等特殊待遇,全都要下馬步行,唐泛他們自然更加不可能例外。

    隻是帶唐泛進來的那些內廠番子著急得很,腳下步履飛快,他們是武夫,唐泛跟了一陣便有些跟不上,氣喘籲籲地,為首那人心裏著急,忍不住讓左右手下挾住唐泛兩邊肩膀和手臂,將人給半抬起來,快步往前走,這下好了,唐泛自己還不用使力,雙腳隻有腳尖跟著在青石板上踩,像瞬間學會了輕功似的。

    他也樂得輕鬆,嘴裏還會說好聽話:“在下、體力不濟,拖累了諸位,倒讓諸位費心了!”

    紫禁城中一片黑暗,遠遠的隻有前方一些宮殿裏還亮著微弱的燭火,除此之外就是偶爾路過執勤的兵士手中提著的燈籠,以及他們這一行人手中賴以照明的幾個燈籠。

    皇帝固然富有四海,但若是讓這偌大宮城處處明亮,燈火通明,那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根本承擔不起,唐泛倒還沒見過晚上的紫禁城,反正現在又不需要他自己看路,借著分神的當口,他遙遙觀望了一下這座雄偉遼闊的宮城,心中浮現的不是膜拜景仰,而是在黑暗的掩蓋下,宮城裏頭這一座座宮殿一個個房間裏頭,也不知道上演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人間悲喜。

    要不是擔心犯禁,這可真是寫話本的好材料啊!

    在燭火搖曳不定的照耀下,唐泛的側麵卻顯得異常平靜,既沒有被深夜召見入宮的驚慌,也沒有跟西廠打交道的害怕。

    雖然為首那個內廠番子也不知道汪公為何會忽然讓他將這小官給叫進宮來,但唐泛的這番表現,無疑讓對方有些另眼相看。

    幸好他不知道唐大人現在心裏在想什麽,要不然非得崩潰不可。

    加上這次,唐泛是第二次來到這裏,上一次還是三年多前,宣布殿試名次的時候,他與眾多同年一道入宮,在莊嚴肅穆的氛圍下,跟著文武百官一道拜見天子。

    遙想當初,天子的風采,那可真是,咳……離太遠了,看不清。

    唐大人畢竟不是幾百年之後的人,不可能知道紫禁城的布局,要知道作為天子居所,為了防止有心人的窺伺,這種皇宮輿圖肯定是要嚴格保密的,等將來有朝一日,如果唐泛能夠身居六部高官,經常入宮參政議政,久而久之自然也會熟悉起來。

    所以眼下,唐泛並不知道他們要將自己帶往何處,隻能身不由己地跟著。

    一行人約莫疾走了兩刻鍾左右,穿過一座又一座的宮門,見過一道又一道的宮牆,他們的腳步終於緩了下來,不遠處一座宮殿人影幢幢,燭火通明,大門敞開,宮殿門口乃至外圍還有好些人在來回走動巡邏,守衛很是森嚴。

    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了,唐泛知道。

    番役們終於將他給放了下來,腳底踩上略顯粗糙的石板,唐泛頓時有種腳踏實地的安心感。

    人轎雖然快捷,可也不是能拿來享受的,眼下他的兩條胳膊就隱隱生疼。

    “走。”直到現在,為首那內廠番子才終於吐出這麽一個字。

    唐泛不由低聲問:“敢問閣下,那裏頭是?”

    “進去就知道了。”對方一句也不肯多說。

    唐泛本是想讓自己有些心理準備,見他如此鄭重其事,心底倒是有了計較,便也不再多問,跟著那些人走上台階,接受門口衛兵的搜身和盤問,好半天之後才被放了進去。

    帶他進去的卻不是剛剛一路帶他入宮的那個內廠番子了,而是換成一個麵目陌生的年輕宦官。

    對方想來是經常在這裏值守的,先和唐泛說了一聲“等著”就進去了,過了好半天之後才出來,又說了句“跟我來”,便再次轉身入內。

    進了裏頭,看到殿中種種擺設,唐泛麵上雖然不顯,心裏卻已經有些底了。

    等被領到內殿正堂,眼見正殿之中或坐或站,正中更坐著一名黃色綾羅圓領袍的中年男人,他沒有怔愣失禮,直接就下跪行禮道:“臣唐泛,參見陛下。”

    “免禮。”成化帝道,聲音是萬年不變的懶洋洋,但他不是故作慵懶,而是真懶。

    唐泛起身謝禮,肅手而立,並未抬頭東張西望,麵色依舊平穩。

    成化帝對這個小人物的到來並不在意,他也不會記得自己曾經在三年前還誇過對方“清雋豐采”的。他已經很疲倦了,隻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嚴重了,這不,連內閣三位閣老都還在這裏,沒有離宮,所以皇帝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

    他望向汪直:“汪內臣,人是你推薦入宮的,由你來說罷。”

    “是。”汪直恭謹應道,全無在宮外時唐泛所見到的跋扈飛揚。

    “唐泛。”汪直道。

    “臣在。”唐泛還是保持著微微垂首的姿勢,一般來說,如果沒有得到許可,臣下是不能隨意直視聖顏的,這顯得不敬,但他在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飛快地將在場所有人都收納入眼底了。

    皇帝,太子都在。

    萬安,劉珝,劉吉,赫赫有名的紙糊三閣老們也在。

    這些大佬已經等於掌握帝國大權的巔峰級人物了。

    還有其他一些仆從宮婢,禁衛軍士,自不必提。

    人雖多,卻愣是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除此之外,唯有殿中燭火不時劈啪作響。

    不過唐泛眼力所及,發現就在皇帝身後的屏風後麵,似乎還藏著一個隱隱綽綽的人影。

    那隱而不露的人身份為何,似乎呼之欲出。

    那頭汪直已經開始說起召見他進來的原因。

    如今這位東宮太子朱佑樘,雖是長於皇宮之中,卻直到三年前才剛剛被立為太子,身世堪稱坎坷。

    但既然名分已定,讀書習字,一切就要按照儲君的規格來培養。

    太子的老師班底很強大,但除了老師之外,還要有伴讀。

    而太子伴讀一般都是從宮內的宦官裏選,不過有時候也會從大臣的子侄裏挑選,當今太子的其中一位伴讀叫韓早,其父韓方,是成化帝當太子時的老師之一。

    韓方因為身體不好,早兩年就準備辭官了,但皇帝顧念老師的情誼,就贈了韓方太子少師的虛銜,又讓韓方的兒子韓早進宮當太子伴讀。

    這不是那種太子做不好作業就要代罰受罪的那種奴婢,而是實打實的伴讀加玩伴,韓早跟太子年齡相當,成日在一起讀書,感情也很融洽。

    但就在今天,太子他們正在上課的時候,韓早忽然喊著肚子痛,結果還沒等太醫過來,韓早就忽然往地上一栽,沒氣了。

    這還得了!

    東宮頓時就沸騰了,太醫火速趕來,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韓早到底是為什麽死的。

    好巧不巧,就在韓早喊著肚子疼之前不久,萬貴妃曾經差人送來兩碗綠豆百合湯。

    太子沒喝,韓早喝了。

    結果就發生了接下來的事情。

    誰都知道,萬貴妃當初也是有兒子的,還是皇長子,隻是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後來賢妃柏氏又生了一個,被立為太子,結果沒過兩年又死了,自那之後,後宮裏就再沒有皇嗣誕生過,大家都說是萬貴妃不準除了她之外的後宮女子誕下子嗣的緣故。

    以萬氏的雌威,如今這位太子能夠重見天日,其中經曆的種種波折,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好了,說到這裏,韓早為什麽會死,似乎已經非常明了,審也不用審。

    作為皇帝最心愛的女人,別說太子沒死,就算死了,萬貴妃很可能也不會被怎樣,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趕緊大事化小,隨便找個借口掩飾過去,大家繼續保持表麵上的和平。

    但問題來了,萬貴妃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極其震驚,哭天喊地,當即就跑到皇帝麵前鬧,指天誓日地說這件事絕非自己所為,堅決要求皇帝徹查到底,查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正因為如此,事情涉及了太子,萬貴妃等人,其中還有成化帝老師的兒子,成化帝頭疼之餘,不得不將宰輔們召入宮商量對策。

    宰輔的職責是治理國家,雖然現在內閣為首的三位閣老都是在混日子,國家治理得很不行,可也並不代表他們就該行破案斷案了。

    首輔萬安從政治和大局的角度考慮,建議皇帝將此事輕輕揭過算了,反正太子殿下萬幸無事,至於韓早,朝廷可以下旨對韓家加以厚恤,這樣皆大歡喜。

    但萬貴妃不幹了,不管大家心裏信不信,她都再三堅持自己在這件事裏是完全無辜的。

    她很明白,所有人都知道她討厭太子,欲除之而後快,所以她在這件事裏的嫌疑是最大的,如果皇帝真的將此事含糊過去,那她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心愛女人的堅持下,成化帝沒有辦法,隻得一麵讓人去請閣老們進宮,一麵去通知韓家人。

    兩碗綠豆百合湯,太子沒喝,他那碗給了韓早,剩下的那一碗讓旁邊一個小內侍給喝了。

    內侍沒事,韓早卻死了。

    在唐泛進宮之前,已經有人檢查過了,那鍋糖水已經沒剩了,查不出裏頭是否放了東西,但碗和勺子本身都是沒有抹毒的。

    如果綠豆百合湯有事,為何侍從喝了卻無事?

    難道隻有韓早喝的那一碗有事?

    送湯過來的是萬貴妃宮裏的宮婢,無論如何也不承認是自己下了毒。

    再說韓早不過一個幼童,哪裏會有什麽仇人,就算要害,害的也是太子,誰又看太子不順眼?

    宮中上下,也不過就是那個人。

    不過這些事情卻不好說,也不能明說,所以首輔萬安的提議在被萬貴妃否決之後,他就幹脆不開口了,免得得罪了萬貴妃。

    萬首輔跟萬貴妃都姓萬,但兩人沒有一文錢的關係,隻是他知道萬貴妃深受成化帝寵愛,所以借著大家都姓萬,千方百計跟萬貴妃攀上親戚,所以首輔位置坐得很穩。

    這點很為其他人不恥,大家私底下給他起了個綽號,叫萬歲閣老,除此之外,還有針對內閣宰輔們各種搞笑的綽號,比如說三輔劉吉,就被叫做劉棉花,因為他臉皮很厚,不怕彈,所以大家背地裏喊人,直接就喊劉棉花如何如何。

    言歸正傳,湯和碗都沒有問題,太醫不可能給死人把脈,也證明不了韓早是不是本來就有病,但是根據內宦和太子所言,韓早原本是好端端的,往日裏身體也沒出過什麽毛病。

    假如真是有人下毒,那誰也不會相信單單是衝著韓早這一個小伴讀去的,大家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場蓄意殺人下毒案,而目標就是當今太子殿下。

    如果徹查起來,內宮之中也不曉得又要掀起多少風雨,冤死多少人,成化帝不是不疼愛太子,但這種疼愛是有限的,太子從小就沒有在他身邊長大,現在為了國本立了太子,該給他的,成化帝都不吝嗇,但他不願意為了此事再興風浪,更何況在他心裏,也覺得這件事可能跟自己心愛的女人萬貴妃有關。

    太子本人也很懂事,他雖然傷心伴讀的死,卻沒有哭著喊著要為自己的小伴讀報仇,當皇帝問到他的時候,他也隻是說遵從父皇的意思。

    大家都希望大事化小,隻有萬貴妃不願意。

    皇帝陛下非常無奈,又不願拂逆了心愛女人的意思,事情就此僵持在那裏,在唐泛來之前,他已經將自己最信任的兩個宦官,東廠的尚銘和西廠的汪直都找了過來。

    尚銘為了攬功,馬上就主動請願交由東廠來查辦,但汪直卻很明白皇帝的意思,他們既想知道真相,但又不想大肆聲張,在皇帝看來,偷偷地去查,萬一發現跟萬貴妃有關,也好作遮掩。

    所以他向皇帝推薦了一個人,唐泛。

    汪直推薦唐泛的理由是:唐泛人很聰明,目前在順天府任推官,職業挺對口,在先前武安侯府案裏也有出色的表現,可以讓他來調查。

    皇帝同意了,於是就有了唐泛的進宮。

    旁人還奇怪唐泛什麽時候跟汪公公搭上線了,唐泛自己聽完來龍去脈,卻隻想苦笑:汪直這是在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呢,誰願意沾這種棘手的事情啊!

    這位汪太監果然是年輕氣盛,任性之極,想一出是一出,這也不要緊,卻將唐泛拖下了水。

    “唐泛,現在事情你知道了,對於此案你可有什麽看法?”汪直問。

    唐泛對汪直這種身居高位就喜歡自作主張,不把自己當回事的行為相當反感。

    但他不是一個會抱怨的人,事到如今,既然已經被架上了火堆,當著皇帝內閣的麵,也沒有他任何拒絕的權利,唐泛的怒意僅僅隻是一閃而逝,隨即就被他壓到心底,轉而開始思索起解決之道。

    他想了想便道:“下官能力有限,當著陛下與諸位宰輔的麵,更不敢隨口胡說。如今更隻是聽了個大概,既未見到韓早的屍體,也未曾詢問過所有與案件有涉的人員,所以暫時沒有什麽可說的。”

    成化帝聞言有些失望,他本來也沒打算讓唐泛一上來就能立馬揭開真相,真有這能力,那比神仙還厲害了。

    但聽他這樣說,成化帝仍然忍不住對汪直抱怨:“汪內臣,你方才還說得這人如何厲害,依朕看來,也就是跟外頭那些言官禦史一樣,嘴上功夫天下無敵罷了!”

    唐泛眼觀鼻,鼻觀心,裝死,好像皇帝說得不是他一樣。

    汪直暗暗覺得唐泛不識抬舉,沒有趕緊表忠心,還在杵在一邊跟木頭人似的,忙道:“陛下容稟,如今許多事情如同一團亂麻,確實也很難立時發現什麽,不如請陛下寬限一些時日,好讓唐泛慢慢去查。好教陛下知道,成化十一年金殿提名,唐泛得中二甲第一,當時還蒙陛下親口誇過呢!”

    他為了證明自己眼光不錯,將陳年往事搬了出來,成化帝掀了掀眼皮,依稀記得好像確實是有這麽回事,對唐泛的印象略略有了一些好轉。

    “既是如此,唐泛,這樁案子就交由你負責罷,不過……”皇帝看了汪直一眼。

    汪直會意,隨即道:“此案事關重大,切不可對外亂說,否則當重重懲之。”

    眾目睽睽之下,唐泛終於出聲,一開口卻是石破天驚:“臣不敢奉命。”

    什麽?!

    這人瘋了不成?!

    他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嗎?!

    這種場合,也是能耍脾氣的?

    所有人,包括那些充當背景的宮婢侍衛,個個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都瞪著唐泛。

    首輔萬安搶在所有人麵前大聲叱喝:“大膽唐泛,豈敢不尊聖意,目無尊上!”

    汪直心裏更是惱怒,他知道唐泛對這樁差事,很可能心裏有嘀咕,但汪直也有自己的打算,就算唐泛再不樂意,眼下也隻有乖乖聽命的份,怎由得他喧賓奪主?一個小小的從六品推官,還真把自己當成一棵蔥了,皇帝金口玉言,他竟然還說“不敢奉命”,這是要打皇帝的臉不成?

    “唐泛,你是失心瘋了嗎,這是什麽場合,由得你在這裏放肆!若敢有二話,項忠、商輅便是你的前車之鑒!”

    項忠和商輅,一個是前兵部尚書,一個是前首輔,兩個人都曾因為反對汪公公而下台,一個被革職為民,一個自己辭職跑路了,汪直拿他們出來,顯然是要威脅唐泛,你若還敢說三說四,那他們就是你的下場。

    萬安暗暗搖頭,心想汪公公也是怒火攻心,口不擇言了,要知道唐泛現在也隻是一個從六品推官,你拿項忠他們兩個來舉例,那不反而是在抬舉唐泛嗎?

    成化帝則皺起眉頭,盯著唐泛,麵露不悅。

    他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皇帝,這是他好的一方麵,但如果對一個人看不順眼,他揮揮小手,要麽將人罷官,要麽將人貶職發配,那也足夠讓對方喝一壺了。

    太子朱佑樘同樣不發一言,隻是好奇地看著唐泛。

    案子事發至今已經過了大半天,眼下本該是就寢的時辰,但因為事情與自己有關,他卻仍然不能去休息,但太子並沒有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雖然有些累,卻依舊站在父親身邊,恭謹如初。

    等到疾風驟雨般的斥罵告一段落,唐泛這才拱了拱手,緩緩道:“陛下容稟。臣身為推官,推的是死人,推不了活人,此案粗粗一看,隻怕複雜程度遠超想象,故而若陛下將此重擔交由臣,臣不敢不接,但有些事情卻不能不事先問清楚的,還請陛下恕臣無罪。”

    成化帝道:“你隻管問,恕你無罪。”

    唐泛點點頭:“那臣就鬥膽問了。陛下可敢擔保,此案的的確確與萬貴妃無關?”

    此話一出,四下驚詫更勝方才。

    所有人都覺得唐泛不僅是失心瘋,還是一個愣頭青。

    這種疑問放在心裏也就罷了,那是可以直接說出來的?

    就連首輔萬安也是一愣,然後才禁不住暗自搖頭,他想的卻與旁人不同:不得了,真不得了,唐泛明知那位在場,故意有此一問,為的是先聲奪人,將案子攤開來說,免得日後自己遭了暗算。

    萬安自然也還記得,三年前,正是自己一句話,使得這個年輕人原本應該到手的狀元之位,轉眼成了煮熟的鴨子,飛了。

    果不其然,就在萬安這麽想的時候,屏風後麵一道人影,已經按捺不住,怒氣衝衝地轉了出來。

    “若此事是我所為,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若非我所為,你便天打雷劈全家死光!”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的訂閱會撲街,這也是早在寫之前就料到的,不過我沒有想到會慘烈到這種程度,名次上升得極其緩慢,還時時有被爆菊花的危險。

    今天沒力氣賣萌了,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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