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拆穿(蘇鸞詭計被識破)下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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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蘇涼知道這一切的事情後,就親自到公司告訴了蘇天釗。
剛開始蘇天釗是不敢相信的,蘇鸞是他的女兒,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女兒用這樣齷齪的心思去算計。
可麵對一個又一個的證據,他不得不相信這樣的事實。這就是他寵愛著的小女兒,為了搶奪姐姐的幸福,連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都不要自己的名譽清白了,他還護著她做什麽?
因此,他讓人將人帶進客廳時,他是沒想過要留半分的情麵。這一次,他不願意再偏癱蘇鸞,以前的寵溺將她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才會闖了這樣的禍還正氣凜然。他不能任由事情發展下去,他得及時打住。
蘇鸞看著那個被帶進來的年輕男人,臉色是白得嚇人。她渾身哆嗦地杵在那,盡量避開了那男人的目光鐦。
“爸,這是誰我不認識!你為什麽要聯合蘇涼一起來教訓我?你寵愛蘇涼,把裴聿給她,現在我肚子裏的孩子你也不肯讓他對我負起責任,你怎麽可以這麽偏心?!”
“我偏心?”蘇天釗眯著眼看她,“我過去就是太過偏心,才會把你寵成現在這副模樣!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要跟我說謊嗎?”
她緊咬著下唇,倔強地昂起頭看他。
“我沒有說謊!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裴聿的!這個男人就是蘇涼用錢買來的,她不願意把裴聿讓給我,故意找來這麽一個男人企圖汙蔑我!爸,你怎麽可以這樣老眼昏花信了這個女人的話?!”
旁邊,簡嘉也一味地護著自己的女兒。
“天釗,你不能這樣對鸞鸞。她受的委屈還不夠多嗎?我過去真心實意地對待涼涼,我也不祈求她能喊我一聲媽,可好歹我也照顧了她這麽久,她怎麽可以這樣對我的女兒?”
說著,她便用一種怨恨的眼神看著她。
蘇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往前幾步,一眼不眨地看著簡嘉。
“叫你一聲媽?你什麽時候將我當作女兒看待過?你敢對天發誓你就沒有過一天想要我快些死嗎?”
簡嘉還想說些什麽,蘇天釗突地低吼了一聲。
“夠了!”
隨後,他看著蘇鸞,一臉的痛心。
“蘇鸞,我對你很失望!事已至此了,你還如此冥頑不靈?”
蘇鸞不說話,她邁開步伐衝向了蘇涼,一副要跟她拚命的模樣。
“我都叫你一聲姐姐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的清白是毀在了你未婚夫的手上,我的未來也是毀在了他的手上,你讓我以後該怎麽辦?你讓我肚子裏的孩子又該怎麽辦?蘇涼,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就當我求你了,把裴聿讓給我吧……”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蘇涼的手腕,蘇涼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她目光一閃爍,身子就往後頭倒去。從側麵看上去,就像是蘇涼把她給推倒的。
簡嘉剛要驚呼,就連蘇天釗也倏然瞪大了眼。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蘇鸞睜開眼,印入眼簾的竟是裴聿帶著嘲諷的臉。
“你現在懷著孩子,可得處處小心啊!若是方才就這麽摔了一跤,把肚子裏的孩子也給摔沒了怎麽辦?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這多不值啊!好不容易就差這臨門一腳,要是被人誤會你這是故意把孩子給摔了,可就沒人敢替你說話了。”
蘇鸞的瞳孔驟然一縮,被他攙扶起來後,麵容便扭曲了起來。
終究,一句話也沒說。
裴聿將她鬆開,餘光不經意地一掃,瞥向了旁邊的蘇穆弈,隨後,將目光落在了蘇天釗的身上。
“伯父,孩子的親生父親我給你帶來了,另外還有那網吧的出入記錄以及ip詳情,另外,我相信事情發生當晚的具體情況你也了解清楚了,如果沒有我們什麽事,我就先帶涼涼回去了。”
蘇天釗沉著臉點了點頭,一旁,簡嘉仍然不死心地上前想要將裴聿留住。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的女兒怎麽辦?你搞大了她的肚子,你要對她負責!你不能隨便找個人來就想把責任給推脫了!我不承認!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你的……”
然而,她還沒把裴聿給拉住,就被蘇天釗用力扯回了原處,簡嘉普一站定,就被他一巴掌扇得直冒金星。
蘇穆弈扶住母親,就聽見蘇天釗用一種從未見識過的嚴肅語氣開口。
“你們還嫌現在的笑話鬧得還不夠嗎?我警告你們,你們再敢胡來,等我百年之後,你們休想從這個家裏頭得到一分錢!”
簡嘉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她看著蘇天釗,眼眶裏漸漸凝聚起霧氣。
“天釗,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好歹跟了你這麽多年,你就相信一個外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你的女兒嗎……”
“涼涼或許對你來說是個外人,可對我來說,她是我蘇天釗唯一願意承認的女兒!”
“鸞鸞也是你的女兒,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啊……我還替你生了一個兒子,當初你不就是想要兒子才跟那個歐陽晗黛鬧離婚的嗎?你怎麽能夠……”
裴聿瞥了他們一眼,這個蘇家,別人或許不曾見過,但看在他的眼裏,確實跟笑話沒什麽兩樣。
這裏的每個人,都各懷心思。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太累了。
他沒再多說半句,牽著蘇涼的手走向了門口。
在離開之前,蘇涼回過頭看了一眼,蘇天釗的滿頭白發與簡嘉不饒人的跋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原來,當年蘇天釗為了得到一個兒子,曾經跟她的母親歐陽晗黛鬧過離婚。
恐怕,就是因為這樣,母親才會不顧自己的身體想盡辦法懷上孩子吧?
可偏偏,母親生下的她,卻是女兒身。
但不管怎麽樣,蘇穆弈大她三個月是不爭的事實。而蘇天釗的出軌,更是無可厚非。
這一切,是蘇天釗拋棄她母親得來的,表麵上的和睦,其實早就搖搖欲墜,蘇天釗如願得到了一個兒子,但是,他也失去了一切。
這樣的家,當真就是蘇天釗想要的嗎?
簡嘉願意在當年做一個人人不齒的小三,若說是愛,也太過牽強,大抵,為的隻是蘇家的財產罷了。
就是因此如此,蘇天釗能用的,也就隻有百年之後的財產這個辦法。
蘇鸞的事,本就與她無關,裴聿不想理會,她也不再插手,兩人走出了宅子,坐上了那台grancabrio.s。
副駕駛座上,她側過頭看著他,表情有些複雜。
“這事你真的不追究?”
裴聿似乎有些意外她會這麽問,先是挑了挑眉,隨後勾起了唇角。
“如果你不姓蘇,我會追究。”
說到底,他顧慮的人是她。這樣的結果,讓她的心情難免有些洶湧,這個男人,似乎在日漸將溫柔滲入她的骨髓,她怕,她怕終有一天她會沉淪得不可自拔。
她側過頭,不再開口。
車子駛出了蘇宅的小院,她透過後鏡望著漸漸遠離的蘇宅,眉頭緊皺。
蘇鸞的事情,她不知道蘇天釗究竟會怎麽處理,但不可不說,這事在她的心裏留下了一個疙瘩,現在的她,愈發替自己死去的母親感到不值。
這樣的一個男人,又怎能托付終生?
在這之後,蘇涼才從別人的口裏得知,蘇鸞被壓著去醫院把孩子給打掉了,聽說是她死活都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與之前的固執完全相反。恐怕,是不想讓這個孩子耽誤了下半輩子。而那個男人,據說後來不知所蹤,按照蘇天釗的做法,恐怕是給了那個人一筆錢,讓他離開x市,也算是暫時平息了整件事情。
而關於發布在網上的照片,沒過多久就被新的話題所覆蓋,隻需一段日子,就能徹底塵封。
但是,蘇鸞畢竟是照片中的女主角,大學恐怕是不能呆在x市了,就怕會被人認出來。因此,蘇天釗花了錢給她弄出國,估計是打算等到蘇鸞讀完大學四年回來,照片的事情也就能煙消雲散了。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蘇天釗即使心灰意冷,但終究還是會保全的。
即使蘇鸞的事已經處理好,但蘇家始終還欠著裴家一個交代。
簡嘉和蘇鸞鬧到裴家的事沒多少人知道,可因為是親家,蘇天釗不敢怠慢半分,在送蘇鸞出國之前,特地帶和蘇鸞和簡嘉上/門道歉。
當然,他選擇性地隱瞞了一些,隻簡單地說蘇鸞肚子裏的孩子並非裴聿的,由於喝了酒,蘇鸞的神智不太清楚,因此才會錯認為孩子的父親就是裴聿。
幸好,裴父裴母並沒有過多的責怪,詳情蘇涼並不清楚,隻知道那天蘇天釗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卻始終隱忍著沒有發火。
蘇涼曾經向裴聿問過,可他每一次都是找借口忽悠過去,不然就是直接給她一句“沒什麽”。幾次下來,她也就不再追問了,反正,這事與她也沒多大的關係。
隻是後來,她才從裴聿的口中得知,裴母羅頤柳對她的印象不錯,說是這事雖然與她沒多大的關係,但足已體現出她的大度。
蘇涼覺得可笑,羅頤柳眼中所謂的大度,其實不過是她的毫不在乎罷了。
就是因為她還沒愛上裴聿,才能做到如此的大度,從不絲毫責備。
蘇鸞被送出國的這一天,蘇天釗帶著簡嘉和蘇穆弈一同前往機場送機。
蘇涼並沒有去,蘇天釗早上給她打電/話告訴她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拒絕了。蘇天釗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電/話那頭歎了一口氣。
“涼涼,這件事是鸞鸞鬧出來的,這一次,我把她送出國,其實也是為了你。她若是留在這多一天,你就心裏不舒坦多一天,她走了以後,你與裴聿好好過活,爸爸希望這事不要在你的心裏有任何的疙瘩。”
她握著手機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蘇鸞的事,就等同於在她的心底敲響了警鍾。她知道,蘇鸞沒能如願得到裴聿,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倘若蘇天釗並沒有將她送出國,恐怕沒過多久她又會鬧出什麽事情來,蘇天釗大概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狠下心來將蘇鸞送到國外去。
在國外的四年,這四年並非一眨眼就能過去,他隻希望,在這四年的光景裏,她和裴聿能夠確定關係,而蘇鸞,也能在這四年間改變這種任性妄為的性子。
蘇天釗把電/話掛斷後,她愣是在辦公室裏發呆了一下午。
從前,她總是覺得蘇天釗的眼裏沒有她,他從來都是極為疼愛蘇鸞兩兄妹的,反倒是她,向來獨行獨往,蘇天釗偶爾會給她幾句詢問,其餘的是吝嗇於給。
但是,經過這一遭,她卻隱隱發現,似乎,所有的事情跟她想的有些出入。
蘇鸞的事上,蘇天釗還是會幫著蘇鸞,但是,卻給她一種他心底始終在意著她的感覺。
就裴聿而言,倘若蘇天釗當真隻寵愛著蘇鸞,那麽理所當然會將裴聿介紹給蘇鸞,而不是她這個大女兒;蘇鸞懷孕的事上,他表麵上偏癱著蘇鸞,但最後卻狠心將蘇鸞送出國,而不是順從蘇鸞的意思讓她跟裴聿解除婚約。
她覺得,自己是愈發看不清了。
她就怕有一天,她以為的事實不再是事實,而那真正的事實,是她的意料之外。
那個時候,她會茫然,茫然自己憎恨了一輩子的人,原來,並不存在她所憎恨的成分。
隻要想到這一些,她就會覺得頭疼欲裂。
蘇涼拿起了皮包,算算時間,蘇鸞應該已經被送上了飛機。她也無意要過去找蘇天釗,連車子都沒有開,就直接走出工作室在街上亂逛。
街上的人有點少,大概是因為還沒到下班的高峰時間。她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處廣場,在那中央,有一處噴水的小泉。
她看著那小泉旁的一抹小小的身影,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在噴泉間跑來跑去,身上的衣服都被水花給濺濕了。在她的後頭,一個父親模樣的男人追著她一路跑,然而,小女孩卻像是故意跟自己的父親躲貓貓一樣,邊回頭笑邊邁開小短腿往前跑,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趕緊走了過去,小女孩因為疼痛而嚎啕大哭,他抱著小孩子走出了噴泉,走到一個女人的身邊。
女人拿出毛巾給小女孩擦臉,小女孩窩在父親的懷裏,雖然已經停止了哭泣,但仍在不停地抽泣著。男人軟聲地安撫,她便瞪著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隨後,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臉往他身上蹭。
旁邊,女人捂著嘴笑了起來,將丈夫的狼狽盡收眼底。
蘇涼看著這一切,忽地湧現了一種名為羨慕的情緒。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就已經因為難產去世了,從小到大,蘇天釗又忙著自己的事業,母親過世不久,蘇天釗便將簡嘉迎了進門,可以說,她這麽大了從未體會過什麽叫作童年的快樂。
記憶中,她從未曾窩過蘇天釗的懷裏,更沒有在母親的麵前撒嬌。自小,她就故作堅強,不讓任何人看穿她的心思,更別說是替她分擔痛苦難受了。
她的痛苦她的難受,向來都是她一個人承著。
她不曾否認過她也有渴望親情的時候,她甚至還曾做過一個夢,夢見蘇天釗一臉溫柔地抱著她,軟聲哄她跟她說床頭故事。
隻是,夢始終是夢。
她收回了視線,緩步地向前走。
過去,她沒有從蘇天釗的身上得到過親情,那麽,將來她也不屑得到。有沒有蘇天釗的父愛那又怎麽樣?反正她有舅舅舅媽他們,就已經足夠了。
她不貪心,不會去覬覦那些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蘇涼走了幾步,想要越過馬路走到對麵,才剛邁開腿,手腕就被人往後用力一扯。
她蹌踉了下,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裏,她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耳邊就響起了“吱”的一聲長響,以及難聽的一聲聲漫罵。
“有沒有帶眼睛上街啊?過馬路都不會看車的嗎?”
蘇涼的身子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才記得剛才自己想事情想得太過入神,忘記觀察路況就想穿過馬路。沒被撞車,已經算是萬幸了。
她轉過身,想要跟拉了自己一把的人道謝,可想不到,當她扭過頭,卻對上了一張異常熟悉的眼。
她的身子驀地僵住,她沒想到,拉了她一把的人,會是泠於晨。
之前的聯係,不過是那一通不歡而三的電/話罷了,之後,她跟他就沒再聯係過了。沒想,竟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泠於晨跟那車的司機說了一聲抱歉,拉著她就想走。可沒走幾步,他就皺起了眉頭,她順眸望了過去,眼底露出了一絲愧疚。
“你腳扭到了?”
她剛剛蹌踉的那一步,肯定是把他給撞到了,那種情況下,他大概也沒想其他,隻急迫地想要把她拉住,以免出了什麽事故。
雖然她並不待見他,但到底他是因為她才會扭到腳的,她還不至於沒良心到這種地步。
所以,她昂起頭,認真地瞅著他。
“我送你去醫院吧!我好歹也得付些醫藥費才能走。”
泠於晨一愣,看著她的神情有些複雜。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到了最後,他卻隻道了一句。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去。”
蘇涼並沒有給他任何拖延的借口,直接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將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的車子在哪?”
他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開口。
“我今天沒有開車出來。”
聞言,她隻能在路邊招台計程車然後送他去醫院了。
好不容易才截到一台車子,她跟司機報了地址後,就撇過臉來看他。
“你今天怎麽沒有開車出來?你又怎麽會湊巧在那個地方?”
泠於晨以為她這是誤會他是在跟蹤她,忙不迭出言解釋。
“我並沒有跟蹤你,我沒有開車是因為我把車子落在了公司的停車場內,過來這邊,是想要到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坐坐。”
經他這麽一提,她這才記起,方才她路過的那個噴泉,與他們舊時經常去的那間咖啡廳很近。
她記得,以前他們經常會去那家咖啡廳,一邊喝東西一邊複習功課。那時候,她複習得煩了,就拉著他講班上的八卦事情,無非就是誰暗戀誰誰跟誰吵架之類的事。然而,這樣乏悶的話題,每一次他都會認真地聽著,似乎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牢牢記在心裏。
三年前的那事後,她離開了x市去了愛爾蘭,回來以後就不曾去過那家咖啡廳了。說實在的,她抵觸著所有與泠於晨有關的地方與事情,她曾天真地以為,隻要不去觸碰那些回憶,她就能忘記泠於晨。
隻是之後,她才終於明白,忘記這種事,很難。
如今,聽他說起那家咖啡廳,她的眼神不禁有些恍惚。那些與他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每一個畫麵,又苦澀又甜蜜。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現在的她,與泠於晨再無一點的關係,他要去哪裏,愛去哪裏,都與她無關。她不想管,也不屑管。
他和她,早就各自天涯了。
不久後,計程車到達附近醫院的門口。
蘇涼攙扶著他下車,掛了急診,與他一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著。半個鍾頭後,終於輪到了他們,她便又攙扶著他走進去,再自己跑出去到窗口繳費。
雖然,泠於晨說不需要她給錢,但她還是固執地要自己把這些費用給繳了。泠於晨是因為她才會扭了腳,她給他繳費,是自然不夠了。
等到這事完了以後,她和他會重新回歸原來的平行線,再無任何交集。
她繳完費就重新跑回了診室裏,醫生給泠於晨看了看,他的腳並不嚴重,但由於扭到時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柱子,柱子上的鐵鏽有些沾上了,需要吊水打破傷風。
蘇涼打消了離開的念頭,乖乖地扶著他走到暫時休息用的病房,讓他躺在了床上。泠於晨選擇半躺地倚靠在那裏,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很想離開,她最怕的就是這種單獨相處。畢竟是存在十九年的感情,她無法將他當作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為了避開他的目光,她故意拿了一本雜誌翻閱了起來,假意自己很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幾乎沒看進幾個字,隻覺得泠於晨逗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曾移開過半分。
她攥進了手裏的雜誌,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
“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費用已經給你繳了,我也陪了你這麽久,你剛才拉了我一把,我欠你的恩情,算是還上了吧!”
說著,她就把雜誌放下,從旁邊的椅子上站起身來。
她還沒來得及走,他就伸出手緊緊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身子倏然一僵,沒有回頭,卻能清楚地聽見他的聲音。
“蘇小涼,我上次跟你說過的話,全都是真的。”
她屏住了呼吸,雙腳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得她邁不開腳步。
泠於晨將她的身子掰正,麵靨上帶著一絲哀求。
“我知道,或許我這麽說你會不相信我。你又怎麽可能會相信我?當初,我告訴你我喜歡的是男人,如今再跟你說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你不可能會相信的,換著是我,也不會相信。但是,我必須跟你坦白,蘇小涼,其實,我根本就並非喜歡男人。我會以那樣的借口拒絕你,隻是因為我不甘心順從家裏的意願行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叛逆吧?我當時隻有二十,我真的不甘心自己的人生任由家人擺布,不想他們讓我怎樣我就該怎樣……我想要有自己的人生,我想要自己決定自己該怎麽走下去。”
“我以為,你也是不甘心自己的人生被操控的,可是直到你那天跑出了泠宅,我才終於發現自己在無意間傷害了你。我真的很後悔,後來,你離開x市去了愛爾蘭,我曾經去蘇宅想要問你究竟在愛爾蘭哪裏,我想過去找你,可是,你父親把我趕了出來。我沒有辦法,我根本就找不到你,這三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就存在在我的心裏,揮之不去。蘇小涼,人真的不能做錯事情,那天,是我這一輩子最想要回去的,而你心裏的那些傷害,也是我想盡辦法想要彌補的。”
他伸出手,撫著她的臉頰。
“蘇小涼,你是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可偏偏,我卻傷害了你……”
他的觸碰,讓她猶如被鷙到了一樣,慌亂地後退幾步,她臉色慘白地望著他。
“你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你……你不是喜歡男人的嗎?”
他似是有些不忍,但到底還是低下了頭。
“蘇小涼,那是我跟你說的謊話……我沒有辦法,我不想那麽早結婚,不想那麽快就被束縛住手腳,我隻能跟你們說,我喜歡的是男人。其實,那個男人,是我的一個兄弟,之後不久,他就出國了,我找了他過來幫我演那麽一出戲。事實上,我的取向很正常,我喜歡的,是女人。”
這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隻一再地回蕩著他所說的話。
他喜歡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當年的事情,不過是他找了一個兄弟過來演的戲……
他不過,是不想那麽早結婚那麽快被束縛住手腳……
那麽,他將她置之何地?
她從未想過,他會做出了那麽多的事情來。原來,過去她的一往情深,看在他的眼裏,不僅是一樁笑話,更是讓他極為厭惡的約束。他早就想要擺脫她了,所以才會在那一天,他們兩家要談及訂婚事宜的一天,給她那麽一擊。
而那一擊,不單將她愛他的心擊潰得不堪負荷,還讓她狼狽地逃到愛爾蘭。
當年的一切,如今再次回想,她隻覺得是可笑極了。原來,她蘇涼愛的,竟是這麽的一個男人。
他自私地不甘,自私地以傷害她為解脫的條件。
她一步步地後退,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泠於晨,你不會知道,過去的我到底有多恨你。”
他不語,隻是目光悲慟地看著她。
眼淚不自覺地凝滿眼眶,她昂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倔強,倔強地想要保存最後的一絲尊嚴。
“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說愛我?你過去給我的那些傷害,我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你想要自由,我能理解,可你為什麽要用那種方式來換取你想要的自由?你明明有那麽多的機會可以跟我說,但是,你卻給了我所謂的希望,然後再一舉把我所有的希望給打碎。泠於晨,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愛上你,連喊停的機會都不給我,最後還把我推進了深淵裏!”
她咬緊著牙關,他連忙下床,想要靠近她。
隻是,他的手還差一點就碰到她,她卻狠心地揮開。
“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說這一切,或許我會單純地恨你,恨你在那一天打破了我這一輩子的美夢,到了最後,我還是能釋懷。因為,那是我自個兒決定喜歡你,而你喜不喜歡我,我勉強不了。可是,今天你才告訴我,你喜歡我,卻在當初用了那樣的一個方式將我推開。”
她頓了頓,抬眸看著他。
“你說的這一些,是想得到我的原諒而重新跟我在一起麽?泠於晨,我告訴你,不可能!我當年的狼狽,即使你是花上下半輩子,你都沒有辦法抹去!”
“不行了嗎?”
他低聲地喃喃自語,表情悲戚。
“我們過去的十九年情分,難道還不足以抹去那一次的傷害嗎?蘇小涼,現在還不遲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那三年還有那件事並沒有成為我們之間的隔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人比我還要了解你了,你喜歡什麽,愛吃什麽,習慣什麽,我通通都知道。蘇小涼,就這一次,就給我這一次的機會……”
她搖了搖頭,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攥成了拳頭。
“泠於晨,就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那又怎麽樣?你應該知道,早在那事之後,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我都試著抽身了,你為什麽還要沉溺其中?許莘呢?許莘才是你應該負起的責任。”
她轉過了身,快步地向門口走去。
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邁出,將泠於晨的叫喚關在了門的另一邊。
捂著嘴,她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她真的不懂,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她越是想要逼開他,他便越是出現在她的麵前;她試著放下他,他卻告訴他他愛她。
錯過,莫過於此了。
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抖著手拿了出來,看見屏幕上閃爍著“裴聿”的名字,她咬著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按下了切聽鍵。
現在的她,實在沒有辦法應付那一個男人。
然而,她才剛掛斷了電/話,手機卻又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還是裴聿。
看樣子,似乎是她不接起,他就不罷休地繼續打。
她忍了忍,直接就按下了關機鍵。隨後,鈴聲立即停了下來,周遭恢複了一片平靜。
她將手機重新放回了包裏,動作緩慢地走出了醫院。
外頭,夜幕早已降臨,她方才順道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已然是晚上七點多了,難怪裴聿會給她打電/話,估計是回到家以後發現她還沒回去,才會打過來的吧?
她並不打算回家,她現在這種混亂的心情,實在不能麵對家裏的那個男人,她怕,她怕會被看穿,看出了她隱藏起來的懦弱。
她在街上站了好一會兒,招了一台計程車,報了“sexy”的地址。
“sexy”位於x市最繁華的地段,酒吧街的盡頭,是x市最大的夜總會。它可以說是x市最有名的象征,凡是來x市的,沒有人會錯過這個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驕奢糜亂,紙醉金迷。
入夜後,“sexy”便成了這裏的王者。墮落糜爛,是這裏的人最愛的,甚至,會有些人在這個地方偷偷地進行非法交易。
蘇涼給了車資,直接就甩上車門走進了夜總會。
大廳裏,重金屬的音樂強烈地轟炸著脆弱的耳膜,舞池中央,男男女女在鎂光燈下扭動著身軀,盡情釋放身體潛藏的寂寞與空虛。
她沒有選擇包廂,而隻坐在了吧台旁邊,她招來了調酒師,要了一杯血腥瑪麗。
此刻的她,急需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她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目光在舞池中央打轉。
以前,泠於晨從來不會帶她來這種地方,因為他認為她不適合這種群魔亂舞的地兒,她向來都是很聽他的話,他不許,她就不來。
之後,發生了那件事,她逃到愛爾蘭後,首先接觸到的,是愛爾蘭那邊的夜總會。
國外的夜總會比國外的還要紙醉金迷,那種糜亂,是她無法想象的。
那段日子,她覺得被重金屬轟炸的音樂,能夠帶給她一瞬間的安寧,能夠讓她不再去想那些有關於泠於晨的事情。
而這一晚,她需要這種氛圍,才能讓她徹底地忘記泠於晨,以及他所說過的那些話。
酒,一杯接著一杯狠狠地往喉嚨裏灌,她的視線,逐漸開始模糊了起來,就連神智也有些糊塗了。然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卻在心腔裏不斷叫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