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番外】她不在乎兩個人之間是不是自己付出得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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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的生活,並非如她所想的那般。
她住進了顧樂的那座宅子,她不會開車,顧樂就特地給她聘請了一個司機,每天送她上下學。
宅子裏有很多的傭人,還有專門的營養師,在營養師的菜單下,她的妊娠反應沒有剛開始的那麽強烈,現在是勉強能吃下飯了,而且胃口也不錯。
顧樂還給她安排了專屬的醫生護士,給她每月檢查而用,甚至,還早早地便訂下了幾個月後生產要用到的vip病房。
顧樂對她很好,幾乎每一樣東西都替她想得很周全,根本就不用她費心思去顧及。
他盡可能地給她她想要的一切,讓她有最好的生活斛。
可是,他卻甚少出現在她的麵前。
顧樂已然接管了顧宸的公司,每天自然免不得忙碌,他幾乎是早出晚歸,她還沒睡醒的時候,他就已經出門了;她晚上入睡的時候,他還沒回家。
裴蓓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度過了一個星期。
他與她,本就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才會在一起,但她是怎麽都沒想到,那個曾經深愛著她想盡辦法把她留在身邊的顧樂,現在卻是將她棄於一邊。
裴蓓在想,這樣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畢竟她和顧樂之前沒有愛情,這樣倒是輕鬆了不少。
但是,當每天晚上她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卻難免覺得寂寞。
她總是開始屏息留意外頭的情況,期待能聽見他車子的引擎聲,因為那便代表著他回來了。可是很多時候,她都是抱著這樣的期待,而後敵不過困意而沉沉睡去。
這段日子以來,顧樂仍然住在次臥。
明明,這往後便是她的家了,她卻覺得這地方大得可怕,以前在裴家,有裴聿和蘇涼在,她從未感覺過半點的孤單,她嫁給了顧樂,從自己熟悉的家來到這裏,卻隻有一室的落寂陪伴著她。
然而,這一切,她都沒有讓其他人知道。
包括,裴聿和蘇涼。
回門的時候,顧樂倒是陪同她一起去了,隻是在那呆了沒多久,就因為一通電/話而起身告辭,隨後,便剩下他們三人。
裴聿是至今仍然無法認清女兒已經嫁人的事實,正坐在旁邊用一種可憐兮兮的模樣瞅著她們,蘇涼倒是選擇置之不理,與裴蓓聊得歡快。
因此,便出現了以下的情景。
蘇涼拉過裴蓓的手拍了拍,眉目微彎。
“蓓蓓,你現在嫁人了,不久以後就要當媽媽了,可不能再像以後那麽任性。很多時候,你都要去遷就顧樂,如果婚姻裏兩個人的態度都太強硬的話,那隻會給這段婚姻產生裂痕。”
然,裴蓓還未來得及回話,便聽見旁邊的裴聿在低聲囁嚅:
“為什麽要我家的寶貝女兒去遷就那個臭小子?為什麽就不能是顧樂來遷就蓓蓓?老婆是什麽?老婆就是討回來疼愛的!我把我的寶貝女兒養這麽大,可不是送給他讓他來隨意糟蹋的!盡管態度強硬沒關係,婚姻有裂痕就有裂痕,這也挺不錯的,有裂痕以後就能趕緊搬回家裏來了。”
裴蓓有些無言地看著裴聿,以前就算了,為什麽現在裴聿是越來越像個小孩子呢?哪有當父親的,希望新婚的女兒趕緊離婚回娘家的?這得多晦氣啊!
當然,她不可能說這種話,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爹。
可是,蘇涼不一樣。
她直接就送去了一記狠瞪,有些咬牙切齒地開口:
“裴聿,你給我安靜點!別添亂!”
接收到老婆威脅的目光,裴聿隻能被迫住嘴。
隨後,蘇涼又扭回頭望著裴蓓。
“還有,你現在的身子要多注意,不要吃一些不該吃的,也不要太過勞累了,要多注意休息。我聽說,顧樂在家裏給你安排了不少的傭人,還有營養師什麽的,你別像以前那樣愛吃什麽就吃什麽,有些食物是孕婦不能吃的。”
沒想,她的這番話,裴聿又有意見了。
“給她安排再多的傭人,可有我們家好麽?別說是安排傭人了,我能直接在五星級酒店把大廚們給挖掘過來,隻為了給蓓蓓做她愛吃的食物。”
蘇涼是再也忍受不了了,直接就把裴聿給踢開,讓他回書房去處理公事。
裴聿顯得有些不情願,但深怕晚上她不讓自己回房去睡,便隻能依言起身,走上了二樓。
等到她確定他走後,蘇涼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別聽你爸胡說,你爸這人就是舍不得你,他可寶貝了你二十年,沒想到突然你就結婚了甚至是要當媽媽了,他一時之間還是沒有辦法接受,所以才會耍小孩子脾氣。等到日子久了,他也就不會這樣處處挑刺了。”
真的是這樣嗎?
裴蓓抬起頭看著二樓的方向,她總覺得,除非蘇涼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出生,讓他轉移注意力,不然的話,裴聿估摸會繼續糾結她嫁人的這個問題。
蘇涼看著她的臉,慢慢地,神色變得認真多了。
“蓓蓓,你老實跟我說,顧樂對你好嗎?”
她一怔,自然沒敢說顧樂跟她一直都是分房而睡,便決定扯了個小謊。
“媽,你別擔心,他對我很好,你也看見了,不是嗎?”
蘇涼心想,顧樂那麽愛裴蓓,自然不會存在不好的現象,於是,便安心了。
隻是,裴蓓並不知道,當一個小謊言說出口,往後,便需要無數的小謊言來堆積,才不至於讓當初的謊言被戳破。
她假裝自己跟顧樂很好,假裝顧樂很寵她很愛她,但卻隻有自己知道,她和顧樂雖說是夫妻,卻比陌生人還不如。
她有時候在想,在未結婚前,甚至是在顧樂沒有跟她說愛她之前,她和顧樂的關係還會好一些。不像是現在這樣,他過他的生活,她過她的生活,除去夫妻的頭銜跟肚子裏的這個共同的孩子,什麽都沒有。
雖說,這段婚姻是因為孩子而存在的,但她是真的想過,要好好地跟顧樂在一起。
她不再用看哥哥的眼光看著他,反而是慢慢地用看男人的眼光看他。
不得不說,這樣的轉換角度,她發現,顧樂其實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正是黃金的年齡,有貌有才有錢,可以說是眾女人的夢中"qing ren",理想的對象。
這樣優秀的一個他,卻二十多年來,隻專注地看著她一個人。
她不知道這段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是從什麽時候結束,當她想知道的時候,他已經離她很遠,雖然有時候他就在她的麵前,卻是她伸手都無法觸及的距離。
她想要認真對待這段婚姻,她想試著改變自己,迎合顧樂。
她以前住在家裏的時候,裴聿寵她,再加上家裏有林姨,她根本就沒下過廚房,更不知道該怎麽做飯。
而現在,她開始買書回來學烹飪,要煮飯的阿姨教她。
剛開始的時候,她做的飯菜簡直就是一塌糊塗,別說是吃了,就連賣相也是慘不忍睹,而她的手指頭更是經常受些小傷,傭人好幾次讓她別再嚐試了,但她卻固執地要繼續下去。
慢慢的,她的廚藝有了長進,雖然還是有些難看,但至少比剛最初的時候好多了,而她還是會每天都在學做飯,而那十個手指頭也不會再繼續像之前那樣弄得傷痕累累了。
她在努力地改變自己,努力地想要去經營這段婚姻。
隻是,她的努力,顧樂並沒能看見。
她每天做好飯,便呆在桌子前等待他回來,她不敢給他打電/話,深怕會讓他不高興,有時候餓了,就先吃一點墊墊肚子,有時候累了,就趴在桌子前休息一會兒。
每一次,她都是等到晚上十一點,然而,那扇門卻始終沒有打開。
最後,她隻能讓傭人把她做的那些飯菜通通丟進垃圾桶,自己則蹣跚著腳步上樓去。
顧樂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是連著好幾天都不回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
顧樂還是經常會回來,偶爾見到她,都會問她身體怎麽樣,再跟她聊一兩句,表麵上,似是沒什麽改變,但她卻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了一層隔膜。
就是這層隔膜,讓他和她都越走越走,不像舊時的熟稔。
顧樂並不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都在等待。
等待他的回來,等待他的來電。
隻是每次的等待,最後都會演變成為失望。
她曾經鼓起勇氣給他打過一通電/話,但那一次,是他秘書接起的,說是他在開會。她故意報了自己的身份名諱,就是心想著顧樂知道她打來會不會給她一個回電。可是她等了一整天,手機都沒有響過。
慢慢的,她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
愛情這種事,存在著所謂的錯過,一旦錯過,就是怎樣都無法回來了。
當顧樂愛她時,她不愛,當顧樂開始逐漸遠離她時,她卻追在了他的後頭。
她逐漸開始疑惑,這段婚姻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隻是單純為了孩子嗎?
顧樂每一次晚歸,都讓她有一種錯覺,似乎這裏隻是顧樂暫時的休歇之處,他回來洗個澡,換身衣服,睡上幾個鍾頭,就會離開。
感覺,就連旅館都不如。
如常的早晨。
次臥的房門被人打開又關上,直至早上七點多,再次被打開。
裴蓓坐在主臥裏的大床上,麵朝窗的方向,看著落地窗外璀璨的陽光,她甚至還可以隱約聽見鳥兒在枝頭鳴叫。
結婚一個月了,顧樂依然是淩晨以後才回家,偶爾連著幾天不回家,就算回來,那些晚上都跟她分房而睡,在家裏逗留的時間也並不長。
她努力了一個月,依然改變不了什麽。
昨天,許子睿差人來跟她婉轉地說了一件事。一件關於顧
樂的事。
外頭有人在傳,顧樂最近與一個年輕女人舉止親昵,甚至曾經好幾次被人目睹在此女家中過夜。
當然,那些關於看到顧樂與年輕女人共進晚餐的傳聞更多了些。
許子睿問她,是不是跟顧樂之間有了什麽問題,她搖頭,說並沒有。
她不敢將她和顧樂的事說出去,她隻想盡她的努力,去維持這段婚姻。或許是日子久了的緣故,她開始接受肚子裏的孩子的存在,有時候甚至覺得,這種生命,很是神奇。
這個孩子,就活在她的身體裏,幾個月的時間,會慢慢長大,而後脫離母體,到了一定的歲數,會喊她“媽媽”。
隻要這麽一想,心裏就不禁湧現了一股暖流。
孩子,是她如今唯一能夠繼續支撐下去的理由,她想要給孩子一個好的環境,健全的家庭,有爸爸媽媽,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而不是單親家庭。
因此,對於許子睿的話,她竟下意識地想要去逃避。
她經常字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她肯定不會做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對她來說,背叛她的男人,她不屑要,自然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可是,現在不一樣。
她想要試著為了這個孩子,而去選擇一些自己願意聽的不願意聽的事。
裴蓓緩緩地走到浴室,站在盥洗台前,開了水龍頭捧起水潑在自己的臉上。
滴落的水打濕了睡衣的前襟,她看著鏡子裏倒影出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
到衣帽間換了身衣服,剛走出來,便將顧樂推開她的房們走進主臥。
這算起來,還是自新婚夜後,他第二次進入主臥來,明明,這是他和她的房間,他卻擅自住到了次臥,隻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
裴蓓有些意外,她看著他的臉,在接觸到他臉上的嚴肅後,不由得一怔。
“怎麽了?”
他走到她的麵前,將手裏的一份東西遞給了她。
裴蓓有些茫然,接過東西一瞧,瞬間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
他遞給她的,是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終有一天,深愛著她的他,會給予她這麽的一張紙。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不禁想起了許子睿的那些話,他當真有了別的女人了嗎?所以,才會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離婚?
她發現,從結婚開始,她就不曾想過這段婚姻會有終結的一天。
她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她能想到的,隻有這麽的一個可能。
拿著文件的手指不自覺地蜷曲了起來,脆弱的紙張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輕微的聲響。
裴蓓沒有說話,而他隻是淡淡地看著她,雙手插進了褲袋裏。
“我等會兒會讓人轉一筆錢到你戶口,你住的這棟別墅我會劃到你的名下,隻要你簽了名,這些都會是你的。”
她的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那豆大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沙啞著聲音問了出口。
“為什麽突然要離婚?”
他抿著薄唇,臉上波瀾不驚。
“不是現在,隻是先簽名,這樣以後離婚不會那麽麻煩。”
這,算是什麽?
提前預告嗎?
她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明明當初他就是為了孩子而要對她負起責任的,然而這才過去一個月,他卻給了她一份這樣的文件。
裴蓓抬起頭望著他,滿眼的諷刺。
“那麽這個孩子呢?你要我打掉嗎?”
聞言,他蹙起了眉頭。
“我說過,這個孩子不能打掉,要讓它平安降生。”
“那麽,”她揚了揚手裏他已經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這又算是什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站在那看了她好一會兒,而後才緩緩開口:
“結婚,是為了讓這個孩子能夠在婚內生下來,你應該也知道,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全都是為了這個孩子的,當這個出生以後,那麽我們的婚姻也該結束了,不是嗎?”
他沒說,反正這段婚姻對她來說隻有強迫,那麽,還不如放她自由,不再綁著她一輩子。
但是,她卻並非這樣理解。
她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還真是大方啊!錢跟這棟別墅,你以為,我會在乎這些東西嗎?”
他望著她,眼底閃過了一抹複雜。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除了這些東西,我是什麽都給不了你了。離婚以後,你找個你愛的男人好好過活,要仔細看人,現在有很多人是故意靠近你,其實對你有著其他的企圖心,你得多防著,多留個心眼。”
除了這些東西,是什麽都給不了嗎?
他並不知道,他的這一句話,說得風輕雲淡,卻讓
她的心揪得生痛。
她拿著文件,努力隱藏著自己的情緒。
“這些事,應該還不到你來管吧?離婚後,我愛和誰在一起就和在誰在一起,跟你有什麽關係?”
他的臉色丕變。
顧樂的臉不禁沉了下來。
“我也是為你好。”
“收回你所謂的好。”她冷哼一聲,“離婚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我兩不相幹,我管不著你,你也休想管我。”
“你……”
他語塞,深邃的黑眸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憤然拂袖。
“記得簽名!”
丟下這麽的一句話,他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待他離開後,裴蓓才鬆開手裏被她揪得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書,看著上頭屬於他的簽名,眼底染上了幾分悲涼。
離婚嗎?
為什麽,他和她最後的結果會變成這樣?
這段婚姻,雖然一開始她是不情願的,但是,她還是盡自己的努力去維持這段婚姻,但是,他卻給了她這麽一份離婚協議書,說等到孩子出生後,就要跟她離婚。
那麽,她過去的一個月以來的努力,又算是什麽?
笑話嗎?
裴蓓覺得當真是可笑極了,原來,很多她以為的事情,全都隻是她的“自以為是”。
她以為婚後顧樂會對她很好,她以為顧樂會繼續像以前那樣愛她,她以為他和她能夠一直到永遠……
直到今天才發現,全都是自欺欺人。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手裏的離婚協議書隨著她的五指收張,慢慢地掉在了地上,她的目光停駐在上頭他潦草張狂的簽名,突然覺得,臉頰有些微的濕潤。
她身手一抹,掌心裏全都是水跡。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為什麽會哭?她對顧樂沒有感情,應該不會流淚才對。
她的心又為什麽會抽痛?為什麽在聽見顧樂說要跟她離婚時,她難受得恨不得死去?
她捂著嘴,雙腿一軟,整個人便癱在了地上。
肚子猛的好像痙/攣似地抽搐下,似是孩子在與她一起難過般。
她的手,慢慢地落在了小腹間。
已經快要三個月了,再過不久,她的肚子就要見顯了。
然而,卻在這個時候,聽見顧樂說要跟她離婚的事。
這棟房子,雖然顧樂回來得不多,但裏麵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回憶,雖然那些回憶都是不愉快的。
那些雙人床一人睡的感覺,隻有親身經曆過才會懂得。每當夜回夢醒,身邊的位置都是空的,被窩都是冷的,沒有人陪她笑,沒有人陪她說話,沒有人陪她細數柴米油鹽。
其實,她要的真的不多。
她要的,隻是一個能夠和她一直走下去的人,能夠幫她暖被窩,能夠陪她看電視,能夠分享她的喜怒哀樂,能夠跟她迎接每一個新的早晨。
她不在乎兩個人之間是不是自己付出得比較多。
她也不在乎他們的婚姻是因為孩子而被牽連在一起的。
裴蓓抬起頭,看著掛在牆上的那幅婚紗照,直到這一天,她才終於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然愛上了顧樂。
她甚至就連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愛上他的也不知道。
隻是當她知曉的時候,她和他,就快要結束了。
她能挽回嗎?可以挽回嗎?但是,她挽回得了嗎?
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笑,緩緩地闔上了眼。
……
……
接下來的幾天,顧樂倒是有回家,隻是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次臥內,甚少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的作息與出門時間,她幾乎都能直接說出來了。
她想要開口告訴他她愛上了他,可是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已經向她提出了孩子出生後便離婚的請求,她現在是愛還是不愛,重要麽?
她寧可不開口,也不想在最後的這幾個月裏,太過於卑微。
窗外的陽光透進了屋內,她掙紮了一下,便起身來了。
她的肚子已經三個月了,仔細看的話,隱約能看見一點點的隆起,孩子存在在她體內的感覺是越來越明顯,幾乎每一天,她都會摸著自己的肚子跟孩子說話。她不知道孩子能不能聽見,但每一次她說完,肚子都會小篇幅地像痙/攣般抽搐下,似是在告訴她,它聽見了。
她的胃口也越來越好,現在幾乎是一頓能吃兩碗大米飯。
她已經決定了,等到五六個月以後,學校那邊便暫時先休學,等到孩子生出來後再繼續讀書。但許子睿已經跟她說了,學校那邊他會想辦法,反正她該讀的課程已經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隻有實習
了,或許他能跟學校溝通一下,讓她正常畢業。
她算了下,如果正常畢業的話,那時候她的孩子是已經出世了。
裴蓓起床到浴室去洗漱,結束了以後,便推開/房門走下樓。
她知道,平時的這段時間裏,顧樂是已經出門上班了,因此,她也沒問傭人關於顧樂的事,而是走進飯廳,拉開椅子坐下,開始吃早餐。
等到她快要吃完的時候,傭人走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語。
“太太,先生現在還沒起床呢!是不要要讓人上樓去喊他?”
裴蓓一怔,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顧樂還沒起來?
可是平時這個時間段,他是已經出門了啊!
裴蓓心覺疑惑,便打算起身上樓去看看。
推開次臥的門,這還是第一次,她走進這間房間。
她抬眸望了過去,見到顧樂依然在床上躺著,看上去似乎在熟睡中。
她又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再過不久,顧樂就要遲到了。
她想了想,便讓旁邊一起上來的傭人去喊他起床。
那傭人走了過去,喊了幾聲,顧樂仍是沒有一點反應,她正疑惑,傭人突然大喊了起來。
“太太!太太!不好了!先生的額頭很燙,叫也叫不醒!”
她的心漏了一拍,連忙走了上去。
走近以後才發現,他雖然仍然躺在那張大床上,但雙眼是緊緊地閉著的,甚至就連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
裴蓓伸手探了探,發現他額頭的溫度熱得燙手,一看就知道情況嚴重了。
她趕緊讓人去準備車子,打算把他送去醫院。
將顧樂送到醫院時已經將近十點了,醫生看了以後一臉的嚴肅,說是再晚一些送來估計就會變成肺炎了。
傭人去辦住院手續,那個男人躺在病床上,護士給他掛了水就出去了,病房裏除了昏睡中的他就隻有她一個人守在床前。
或者是得到了及時的治療,雖然高燒還沒有退下來,但很明顯地他的臉色比在家裏時好了許多,起碼沒有那麽蒼白。
裴蓓坐在床邊,看著他的睡臉,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絞得老緊。
這個男人的心思,她真的猜不透。
他毫不猶豫地給她遞了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毫不猶豫地放開她的手,按道理說,她應該對他置之不理才對。
她知道這些,但是,卻做不到對他置之不理。
愛情,果然會讓一個人可笑地去犯賤,也說不出那樣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病房的門由外往內地開啟,家裏的傭人拿著一袋東西走了進來,那是屬於顧樂的衣物。
醫生已經說了,顧樂現在的情況得住院觀察幾天。
傭人走過來看了看顧樂的情況,隨後將手裏的袋子放到一邊。
“太太,你餓嗎?要不我讓他們去給你買些吃的?”
忙了這一陣,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但是,她卻是連一點的食欲都沒有,因此,對於傭人的話,她隻是搖了搖頭,拒絕了。
“我不餓,你剛才也沒吃,去吃飯吧!我守在這裏就行了。”
那傭人輕聲地應著,走向門口的腳步頓了頓,又走了過來,站在了她的旁邊。
“先生會沒事的,他現在年輕,明天一早就會好起來了。”
傭人去吃飯了,沒一會兒便又回來了,回來時還順道給她帶了些點心。
她沒有吃,一直坐在床頭看著他的睡臉發呆。傭人以為她在擔心他,在旁一再地安慰勸說,讓她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然後回去家裏休息。
裴蓓拒絕了,她自然沒敢回去,便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下午六七點的時候,她去買了晚飯回來叮囑她記得吃之後就匆匆趕了回去,說是打算熬些粥過來。
醫生八點多的時候過來看過,說是已經退燒了,就等他清醒過來。她道了聲謝,將醫生送了出去。
脖子有些酸,她捏捏脖子,餘光見他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果然,沒幾分鍾他就睜開了眼。他先是看著天花板好半晌,隨後才歪過頭來看她。
“我怎麽會在醫院?”
“高燒,燒到四十度,差點肺炎。”
說著,她起身為他倒了一杯水,扶著他起來喝。
顧樂沒有接,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略啞的嗓子感覺才舒服了些。
期間,護士進來過,想要給他換另外一瓶水掛,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不悅地拒絕了。與護士爭辯了好久,那護士沒有辦法,惟有推托說過會兒再過來。
護士一離開,她就忍不住開口:“你差一些就變成肺炎了,要配合醫院病才會好得快,你這是諱疾忌醫。”
“諱什麽忌什麽?”他顯得有些不耐煩,“瞧這手背,都淤青了,再說了,我現在不是醒
了嗎?也就不需要再掛什麽水了。”
她有些啞口無言,下意識地瞅向了他打吊針的手背,果然如他所言,淤青了一大塊。
脖子依然有些酸痛的感覺,想來她就這麽從早上坐到晚上,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難免渾身酸痛,肚子裏的孩子沒鬧騰,已經算是不錯了。
她伸手又捏捏脖子,覺得難受極了。
他看見了,猿臂一伸,就將她拉到了床上。她沒有意料到他會這麽做,腳步一陣蹌踉,跌在了他蓋著被子的大/腿上。
距離某個位置有些近,她的臉不禁酡紅,想要掙脫開他的手。
“上來躺會兒!”
他扯著她,就想往床上拽。
“不行!”她紅著臉拒絕,“這是醫院!再說了,你是病人,我坐著就好!”
“羅嗦什麽?你是想要自己爬上來還是我下床抱你上來?”
他的態度很是強硬,似乎是不把她扯上床去誓不罷休。裴蓓實在沒了辦法,惟有脫了鞋子爬上/床。
他的大手一伸,將她扯到了他的身旁,雙臂甚至已經緊貼在一起,薄薄的衣料根本就無法遮擋肌膚的熱度。
她不敢動彈,任由他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而後躺在她的旁邊。
床有點小,本來就是單身床,根本就容納不了兩個人平躺在上頭。顧樂微微側著身子,將她抱在懷裏,這才避免了掉下床的可能。
可是,這樣的親密是她始料不及的。她緊張地縮著身子,灼熱的呼吸噴在了她的額頭上,隱隱有些瘙癢。
“你僵著身子不難受麽?”
他的聲音近得讓她有些迷亂,她咬緊了下唇,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男人似乎有些生氣。哼了一聲,圈住她的手故意緊了緊。
“放鬆點!我又不會吃了你。”
是,他不會吃了她,但是他的舉止卻讓她防不勝防。
剛開始時她不敢亂動,他的氣息盈滿了她的鼻腔,讓她有一瞬間的昏眩感。他的手,強而有力地環著她,讓她想不緊張都難。
他的呼吸有些平穩,慢慢地,她開始放鬆下來,困意來襲時,身旁的這個男人卻突然開口說話。
“你在想什麽?”
想什麽?本來是想睡覺的,結果他這麽的一句,讓她所有的睡意都一去不複返了。
裴蓓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在想你為什麽沒高燒燒死。”
她的回答讓他忍不住輕笑,笑得連懷裏的她都跟著抖了起來。
“蓓蓓,你就這麽想要我死嗎?”
她沒有說話,疲憊地闔上了眼。
見她懶得回答,男人似乎很不滿意。大掌在她身上不停地上下遊移,非要把她弄醒不可。
“別亂摸!”
她拍掉他胡亂作怪的手,氣不打一處來。
他的手安分了下來,並不代表他的嘴巴就能一並安分。
“別睡,陪我聊聊天。”
她不想理會他,闔著眼打算睡覺。他卻故意緊了緊箍住她的手,不停地鬧她,把她鬧得再次睜開了眼。
“顧樂!你到底想怎樣?”
聽出了她話裏壓抑的怒氣,顧樂的嘴角微勾,聲音有些輕。
“我睡不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