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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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祁然端著一杯咖啡晃進來,把咖啡擱在了雲帆的辦公桌上,笑著道:“我跟你學的,嚐嚐看。”
雲帆從文件中抬起頭,疑惑的看了祁然一眼,然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錯,香濃絲滑。”
“嗬嗬,我那有巴西今年的新豆,等會兒給你送一罐子過來。”
雲帆的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祁總,有事你說話。”
祁然臉色一僵,雲帆的直接讓他的委婉無所遁形。
“上次王總給我們引薦的劉世清劉總,你還記得嗎?”
雲帆看了祁然一眼:“記得,怎麽?”
“我想請他吃個飯。”話說到這裏,祁然閉了嘴。
劉世清的父親曾經是穆非他親爹的參謀長,祁然什麽意思,雲帆明白了。
大家都知道祁然與穆乘風已經水火不相容,祁然要想請動劉世清,也隻有走穆非這步棋。
祁然知道他這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所以並不出聲催促。
雲帆端著咖啡默默的抿著,其實他並不覺得為難,公是公私是私,他向來公私分明。
隻是,他擔心的是穆非那邊。
劉世清肯定不會背著穆家人私下與祁然接觸,那麽,要請劉世清,肯定就要請穆非。
雲帆道:“祁總,穆非那邊恐怕甩不了,劉世清那個人是個孝子,一家子對穆家馬首是瞻。”
聽他這麽說,祁然知道雲帆這是同意了,心中一鬆,語氣十分輕快:“這個我已經考慮過,到時凡宇的穆總咱們一並請,這件事就你去安排,看他們什麽時候有空,我這邊好說。”
雲帆的嘴唇下意識的又抽了一下,祁然跟穆非的膈膜簡直已經深到連對方的名字都不願提起了麽?
“你們到時可不要再打起來啊!”雲帆笑笑。
祁然眼眸一暗,卻跟著扯淡:“我這邊跟穆非打,你們家那小子直接撿漏,雲帆,你說我這是為哪般?”
雲帆沒有接話,舉了舉手裏的咖啡杯:“別忘了咖啡豆!”
祁然自己也明白,他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說多了隻會讓人嫌惡,於是點到即止,關門前,他看了雲帆一眼,隻覺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遙不可及。
回到辦公室,權樹還在,祁然看見他就沒好臉色。
權樹也知道自己討嫌,但是不以為然:“雲帆能想不通這裏麵的曲曲繞繞嗎?既然他答應了,就說明他能接受,我們不存在利用不利用他的問題。”
祁然過去一把揪住權樹的領子,咬牙切齒了半天,最後還是鬆開了:“我他媽真想揍死你!”
權樹無所謂的理了理衣領,打了個響指:“說起來,還是你有遠見,當初怎麽就看上雲帆了呢,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換了別人肯定會以為你是故意接近雲帆,你說,雲帆會不會這樣想?”
砰,一隻水杯在權樹的腳下破碎,祁然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滾!”
權樹聳聳肩:“正好,我去陪陪祈雨,好幾天沒去看她了,她應該寂寞了。”
“滾!”
雲帆這會兒也很犯愁,拿著電話看了半天,給穆非的電話就是打不出去。
正準備明天再說,葉修“不準”的微信又來了,這小子這一回還加了一句:【操,沙漠,美人兒,熱死爺了。】
雲帆靈機一動,知道這個電話怎麽打了。
那邊穆非正在喝水,看見來電顯示,一向不動如山的酷霸總裁差點一口水噴了出去。
他也琢磨了一天還怎麽出手呢,沒想到雲帆的電話先打過來了,於是在巨大的驚喜之下,穆非一口水沒有噴出去,卻嗆進了嗓子眼裏,他生怕雲帆等不及掛了電話,於是就接了,接通電話的時候好一通死命的咳。
雲帆這邊隻聽見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這是穆非?雲帆還以為撥錯了電話。
“穆總嗎?”
“是,咳咳,雲帆,咳咳……”
雲帆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你感冒了?”
電話那邊先是一頓,然後又是一通猛咳,好一會兒,穆非終於緩過勁了,清了清嗓子:“啊,是,有點傷風。”
雲帆心說,都咳成這樣了,不是一點傷風吧?
於是關切道:“感冒不能小瞧,你咳得那樣厲害,還是去醫院看看吧,這樣……”
穆非聽到這裏,心中驟然一喜。
可雲帆頓了一下,卻說:“我的事以後再說,你身體要緊,再見。”然後就果斷掛了電話,似乎是怕穆非把感冒病毒過過來一樣。
穆非盯著手機石化了,所以說,就算他真把肺都咳出來,雲帆也是無動於衷的,是嗎?
這個事實太打擊人,穆非拒絕接受。
雲帆倒是沒想那麽多,本來嘛,人家都生病了,總不能這個時候提幫忙的事。
於是,穆非獨自鬱悶的時候,雲帆安心的開始了下午的工作。
等下了班,雲帆剛出公司大門,就見一人迎麵走來。
那人是穆非的助理,軍人出身,走路跟齊步走似的,一看就是穆非的做派。
“雲總,我們穆總有請。”
雲帆不知道穆非找他幹什麽,礙於對方是病人,雲帆隻能問候一番:“穆總感冒去過醫院了嗎?有沒有好一點?”
那助理一愣,隨即道:“穆總不曾去醫院,雲總,穆總請你去他家見麵。”
雲帆想了想,要了穆非的地址。
正準備自己開車去,還在加班的祁然又叫他回去,說是兩人要開個短會。
雲帆隻得又回了公司,這個短會開了一個小時,出門一看,外麵黑壓壓的,馬上就要下雨。
本來想給穆非打個電話說不去的,誰知手機竟然關機了,想到那人咳的那麽厲害卻沒有去醫院,雲帆搖搖頭,算了,去看看,畢竟……還是朋友!
他估計的不錯,車子剛啟動就下了雨,大雨來勢洶洶,路上很快就隻見車不見人,好在這會兒高峰期已經過去,路上倒不堵。
下雨天黑的比較早,才七點過,街上的路燈就全亮了,路過一家藥店的時候,雲帆停了車。
買了一些常用的感冒藥,他剛撐開傘,就見一個兜頭穿著雨衣的小夥子與一位年輕妹子擦身而過的時候,突然搶了那妹子的包撒腿就跑。
雨實在太大,那妹子的呼叫完全被雨聲掩蓋,並且,過路的人行色匆匆,就算隻隔著十來米,等聽明白那妹子喊什麽,搶劫者已經跑遠了。
隔著濃密的雨簾,有人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快速的追了上去。
那個人就是雲帆,他沒有打傘,手裏還提著藥,全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打濕。
搶劫的混蛋今天倒黴,他沒想到這麽大的雨居然還有人管閑事,鬱悶了,發現後麵的人緊追不舍,那人隻好往街道後麵的巷子裏跑。
雲帆斷定他沒有同夥,毫不遲疑就追了上去,可惜那個雨衣哥是這片兒的地頭蛇,相當熟悉地形,雲帆追了兩條街就跟丟了。
正找著,雨中突然傳來痛嚎聲,雲帆順著聲音尋過去,就見剛才的雨衣哥已經倒在了地上,搶來的皮包也丟在水塘裏,旁邊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盡管隔著一段距離,雲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穆非。
穆非在家等不到雲帆,電話又打不通,索性出來接了,誰知正好看見雲帆追壞蛋。
見穆非還要上腳,雲帆趕緊出聲製止:“別打了。”穆非的手段他知道,但凡出手,對方肯定討不了好。
聞聲,穆非果然收了腳,轉身,他眯著眼看著雲帆落湯雞似的跑了過來。
雲帆看了雨衣哥一眼,倒黴鬼抱著一條胳膊在地上打滾。
“你把人胳膊卸了?”雲帆抹了一把臉,上去撿起地上的皮包。
穆非鼻子裏哼了一聲,似乎是帶著幽怨的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臨走的時候又開了個會,對了,我手機沒電了,你報警吧。”
聽了雲帆的解釋,穆非的表情似乎緩和了一下,走到街邊的公交站下報了警。
雲帆把那倒黴鬼扶起來,也到公交站下躲雨。
雨衣哥貌似很怕穆非,離他遠遠的,求著雲帆:“大哥,你饒了我吧,我,我是初犯,你饒了我,我以後肯定洗心革麵。”
雲帆麵無表情:“你是不是初犯得警察說了算,現在,給我閉嘴。”
雨衣哥正想再囉嗦,雲帆一個冷眼飛過去:“信不信我卸了你另一條胳膊?”
“啊?我閉嘴我閉嘴。”雨衣哥老實了,垂頭喪氣的蹲在一邊,死活都想不通這是倒了幾輩子血黴,遇到兩個穿著阿瑪尼在大雨裏追他幾條街的瘋子。
雲帆降住了雨衣哥,這才轉頭麵對穆非。
穆非也是渾身的雨水,一張俊臉有點蒼白,也看不出他的感冒究竟怎麽樣了。
穆非這才看清雲帆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東西,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激動:“這是給我買的藥?”
雲帆甩了甩頭,毫不在意的說:“你不是沒去醫院嗎,我也不知道你家有沒有藥,不管有沒有,就買了一點,有備無患。”
穆非的臉有點燒,輕咳了一聲:“我沒感冒!”
雲帆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當時……是騙你的。”穆非說:“我就想讓你故意誤會,想看看你……”
雲帆把藥塞進他懷裏:“留著吧,備用!”
他的態度這樣明顯,穆非當時就被噎得想一把掐死他。
警察很快就來了,雲帆把皮包交給了警察,穆非拉著他就走。
一名警員趕緊攔住他們:“你們不能走,還得跟我們回局裏錄口供。”
穆非一腔怒火正沒地方發,聞言直接一個殺氣騰騰的白眼甩過去:“你覺得我們會跟你們回去錄那該死的口供嗎?”說完連拖帶拽,根本就不給雲帆說話的機會,把雲帆扯進了雨裏。
被穆非塞進車,雲帆這才慢悠悠的抽紙擦了臉上的水,至於身上的水,不提也罷,反正不是他的車。
“我的車還在藥店前麵。”
“我會叫人給你開過來,現在你給我閉嘴,我不想聽見你說話。”穆非惡狠狠的發動了車子。
雲帆一愣,當真閉了嘴,完全沒有把穆非的黑臉放在眼裏,這裏離穆非家很近了,他一身的水,確實需要處理一下。
二十分鍾後,雲帆一身水的站在穆非家的羊毛地攤上,穆非一言不發,直接上樓。
雲帆也隻得跟上去。
穆非的臥室很大,估計占了二樓的一半麵積,一半是臥室,一半書房,開放式的,一律的黑白灰,簡明,簡潔。
雲帆進去就見穆非在衣櫃裏翻衣服,旁邊還站了一個保姆,看樣子是想幫忙。
“出去!”
那保姆看了雲帆一眼,出去了,還好心的順手帶上門。
很快,穆非把一套幹淨的衣褲連同內褲塞進了雲帆懷裏,然後又一言不發的轉身進了浴室幫他放水。
雲帆摸摸鼻子,老實說,他分明覺得他才應該是生氣的那個人,不是嗎?穆非騙了他,說自己病了,如果穆非沒有騙他,他絕對不會如此狼狽的站在這裏。
穆非這人其實跟葉修挺像的,別扭起來簡直讓人受不了,以前是,現在也是。雲帆眼觀鼻鼻觀心,決定洗個澡換了衣服就離開。
洗完澡出來,穆非也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是一套黑色的家居服,仍舊頂著棺材臉,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說不清的肅穆氣息,讓人膽寒。
雲帆低頭一看他自己身上的,分明是同一個款,隻是他的是白色的。
雲帆一出來,穆非就看呆了,雲帆沒有戴眼鏡,他赤著腳,一邊擦頭發,一邊朝穆非走過來,嘴角帶著疏離而又淺淡的笑,神情隨意且坦然。
穆非看不到他的疏離,他現在覺得雲帆就是這套房子的主人,他差點匍匐跪舔。
呃,當然,這種事隻是想想,因為他覺得就算他願意跪舔,也得雲帆願意讓他舔。
雲帆當然看見了穆非,不過他腳下沒有停,直接越過穆非就下了樓。
等穆非下來,就看見雲帆已經掏出了他的手機,正在打電話。
穆非咬牙,他特麽想過去把那該死的手機搶過來砸了。
外麵還在下雨,雲帆的聲音在這樣黑壓壓的夜晚顯得很輕快:“是祁總嗎……啊,我現在被大雨困在穆總家了,麻煩你過來接我一下……是……好,再見!”
掛了電話,雲帆直接把手機遞給穆非:“謝了,你的手機也沒電了,不然我還想再打一個。”
“你怕我不讓你回家?”穆非又氣又覺得好笑:“還是,你怕我會對你做什麽?”
“我有怕嗎?”雲帆實事求是的道:“你敢說你叫人去幫我取車了?”
穆非又是一噎,的確,他早已把雲帆那該死的車忘記了,人現在就在他的地盤上,他還能想到別的才怪了。
“我是請你來吃飯的。”穆非說起這次請人來的目的:“我親自下廚,你能給我這個麵子嗎?”
“給,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談談。”雲帆挽起袖子,一點都不見外:“我給你幫忙吧!”
穆非簡直受寵若驚!
為了這次請客,他一早就開始忙活了,家裏準備了很多菜,都已經經過了初步的處理。
穆非會做菜,剛進部隊的時候,他們新兵連的連長得了穆老頭得指示,隻要他一犯錯,就被趕到炊事班去磨練幾天,廚藝就是那個時候學會的,生生把他從刺兒頭磨成了新兵連的尖子兵。
當然,他做的菜肯定上不了台麵。
雲帆會做的也都是家常菜,進到廚房一看,他被穆非嚇了一跳。
也不知道穆非是要做幾個人的量,每樣菜都準備了很多,一小盆小龍蝦,一隻胖魚頭,一大塊牛肉還沒切,還有青菜堆得跟小山似的,好像已經洗過了。
果然是炊事班出來的。
“你還有客沒到?”雲帆把牛肉在手裏掂了掂,至少兩斤。
穆非難得臉紅:“我沒有做過兩個人的飯。”
雲帆不再說話,找了幹淨的保鮮盒和塑料袋把牛肉以及其他幾樣菜都裝起來放回冰箱,最後就剩下小龍蝦,魚頭和一小盆小白菜。
穆非搓搓手:“我……應該做什麽?”
“有幹辣椒和蒜頭嗎?”雲帆問。
“應該……有吧!”穆非側身從雲帆身後過去,彎腰在櫃子裏翻材料,家裏平時都有保姆做飯,各種食材都有。
他找到一個蒜頭和兩根紅色的幹辣椒,臉上帶著喜悅:“真有!”
雲帆翻個白眼:“太少!”
穆非又抓了一把幹辣椒一個蒜頭:“現在呢?”
雲帆搖搖頭:“你不是大營長嗎,怎麽這麽麵?”
穆非眉頭抬了一下,他喜歡雲帆跟他說話的語氣。
雲帆正在處理魚頭,回頭見穆非還在發愣,語速很快的說:“還愣著幹什麽?兩隻蒜頭夠了,辣椒要三兩的量,蒜要剝出來,趕緊的。”
吩咐完穆非,他自己翻開儲物櫃在裏麵翻找,果然找到了一瓶剁椒,穆非就見他勾起了唇角,特別愉悅的那種。
穆非手裏剝蒜,眼睛瞪著那瓶剁椒,心想我穆二少的麵子還不如一瓶辣椒?
但是,多麽神奇,他居然跟雲帆在做飯。
就像普通的家庭,兩人下班回家,一起做飯,吃飯,然後洗碗打掃,上床睡覺。
他抱著雲帆,就像夢裏那樣……
穆非家的廚房很大,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裏麵一點都不擠。穆非看著雲帆忙碌的背影,心裏微微發熱,如果雲帆願意留下來,如果……
可能嗎?
不可能!
所以,他也隻是希望這一幕能夠持續的久一點而已。
但是一個小時後,雲帆把飯做好了,一盆麻辣小龍蝦,一份剁椒魚頭,一盤熗白菜,還有一大鍋米飯。
“口水已經出來了。”雲帆洗了手,帶了一次性手套,坐下就朝小龍蝦下手。
穆非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吃啊!”雲帆一邊剝龍蝦,一邊說:“味道還不錯,不過如果有紫蘇就更好了。”
穆非也夾了一隻龍蝦,脫口道:“是啊,你們家院子裏就種了紫蘇,到了春天、夏天用來燒小龍蝦、燒鯉魚……”抬頭,雲帆正一邊剝龍蝦,一邊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講下去。
穆非一下子就對那盆鮮香四溢的麻辣小龍蝦失去了胃口。
他不是反感那些過去麽?
難道,那些過去對他來說真的已經是過去?
穆非心中猛地慌亂起來,那些對他來說如同命一般重要的回憶,難道在雲帆那裏已經是過眼雲煙?
“雲帆,你……”
“你怎麽不吃,不嚐嚐我的手藝嗎?”雲帆麵前已經擺了三隻蝦皮,手裏正在剝第四隻。
穆非隻覺那些蝦皮全堵進了他的嗓子眼,眼看著他又剝了一隻才道:“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白開水吧,好像有點太辣。”雖然辣,但是他吃的很起勁。
穆非起身給他倒了水,雲帆卻沒喝,專心致誌的剝蝦,穆非實在沒心情吃了,就看著他吃。
雲帆自得其樂,這時才提起劉世清的事。
“我們有一個項目想要跟劉總合作,祁總的意思是,希望你幫忙牽個線。”
穆非答非所問:“祁然倒是知道如何利用資源。”語氣中全是對祁然的不齒。
雲帆沒有作評,不管祁然是不是有利用他的意思,他是祁氏的人,這件事也是義不容辭。“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
“雲帆,你知道的,我跟祁然不合,並且,我大哥跟祁然……”
“那你就是不答應了?”雲帆無所謂的說:“不答應也沒關係,我再想辦法。”
穆非見他吃的滿嘴明晃晃的,嘴唇鮮豔欲滴,那張嘴說出的話也就跟那盆裏的辣椒似的,能把人嗆死。
“我說我不幫忙了嗎?”穆非的語氣帶了焦躁。
雲帆抬眼看了穆非一眼:“其實你不幫也沒關係,劉世清我的爸爸劉參謀我認識,雖然很多年沒見過了,隻要我去找他,相信也不難。”
穆非捏緊拳頭:“雲帆,你就非要這麽跟我說話嗎?”
雲帆歎口氣,把手裏剝了一半的小龍蝦放在盤子裏,然後摘了一次性手套,拿濕巾擦了手,喝了一口水,等穆非的暴脾氣被他這一係列動作磨得所剩無幾了,他才抬眼,慢悠悠的看著穆非說:“穆非,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雲帆了,現在的我,以後的我,會一直跟你這麽說話。”
穆非眼眸一暗,他知道今晚哪裏不對勁了。
雲帆是故意的!
“你什麽意思?”穆非沉聲問,心髒止不住的緊抽。
雲帆麵無表情且嚴肅的看著穆非,說:“你看,你現在跟我在一起,你痛快嗎?如果你痛快,你又怎麽會連飯都吃不下?我記得我們以前是最愛吃小龍蝦的,不是嗎?難道是因為少了一味紫蘇,所以你就不喜歡吃了?”
穆非的聲音帶了祈求:“雲帆……”
雲帆卻果斷的打斷他:“不是因為少了紫蘇,而是……穆非,我們就算在一起,也回不到從前了,就像這盆少了紫蘇的麻辣小龍蝦,我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你明白嗎?”
說到這裏,雲帆沒來由的一陣胸悶。
他想,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些事,就算穆非去當兵,他也是願意等他的。
但是,曾經那些不甚牢固的情感早已在不堪承受的痛苦中磨得所剩無幾,就連穆非,他現在對雲帆的執著,到底是不甘,懺悔,還是真的愛?
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了吧!
穆非知道,雲帆給他挖了個坑,他不是因為小龍蝦少了紫蘇才吃不下,可是有些話,說出口就會讓自己低進塵埃裏,穆非的驕傲已經搖搖欲墜,卻始終頑強的堅挺著。
雲帆是聰明的,他把穆非研究的徹徹底底,讓他無言以對。
就像穆可凡說的,雲帆不是無情的人,如果穆非真的願意匍身跪舔,就算不能讓雲帆回心轉意,他盤踞在雲帆心房的位置,總不會動搖的。
所以,有時候真的不是命運安排的錯過。
雲帆眼底有著莫名的笑意和輕鬆,他說:“穆非,既然已經錯過了,就不要再試圖走回頭路了吧,人應該朝前看的,我已經確定,我走出去了。”
穆非沒有說話,他看著從容淡定的雲帆,心中想的卻是,雲帆錯了,就算是沒有紫蘇,他還是喜歡吃小龍蝦,特別還是雲帆做的小龍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