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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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祁然確實是鬧大了。

    一大早他家門外就聚滿了記者,堵得他連班都沒辦法上。

    祁然忙啊,比上班還忙。家裏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他就站在窗簾後麵看著越聚越多的記者,嘴角忍不住上揚,手裏的電話就沒消停過。

    來電幾乎都是問他昨晚到底怎麽回事的,真真假假的關心收了不少。

    雲帆在第一時間就打過電話了,別的啥都沒問,就問他受傷沒有,看看,這才是真的關心。

    電話剛掛掉,又響了,來電顯示是他丈母娘。

    這個電話祁然沒接,任憑手機一直響,他拿過另一支手機,給雲帆去了電話,說他大概去不了公司了。然後又給權樹打了一個,叫他十點過來接人。

    祁然看了一早上的熱鬧,這會兒才慢條斯理的上樓換衣服,那支手機就一直在客廳響。

    剛套上長褲,身邊那支手機響了,這個手機號知道的沒幾個人,祁然眼中滑過一抹訝異,拿過來一看,居然是穆非。

    祁二少現在心情好,接穆非的電話心情更好。

    想到昨晚跟穆非一起幹的事,挺有勁的,祁然覺得穆非這個人是真不錯,如果不是穆非關鍵時刻想著他,他和王雪柔還得繼續糾纏。

    祁然接了電話,語氣特愉快:“二少,早啊。”

    穆非看了眼電腦右下角,說:“九點了,不早了。”

    祁然:“噢,也是,我在家一向沒有時間觀念。”

    穆非:“你是不是被記者堵在家了?”

    祁然:“是啊,早上四點就有人蹲守,現在我家大門口全是記者。”

    穆非那邊遲疑了一下:“需要幫忙嗎?”

    祁然笑道:“不用,權樹等會過來接我,對了,你怎麽知道我這個號碼?”

    穆非:“我找人查出來的。”

    祁然撇撇嘴:“我忘了你手下個個都是超級偵察兵。”

    穆非躺進老板椅裏,這是兩人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的打電話。

    “彼此彼此,你那個權樹也不賴。”

    祁然心情愉快,就跟穆非互相捧臭腳,他把手機用臉夾在肩頭上,偏著腦袋穿褲子,吭哧吭哧的:“他是個野路子,哪有你的大軍大兵能耐哦……嗯……你就別誇他了,那小子知道了該得瑟了。”

    穆非聽他那邊動靜不對,隨口問道:“你在幹什麽?”

    祁然:“穿褲子,我還沒換衣服呢……嗯……你等等……”

    祁然的電話離嘴太近,本來不是很粗重的喘息通過接收器直接傳到了穆非的耳朵,仿佛被放大了數倍,撞擊著穆非的耳膜,就好像,祁然就在他耳邊喘,每一聲都那麽清晰,性感。

    穆非……

    如果兩人是正常的朋友,其實隨便插科打諢都沒關係,但兩人不是。

    不但不是朋友,曾經是情敵,然後是敵人,更是有過那麽一層荒唐關係,昨晚之前兩人還互相看不順眼,一起喝了咖啡,捉了奸,然後……就上升到討論穿褲子的高度了?

    穆非沒說話,食指無意識的在書桌上輕輕敲著,耳朵裏充斥著祁然的喘息,心頭莫名微微發熱……

    祁然穿好褲子,發現電話那頭沒動靜,就叫了一聲:“二少,還在嗎?”

    “噢,在。”

    祁然一邊扣扣子,一邊發出邀請:“等我手頭上的事搞定了請你吃個飯吧,你不能拒絕,這頓飯必須請,地點你選。”

    穆非勾了勾唇:“好啊,這事不急,以後再說。我是想提醒你,那個謝家明你要提防著,還有王太太,那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祁然:“多謝多謝,你不說我還忘了那兩號人呢,不過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穆非一看時間,通話居然十分鍾了,心頭輕輕跳了一下,決定結束這通電話:“我還有個會,回聊。”

    祁然笑嗬嗬的:“好好,你忙,二少,記得我們的約。”

    穆非:“嗯,再見。”

    祁然:“再見!”

    掛了電話,穆非有點不敢置信,他有個會?連班都沒去上的人開什麽會?

    為什麽會隨口胡謅那麽一個借口掛電話呢?

    好像是不想這個電話掛的太生硬;好像是剛才被通話時間嚇了一跳,好像……

    權樹十點準時出現在祁家門外,祁然一打開大門就被記者團團圍住。

    “祁總,請問你這次是下定決心要與王小姐解除婚約了嗎?

    ”祁總,聽說謝家明已經報案,請問你有什麽打算?“

    ”祁總,王小姐說你沒有性|能力,請問是真的嗎?“

    ”祁總,請問你是同性戀嗎?

    ……

    權樹護著祁然,擠得滿頭大汗:“讓讓,麻煩讓讓,我們祁總現在心情低落,大家給個麵子,給個麵子,相關問題我們祁氏會專門召開記者招待會,祁總會給大家一一解答的,請讓讓。”

    祁然穿一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臉上貼了兩塊創可貼,墨鏡根本就遮不住。

    他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由權樹開路,短短一截路走了好幾分鍾,終於上了車,絕塵而去。

    “這下熱鬧了。”權樹心情也好:“你總算要跟那個女人拜拜了,你不知道,每次提起王雪柔,雲帆就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瞅我,活像你是被我賣了似的。”

    祁然得意洋洋的:“那是,雲帆是關心我,我們是朋友。”

    權樹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是,你們是朋友,我是惡人。”

    “算你有自知之明。”祁然的臉說變就變,看向前方的視線驟冷:“東西準備好了嗎?”

    權樹也嚴肅起來:“準備好了,不過,萬一他們還是不同意怎麽辦?”

    “哼,這一次,由不得他們了。”

    權樹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祁然,祁然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女人的床|照,是自拍的,很曖昧,還有一些是那個男孩抱著一個小男孩,笑得特別開心。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不曾出麵的王雪柔的親爹、王太太的親老公張永輝。

    祁然把照片收好,嘴角勾了勾。

    權樹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放下心來,尋起了雲帆的開心,說:“你沒看見雲帆今天的表情,聽說你要他去醫院看謝家明,那臉立刻就黑了,嘖嘖,我跟你說,我是真有點怕他,真的,雲帆就是陽光,我就是那臭水溝見不得光的過街老鼠,他心裏肯定是這麽想的。”

    權樹這人也是個自傲的,這麽貶低自己捧雲帆,想必也是意識到雲帆的好。

    祁然點點頭,語氣很是認真的道:“我們公司離不開雲帆,老權,祁氏要想壯大,要想上市,要想超越瑞禾,還真離不開雲帆。我們這些小伎倆也隻是在現階段用的上,商場盡管爾虞我詐,但是一個公司如果缺了那股正能量,缺了主心骨,缺了能帶領所有員工積極向上的風向標,那個公司早晚完蛋。而雲帆,就是祁氏的主心骨,你我都不是。”

    權樹點頭:“你說的對,所以不管雲帆怎麽看我不順眼,我這不都老老實實的沒惹他麽,不敢跟他撕。”

    祁然很欣慰啊:“你跟他是我最好的夥伴。”

    權樹又從後視鏡瞟了瞟,話題一下子就歪了:“你現在不跟穆非撕了?怎麽,握手言和了?”

    “哎……”祁然長歎一聲:“握手言和?算嗎?”

    權樹道:“你趁機就跟他拉近關係吧,穆非跟穆乘風不一樣,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

    說到穆非,祁然總免不了會想到那天。

    穆非是沒有記憶了,但是他有,而且曆曆在目。

    那種撕裂的疼痛,那種被人強迫的屈辱……忘不掉!

    四十分鍾後,祁然和權樹與王太太一家碰麵,今天的碰麵是昨晚就決定了的。

    昨晚祁然跟穆非分手後直接就去了王家,他沒有去鬧,隻是說把整件事的經過跟王太太和張永輝講了一遍,最後提出解除婚約。

    祁然知道王太太會打電話給他,所以從昨晚到現在,隻要是王太太的電話他一律不接。

    他們去的時候王家一家三口已經等著了,王雪柔哭的眼睛腫得跟杏子一樣,射向祁然得視線都帶著憤恨,恨不得撲過來咬祁然兩口。

    說實話,祁然覺得王雪柔確實可憐,不應該遇到他,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但是沒辦法,這就是祁然的人生。

    他以前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有富裕的家庭,漂亮溫柔的姐姐,沒用卻相當疼愛他的父母。

    誰又真正無辜?祁然懶得去想,他的心已經足夠硬。

    這些年唯一軟的時候,就是對雲帆的猶豫,然後他成全了雲帆和葉修的幸福,這是他幹過的最得意的事,夠他自己跟自己炫耀一輩子--看,祁然也不是喪心病狂,他成就了一段愛情。

    “爸,媽,柔柔,你們等久了吧?”盡管心裏忍不住想要大笑,但表麵上,祁然是遺憾的,痛心疾首的,就好像,他對王雪柔還有眷戀,不得不放手。

    他是個天生的表演家。

    王雪柔看見他就想吐:“惡心,祁然,你這個變態,你還裝?你還敢裝?”

    祁然示意權樹也坐下,這才皺著眉頭看過去:“柔柔,我怎麽裝了?難道你不想跟我解除婚約?你跟謝家明……”祁然深吸一口氣:“算了,柔柔,我也想清楚了,強扭的瓜不甜,我放手,祝你跟謝家明幸福,爸,媽,也請你們成全。”

    王太太這一次沒有對著她女婿笑出來,從昨晚到現在,她給祁然打了不下五十次電話,但沒有一個打通。

    王太太不是傻子,這件事鬧的這樣大,祁然的態度這樣堅決,她知道,祁然這是打定主意要跟她們王家說再見了。

    哼,利用完了就想踹?王太太也不是吃素的,並且王雪柔的名譽、她自己的一腔春情……

    王太太對祁然是又愛又恨。

    張永輝知道這種場合沒有他插嘴的地方,隻顧埋頭玩手機。

    王雪柔激動的不得了,她抓著王太太的手,又哭又叫:“媽,祁然是個騙子,他就是個同性戀,他聯合穆非陷害我,媽,我要解除婚約,我死也不跟他結婚。”

    王太太被王雪柔搖的心煩意亂,甩手就給了王雪柔一耳光:“沒用的蠢貨,你給我閉嘴。”

    這個女人一家之主,在家作威作福慣了,王雪柔和張永輝都不敢惹。可今天王雪柔是鐵了心要跟祁然解除婚約,一個耳光根本就不能讓她冷靜下來。

    “你打死我吧,我就是嫁給謝家明,也絕對不嫁祁然,要嫁你嫁,你,你們……”王雪柔矛頭一轉,又朝著祁然嘶吼:“祁然,你就是個變態,你明明喜歡男人,你騙婚騙錢,你應該去坐牢,你這個騙子,你明明就跟穆非有一腿,哼,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上次凡宇電影的慶功宴,你就跟穆非搞過了,你們這些惡心的基佬,去死吧!”

    等王雪柔罵完了,祁然沒有開口,權樹開口了:“王小姐,你罵夠了嗎?”說著,權樹就像變戲法似的從手裏變出了一支錄音筆。

    “王小姐……”權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嚴肅過:“你辱罵誹謗祁總,這一條我們可以稍後再談,但是,你誹謗凡宇的穆總,這個……你說我要不要請他聽一下這裏麵的內容?”

    “你……你們錄音?”王雪柔傻眼,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祁然居然還有一手:“你們真是太卑鄙了,無恥。”

    權樹冷冷一笑:“王小姐,你高貴?你換男人比換衣服還勤,你怎麽就這麽高貴?你去大街上問問,你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敢娶?你去問問謝家明,他願意娶你嗎?這個時候還願意娶你的,那絕對不是看上你的人,嗬嗬,王小姐,王太太,張先生,你們說我說的對嗎?”

    王雪柔被氣得渾身發抖,轉頭向她媽求助。

    還沒開口,王太太又是一個大耳光甩過來,直打得王雪柔披頭散發。

    張永輝淡淡的掃了母女兩一眼:“有事說事,別動手。”

    王太太沒心情教訓丈夫,一雙淩厲的眼睛隻管盯著祁然。

    祁然一張俊臉慢慢變得淡漠,淡漠中透著一股子決絕。他這種表情轉換特別自然,就好像,他已經由最初的心痛變成了現在的心如死灰,對王雪柔再也愛不起來了。

    “媽,這件事已經這樣了,我跟柔柔……已經到頭了,如果這樣我還跟柔柔結婚,祁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會同意。”

    祁然這麽說,無疑是又給了王雪柔一巴掌,那個女人都要瘋了。

    “祁然,你算什麽東西,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也是個賤人。”王雪柔已經口不擇言,真想跟祁然同歸於盡了。

    王太太還在堅持。

    堅持什麽?當然是不甘心,她已經隱約知道她們王家是被祁然利用了,陪上了王雪柔的名聲不說,還幫助祁然度過了祁氏的艱難期。

    祁然玩的這一招就叫卸磨殺驢啊,夠狠,夠毒,也夠膽。

    但是,王太太忌憚了,忌憚權樹手裏那支錄音筆。

    祁然她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是穆家……王家不敢碰,所以王太太現在最恨的不是祁然,而是她自己的女兒,蠢的無可救藥。

    不過,她怎麽會讓祁然如意呢?

    “我不同意!”王太太看著祁然,猩紅的嘴唇慢慢的、冷冷的吐出這四個字,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一直置身事外的張永輝。

    一般人遇到這種醜事,肯定是速戰速決平息輿論,但王太太不是一般人。

    王雪柔徹底崩潰:“媽,你想看著我死嗎?”

    王太太不為所動,還是盯著祁然,一字一句的說:“小然,我不同意解除婚約,你和柔柔,必須結婚。”

    “哼!”張永輝謔的一聲站起來,出去了。

    祁然勉強笑了一下了:“我去一下洗手間。”

    洗手間。

    祁然靠在洗手台上,最裏麵的隔間傳來衝水的聲音,稍後,張永輝出來了。

    見祁然在這等他,張永輝明顯一愣,語氣不冷不熱:“什麽事,說吧!”

    祁然淡淡一笑:“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張永輝橫了祁然一眼:“你把我女兒都毀了,還指望我幫你?”

    “恐怕……你不幫不行啊!”祁然笑得很無害:“嶽父大人,我每年孝敬給你的……數目可是不小,怎麽,現在隻求你這麽一點事你卻不肯了?”

    張永輝眼眸一冷:“祁然,你在威脅我?”

    祁然:“我隻是實話實說,嶽父大人,咱們之間的合作是咱們之間的事,跟她們沒關係,就算做不成親家,咱們還是可以做朋友嘛,至於柔柔……嶽父大人,你連兒子都有了,這個女兒……”

    張永輝一把抓住祁然的領子:“你胡說什麽?”

    祁然把信封遞到他眼前……

    看到裏麵的照片,張永輝額頭青筋直跳:“祁然,你,真卑鄙。”

    “哈哈,彼此彼此。”祁然拿過信封,慢條斯理的把信封撕了,撕得粉碎,然後扔進一隻抽水馬桶,衝幹淨了。

    再次麵對張永輝,祁然笑的很真誠:“我說了,我們是朋友,是合作夥伴,從某些方麵來講,咱們也算同道中人,我相信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你說呢,前嶽父大人?”

    張永輝有點遲疑:“那些照片……”

    “你放心,我會把存儲卡給你,隨你處置,發誓絕對不會備份。前嶽父大人,祁氏還需要你多多提攜,我祁然是沒那個膽子在你麵前放肆的,這一點相信你火眼晶晶,應該看的出來。”

    “哼!”張永輝冷哼,你祁然沒膽?那他媽那些照片是怎麽回事?

    張永輝拍拍祁然的肩膀,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反正表麵上,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一下子親密了許多:“祁然啊,你小子,嗬嗬,後生可畏啊。”

    祁然隻是笑,張永輝已經被他拿捏住了。

    對一個在家裏沒有地位的男人而言,什麽最重要?當然是錢和權。張永輝的破綻太多,祁然相信,抓住他破綻的絕對不止他一個人,所以,這樣的人逮著不利用的才是蠢貨。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包廂,好似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祁然主動談起剛才中斷的話題,王太太還是不甘心,不同意。

    祁然倒是不急,慢慢磨唄,誰知王雪柔著急啊,女人發瘋的時候簡直讓人欽佩。 ㊣:㊣\\、//㊣

    她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抵上了她自己的脖子。這個女人又氣又恨,渾身都在發抖,手也抖。她這麽一抖,刀口就割破了她的皮膚,血流下來。

    王太太沒想到王雪柔這麽拆她的台,氣得也跟著渾身發抖,指著王雪柔就破口大罵:“蠢貨,你還好意思尋死?你死,馬上就去死,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張永輝終於有機會動手了,他一把扯過王太太,甩手就是一巴掌,啪,特響,所有人都震驚了,王雪柔嚇得都忘記了哭,王太太更是捂著臉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張永輝敢打她?這簡直就跟要太監代替皇上上龍床跟妃嬪辦事一樣搞笑又不可思議。

    “你敢打我?”

    張永輝推開王太太,過去一把奪了王雪柔的水果刀,大聲罵道:“有你這樣的媽嗎?你不逼死柔柔你就不痛快是不是?哼,這件事我做主了,這個婚不結了,等下我就去發聲明,與祁然的婚約解除。”

    下午三點,王家和祁家同時在網上發布聲明,兩家的婚約解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