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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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折騰,屋內的孫瑾懷抱著已經熟睡的小包子背靠著桌子坐在凳上,被瞌睡蟲撩撥得頻頻點頭,卻又不敢真的睡著。
直到天際泛白,自家雞窩裏的公雞開始起來梗著脖子打鳴了,孫瑾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外頭赫連承德的那些人真的已經走了!
當她抱著小包子準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已經麻木了,後背也是一陣酸疼,想來是靠著的木桌太硬,被咯疼了。無奈,她隻得小幅度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待到雙腿沒那麽酸麻了,這才又站起身來,朝著床邊走去……
“娘親?”剛將小包子放上床,孫瑾還沒來得及鬆手,小包子那睡意濃濃的迷糊呼喚聲便傳進了耳朵。孫瑾一愣,低頭看去,隻見小包子已經半睜開了眼睛,還在努力的想把眼睛睜大一眼,看得孫瑾不由得撲哧笑出了聲,緊繃了一晚上的心弦此刻也終於得以全部放鬆了下來。
抬手輕撫著他紅撲撲的小臉蛋,孫瑾輕聲安撫道:“外邊的人已經走了,小樹不用怕了,再睡一會兒吧!”
“娘親也睡。”小包子抱緊了她的另一隻胳膊,死活不肯放手。在經曆了昨晚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後,他是越發的害怕與自己的娘親分離了,所以孫瑾一將他放上床他馬上就醒了!孫瑾無奈地點了點頭,和衣躺下,將他重新抱進懷裏。
她知道昨晚自己與赫連承德針鋒相對的事情肯定嚇到了小包子幼小的心靈,但是如果昨晚她不反抗的話,今天她跟小包子隻怕已經被關進赫連承德那個渣男的金絲籠裏軟禁起來了!
“娘親,小樹不喜歡爹爹……”懷裏,小包子軟糯糯的聲音幽幽響起,“小樹不要跟他回去……”
聞言孫瑾不由得心疼了一下,抱緊了他的小身板柔聲安慰道:“兒子放心,娘親絕對不會讓他將你從娘親身邊搶走的!”隻是,話雖這麽說,其實她自己的心裏也是沒底的。昨晚赫連承德帶來的人還不算多,金毛一個還能應對得過來,可是如果下一次赫連承德帶來更多的人呢?他們母子倆還能安然無事嗎?
想到這些,孫瑾的心再度沉重了下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自己該怎麽辦呢?心煩地抬起手扶額,卻不小心觸碰到了手腕上的黑色鐲子,看著近在眼前的鐲子,孫瑾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積聚在心頭的陰霾瞬間煙消雲散了……她有這麽一個逆天的法寶在手,稍加利用不久可以破解了赫連承德這個渣男帶來的危機了麽?真不知道自己之前都在頭疼個什麽勁!
“風冥?”她屏氣凝神,嚐試著在腦海中低喚道。很快的,她眼前的景象便有了變化,隻是這次是一片落花紛飛的桃花林,一襲黑袍的風冥似乎在打坐,衣袍及銀色長發上飄落了好幾片桃花瓣……那場麵太過唯美,看得孫瑾都差點忘了自己找風冥是為了什麽了!
“你終於想起來找我了?”一道淡然的男聲傳入她的耳中,這才讓她呆愣的思維重新恢複運轉。
“啊咳咳!那個,你一直在等著我找你嗎?”孫瑾幹咳了一聲一臉不好意思地問道。
風冥睜開眼睛,站起身來,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嗯。”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見狀孫瑾隻得搓著手主動開口道:“那個,風冥啊,看樣子你應該也知道我昨天晚上遇到的麻煩了,你……能不能幫幫我呀?”
“不能!”不等孫瑾的話音落地,風冥的拒絕就幹脆利落的從嘴裏吐了出來。
“呃!”孫瑾臉上討好的笑容一僵,眼中滿是不解:“為什麽啊?我好歹也算是你的主人了吧?你一次喝了我那麽多血,就不能看著這個份上,出手幫幫我?”
“你若無性命之憂,我是不會出手相助的!”風冥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悅,似乎對她提的要求很是不喜。
我擦!聞言孫瑾一個沒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聲,老娘都被公孫瑾的渣前夫給勒脖子了,這還不叫有性命之憂啊?非得等到老娘身首異處斷氣了才算嗎?
“況且,那是你招惹來的男人,我為何出手幫你?”不等孫瑾心裏的吐槽完畢,風冥又繼續開口道。隻是不知怎麽的,孫瑾總覺得他說這話時的語氣怪怪的,很是別扭,就好像是……在吃醋?
腦海裏才冒出這個念頭,就被孫瑾連忙甩頭否決了。開玩笑,這貨可不是弱體凡胎,而是靈氣孕育而成的空間之靈,雖然有著人的外形,但是肯定不可能有人的七情六欲,所以才會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說白了就是個木頭人。你見過木頭人會吃醋嗎?顯然不可能啦!
孫瑾一麵在心底這樣想著,一麵抬眼看向風冥那張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臉,眼底毫不遮掩的流露出可惜之意來……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副好皮囊啊,如果他能離開方外空間的話,肯定能把赫連承德那個渣男狠狠地比下去,成為那風華絕代萬人追捧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你那是什麽表情?”風冥眉頭微微一皺,一雙冷眸掃向了她。一觸及他那冷冰冰的視線,孫瑾心頭一驚,連忙收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眨巴著眼裝糊塗道:“風冥大人長得實在是太俊了,小婦人一不小心就看傻了眼,真是不好意思啊!”
聞言風冥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下,這個蠢女人,他都已經認她為主了,還以為他聽不見她心裏的想法嗎?居然敢這般大喇喇的當著他的麵想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
風冥用他那冷刀子一般的眼神掃了她一眼,薄唇輕啟,毫不客氣地拆穿道:“口不對心,溜須拍馬!”
孫瑾訕訕地笑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看這幫忙的事,可不可行啊?”
聞言風冥再度丟給她一記冷眼,卻是不答。見狀孫瑾不由得一陣心慌,連忙解釋道:“我這不也是被逼無奈,無處可求了嘛,不然我又怎麽會現在才來找你,你說是吧?”
“嗯?”誰料她這話一出口,風冥的臉色似乎更不好了!孫瑾愣了一愣,隨即悲由心生,兩眼一紅嘴巴一扁,十分硬氣地丟下一句:“不肯幫忙就算了,隻當老娘沒找過你!”轉身要走,卻聽得身後之人酷酷的開口道:“幫你可以,但有條件。”
“什麽?”孫瑾兩眼瞪圓,極度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抬手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幫我還要提條件?你丫的,我到底還是不是你的主人啊?”
“嗯?”風冥冷眸微眯,輕哼了一聲,孫瑾便很沒骨氣地自動噤聲了,隻是心裏還在吐槽不斷。自己這是倒了什麽黴,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不聽話的空間之靈呢?早知道是個不聽使喚的,還不如沒有空間之靈呢,那樣她還可以隨便動用空間裏的東西,完全不需要像現在這般低聲下氣來求人!
聽著她心底的抱怨,風冥的一雙冷眉越蹙越緊……她竟這般不喜歡他的存在嗎?可是自己這麽做,都是為了她好啊!如果空間裏的東西任由她拿出去,勢必會引起某些貪婪的人的注意,於她而言絕對是禍不是福啊!可是這個該死的笨女人,卻半點不體諒他的良苦用心!
“說吧,你想要什麽?”心中憋氣的風冥冷聲開口問道。
孫瑾滿心忐忑的看著他的臉色,小聲嘟嚷道:“你還沒說你的條件是什麽呢……”要是他提出的條件很苛刻,而自己討要的東西不值那個價,那自己豈不是虧慘了?
“我的條件自然是根據你討要的東西來開。”風冥麵無表情地回道。
“呃!”聞言孫瑾愕然,怎麽都沒想到,這個看似反應遲鈍得像根木頭的家夥,心裏頭竟然這麽精明!
想了又想,孫瑾決定還是先以解決眼下的危機為重,開口道:“我要一個能幫我趕走我那前夫的幫手!”
“哦?隻是趕走而已嗎?”風冥再度眯起了眼,這個笨女人,隻是想趕走那個男人,卻不是永絕後患,難不成其實她的心裏對公孫瑾的前夫有意思?
感受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孫瑾不由得渾身一抖,哆嗦著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想……殺了那人?”
“唔,永絕後患不是更好?”風冥不僅沒有否認,臉上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彷如嚴寒之中綻放的臘梅一般優雅高冷,隻可惜孫瑾卻沒有那份心情去欣賞了!想到之前自己還給他定位是個木頭人,她就忍不住的想戳自己的眼,眼前這家夥根本就是一隻腹黑可怕的大灰狼!
“你、你丫的是想害死我嗎?那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要是他在這裏不明不白的掛掉了,你以為我還會有活路嗎?”孫瑾連吸了幾口冷氣,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氣急敗壞的跳腳道:“你怎麽就這麽壞呢?我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啊?”
見她從頭到尾隻是擔心被赫連承德的死連累,風冥一直皺著的眉頭這才鬆了開來,轉身看向桃花林深處,薄唇輕啟道:“藍墨,過來拜見主人。”
“是,大人!”隨著這一聲清脆而恭敬的應答聲響起,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從桃林深處走了出來,而等到孫瑾看清對方的模樣後,滿眼的期待瞬間化作了呆怔!
她控製不住的扯了扯嘴角,扭過頭去瞪著那個一臉淡然的妖孽:“風冥,你丫的果然是在耍我吧?”
“藍墨,主人不相信你的能力呢。”風冥垂眸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白裙小丫頭,嘴角勾起了一抹看好戲的笑意。他在期待著,等孫瑾見識到藍墨的本體以及本事之後,會是一副怎樣呆傻的模樣?
“那藍墨就在主人麵前獻醜了!”小丫頭一臉甜笑的朝著孫瑾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看的孫瑾正心生歉意呢,卻見眼前變故突生……剛才還甜美可愛的小丫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身形巨大的五尾白狐,正半眯著它那一黑一藍的狹長眸子打量著她!
從俯視一下子變成了仰視,孫瑾的心裏頭除了震撼已經找不出別的詞來形容了。而耳邊,風冥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藍墨是五尾巨狐,一尾可掃凡人千軍,主人覺得如何,足夠應付你那不識趣的前夫了嗎?”
“夠、夠了!”孫瑾連連點頭。隻要藍墨這一現真身,完全不用動手,就能嚇跑赫連承德那幫人了!
“既然如此,主人可以帶藍墨離開了。”風冥說完,身形一晃,人便不見了蹤影。
“主人!”孫瑾正望著風冥消失的地方發呆,耳邊卻響起了藍墨清脆而興奮的呼喚聲:“快點帶藍墨出去吧!藍墨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外邊的世界呢!”
孫瑾回過神來,瞧著她一臉的迫不及待,點頭應道:“咳!好的,咱們這就出去!不過,出去之後,你不能就這麽跟在我的身邊,最好是把自己弄邋遢一點,扮成小乞丐從村頭進來,一直乞討到我家,我再收留你,明白了嗎?”
藍墨眨了眨他那狡黠的眼睛,脆聲應道:“藍墨明白了,主人放心,藍墨一定會好好演的,絕對不會讓村裏的人起疑心!”
“好,咱們這便出去!”孫瑾滿意地笑道,拉住了她的小手,心念一動,便回到了現實中。感覺到自己身下躺著的是自家的硬板床,孫瑾迫不及待地睜開眼,果然自己已經從空間裏出來了,而藍墨也不在身邊。
看著外邊已經大亮的天色,孫瑾伸手輕拍了一下睡在身側的小包子的臉蛋兒,柔聲喚道:“小樹,該起床啦,太陽曬屁股了哦!”
聽到孫瑾的聲音,小包子立刻睜開了眼睛,伸出一雙小手抱住孫瑾的胳膊,親昵的喊了一聲:“娘親!”
“這麽大了還撒嬌,羞不羞呢?趕緊起床去給金毛開門去!”孫瑾故作生氣的板著臉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斥責道。
“對哦!”提起在外頭守了一夜的金毛,小包子一骨碌兒下了床,直奔緊閉的木門而去。
“娘親!”然而就在他打開了房門後,卻發出了一聲急促的低呼:“快!快點過來!”
孫瑾被他那著急的語氣嚇了一跳,一邊走過去一邊問道:“怎麽了?”
“娘親你看!他們在打人,是個小乞丐!”小包子伸出手指向遠處人群聚集的方向,急道:“娘親,咱們快點過去救人吧!不然那小乞丐要被打死了!”
孫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圍著一名蓬頭垢麵邋裏邋遢的小乞丐,其中一個壯漢的手上還拿著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作勢要往小乞丐身上打!見狀孫瑾不由得心頭一跳,怪不得小包子這麽著急,要是那‘小乞丐’真的隻是普通人的話,肯定挨不住壯漢的那一棍子啊!
“幾位大哥手下留情啊!”還未趕到,孫瑾便趕緊扯著嗓子大聲喊道,成功地轉移了那幾名圍著小乞丐的壯漢的注意力。
那手中揮舞著木棍的壯漢一見是孫瑾,便陰陽怪調地開腔道:“喲!這不是瑾娘嗎?怎的,想管這閑事嗎?”
而孫瑾在看清他的臉後,也不由得眯起了眼。這個語氣不善的男人,竟然是春嫂的男人張鐵生!想來一定是他的那個姘頭桂嫂在他耳邊說自己很多不好的話,所以這個笨得像頭驢一樣的男人莫名其妙對自己就敵視了起來……不過自己也不需要巴結他什麽,敵視就敵視吧!
“鐵生大哥這話說的,瑾娘不過是好奇,幾位大哥這樣興師動眾圍著一個小乞丐做什麽?”孫瑾掃了一眼趴在地上裝死的藍墨,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問道:“她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鐵生大哥要亂棍打死她?”
“對啊鐵生,俺們剛剛也隻是聽到你氣急敗壞地追過來,還以為這小乞丐偷了你家什麽東西呢!”其他幾名幫他追趕圍堵小乞丐的村民也齊齊將詢問的視線投向了張鐵生。
“她、她……”原本被孫瑾的話問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張鐵生,一聽到這話,連忙點頭回道:“沒錯!她就是偷了俺家的東西!”
聞言孫瑾冷笑了一下,彎下腰去將趴在地上的藍墨扶了起來,輕輕撥開擋在她臉上的亂發,柔聲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我叫藍墨……藍天的藍,墨汁的墨……”藍墨一臉怯怯的望著孫瑾小聲回道。如果不是孫瑾跟她是串通一氣的人,估計也以為她真的是個可憐的小乞丐了!
但是現在不是感歎這個的時候,孫瑾接著問道:“這個叔叔說你偷了他家的東西,可是真的?”
“沒有!我沒有偷東西,我隻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事情……”藍墨說到這裏,驚恐地回頭看向張鐵生,便趕緊住了嘴,躲到了孫瑾的身後去了,“這位夫人,求求你救救我,我本來是想去那戶人家家裏討點吃的……可是沒想到會看到他跟一個女的脫光了衣服在打架,那個女的叫的好慘,我好害怕,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就碰倒了曬在院子裏的東西,驚動了這個壞人,他就追出來要打死我!”
“什麽?”聽完藍墨的話,在場的人除了小包子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之外,其他的人一個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張鐵生的眼神或多或少的都帶上了壞笑。
“胡說八道!你這個倒打一耙的小乞丐,老子要撕了你的嘴巴!”張鐵生兩眼通紅,氣急敗壞地撲向孫瑾,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身後的藍墨。隻是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他那舉動卻分明是借著抓小乞丐的由頭想吃孫瑾的豆腐!
“放肆!”隻是不等他們開口,一道憤怒的男聲便從遠處傳了過來,緊接著,眾人眼前人影一晃,剛剛撲向孫瑾的張鐵生此刻已經被打倒在了地上,四腳朝天,而那出手打倒他的人,正一身冰寒地站在孫瑾的跟前,冷眼看著躺在地上直吐血的張鐵生!
“赫連承德……”孫瑾也是一臉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一顆心早已經跳的沒了規律,隻不過卻不是因為他來了這麽一出英雄救美被感動了,而是想起了他昨晚掐自己脖子的那一幕!
“殺、殺人了啊!快來人啊,殺人啦!救命啊!春嫂,春嫂!鐵生被人打得吐血啦!”回過神來的那幾個村民一個個拔腿就跑,落荒而逃,口中驚恐的大喊著,沒一會兒就跑得沒影了。
“還不滾,真想死嗎?”赫連承德一臉殺氣地看著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張鐵生,聲音冷得仿佛來自冰窖深處:“我的女人也敢碰,簡直是不知死活!”
張鐵生還的確是個不知死活的,挨了赫連承德那一掌被打得吐血了也不知道識趣地夾著尾巴離開,竟然還敢質問他:“你、你到底是何人,居然跑來俺們村撒野……還有,你打得俺吐血了,你要賠俺十兩銀子的醫藥費,不然俺就通知村長,將你送去告官!”說到後來,他竟然奇葩的來了底氣,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而後疼得連聲抽氣。
“送我告官?嗬,一介小小賤民,居然也敢將本……”赫連承德怒極反笑,正要說什麽,卻被身後匆忙趕來的魏延高聲打斷了。
“爺慎言!”隻見魏延匆匆走上跟前,從袖中掏出了兩錠十兩的銀子遞給張鐵生,一臉嚴肅地道:“拿著銀子趕緊走吧,否則惹怒了我家爺,你的小命就真的沒了!”
“哼!有錢人了不起啊,有錢人就可以濫殺無辜了嗎?”張鐵生一邊拿過銀子往懷裏揣,一邊憤憤不平地低聲嚷嚷著,而後賊眉鼠眼地掃了一眼孫瑾跟赫連承德,這才轉身離去。
自打赫連承德出現之後,孫瑾便沒有再開口說過半個字。目送著張鐵生離開的背影,回想著他剛才看自己的那一眼,心頭湧上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也許自己之前看走眼了,那個男人並不是笨驢,而是和那個桂嫂一樣,是裝出來的!
“該死的,你這是舍不得那個賤民嗎?”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衝入耳中,打斷了她的思緒。孫瑾抬眼,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的事情,已經輪不到你來管了,與其在這兒多管閑事,還不如回京城去,多多關心一下你最愛的那位小白花吧,我想,她一定很樂意被你管的!”
“公孫瑾你!你實在是太可惡了!本王剛才可是出手救了你,替你教訓了那賤民,可你卻是這樣一副態度對待本王,不識好歹!”赫連承德連吸了好幾口氣,又重重的吐出,瞪著孫瑾的眼睛裏除了惱羞成怒,還有一抹無奈!是的,就是無奈,他終於知道自己再麵對這個倔強的小女人時那種心氣不順煩躁不安卻又無處發泄的感覺是什麽了!
“是你自己要出手的,關我什麽事?我有求你嗎?你莫名其妙跑過來把人打傷了,我還嚇了一跳呢!”孫瑾麵不紅心不喘地回道,她就是不識好歹,她就是不領情,他能拿她怎麽樣?
赫連承德聽了她這話,氣得差點心塞。狠狠地甩了一把衣袖後,一聲不吭的走了。正當孫瑾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走在他身後的魏延卻停住了腳步,折回身來朝著她行了一禮道:“魏延見過公孫大小姐!”
“不知魏大人有何指教?是要替你家主子鳴不平嗎?”孫瑾不悅地皺眉問道,話裏話外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討厭。
“公孫大小姐誤會了,下官並不是為王爺而折回,乃是為了提醒公孫大小姐一句啊!”魏延笑得一臉恭謙地回道,並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心生不悅。隻是他心裏有沒有不悅,孫瑾可就不知道了!
“哦?我與魏大人似乎並無交情吧?魏大人竟然這麽好,還特意撇下你主子留下來提點我,我真是感激不盡啊!”孫瑾故作受寵若驚,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不知道魏大人這般慎重其事地說要提點我的是什麽事兒呢?很重要嗎?不然我該回家給我兒子做早飯了,你要理解,小孩子正在長身體,可是經不得餓的,不然會長不高啊!”
聽完她的話,饒是定力再好的魏延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個公孫瑾,似乎真的性情大變了,跟以前那個端莊賢淑的恭孝王妃完全不一樣了啊!
“下官的話並不多,就隻有幾句,想來應該不會耽誤公孫大小姐做早飯。”盡管心中無語,可是魏延還是態度恭敬地回道。雖然公孫瑾眼下是被自家主子休棄了,可是看自家主子那態度,分明就是後悔了,想重新將這個女子留住啊!
所以他做為下臣,這態度是絕對不能不恭敬的,誰知道他日自家主子成就大業之時,這個女人會不會重登正妻之位呢……為自己留一線生機,向來都是他的為人處事之道!
“那你趕緊說吧,隻希望不要是些廢話就好!”見他如此堅持,孫瑾幹脆收起了臉上的假笑,冷聲催促道。
“下官明白公孫大小姐心中對王爺多有怨懟,所以才不願跟隨王爺回京,然而大小姐可有想過,您的兒子,也就是王爺的孩子,他日後的前途?小世子已經快六歲了,大小姐卻連夫子都請不起,難不成大小姐希望小世子成為一個胸無點墨的庸人嗎?”魏延一開口,說出來的話便讓孫瑾不由得眯起了眼,心中亦多了幾分防備與警惕。
好家夥,說得好聽這話是說給她聽得,其實根本就是說給小包子聽的!如果小包子是個容易被挑唆的,現在肯定已經跟自己鬧上了,然後逼著自己跟赫連承德重歸於好,隨他一同回去了!
隻是可惜呀,這個老鬼的主意打錯了!早在她穿越過來開始,她就在不停地給小包子灌輸‘娘親最大’的思想,防的就是會有這麽一天。尤其是在經曆了昨晚的驚險之後,赫連承德那個位高權重的渣爹在小包子的心裏隻怕連路人甲都不如了!
“魏大人真是言辭懇切,句句關心呀!我這心裏頭真是感動不已,不如,魏大人隨我們母子倆一同回屋,跟我們吃了早飯再走吧!”孫瑾隻當作沒聽懂魏延的話外之音,笑眯眯地開口邀請道。
“大小姐盛情之意,下官心領了,隻是這早飯下官早就用過了,且今日是王爺回京之日,下官更是不敢久留叨擾大小姐了,告辭!”魏延有些失望地掃過小包子那張過於平靜的小臉以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流露出的厭惡之色,心知自己的挑唆並沒有起作用,於是朝著孫瑾拱了拱手便轉身疾步而去了。
“我擦!”目送著魏延走遠之後,孫瑾才幽幽的爆出了這麽一句粗口來。赫連承德那廝打完了人,以為給點銀子就沒事了嗎?他們主從一群人是拍拍屁股瀟灑的走了,可是卻把爛攤子丟給了她。看樣子她也是不能在這個村子久待下去了,否則遲早會被村裏人視為禍害啊!
站在她身側的小包子眸光冷淡地望著魏延離開的方向,抬手扯了扯孫瑾的衣裙,仰著小臉道:“娘親,咱們進屋做早飯吧!小樹餓了,這個小妹妹應該也餓了……”
“嗯,娘親也有點餓了。走,咱們進屋去!”孫瑾回過神來,一手牽一個,快步朝著自家小茅屋走去。原本孫瑾以為那些個目睹了赫連承德打人的村民以及張鐵生一定會來自家家門口鬧事找茬的,卻沒想到早飯都吃完了,也沒見人來。她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起了疑惑……難道是赫連承德臨走前告誡了他們不許來找她麻煩嗎?
可是,那個自私自大的臭男人,會這麽細心?孫瑾懷疑地想道。隻是這次她還真的冤枉赫連承德了,那些個村民之所以沒有出現在她家門口,是因為赫連承德將他們全召集到了村頭去耳提命麵去了,隻有她沒有被通知到!
無事可做的孫瑾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蓬頭垢麵的藍墨身上,抬手衝她招了招道:“來,藍墨,過來我幫你洗個熱水澡,然後把你這身髒兮兮的衣服換掉。”
“洗澡?”小丫頭一聽到這兩個字仿佛見鬼了一般,撒腿就往屋外跑,邊跑還邊喊:“我不要洗澡,我不要洗澡,我怕水!”孫瑾跟在身後,聽的是一臉的黑線,這丫頭,戲癮也太重了吧?現在外頭又沒有外人了,居然還在演!
她不知道的是,藍墨還是小狐狸的時候曾經落過湖,對於水這個東西是發自內心尖尖的恐懼,並不是演戲逗她玩的!所以當她以主人的身份為要挾好不容易抓住藍墨,準備好了熱騰騰的洗澡水要給她洗澡的時候,小丫頭那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真的是把她給看醉了……
“丫頭,現在屋裏就咱們倆,別演了行不?你這演技太好,看得我牙都酸了啊!”孫瑾以手扶額,無奈地開口道。
藍墨蜷縮在牆角,仰著小臉可憐兮兮地回道:“可是主人,藍墨真的是怕水啊,不是在演戲……”
“……”聽到她這話,孫瑾徹底無語了。良久才委婉地道:“可是如果你一直不洗澡的話,身上不會有怪味麽?”比如說狐臭什麽的!
藍墨一見有希望可以不洗澡,馬上兩眼亮晶晶地回道:“這個不必主人擔心,藍墨可是修煉了五百年的狐妖,雖然懂的法術不多,但是這簡單的除塵淨身的法術還是懂的,絕對不會臭烘烘,惹主人嫌棄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隨你便了。”孫瑾看了一眼還冒著熱氣的澡盆,幹脆自己找來衣物,洗起澡來。雖然說大白天的洗澡有些不合適,但是總比浪費水好呀!而且她昨晚為了跟赫連承德對峙,那可是連臉都沒洗一直坐到了天亮,現在洗個熱水澡,也正好可以去去疲勞!
“咦?”就在她閉著眼享受著熱水的滋潤時,耳中卻響起了藍墨好奇的聲音:“主人,你的為什麽是粉紅色的呢?跟藍墨之前看到的那個女人的不一樣哦!”
聞聲,孫瑾下意識的伸出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胸前,睜眼沒好氣地瞪向正蹲在自己澡盆邊一臉好奇的小丫頭:“難道你的不是粉紅色?”
小丫頭十分實誠地搖了搖頭,小臉上寫滿了遺憾地回道:“藍墨沒有胸,藍墨是平的……”說著,還伸著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你不是能幻化人形嗎?變成成年女人不就好了?”孫瑾無語地扯了扯嘴角,看來自己從方外空間裏帶出來的這丫頭根本是朵奇葩啊!
藍墨撅著小嘴搖頭道:“巨狐一族幻化人形時,隻能變成跟與年齡相等的模樣。而五百歲的巨狐,按你們人類的壽命來計算,就是個三四歲的小孩子!”
“好吧……”孫瑾算是被這丫頭普及了一下巨狐一族的科普知識了。
洗完了澡,孫瑾剛倒完洗澡水拎著澡盆準備回屋,卻聽到從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個有些著急的聲音:“瑾娘!”
“春嫂?”回過身看向那抹急急奔來的身影,孫瑾驚訝出聲道:“這麽急急忙忙的,有什麽事兒嗎?”
一走近孫瑾,還沒開口春嫂的眼淚就先飆了出來,驚慌失措的跪在了孫瑾的麵前:“怎麽辦瑾娘?俺、俺家男人要休了俺,不要俺了!求求你,幫幫我吧!俺要是被休了,這輩子隻怕再難見到虎兒了啊!”
見狀孫瑾隻得放下澡盆,伸手扶起她道:“這是怎麽回事?春嫂你別急,先起來說話,你現在急也沒有用,把事情說清楚了,我才好想辦法幫你啊!”
“嗚嗚嗚……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是早上出門了一趟,回來時卻拿回了兩錠大銀錠子,在俺的麵前耀武揚威,說要休了俺,重新娶個黃花閨女!”春嫂一麵委屈的直抹眼淚,一麵抽抽嗒嗒的回道。孫瑾一聽,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好吧,原來又是赫連承德跟他的那個手下幹的好事啊!
“春嫂,你實話回答我,是舍不得虎兒,還是舍不得那個冷血無情的男人?”靜默的聽了一會兒,孫瑾才開口問道。
聞言春嫂愣神了一下,一雙紅腫的眼中滿是痛苦與失望,如果是在以前,她可能還會對張鐵生抱有一絲幻想與期望,但是剛才他拿著銀子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樣子已經眼中好不掩飾的對她的厭棄,在那一刻,她心中所有對他的期盼幻想便已經死了!瑾娘的話說的沒錯,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她不嫌棄他家貧父母全無,嫁過來之後又勞心勞力為他操持勞務,生養孩子,這麽些年了,就算是養條狗也處出感情來了,可是這個男人沒有,對她一丁點兒的情意都沒有!
“瑾娘,對那個男人俺已經死心了,他要重娶就重娶吧,俺管不著也不想管了,可是虎兒,他是俺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骨肉,俺真的舍不得啊!誰知道那男人新娶的媳婦,會如何虐待俺的虎兒呢……”長歎了一聲,春嫂才幽幽回道。
“春嫂能這麽想,可見也是個看得開的。虎兒的事,我會幫你想辦法,你且回去跟虎兒好好談談,看他自己是願意跟著你,還是留下來跟他爹。若是他願意跟你,我一定幫你爭取到虎兒的撫養權!”孫瑾抬手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看著她那雙因為長期勞作幹體力活而變形的手,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看來這個世道,渣男真的是無處不在啊!
“謝謝你了瑾娘,等你藥店開張了,俺一定當牛做馬幫你幹活,隻要能給俺們母子倆一個容身之處,有俺們母子倆一口吃的,俺們母子倆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春嫂見她說得這般肯定,心中便覺踏實了不少。連忙屈膝準備下跪叩謝,好在孫瑾早防著她這一招,早早的扶住了她才沒讓她跪下。
“當牛做馬就不必了,隻是我那藥店如果真的開起來了,還請春嫂多上些心,畢竟以後你們母子倆也是要靠那個藥店吃飯了的。”孫瑾淡笑著回道。
“瑾娘放心,俺別的不敢保證,幹活卻是難不倒俺的,以後店裏有什麽苦活髒活,俺都能給你攬下了!”春嫂連連保證道,就怕孫瑾嫌棄自己沒什麽長處,在自己被休棄之後不收留自己。她的心思表現的那麽明顯,孫瑾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隻是眼下所有的事情還沒有定,過多的承諾說出來反倒顯得不靠譜,她還是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春嫂她投靠的人是真的‘靠得住’更好一些!
“娘親……”春嫂走後,小包子一臉情緒不高的表情走了進來,低喚了一聲便一頭抱住了孫瑾的大腿,什麽都沒說,孫瑾卻能感覺到他那小小的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濃烈憤怒!
孫瑾對這個表現比大人還成熟的孩子,已經自覺地不去刻意隱瞞他什麽了。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背,柔聲問道:“你都聽到了?”
“嗯!”小包子輕應了一聲,隨即握了握小拳頭,仰起小臉看向孫瑾突然說道:“小樹以後一定不會這樣,做出拋妻棄子的事情!”童稚的聲音,認真的語氣,聽得孫瑾不由得笑了,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小包子臉,點頭道:“好!小樹能有這樣的覺悟,娘親很欣慰!”既然小包子主動說到了這個,孫瑾覺得自己應該再多說幾句,才對得住‘娘親’這個職責。
於是蹲下身去,平視著小包子的眼睛道:“小樹,其實女人的心思很簡單,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所以娘親希望你能牢記這句話,要麽就不娶妻,要麽就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一來,既不會有後宅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也不會有嫡庶之間的爭鋒相對!家宅安寧,於你而言,絕對會省事不少!”
“嗯!娘親的教導,小樹銘記在心!”小包子聽完她的這番理論後,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隻是看向孫瑾的眼神中除了滿滿的依賴之外又多了一份崇敬。有母如此,實在是他之幸也!
“對了,金毛回來了沒有?”原本沒有要進城的打算,可是突然被春嫂來了這麽一出,看樣子她得趕緊將城西那處鬼宅收拾妥當才行了,不然無處安置春嫂母子倆啊!
小包子收起了臉上的一本正經,露出了屬於孩童該有的天真笑臉,點頭回道:“嗯,剛才娘親跟春嬸嬸說話的時候就回來了,現在在外頭跟藍墨玩呢!”
“娘親等會兒要帶藍墨進城去辦點事,順便幫她買兩套衣裳,你跟金毛留在家裏照料,尤其是注意看好咱們的金子,知道嗎?”孫瑾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
“娘親放心,小樹一定會照看好家裏的,隻是娘親回來的時候,能不能……給小樹買點糖果啊?”一說到吃的,小包子的眼神就亮晶晶的,畢竟他還是個孩子,對於糖果正是毫無抵抗力的年紀。見他那一副小饞貓的模樣,孫瑾不由得失笑,揉了揉他的小臉答應了。
一如往常,孫瑾帶著藍墨往王家去租用牛車趕往城裏。小包子目送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小臉上的笑意一點點的冷卻消褪,眸底更是被一片冰寒所取代……
“娘親,玉樹一定會保護好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傷害了!”童稚的聲音卻再也不見半點嬌氣,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就連金毛都被震懾到了!真是想不到啊,原來它家主人身邊還隱藏了這麽一隻腹黑可怕的小家夥,有朝一日等他羽翼豐滿了,絕對是個比赫連承德更加隱忍厲害的角色!隻是這樣的真相,它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主人的好,免得主人那脆弱的玻璃心接受不了!
王家院外。
孫瑾隔著院門朝裏喊道:“王二哥在家嗎?”
“他一早就進城去了,是誰找他啊?”屋裏,一道反應慢了很多拍的蒼老聲音慢悠悠響起。
“王大娘,我是瑾娘,原想租用一下王二哥的牛車進城去辦點事,既然王二哥不在家,那我就不打擾二老休息了!”孫瑾說完,正準備轉身帶著藍墨離開,卻聽得身後屋內響起了另一道蒼老的聲音:“瑾娘莫走!正好家裏沒水喝了,你既然來了,不如進屋來幫俺們兩個老家夥燒個開水喝吧!”這道蒼老的男聲透著一絲霸道,孫瑾不用猜也知道出自誰之口。王家老二的父母身體都不好,腿腳不便,所以很少出屋子活動,公孫瑾來到瓦溝村五年多了,卻是從未見過他們,現在突然聽到老人家開口要她進屋,孫瑾還真是怔愣了好一下才回過神來!
“老頭子你……”王大娘顯然對王老頭的這番話頗感意外,隻是話沒說完就噤聲了,應該是被王老頭給製止了。無奈,孫瑾隻得牽著藍墨走進了院門,進廚房給他們生火燒水去了,沒過多久便拎著一壺熱騰騰的開水進了二老的屋子。
隻見一男一女兩名白發蒼蒼的老人背靠著牆壁坐在床頭,兩雙眼睛像是x射線一般上下打量著剛走進屋子的她。良久王老太太才回過神來,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綻放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來,眼神裏透著滿意,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大茶壺,開口道:“真是麻煩你了啊瑾娘,把水倒進那個茶壺裏就行了。”
“沒什麽,隻是燒壺開水而已,王大娘客氣了。”孫瑾疏離而禮貌地回應道:“且這些年來王二哥對咱們母子多有照料,就像親哥哥一樣,瑾娘今日不過是替他幫二老燒個水,實在算不得什麽!”
她這話一出口,王老太太臉上的笑不由得一僵,她身旁的王老頭更是拉下了臉來,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俺家老二可當不得你這一聲‘親哥哥’啊!”
孫瑾隻當聽不懂,麵帶淡笑地問道:“王大爺王大娘應該渴了吧?要不瑾娘幫你們倒一碗開水出來涼著?”
“啊?好、好啊,謝謝你了!”王老太太尷尬地點了點頭,顯然還沒有從孫瑾剛才那句撇清與他們家老二的關係的話裏回過神來,隻是一個勁兒的道著謝。
孫瑾給他們倒了一碗開水擺在床邊的凳子上涼著,歉意地看向他們道:“那,要是二老沒有其他事的話,瑾娘就先告辭了。有點急事要進城去辦,還得去問問村裏其他人願不願意租牛車給我。”
“誒,你去吧!”王老太太連忙點頭應道。看著孫瑾關門出去後,王老太太突然愁眉苦臉地哀歎了一聲:“難怪老二放著那麽多的黃花閨女不要,硬是要纏著這個瑾娘,原來是因為她長得跟個仙女似的啊!”
聽到她這話,王老頭從鼻底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就她那細皮嫩肉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能好好幹活的,老二根本就是被她迷了眼,才會胡鬧!”
“你就口是心非吧你!剛才人家進門的時候,你還不是一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男人啊果然就沒有一個不好色的,老家夥也不例外!”王老太太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嘀咕道:“反正這樣的兒媳婦,我是絕對不會讓老二娶進門的,娶進來了,還不知道會惹出些什麽是非來呢!”
“你不讓老二娶,人家還不樂意嫁進咱們家來呢!你沒聽見她剛才是咋說的啊?老二對她的照顧就像她親哥哥一樣,這是啥意思?分明就是跟俺們撇清她跟老二的關係啊!”王老頭板著一張老臉很不高興地哼哼道:“這要是擱在以前,俺還要擔心一下老二的婚姻大事,但是現在,咱們大柱兒在軍營裏都當上官兒了,咱們在村裏也算是有臉麵的人了,隻要把這個消息一放出去,上咱家來給老二提親事的媒婆還會少嗎?誰還稀罕她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呀!”
“以前來咱們家的媒婆也不少,你見老二他鬆口了嗎?自打瑾娘來了之後,他的眼裏心裏就隻裝得下她了,哪裏還看得見別的姑娘喲!”王老太太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表情歎氣道:“也不知道你們老王家是造了什麽孽,就沒一個讓老婆子我省心的!”六年前老大柱兒喊著鬧著要參軍至今連回來見一麵都不成,老二又放著黃花閨女不要跟個寡婦糾纏不清,兩個兒子沒一個聽她的話的,鬧心啊!
“這次你可不能再由著他了!都已經二十歲的人了,村裏跟他一個年紀的,娃兒都兩三個了,再拖下去,可是要叫人看咱們老王家的笑話的啊!”王老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說俺由著他?俺哪回由著他了?行啊,既然說俺由著他,那這回你跟他說去!反正俺這個娘說的話,他早已經當做耳旁風了!”王老太太賭氣地回道。
聽著她的牢騷,王老頭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怎地,這是跟老子甩臉子了是嗎?要不是你打小慣著他,他會這麽不聽話?”
一瞧老頭子似乎快要發飆了,王老太太趕緊閉上了嘴不吭聲了。前幾年還好,自己的腿腳還能走動,不想聽他訓斥走遠就是了,但是現在她也隻能靠在床頭坐著了,還是不要惹得老頭子發怒的好,不然最後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兩個老人結束了爭吵,屋子裏一下子又變得安靜了。而離開了王家院子的孫瑾則帶著藍墨以十五文錢的價格搭上了村頭另一家準備進城的人家的牛車,晃晃悠悠的走在了進城的路上……
一個半時辰後,慢悠悠的牛車終於走進了澤城的西城門。孫瑾帶著藍墨下了牛車,跟牛車的主人告了別,然後牽著藍墨走進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奇怪,她剛才明明走進了這家店的,怎的就不見了?”幾個作普通平民裝扮的青年男子在孫瑾消失的雜貨店前後轉悠了半天都沒有找見孫瑾的身影,隻得碰頭互換了一下信息,這才知道他們跟丟了孫瑾,一個個開始神色凝重起來。
“頭兒,怎麽辦?”三雙眼睛齊齊望向其中一人,發問道。被稱之為‘頭兒’的年輕男子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去城門口等著,她應該是去買東西了,總是要回家的!”
“嗯!”其他三人齊齊點頭,跟在他的身後走向了城門口。而此時孫瑾跟藍墨卻已經換了一套裝束,從雜貨鋪裏走了出來,望了一眼那四名年輕男子離開的背影,然後大搖大擺的朝著城西住宅區走去……
“藍墨,你是怎麽知道有人跟著咱們的?”走在僻靜無人的小巷裏,孫瑾忍不住好奇問道。
小丫頭有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咬了一口手中的肉包子,懶洋洋地回道:“因為藍墨是妖,五覺比你們凡人更加靈敏啊!”早在她們搭上村民的牛車時,她就感覺到了身後有人跟蹤,隻是對方隱匿的很好,她也怕貿然出手會打草驚蛇,於是就偷偷告訴了孫瑾,但是兩人明麵上還裝的毫不知情,這才有了一下車就往人多的地方跑,進雜貨鋪躲避跟蹤的這一出!
“還好今天帶了你出來,不然咱們的新家就要被赫連承德那廝的爪牙給知曉了!”孫瑾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從紙包裏又拿出了一個肉包,遞給藍墨道:“給你,小吃貨,今天這一袋肉包子都是你的了!”
“真的?”藍墨一聽,兩眼瞬間發亮,喉嚨裏咽口水的聲音毫不遮掩。看著她那副饞樣,孫瑾不由的笑道:“當然是真的,不過前提是你得先幫我把咱們新家裏的一位客人給‘請’出去才行!”
“沒問題!”小丫頭一邊滿口答應一邊跳起身來從她的手上將裝著包子的紙袋搶到了自己懷中抱住,笑得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活脫脫就是一直狡猾的小狐狸!
“你就不問問是什麽客人嗎?”孫瑾無語地扶額,這小丫頭,對她也太放心了吧?就不怕她心懷歹意,把她拐去賣了?
“隻要是主人的吩咐,藍墨都會去做,問與不問又有何區別?還不如別浪費口水!”小丫頭一邊往嘴裏塞著包子大快朵頤一邊口齒伶俐的回答道。瞧著她那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孫瑾不由得嘴角一抽,為毛她身邊都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呢?有個心智早熟的兒子也就算了,兩個跟班也個個比她智商高,真是讓她倍感壓力巨大啊!
一大一小在吃吃說說中終於走到了孫瑾買下的那處鬼宅大門前,而一直吃個不停的藍墨此時也突然停住了吃包子的動作,下意識的將孫瑾護在了身後,而後伸著鼻子對著宅院大門嗅了又嗅,一雙狡黠可愛的眸子瞬間換上了冷凝之色!
“主人,這宅子裏有厲鬼,怨氣衝天!”小丫頭一臉警戒地瞪著那兩扇紅豔豔的紅漆大門,告誡孫瑾道:“主人千萬不要靠近,小心厲鬼攻擊你!”
“哦!”孫瑾早就知道了這是座鬼宅,所以對於藍墨的話並沒有感到吃驚害怕,而是有些急切地問道:“那,你有辦法解決它嗎?”
聽到她這個問題,藍墨不由得回頭看向她:“主人說的那個要藍墨幫忙‘請’出去的客人,該不會就是說的這個厲鬼吧?”
“嗯嗯,藍墨真聰明!”孫瑾不遺餘力的豎起大拇指誇讚道,隻是得到的回應卻是小丫頭無語的一個斜眼。
藍墨盯著那兩扇紅漆木門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嘟嚷道:“早知道是這種損耗體力的事兒,我就多要個雞腿了!”
“乖哈,想吃雞腿以後有的是,先給主人我收拾了那隻女鬼先!”孫瑾伸出爪子揉了揉藍墨那張比小包子還要嫩的臉蛋,笑嗬嗬地答道。
“主人,藍墨不是小孩子了,可不可以不要捏藍墨的臉?”藍墨的抗議聲弱弱響起。從認識孫瑾到現在為止不過短短半日時間,可是自己可憐的小臉蛋卻快被她捏的變形了,萌娃控真可怕!
“可是,你長得這麽可愛,要主人怎麽忍得住手啊!”孫瑾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一臉為難地回道,那裝嫩賣萌的表情看得藍墨的腦後果斷掛下了黑線來,直接身形一閃化作一團白影‘嗖’的一聲飛進了鬼宅內!她寧願麵對那隻吐著猩紅長舌的吊死鬼,也不要麵對這個隨時會伸出魔爪蹂躪自己臉蛋的主人!
“耶?這麽快就進去了啊?早知道我就不賣那袋肉包子了,直接用這一招就成了啊!”孫瑾站在大門外,抬頭看著藍墨躥進去的那處高牆,順口吐槽道。而高牆之內的藍墨聽到她這話後,額前也忍不住的掛下黑線來了……她總算有些明白,為什麽金毛會跟她說主人是個極品是個奇葩了!
片刻後,孫瑾一直眼巴巴盯著的那兩扇紅漆木門被從裏頭緩緩拉開了,藍墨的小腦袋從門縫裏探了出來,對著她招了招小手道:“主人,藍墨把那隻女鬼抓住了,主人可以進來了!”
“這麽快?藍墨真厲害,回去主人就把那隻大公雞宰了,給你一個大雞腿吃!”孫瑾眉開眼笑地推門而入,卻在看到懸浮在半空中的女鬼時不由得臉色一白,差點尖叫出聲!之所以沒叫出聲來,是因為藍墨適時地跳起來捂住了她的嘴巴,並且告訴了她,這隻女鬼已經被她收服了,不會再隨意攻擊人了。
“小女子秋英拜見夫人。”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女鬼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她那條猩紅嚇人的長舌,身體也落回了地麵,對著孫瑾盈盈拜倒。
孫瑾連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複住自己那顆差點被嚇的跳出嗓子的小心髒,虛抬了一下手道:“免、免禮,快起來吧!”
“多謝夫人不殺之恩!”女鬼秋英又是盈盈一拜,這才起身。看著不再吐舌頭也不再漂浮的秋英,孫瑾的適應能力瞬間強大了不少,在聽到她那禮貌而溫柔的聲音後,漸漸的也敢抬眼打量對方了。眼前的這個叫秋英的女鬼,除了麵色蒼白了一些之外,容貌倒是相當的清麗,可想而知生前絕對是個美美的姑娘,隻是可惜紅顏命薄,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成了一抹幽魂!
“咳!那個,秋英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孫瑾幹咳了一聲後,又不放心的解釋道:“當然,我並沒有惡意,隻是好奇!”
女鬼秋英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淒涼的苦笑,接過話道:“夫人是想問,秋英到底是怎麽死的吧?”
“嗯!反正我是不相信,活得好好的你會突然想不開而上吊自殺!”孫瑾點頭回道。根據她之前的猜測,要不就是後宅裏的女人逼死了她,要麽就是那個一府之主尤老爺,因為她以前看過的宅鬥小說裏邊都是這麽寫的!
“小女子身為奴婢,卻生了一副不錯的皮囊,日子又怎麽會過得好好的呢……”似乎是孫瑾的話勾起了秋英對以往的回憶,她的眉目間總是流露出一股抹不去的哀愁。
“這麽說來,你的確是被人逼死的了?但是這個人肯定不是尤府大少爺,對不對?”一聽其中當真有八卦,孫瑾便忍不住好奇問道。
秋英愣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大少爺他很好……是秋英命薄,配不上那樣英偉的男子,秋英的死與他沒有半點幹係!”聞言孫瑾不由的眯了眯眼睛,看來這個秋英不僅不是為了逃避成為尤府大少爺的通房丫頭才死,而是因為她對那位大少爺動了情,才會被某些看不慣的人逼死!
“如此說來,你是尤老爺親自指給你家大少爺的,應該也不是他了。”孫瑾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自己所處的世界並沒有自己看過的那些小說裏描述的那般黑暗!
“自然不是老爺了,夫人難道沒有接觸過我家老爺嗎?他雖然有些貪財重利,但那也是一個商人正常的愛好,相反的,老爺愛財如命,反倒是我們這些做丫鬟的福音……”秋英一臉驚訝的看著她,似乎對於她懷疑尤老爺有些不敢苟同。
“因為這樣一來,他對女色的興趣就不高了,你們做丫鬟的就安全了是吧?”孫瑾接過她的話笑道:“你家老爺貪財的樣子,我前不久剛剛見識過!”
秋英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眉頭一皺,話鋒一轉,道:“但是老爺他雖然不好色,卻也有兩房姨娘,且都生了兒子!”聽了這話,孫瑾頓時明白了。敢情這個秋英的死,是嫡庶之爭造成的啊?
“那兩位少爺並不如大少爺那般文武皆通,秉性亦不如大少爺那般坦蕩磊落,隻是懼於老爺治家嚴整,他們不敢在家中太過放肆,因而雖然對小女子多有動手動腳之舉,卻始終未敢觸及底線,直到老爺突然將小女子賜給了大少爺做通房……”說到這裏,秋英已然泣不成聲,如果不是鬼沒有眼淚,她此刻肯定已經淚流滿麵了!
“他們氣不過尤老爺的決定,所以趁著你還沒有成為你家大少爺的人欺負了你?”孫瑾看著她渾身顫抖很是激動的模樣,語帶遲疑的問道。
一直掩麵啜泣的秋英突然抬起頭來,渾身散發出濃重的戾氣,瞪著一雙充滿仇恨的死魚眼,尖聲長嘯道:“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就是死了,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孫瑾一臉蛋疼的等著她長嘯完,這才抬手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回道:“你所謂的付出代價,就是嚇唬嚇唬他們嗎?那你未免也太心慈手軟了,要是換成是我,一定要讓他們從此再也不能人道,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廢物,然後煎熬的活著,這可比嚇死他們要痛快多了!”
聽完孫瑾的這番話,剛才還情緒十分失控的秋英突然安靜了下來,一臉目瞪口呆地等著她。這個女人,怎的比她一個厲鬼還要歹毒恐怖啊?不過她的建議倒是不錯,與其讓那兩個人渣早死早超生,還不如讓他們痛苦恐懼的活著!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建議不錯啊?”孫瑾笑眯眯的看著她的眼神由驚愕轉變為興奮,就知道她肯定是接納了自己的建議,繼續問道:“那,要不要我再幫你一把,送你過去尤府,親手閹了那兩個人渣呢?”
一聽到要離開這座宅院,剛才還一臉期待與興奮的秋英突然又頹喪了下來,搖著頭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女子不能離開這座宅院,否則便會頃刻間灰飛湮滅!”
“阿勒?”孫瑾沒想到自己做了這麽多,說了這麽多,最終都敗在了秋英的這一句話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死心地問道:“為何啊?難不成這宅院外頭還有什麽束縛你的東西存在?”
“不是,而是這宅院之中有一件滋養我的物件,每隔一段時間,我都必須進入到那件物件中沉睡,否則我也不可能存在於這座宅院這麽久了,早就被勾魂的牛頭馬麵帶回陰曹地府了……”秋英說著,視線有意無意的瞟向了院中那個枯敗的荷花池。見狀孫瑾不由得心頭一凜,難不成那池子就是秋英所說的滋養陰魂的‘物件’?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這座宅院豈不是很容易招來那些個飄忽不定的髒東西寄居?那她跟小樹以後要住哪兒啊?
“主人,我去看看!”藍墨似乎讀出了她眼中的擔憂,自告奮勇地化作一道弧線落在了池子邊上。隻是她嗅了半天,也沒嗅出這個池子有什麽奇怪之處,不由得泄氣搖頭,又回到了孫瑾身邊:“主人,找不出異樣。”
“那個物件是至陽之物,狐仙大人是無法查探出來的。隻有我這種至陰之魂才能感應到它的位置。”秋英淺笑著出聲解釋道。
“哦?你說的是這個東西嗎?”孫瑾也走到了池邊,隻是她看的不是池子裏,而是池子前方的那座假山,伸手一掰,一塊黑色的橢圓石頭便被她從假山體上掰了下來,同時,一股奇怪的暖流從那黑石頭中傳入了她的手心,而最終的去處,竟然是她手腕上的鐲子!
“夫人你在做什麽?”秋英自然也感覺到了黑石中蘊含的能量在轉移,一臉驚慌地喊道:“快停下!否則我會馬上灰飛煙滅的!”
“啊?藍墨,快接著!”孫瑾看著她明顯變得有些單薄了的身影,嚇得手一抖,將黑石拋了出去,藍墨身形一閃接住了黑石,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打量著,卻半點沒有發現它的神奇之處。
“奇怪,這顆古怪的石頭,跟我這鐲子有什麽關聯嗎?”孫瑾一邊在心中暗想著,一邊蹙起了眉頭,歉意地看向秋英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它到了我手上會出現那種情況……”
“沒關係……我現在有些累了,需要進去裏邊沉睡了。”秋英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影像越來越透明,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投入了藍墨手中拿著的黑石中,再無聲息。
“好奇怪的石頭!”藍墨低頭凝視了手心裏的黑石良久,嘟嚷出聲道:“我活了這麽久,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不知道風冥大人會不會知曉它的來曆……”
聽到藍墨的這句話,孫瑾頓時兩眼一亮。是啊,她怎麽就忘了風冥那家夥了呢?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剛才黑鐲子自動吸收黑石中的能量的事情,他肯定知曉的,說不定,就是他催動方外空間在吸收黑石中的能量,畢竟他是空間之靈嘛,除了他還有誰能任意操縱方外空間?
“風冥?”她凝聚心神,在心底輕喚了一聲。很快的,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便已經身處方外空間內了。當然,現在的她並不是肉身,而是靈魂體!
還沒等孫瑾發問,風冥難得的主動開口道:“那股能量很精純,應該是數千年前有人刻意封存在那塊黑石之中的!”
“所以你就一點不客氣地吸收了?知不知道你要是再多吸收一點,就要害死秋英了啊?”孫瑾眉頭一皺,神奇的質問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子,先征詢我一下會死嗎?”
“不過是一隻孤魂野鬼而已,就算灰飛湮滅又有何妨?”風冥冷著臉直視著她的眼回道,氣得孫瑾差點控製不住翻白眼。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草菅人命的話,不對,秋英已經不是人了,應該是‘草菅鬼命’才貼切!
“在為她完成生前遺願之前,我都不會再碰那塊石頭,你也休想再吸收那裏頭的能量了!”孫瑾氣鼓鼓地丟下這麽一句,眨眼間便出了空間。
一見孫瑾睜開眼,藍墨便忍不住好奇地湊上前去問道:“怎麽樣主人,問到了嗎?”
“嗯,風冥說這塊黑石頭裏邊的能量應該是人為封印的。”孫瑾點了點頭,一臉鄭重地吩咐她道:“藍墨,在秋英重新蘇醒之前,這塊黑石可就交給你保管了,千萬別弄丟了,以後還有大用處!”
“哦哦!”聽了孫瑾最後那句話,小丫頭頓時寶貝起了那塊黑石來,小心翼翼地揣進了懷裏,緊接著問道:“主人,現在宅院不鬧鬼了,接下來咱們要幹什麽了呢?”
“四處去看看缺些什麽,然後置辦些生活用品過來。”孫瑾一邊說著,一邊帶頭朝著主建築的廳堂走去。跨過門檻,隻見廳堂內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富貴程度簡直比尤府老宅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看得孫瑾是樂得合不攏嘴,心裏直歎撿了大便宜!
“好漂亮的房子!主人,咱們以後是要搬過來這裏住了嗎?”藍墨也是一臉歡喜地仰著小臉打量著整個廳堂。雖然那些個貴重物件都搬走了,但是還是留下了不少東西,看起來並沒有空蕩蕩的。
“嗯,估計過不了多久,咱們就得搬過來了……”孫瑾點頭應道。赫連承德在瓦溝村給她惹下了一堆爛攤子,她就算是想繼續留在那兒,村裏的人或多或少背後都會說她的壞話了吧?
“真的嗎?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就不用跟主人擠一張床睡覺了!”藍墨高興地拍著小手歡呼道。
聞言孫瑾雙眼一眯,笑得一臉燦爛的回道:“嗯?其實你也可以不用跟我擠一張床睡覺的……去跟金毛擠一擠也是可以的!”
“啊?”一聽孫瑾要把她趕去跟金毛睡一個窩,藍墨急得直跳腳,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抗議道:“不要啊主人!我才不要跟臭猴子一起睡呢!而且人家現在是女孩子,你忍心嗎?”
“真的不想跟金毛擠一擠?”瞧著她那副靈動可愛的模樣,某女的一雙爪子又開始發癢了,一邊問著一邊朝著小丫頭伸出了手,一把捏住了她細滑的小臉蛋,而後露出了一臉賤賤的壞笑:“來,再給主人揉揉小臉蛋,主人就恩準你睡床!”
“主人,金毛說的沒錯,你果真有病!”藍墨一邊哭喪著臉認命地由著她揉捏著自己的兩個臉頰,一邊口齒不清的吐槽道。居然這麽喜歡捏小孩子的臉,絕對是怪癖啊!
“哦!原來我有病啊?還是金毛跟你說的啊?嗯,看來它是嫉妒我天天給小樹做臉部按摩了,回頭我也去給它揉揉去!”話音一落,剛剛還哭喪著臉的藍墨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對啊主人!你就不該厚此薄彼,也該給臭猴子揉揉臉去!”光是她一個人被怪癖主人蹂躪怎麽成,必須得拖個下水陪她的啊!光是想想金毛巨猿那張猴臉被主人夾在兩個掌心之間揉搓,她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了!
與此同時,遠在瓦溝村守在小茅屋裏的金毛突然感覺背脊一涼,令得它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卻不知道是因何而起……
查看完了各個房間的情況後,孫瑾便帶著藍墨去了市集裏,首先把鍋碗瓢盆買了一套,然後被褥什麽的也買了個三四套,又買了個板車,推著所有的東西重新回到了那座宅院。
備用的東西準備好了,兩人這才鎖門離開。離開之前,孫瑾回頭望了一眼新宅子大門上那塊空蕩蕩的地方,心裏尋思著,等真的搬過來住了,一定要找匠人做個牌匾才行,這樣才算是有頭有臉啊!
她這頭還在美滋滋的想著未來的幸福生活,瓦溝村裏的眾人卻早已經沸騰了。經過早上赫連承德離開時將他們聚集到村口的那一番訓話後,所有人都知道了孫瑾的背後有個有錢有勢又俊俏的夫君,於是一個個的開始想著該怎麽巴結孫瑾了!而這個時候孫瑾不在,苦的自然就是小包子了……
“哎呀,小樹啊,你娘怎麽還沒回來呀?這都中午飯的時間了,把你一個人扔家裏,她那做娘的還真是放得下心哦!”一個紅光滿麵嗓門奇大的中年婦女挎著一隻蓋著布的竹籃一邊說著一邊跨進了孫瑾家的小院子,來到小包子麵前,故作親切的蹲下身對他殷勤地道:“這不,劉嬸嬸我呀,聽說你這會兒了還沒吃飯,就特意給你送過來了,有紅燒肉呢,你聞聞看,香不香?”
“謝謝劉嬸嬸的好意,但是小樹剛剛吃過飯了,您還是端回去吧!”小包子已經數不清這個麵生的劉嬸今天是第幾個來找自己搭訕的了,他隻知道堅決不能吃也不能拿他們的東西,否則肯定會給娘親惹上麻煩!
“呃!”聽到小包子這話,一臉堆笑的劉嬸不由得臉色一僵,不相信地道:“你娘不在家,誰給你做的午飯呀?”
小包子仰著小臉一臉無辜地回道:“娘親早上出門的時候就給小樹準備好了午飯啊,劉嬸嬸要是不信,小樹可以把吃剩的菜端出來給您瞧,應該還沒冷呢!”
“咳!不用了,既然你吃過了,那劉嬸嬸就端回去了,不過啊……”劉嬸一邊蓋上竹籃挎上胳膊,一邊不死心地吩咐道:“你娘回來的時候,記得跟你娘說劉嬸嬸來給你送過飯了啊!”
“小樹會的,劉嬸嬸再見!”小包子滿口應下,朝她揮了揮小手,目送著她走遠了,這才站起身來,快步走了過去,將院門拴上了!然後回轉身來,彎腰抱起小板凳,對著正蹲在柴堆上曬著太陽的金毛招手道:“金毛,走,咱們進屋去!”
雖然他不知道村裏這些人今天是怎麽了,一個個這麽反常,但他還是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的。為了避免再被人上門獻殷勤,他索性來個閉門謝客,等自家娘親回來了再開門!
而對此事還一無所知的孫瑾,此刻正拉著藍墨的手穿梭於市集間的成衣店裏,給自己買了兩套價格不貴款式也不錯的衣服,以備開店之時穿。
“來,藍墨,試試這套衣服!”結賬的時候,看到掛在牆上的女童裝,孫瑾便讓老板取了下來,套上了藍墨的身。
“主人要給藍墨買衣服?”看著套在自己身上的小碎花,藍墨驚訝之餘還有點小嫌棄:“主人,藍墨有衣服,不需要買。”她可是狐妖,‘衣服’對她而言就是自己的皮毛,她可以隨意變換,既合自己的心意也不用花錢!
“我知道你腦袋裏是怎麽想的,但是我今天可是打著給你買衣服的由頭進城的,要是什麽都沒給你買,我家那個小家夥會起疑心的!”孫瑾無奈地回道。有個這麽心思細膩縝密的兒子,她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啊!
“好吧。”聽了她這話,藍墨也不再堅持了。因為小樹的事情,金毛也跟她說起過,據說那是一個心思很重的小屁孩。為了不引起懷疑,她還是老實一點吧!
買完了衣服,孫瑾又買了幾斤梨還有一些糕點酥糖,這些都是她答應給小包子買的,如果忘記了,回去估計又要麵對小包子的眼淚攻擊了。
“現在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去城門口等著孫家那兩口子吧!”走出市集,抬眼看了看天色,孫瑾出聲建議道。
“好啊好啊!”口中正咯嘣咯嘣咬著糖葫蘆的藍墨口齒不清地應道。孫瑾低頭一看,不由的眼皮跳了跳,壓低聲音質問道:“這糖葫蘆你什麽時候順來的?”
藍墨一邊舔著嘴意猶未盡地啃下最後一顆,一邊毫不隱瞞地回道:“這個啊?剛才路過的一個老頭兒不是扛著一大把嘛,看著挺好看的,就順了一串,酸酸甜甜還挺好吃的,早知道就多拿一串了!”
“我去!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叫什麽?不問自取是為偷!”聽完她的回答,孫瑾的心頭不由的咯噔一跳,剛才市集裏那麽多人,如果藍墨用妖法偷糖葫蘆的事情被人瞧見了,那絕對會是個大麻煩!
“主人……”藍墨被她那一臉凝重的神情嚇到了,連忙認錯道:“對不起,藍墨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主人別生氣好不好?”
“我不是生氣,我是擔心,擔心你的偷盜行為被別人看見了,給我惹來麻煩,甚至是官司!”孫瑾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她可不相信這小丫頭真的知道錯了,分明就是看她生氣了才會認錯!
果然小丫頭一臉不解的歪著腦袋,好奇地開口問道:“在人類的世界裏,偷東西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你以為呢?你知道縣衙大牢裏關著的那些犯人,有多少是因為犯了偷盜之罪被抓起來的嗎?”孫瑾板著臉反問道。
小丫頭連連搖頭:“主人知道嗎?有多少啊?”
回答不上來的孫瑾頓時一噎,抬眼望天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少就是了!”
“哦!那,要不要藍墨帶主人去看看呀?藍墨也很好奇,人類的大牢是什麽樣子的呢!”小丫頭大膽的建議差點把孫瑾嚇尿,趕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出聲警告道:“小姑奶奶,你再這麽不安分,信不信我馬上把你送回空間裏去,再也不讓你出來了?”
“不要啊主人,藍墨在那個無趣的地方呆了幾百年了,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玩熱鬧的世界,您要是把我送回去的話,那不是要藍墨的命嗎?”此話一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藍墨終於知道怕了,小嘴巴一扁,一雙胳膊緊緊抱上了孫瑾的大腿,眼淚更是說來就來:“求求你了主人,不要拋棄藍墨好不好?”
“我擦!你還敢不敢再大聲一點,讓周圍的人都知道你是隻妖?”孫瑾以手擋臉,隻當沒看見周圍投遞過來的指責目光,咬牙低聲警告道:“再不聽話,我現在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將你送回去!”
“哦嗬嗬,主人消消氣,藍墨剛才那是逗您玩的呢,怎麽可能敢不聽您的話嘛!”聽出孫瑾的生氣不似作假,藍墨趕緊收起了眼淚跟哭聲,露出了一臉狗腿的笑容,變臉之快,直讓孫瑾驚歎不已,同時心中也對這個有著小蘿莉外表內心卻本性難掩的小丫頭有了一定的認識……不過嘛,狐狸本來就是狡詐多端的,要是小丫頭表現得乖巧老實,反倒有些奇怪了!
好在受了訓斥後,小丫頭的確收斂了不少,兩人一路走到了城門口。沒等多久,趕著牛車的孫家兩口子也來了,隻是身後還跟著同樣駕著牛車的王家老二。而且王家老二看上去情緒有些不太好,孫瑾跟他打招呼他也隻是點了點頭,聲都沒吭一聲,眼睛也沒看她,隻不過孫瑾素來神經大條,加之王家老二並不是她特別關心的人,便沒有多想,帶著藍墨坐上了孫家的牛車。
“瑾娘啊,你夫君都親自來接你了,為何不跟你夫君回去呢?一個人帶著孩子多辛苦呀!”回村的路上,因為一車菜早早就全部賣完了而心情很不錯的孫家媳婦,忽然盯著孫瑾問道。
“啊?”孫瑾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反問道:“孫家嫂子,你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我要如何回答呀?”看樣子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赫連承德那個渣渣又給她幹了什麽好事啊!
孫家媳婦一臉‘你別裝了’的表情看著她笑道:“你就別瞞著了,俺們都知道啦!早上你夫君離開的時候,可是讓村長叫了俺們村的好些個人去村頭,特意交代俺們多加照顧你們母子倆呢!”聽完這話孫瑾的嘴角忍不住一抽,果然是赫連承德那廝給她挖了個坑,想用輿論的力量逼著她承認自己還是他的女人!
隻可惜他太小瞧了自己這張臉皮的厚度,她可不是那個正宗的大家閨秀公孫瑾,而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老剩女孫瑾,能經曆百場相親會最終還是單身狗的人,可是絕對不容小覷的呢!以為村民的幾句輿論就能逼得她回心轉意,重投他的懷抱?切!想的還真夠美的!
還有,他明明是個渣男,卻居心叵測的扮起了癡心好男人,見人就說什麽是親自來接她回去的,說得好像五年前是公孫瑾不識好歹自己搞離家出走似的!他想樹立好男人形象,博取大家的好感,她偏生就要揭露他的真麵目,讓輿論的力量站到自己這一邊來!
想到這裏,心中憋了滿滿一肚子氣的孫瑾連歎了兩聲,一雙秀眉緊緊蹙起,嘴角更是露出了一抹苦笑來:“若是孫大哥突然休了嫂子而後娶了嫂子的妹妹,又將嫂子趕出了家門,是死是活從不過問,然後過了三五年知道你生了兒子,又想把你弄回來沒名沒分的軟禁在身邊,這樣的情況嫂子你又會如何處理?”
“什麽?”孫家媳婦聽了她這話,瞬間瞪大了雙眼,良久才訕訕的搖頭道:“你們大戶人家的事情,還真是複雜,俺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
孫瑾滿意的看著她的反應,接著問道:“那嫂子還覺得我該跟他回去嗎?”
為等孫家媳婦開口,孫瑾又像是自言自語的低歎道:“我那妹妹,可是個慣會做戲的,不然也不會勾引了我那夫君,讓他休了我娶了她過門。我若真的帶著小樹回去,隻怕是九死一生呐!”
“啊?這麽狠毒啊?你們不是親姐妹嗎?”聽著她的低歎聲,孫家媳婦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是一個娘親肚子裏出來的姐妹,又如何稱得上是親姐妹呢?”孫瑾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雖然公孫瑾殘留下來的記憶不完整,但是關於她那個庶妹公孫蓮的片段還是不少的,因而孫瑾即便沒有親自接觸那個公孫蓮,也大概知曉是個什麽樣的貨色了。雖然她隻是輕飄飄的說了這麽一句,但是孫家媳婦瞬間就懂了,看來那個勾引了他夫君的妹妹還是個庶女啊!
“以前隻是聽說,大戶人家是非多,現在聽你這麽一說,俺還真是長見識了。做小姨子勾引了自己的姐夫,還敢讓姐夫休了姐姐娶自己,這要是擱在俺們鄉下,絕對是要被浸豬籠的!”孫家媳婦這會兒已經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說的那些暗指孫瑾不識好歹的話了,義憤填膺地說道。
“所以啊,我也覺得做個村婦比嫁入大戶人家好啊,至少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對吧?”孫瑾打趣的看著她笑道:“你跟孫大哥成親這麽多年了還這麽恩愛,瑾娘看著都羨慕不已啊!”
孫家媳婦臉上一紅,嬌嗔地瞪了她一眼,隻是眸底卻是滿滿的幸福:“俺也就是看上了他老實勤快,不然誰會嫁到瓦溝村來喲!不過,俺們的日子現在也算過的不錯的了,吃得飽穿得暖,娃娃也聽話,俺知足了!”尤其是聽了孫瑾的那番遭遇後,她就更加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了!
“知足常樂,挺好的!”孫瑾微笑著點頭道。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你那個夫君,看著可不是個好商量的,現在知道了你在咱們村,隻怕會時不時地來騷擾一番,那你跟小樹可就沒安生日子過了!”聊熱絡了之後,孫家媳婦越發覺得孫瑾是個苦命的,忍不住在心裏開始同情起她來。同為女人,雖然她沒有遇到孫瑾那樣的事兒,但是卻能設身處地去感受她的艱難,自然的語氣中也就多了一份關心。
“所以,過不了多久我也許會離開瓦溝村。這一次給鄉親們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也不想再連累你們了。”孫瑾如實回道。經過這一路的相處,她也看出來了孫家媳婦不是個心眼壞的,當然,如果孫家媳婦是桂嫂那種類型的人,那她絕對會守口如瓶,一字不透!
“啊?你這要走了?你一個女人又帶著個孩子,能走去哪兒呀?”孫家媳婦忍不住擔憂地問道。
“我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再屈服也不遲嘛,嫂子你說是不是?”孫瑾一片輕鬆的聳了聳肩答道。隻是她這番自己覺得是沒壓力的表現,看在孫家媳婦眼裏卻是被逼無奈,看向她的眼神也就更加同情了!
“那你多加保重!”沉默了半響後,孫家媳婦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歉意地道:“你掏心掏肺的跟俺說了這麽多,可是俺卻什麽忙也幫不上,俺這心裏真的是過意不去!要是俺們孫家也是個有錢有勢的,倒是可以護你一護……”
“嫂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跟你說這些,不過是想解釋一下而已,免得大家都誤會我,以為我這些年來受的苦都是自己作的!”看著她那副好像真的欠了自己的模樣,孫瑾不由得失笑道。而且,赫連承德那個人,可不是一般的有錢有勢的人能抗衡的!當然,赫連承德的真實身份,她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說出來了隻會讓孫家媳婦徒生恐慌,而對自己,也沒有半點好處!
“瑾娘,你嫁給俺吧!俺不怕那個男人,俺可以保護你!”就在這時,後方一直悶不吭聲的王家老二突然開口了,聽得孫瑾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扭頭看向了他。
“王二哥,這樣的話以後萬莫再說了!我馬上就要離開你們村子了,拜托你,就給我留個清白的名聲吧!”孫瑾的話一出口,王家老二的臉色便呆怔了下去,眼神空洞,仿佛他的心已經隨著孫瑾剛才的那番話死去了一般!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孫家的牛車已經走出了很遠了。遠遠看著孫瑾的背影,王家老二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一直以來支撐著自己努力勤奮的信念就這樣潰散了!
“不知好歹的東西,咱們王爺的女人也敢肖想!”荒草叢裏,四道矯健的身影一躍而出,瞬間將王家老二跟他的牛車團團圍住了。看著這四個突然出現又明顯來者不善的年輕男子,王家老二害怕得渾身直抖,抱頭蜷縮著在牛車上,連連求饒道:“四位大俠饒命啊!俺、俺隻是個種地的,身上沒錢啊!”
“哼!我們當然知道你是個種地的,就你這種身份,也敢肖想你根本就配不上的女人,實在該死!”為首的年輕男子冷著一張臉,緩緩抽出了隨身的佩劍,作勢就要刺向王家老二的胸膛。而就在此時,一道雪白的身影嗖的一聲從荒草叢中躥了出來,不僅擊斷了那名男子的劍,同時也將人撞飛了出去!
“頭兒!”其他三人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由得齊聲驚呼,拔出了各自的佩劍,朝著那抹看不清是什麽的白影飛身而去,隻是無一例外的都被那團白影震斷了佩劍同時身體也震飛了出去!
“還不快走?”看著下方呆若木雞的王家老二,那團白影突然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催促聲,而後瞬間躥入了荒草叢中,不見蹤跡了!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王家老二經過這一聲提醒後,也趕緊的回過神來,死命趕著自己的牛車匆匆離去,隻剩下那四名赫連承德留下來保護兼監視孫瑾的年輕人仰麵躺在地上,"shen yin"不斷……
而此時,停在路邊的孫家牛車,也等到了藍墨從荒草叢中走了出來,一上車坐好,孫瑾便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車軲轆急速轉動的聲音,回頭望去,正是有驚無險死裏逃生的王家老二!見他沒有受傷,孫瑾這才收回視線,對著藍墨滿意的挑了挑眉,而得到她肯定的小丫頭則瞬間開心的笑眯了眼睛。
原來早在孫瑾說出拒絕王家老二的話時,藍墨便告訴了她,那四個跟蹤他們的人又跟在了身後。孫瑾當時便有預感,以赫連承德那種霸道獨裁的性格,那四個人肯定不會放過對自己有意思的王家老二,於是讓藍墨借尿遁返回王家老二所在的地方查看,這才險之又險的救下了王家老二的一條性命!
“哎喲!王家老二,你這是火燒屁股了啊,跑得這麽快?”孫家媳婦看著王家老二沒兩下就趕上了自家的牛車,忍不住吐槽道:“你平日裏不是很寶貝你家的牛的嗎?今兒個怎麽舍得抽了呀?還抽的這麽狠!”
王家老二的目光驚慌的掃過了孫瑾,最終低下頭去,一聲不吭的趕著牛車超越了孫家的牛車,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前方的拐彎處。孫家兩口子對於王家老二的反常自然免不了交頭接耳嘀咕幾句,但是孫瑾卻是知"qing ren",心中比誰都明白,在經曆了方才那一出生死大劫後,從今以後,王家老二是絕對不會再糾纏於自己了!
這樣也好,反正自己對王家老二沒有男女之情,以往自己的拒絕沒有打消他的念頭,這次有了赫連承德那幾個手下的刺殺,相信他應該會惜命,從而放下對她的執念了吧?
隻是這樣一來,自己也該加快搬離瓦溝村的步伐才行了,不然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絕對尷尬啊!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孫瑾忍不住在心底長歎了一聲……她真懷疑公孫瑾是不是前世欠了赫連承德,所以這輩子即便是死了,也還要她這個後來者繼續償還!
一行人回到村裏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因為惦記著家裏的小包子這會兒該肚子餓了,與孫家兩口子道了謝後,孫瑾便迫不及待的牽著藍墨往家裏趕去。
瞧見自家院門緊閉,屋裏也沒有燈光,孫瑾不由得皺眉,難道那小子不在家,溜出去玩了?想到這,她不由得朝著緊閉的房門大聲喚道:“小樹!金毛!我們回來咯,你們在家嗎?”
聽到她的聲音,一直躲在屋裏連燈都不敢點的小包子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開了門跑出屋子打開院門,笑臉相迎:“娘親,你可回來了,小樹的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
“是嗎?我看你是想吃糖果了吧!”孫瑾沒好氣地伸出食指輕戳了一下他的額頭,隨手將一包糕點遞給他,問道:“你這黑燈瞎火的,還關著院門,是想幹嘛?防賊還是防娘親啊?”
“不是的娘親,您不知道,打您進城之後,村裏的那些個七大姑八大嬸的一個個莫名其妙的跑來串門,見您不在,就想帶小樹去她們家吃飯玩耍,小樹是被她們那個熱情的樣子嚇怕了,這才關門躲起來的……”小包子連連搖頭,解釋道。
“哦!”聽完小包子的話,孫瑾了然地挑了挑眉。看來不僅自己受到了赫連承德留下來的麻煩的困擾,就連小包子也沒能幸免啊!
隻是小包子對於她這個淡定的反應顯然並不滿意,顧不上吃手中的糕點,再次開口問道:“娘親,以前你常跟小樹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今日那些個三姑七嬸的突然跑來找小樹獻殷勤,是不是也沒安什麽好心啊?”
聞言孫瑾不由得嘴角一抽,一伸手捏上了他細嫩的臉頰,連哄哄的意思都沒有,便直接回道:“你個小屁孩操這麽多心做什麽?還是開開心心去吃你的糕點吧!”明明就是個屁大點的小娃娃,可是操的心卻比她還多,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娘親……”小包子無力地扁了扁嘴。自家娘親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直接了,好傷人啊有木有!
跟在他們母子身後走進屋內的藍墨看著小包子那一臉受傷的小表情,連忙開口轉移他的注意力道:“小樹,那個糕點不好吃嗎?為什麽你都不吃呢?那可是夫人特意給你買的,藍墨想吃都沒給藍墨吃呢!”說完,還特意露出了一副眼巴巴的饞樣兒來,成功將小包子的視線從孫瑾的身上轉移到了她的臉上。
“你想吃嗎?那我們一起吃好了!”聽到她說的最後那一句,小包子低頭看著手中捧著的一包糕點,小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不管娘親變成什麽樣,隻要還是一樣的對他好疼愛他就好!
藍墨無聲的看著這個被一包糕點就輕易收買了心思的小包子,心中暗道:“看來金毛之前的那些話有些危言聳聽了啊,小孩子始終都是小孩子,就算再怎麽聰明早熟,也不可能對我構成威脅的!”隻是她這樣的念頭,很快便隨著小包子的一句話而徹底土崩瓦解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接近我娘親有何目的?”黑暗的院子裏,小包子一改在孫瑾麵前的可愛呆萌樣,冷著一張小臉,目光如劍地直視著她,聲音中帶著一抹不可忽視的威壓!
麵對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包子突如其來的責難,饒是藍墨這隻活了幾百年的狐妖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裝傻道:“小樹哥哥的話,藍墨聽不懂!”
公孫玉樹對於她的裝傻充愣絲毫不為所動,而是下達了最後通牒道:“你若不說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我娘親趕你走!還有,實話告訴你,從你早上纏上我娘親開始,我就已經懷疑你的身份了!”
聽著他那篤定的語氣,藍墨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麽的幼稚。自以為輕易就能蒙混過關,卻不想早就引起了這個小男孩的懷疑,隻不過人家一直沒有點破而已!
迅速收攏思緒,藍墨衝他調皮的眨了眨眼,咯咯笑道:“真想不到,小樹哥哥小小年紀,心思卻已經這麽重了,隻是不知道,夫人她曉不曉得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公孫玉樹雙眸一眯,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殺意來,看得藍墨心中又是驚訝又是興奮。主人的這個兒子可真好玩啊,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單調無聊了!
“藍墨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小樹哥哥你可千萬不要誤會了喲!藍墨隻是好心提醒你,千萬別讓夫人知道了你這副真實麵目,不然肯定會嚇到她的!”藍墨笑得兩眼彎彎,似乎根本沒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嬉皮笑臉的回道。
“哼!我的真實麵目會不會嚇到我娘親,那是我們母子之間的事,還輪不著你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指指點點!”小包子滿含敵意的眸子緊盯著她,儼然一副看待外來入侵者的神情。
至此,藍墨似乎有些明白了,公孫玉樹對自己的敵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看到了自己跟孫瑾親密無間的相處,讓他有了危機感,所以才會這般貿然地對自己發難!對此她隻能無奈地笑笑,表示自己是無辜的,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跟他爭奪主人的寵愛!她留在主人身邊的任務就是保護他們母子倆,順便遊戲一下人間而已!
“隨便你怎麽想吧,反正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人就是了!你要向夫人揭發我趕我走,就趕緊去吧!”想到這兒,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臉輕鬆的回道。她的身份主人心知肚明,她才不怕這個小屁孩告發自己呢!
“你!”小包子那驚疑未定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掃了一遍又一遍,靜默了一會兒才突然眯起眼開口問道:“看你如此有恃無恐,難不成是我娘親知道你的底細?”聽到他這話,腳下正踢著小石子的藍墨差點一個踉蹌把自己摔倒!尼瑪,這小子的腦袋瓜究竟是個什麽構造啊?怎麽什麽事情都猜得著?實在太恐怖了!
“嗯,看你如此反應,應該是我猜的沒錯了。”公孫玉樹緊繃著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語氣也柔和了下來:“既然我娘親都知道了,為何獨獨瞞著我?”
“小樹哥哥一定要知道藍墨的身份嗎?”見他依舊堅持,藍墨不由得樂了,哼哼,他越想知道她就越要吊他的胃口!
放下了戒心後的公孫玉樹,再度恢複到了那個呆萌可愛的小包子,指了指自己懷中的紙包,誘惑藍墨道:“你要是告訴了我,這包糕點我就都給你吃了!”
“那怎麽成,這糕點是夫人特意為你買的,要是發現都被我吃了,那她還不得生氣呀?”藍墨完全不上鉤地撇嘴拒絕道。一包糕點就想套出她的來曆,未免也太小瞧她的胃口了吧?
小包子自然也看出了她對自己手中的糕點興趣不濃,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咬了咬牙才又開口道:“等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我的那個雞腿也給你!”
聽到他這話,黑暗中藍墨的一雙眼睛裏不由得藍光一閃,脆聲應道:“成交!”
“那你可要如實道來,不許撒謊,否則日後若是被我發現了,一定不會輕饒你!”痛失吃雞腿機會的小包子一臉憤憤的威脅道。
藍墨小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來,慢悠悠地開口道:“你猜的沒錯,我的確不是什麽小乞丐。我呢,其實是跟金毛那隻臭猴子來自同一個地方,目的呢,就是守護你娘親,順便保護你!”
“你?保護我跟娘親?”小包子兩眼瞪得老大,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藍墨那才到自己鼻下的個頭,臉上的質疑毫不掩飾。
藍墨小臉一皺,很是不爽的叉起了腰,衝他挑眉道:“怎麽?不相信?既然我說實話你不信,那我真沒話可說了!”
“為什麽?”就在她轉身準備進屋的時候,小包子卻開口了,“為什麽要來保護我跟我娘親?你究竟是什麽來曆?”
藍墨回過頭去,看著他那一臉難以消化的表情,眨了眨眼十分俏皮地回道:“我?我當然是小仙女呀!因為你娘親結了仙緣,可是命中多有凶險,恐有性命之憂,所以上天才會派我來保護你們啊!”
小……仙……女?公孫玉樹一臉黑線地目送著她蹦蹦跳跳進屋的背影,嘴角再也控製不住地抽搐了兩下。這古靈精怪的丫頭要是小仙女的話,那他就是玉皇大帝了!
這一頓晚飯,因為孫瑾答應了藍墨殺雞給她吃的承諾,直到很晚一家人才上桌開飯。而當她看到明明很想吃雞腿卻主動將自己碗裏的雞腿夾給藍墨後,孫瑾看向兩個小娃娃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變的猥瑣了起來……自家小包子該不會這麽早熟,已經知道討女孩子歡心了吧?
“娘親,小樹是看藍墨妹妹可憐,所以才把雞腿讓給她吃的……”某包子因為受不了來自自家娘親的那兩道赤果果的八卦目光,忍不住開口小聲解釋道,卻不想越描越黑,換來了自家娘親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的曖昧表情。
晚飯後,兩個小家夥自覺地幫著孫瑾收拾了碗筷桌子。就著昏黃的鬆油燈,孫瑾嘴角帶笑地看著小包子跟藍墨相處融洽的樣子,心裏直歎,小孩子果然還是需要小夥伴的啊!看來她將藍墨從空間裏帶出來,還真是帶對了!
如果小包子聽見她這個想法,一定會流著兩行痛心疾首的眼淚告訴她……娘親你真的搞錯了,人家一點兒都不需要這種奸詐腹黑的小夥伴!
屋內溫馨不斷,屋外時間飛逝。藍墨來到孫瑾家的第一個晚上,就這樣匆匆過去了……
翌日。
孫瑾是被自家院外的嘈雜爭吵聲給驚醒的,當她坐起身揉著眼看向小木窗外的天空是,正看到一輪溫和的紅日從山後露出了半個臉龐,同時,一股獨屬於初冬清晨的寒涼穿過木窗迎麵而來,凍得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趕緊披上了外衣。雖然很不想起,但是屋外的狀況卻由不得她賴床了,因為她聽到了春嫂的聲音!
“張鐵生,你這個挨千刀的,讓我跟虎兒骨肉相離,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打開門,春嫂的哭罵聲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聽得孫瑾不由地蹙起了眉頭,看樣子似乎情況不太妙啊!
“娘!娘!虎兒不要離開你,娘!”這個聲嘶力竭的孩童哭聲應該是春嫂的兒子虎兒的。
“臭小子,老子才是你爹,那個臭婆娘已經被老子休了,再過不久老子就給你娶個年輕漂亮的娘回來照顧你,你別給老子不識好歹了!”這個氣急敗壞,字字句句裏透露著一股凶狠勁的聲音,自然是非渣男張鐵生莫屬了!
越走近院門,孫瑾分辨出來的聲音也越來越多。拉開院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不遠處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看來張鐵生跟春嫂的事情已經驚動了大半個村子的人,那些個愛湊熱鬧的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二人彼此的對與錯,好不激烈,隻是真正勸架的,卻沒有兩個!
“諸位一大早的跑到我家院子門口來湊熱鬧,擾人清夢,還真是好興致啊!”隨著孫瑾這一道不緊不慢的揶揄聲響起,那些個七嘴八舌的聲音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事情的兩個當事人也不由得噤了聲,停止了哭鬧爭吵,紛紛轉過頭來看向她。
“瑾娘……”看到孫瑾,早已經哭腫了眼睛的春嫂再度悲從心生,掩麵抽泣起來:“如今俺是真的看透了這個男人了,你說得對,他根本就是個渣子,枉費了俺這麽些年來對他的付出!”
聽了她這話,孫瑾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心中暗自搖頭:這個春嫂還真是個沒腦子的啊,這種時候,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她給扯了進去,不知情的人隻怕會以為,春嫂跟張鐵生鬧到這一步是她唆使挑撥的呢!
果然,不少人看向孫瑾的目光開始有些晦暗不明了。雖然懼於孫瑾的身份不敢開口,可是光從她們的眼神裏也可以讀出她們心裏是怎麽想的了!
麵對如此情況,要說孫瑾不惱春嫂那張笨嘴,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那話的確是孫瑾說的,她也不能否認,隻得直接跳過這一個環節,簡單扼要地問道:“你真的想爭取虎兒的撫養權嗎?爭取到了後,你保證自己能撫養好他嗎?如果能,我可以幫你,如果不能,虎兒就還是留在張家的好,至少張鐵生不會讓他餓死,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孫瑾這番霸氣側漏的話,不僅震住了春嫂的哭聲,也嚇得渣男張鐵生慌了神,急忙開口道:“公孫夫人,這是俺張家的家事,夫人這樣子強行摻合進來不太好吧?”
“我說好就好,我想管就管,誰讓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拋棄結發妻子的臭男人呢?”孫瑾一臉淡定直視著他回道,那語氣,要多囂張有多囂張,直堵得張鐵生一張黝黑的臉硬生生憋成了紅黑色!
“你!簡直是仗勢欺人!”隻可惜張鐵生畢竟是個沒什麽本事的農民,雖然肚子裏歪歪腸子不少,可是當要麵對的是孫瑾這種有錢有是有靠山的人時,瞬間就變成了霜打的茄子,硬氣不起來了!
孫瑾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從容的微笑,轉而掃了圍觀的眾人一眼,幽幽回道:“到底是我仗勢欺人,還是你有了幾個臭錢就得意忘本,相信鄉親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說是不是呢?”
聽到孫瑾最後那一句互動,圍觀的眾人連忙出聲迎合,紛紛點頭指責張鐵生道:“就是,就是!分明就是你忘恩負義!春嫂這麽些年累死累活的替你操持著整個家,又要帶娃又要幹農活,你捫心自問一下,心裏覺不覺著虧欠了春嫂!”
“你們、你們這是……”張鐵生原本是想拖著春嫂從村尾一直鬧騰到村頭,讓整個村的人都聽到春嫂她口不擇言辱罵自己的那些惡毒話,然後再以一個‘自尊心被隨意侮辱’的男人形象來博取村裏其他男人的支持跟‘理解’,卻不料當他們走到孫瑾家院子前時,春嫂卻不肯走了,不僅如此,她的哭鬧聲還引來了左領右舍的圍觀,更是吵醒了孫瑾這個不好惹的女人!
“這叫公道自在人心!張鐵生,原本你如果識相,將虎兒的撫養權讓給春嫂的話,我還打算放你一馬的,但是現在看來,你這種臭男人,不受點懲戒乎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呢……本夫人決定給你一點小教訓,送你去縣衙大牢裏吃幾天牢飯!”孫瑾說這番大話時,可是連舌頭都沒有閃著一下,極度的自然輕鬆。反正赫連承德離開時已經在村裏特意關照過了自己,村裏的人個個知道自己背景不一般不可以招惹,此時不狐假虎威一番,更待何時呀?
“你說什麽?”一聽到縣衙大牢,張鐵生的一雙腿就忍不住的發抖發軟了,兩隻眼瞪的老大,怎麽都想不通。他隻是想休了自家人老珠黃的婆娘而已,為何會莫名其妙得罪這個瑾娘呢?
哭得兩眼紅腫的春嫂,在聽到孫瑾最後那句話時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眼神中流露出不忍來:“瑾娘,這、這會不會太過了一點?”
“怎麽,你心疼了?”孫瑾不由得皺眉,不悅地低斥道:“若是覺得我做的過了,那你這事我可以不管,你們自個兒解決去吧!”對於太過軟弱的女人,她雖然會有些同情,但是更多的隻會是怒其不爭!
見孫瑾生氣轉身,春嫂連忙追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衣袖,慌忙解釋道:“不不不,瑾娘,俺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他、他好歹也是虎兒的爹,要是真進了大牢,那以後說出去名聲不好聽啊,俺怕會影響到虎兒以後的前程……”
“你若真的為虎兒著想,就徹底跟張鐵生斬斷一切恩怨糾葛!否則就算我幫你再多,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與其那樣,還不如別浪費我的精力,由著你們自己去折騰!”孫瑾冷下臉來,她還不至於眼神那麽不好,連她眼中那情緒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同為女人,尤其自己還曾經暗戀過一個男人幾年,當得知那個男人要娶別的女人時,那份難舍難斷的心思,自己可是深有體會的!所以此刻她十分的清楚,春嫂究竟是因為不想連累了虎兒今後的人生,還是根本就舍不得張鐵生那個渣男受苦,才向自己開口求的情!
“我給你一天時間,想好了,明日這個時候來給我答複。”孫瑾垂下眼簾,她已經不想再看到春嫂那副委屈無措的表情了。有句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以前她還不太讚同,現在卻從春嫂身上深刻的體會到了……
因此她說給春嫂一天時間,也是想看看她到底還有沒有得救,如果春嫂已經到了扶不起的地步,那她也沒必要同情心泛濫了,趁早搬離了挖溝村,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去,省得天天被煩擾!
而且,就算春嫂最終選擇了來找自己,藥店的事,她也是不敢再對她抱太大的希望了。一個性子如此軟弱的人,耳根子想必也相當的軟,要是哪天張鐵生這個渣渣又想吃回頭草了,指不定幾句溫言軟語就能將她哄到手,到那時,真正裏外不是人的可就是自己了!
‘春嫂被休’的事情在孫瑾的幹預下暫時告下了一段落,圍觀的眾人也識趣地散去了,隻是孫瑾的心情卻好不起來。別說是她了,換了任何人一大早的被這種別人家的破事煩擾,估計心情都不會好吧?
“夫人,你回來啦,事情處理好了嗎?”一進屋,古靈精怪的藍墨便端著一杯熱水晃到了孫瑾麵前,殷勤地道:“說了這麽久的話,嗓子一定喊幹了,來喝口水吧,藍墨剛剛燒的!”
“少裝了,外頭的事你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還來問我?”孫瑾偷看了一眼正坐在灶邊燒著火的小包子,壓低了聲音問道:“昨天那幾個人沒被你玩死吧?”
“沒有啊!藍墨可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怎麽會動不動就把人玩死呢?”小丫頭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自賣自誇道。
“噗!”聽了她這話,孫瑾一個不小心嗆到了,連忙扭頭將口中的水噴了出來,而後瞪了一眼藍墨道:“既然沒玩死,就出去一趟把他們的頭兒給我帶過來!”
“啊?主人不跟他們玩躲貓貓的遊戲了嗎?”藍墨滿臉好奇地問道。
“與其時刻提心吊膽防備著他們在暗地裏的監視,還不如將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省心……而且眼下我需要他們幫我跑腿!”孫瑾慢悠悠的抿了一口熱茶,一臉壞笑地眯起了眼睛。有了赫連承德這個‘偽後台’,相信自己進駐城南街道開店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了吧?
“哦!藍墨明白了!”小丫頭調皮地眨了眨眼,脆聲應道:“主人等著,藍墨這就讓他過來!”說完,隻見她低下頭嘴裏念念有詞地嘀咕了一會兒,沒過多久,一個眼神空洞行動遲緩的青年男子便一步一步地走進了孫瑾家的院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她家門口!
聽到外頭的動靜,藍墨便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屋子,對著孫瑾招手笑道:“主人,快來看呀,他已經來了!”
“你剛才用的是攝魂*麽?”看著跪在自己麵前一動不動的青年男子,孫瑾忍不住好奇問道。剛才藍墨施法的時候,孫瑾就在她麵前,雖然沒聽懂一句,但是卻很肯定,這個青年男子是被藍墨控製了心神,才會自動現身的!
小丫頭搖頭,表示沒聽說過:“什麽攝魂*?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
“那是我以前聽說過的一種武功,據說可以控製人的思維意識,就跟你這一招差不多,但是我並沒有親眼見識過。”孫瑾偷偷扯了一下嘴角,看來自己還是忘不了原來生活的那個世界啊,連以前看到的武俠小說裏邊的招數都用到了這邊來了!
“沒想到區區凡人,竟然還有這麽厲害的武功?”藍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的魅惑術是天生的,那是因為她是狐族,別的妖想羨慕都羨慕不來,因而她一向以此為傲以此為榮,卻沒想到弱小的人類世界裏,居然也有這種類似狐族魅惑術的功夫!
“道聽途說來的東西,誰知道是真是假呀?還是趕緊把他給我弄醒了吧,我等著問他話呢!”孫瑾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硬是轉移了話題。
“哦!”藍墨連忙伸出小手,在那名跪地的青年男子腦門上輕彈了一下,隻見一道微不可見的藍光沒入了他的額頭,隨即眼神變得清明了起來……當他看清眼前的一大一小兩張麵孔時,一雙瞳孔不由的縮了一縮!
在察覺到自己除了眼睛跟嘴巴能動之外,身體根本無法動彈後,青年男子很快的便選擇了坦然接受,開口請安道:“屬下拜見王妃,王妃萬福!”
“王妃?嗬嗬,不知道是我耳朵幻聽了,還是你叫錯了人啊?你們家王妃現在不是應該在恭孝王府裏錦衣玉食的享受著榮華富貴麽?怎麽可能會是一介住茅屋穿粗布衣裳的村婦呢?”孫瑾雖然笑得一臉燦爛,但是眯起的眼中卻是一片冷意。這些人是篤定了自己逃不脫赫連承德那個渣男的糾纏,以為自己最終會妥協重回恭孝王府嗎?哼,既然如此,那她就讓他們好好瞧著,自己是怎麽擺脫他們家所向披靡的主子的!
“不知王妃突然召喚屬下前來所為何事?”這名青年男子的臉皮顯然已經磨練到了一定的厚度,不僅自動過濾了孫瑾的冷嘲熱諷,還將自己被抓現行的事情說成了是得了孫瑾的召喚才現身!
“找你出來,自然是有事要你去做了,難不成還是找你出來喝茶聊天的不成?”孫瑾無語地扯了扯嘴角,看來自己還是有些低估了赫連承德身邊這些狗腿子的應變能力啊!原以為讓藍墨將人突然弄到自己麵前來,對方多少會有些慌亂無措,卻沒想到,這丫的這麽會打蛇隨上棍!
“還請王妃吩咐!”青年男子擺出一副誠惶誠恐表情,恭敬地應道。每聽到一次從他嘴裏蹦出的那聲‘王妃’,孫瑾就有種好心塞好想拿鞋底抽他兩嘴巴的衝動,隻是眼下正要靠他效力,她便隻得強忍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你家主子把你們幾個留在這裏,又是幾個意思?”挑了挑眉,孫瑾開口問道。要是自己再不說正事,估計就要被這貨氣到憋死了!
“回王妃的話,屬下翎一,王爺留下屬下等四人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讓屬下們在暗處保護王妃與小世子的安全!”青年男子有條不紊的回答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們躲在暗處,是要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呢!比如說殺人放火什麽的……”隻是孫瑾對他說的那些話卻是一個字都不信,如果隻是為了保護她跟小包子的話,那昨天他們半道截殺王家老二的行為又作何解釋?隻怕赫連承德那個渣男下達的命令是監視好她,不讓她有機會與別的男人接觸吧!
“屬下不敢!”聞言翎一不禁心中一凜,難道王妃已經知道了昨天他們四個截殺那個鄉下漢子的事情?
果然,隻見孫瑾雙眸一眯,一張俏臉頓時冷了下來,冷哼道:“隻怕不是不敢,而是沒幹成吧?翎一,今天我就在這兒把話挑明了,你們要是敢背著我動這個村裏的人,這筆賬我一定會十倍百倍給你們記上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們!”
“是!屬下銘記在心!”翎一連忙垂眸應道。現在他已經百分百肯定了孫瑾知道他們截殺那個王家老二的事情,否則也不會如此動怒,開口威脅了!
“行了,站起來說話吧!”孫瑾的話音一落,翎一便感覺自己僵硬的身體突然一鬆,試著抬了抬手指,果然可以活動了,於是心中對孫瑾的敬畏又增加了一分!原本他是四個人裏邊藏得最遠也最隱蔽的一個,可是卻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自己暴露了,來到了孫瑾麵前。他就是再笨,也能想到跟孫瑾有關!
加上剛才那神之又神的解穴手法,他敢斷定,孫瑾的身後一定隱藏著一位功夫在他之上的高手,所以孫瑾才會這般有恃無恐,根本不將自家主子放在眼裏!
“多謝王妃!”腦子裏思緒飛轉著,翎一的麵上卻是一副傻愣不知情的模樣,對孫瑾恭敬有加。
“既然你家主子將你留在我身邊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使喚你做點什麽事情呢?”孫瑾到是沒在意他對自己的恭敬是真是假,反正她心裏壓根就沒想要得到他的恭敬,她要的,隻是利用他那個恭孝王近身隨侍的身份去一趟縣衙,跟縣太爺買一間城南的店鋪而已!
偷瞥到孫瑾那一臉的壞笑後,翎一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但是嘴上卻依舊恭敬地應道:“王妃盡管吩咐,就算讓屬下上刀山下油鍋屬下也在所不辭!”
“上刀山下油鍋?嗬嗬,你放心,絕對沒那麽嚴重,我交給你的可是個很輕鬆的活兒,既不會有性命危險也不會有流血的機會,說不定你還能好吃好喝好拿呢!”瞧著他那一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的神情,孫瑾心情愉悅地眯著眼,笑得更加燦爛了。
“是……”孫瑾越是那樣說,翎一的心裏就越是不踏實。隻希望這個性情大變的王妃,不要拿自己當槍使去做一些傷害主子利益的事情才好!
“我要是猜的沒錯,你在赫連承德身邊的地位應該不低吧?還有他這麽放心的留下你們幾個人在這兒看著我,想必也留下了什麽可以調動人馬的信物以便你們應對突發狀況,是不是啊?”站的有些累了,孫瑾索性拿了個小板凳坐下,和顏悅色的模樣,看上去好像在跟翎一閑話家常一般。另外那隱藏在暗處的三個人看著小院中那副在正常不過的情景,完全想象不到他們的頭兒此刻的後背已經是冷汗涔涔了!
隱隱猜到孫瑾是衝著他持有的恭孝王身份信物而來的翎一滿心煎熬,果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但是他的滿心忐忑卻隻能化作一腔無奈的語氣,出聲問道:“屬下不明白王妃的意思,還請王妃明示,究竟要屬下做什麽?”
“別這麽緊張嘛,我又不是要打劫你,隻是讓你用你家主子的信物幫我去縣衙辦件事情而已,瞧你嚇的,臉都白了,這麽膽小可不太適合做赫連承德身邊的跟班喲!”孫瑾一邊笑得人畜無害,一邊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吊胃口吊的差不多就行了,太過了反倒不好!
盡管孫瑾一再強調不是讓他去幹壞事,但是翎一卻絲毫不敢鬆懈,繼續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不知王妃讓屬下去縣衙辦的事請又是什麽?”經過了前頭的一驚一嚇後,他對眼前這個身形柔弱的前王妃已經不敢輕視了。這位主兒絕對是個焉壞焉壞的角色,雖然不如自家主子的霸氣側漏震懾全場,但是也夠嚇得人的小心髒噗通噗通了!
“嗯哼?你這家夥還真是膽小謹慎得很呀,怎的,怕我坑你嗎?”孫瑾忽然臉色一冷,拉下臉來,‘刷’的一下站起身怒喝道:“看來赫連承德根本就不是派你們來保護我的,而是來監視我軟禁我的吧?”
“屬下不敢!”翎一麵上一慌,連忙跪下身去,請罪道:“屬下不善言辭,冒犯了王妃,還請王妃治罪!”雖然自家主子怕他們母子倆逃跑,的確有讓他們監視他們母子倆的意思,但是卻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你可是恭孝王身邊的近身侍衛,我區區一介村婦,哪裏敢治你的罪呀?”孫瑾從鼻底發出了一聲冷哼,轉過身去作勢就要進屋關門。
見狀,翎一的心頭再次咯噔了一下,趕緊低頭請罪道:“王妃恕罪!屬下這就去縣衙,為您辦事!”
“那好,你聽清楚了,我要在城南街道買個店鋪,這裏是二十兩黃金,你拿去吧!”孫瑾早就料到他會屈服於自己這一招之下,所以在轉身的那一刻便伸手進了衣袖裏,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兩個十兩一個的金錠子,拋向了他。至此,翎一的嘴角終於控製不住地露出了一抹苦笑……遇上個這麽難纏的主兒,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啊!
孫瑾見他還處在原地沒動,不由得有些小心虛了,張口惡聲惡氣的問道:“怎麽還不去?嫌少了嗎?二十兩金子,難道還買不到個小店鋪嗎?”
“不、不是,屬下這就去辦!”回過神來的翎一趕忙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院門口逃奔而去。真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口味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居然對這麽一個狡詐、算計、陰險、凶惡的女人動了真心,想不通啊!
“娘親……”翎一一走,一直站在屋內聽著他們的談話的小包子這才從屋裏走了出來,一張眉頭緊皺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娘親這麽做,不會加深咱們跟那個壞人之間的羈絆嗎?”
“什麽羈絆?老娘這叫廢物利用,懂嗎?”孫瑾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嬉笑著轉移話題道:“小孩子家家的,別一天到晚的皺著眉頭,不然會老得快的哦!別娘親還沒老,你就成了小老頭了,到時候沒有女孩子看得上你,娶不到婆娘就有的你哭的了!”
“娶不到就娶不到,小樹有娘親就夠了!”小包子下意識的掙紮了兩下,見擺脫不了孫瑾那雙魔爪,便隻得放棄了,任由她揉捏著自己的臉蛋。
聽到他那話,孫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抬手輕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急道:“那怎麽成!老娘又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等哪天老娘兩眼一閉雙腿一蹬嗝斃了,你就成孤家寡人了!”
“娘親……”小包子慘白著小臉,抬起一雙滿含哀切的眸子望向孫瑾,帶著哽咽輕喚出聲。仿佛孫瑾方才的那番話,觸碰到了他心中最疼痛的地方,令他難以承受!
見狀孫瑾不由得渾身一抖,連忙低頭認錯道:“乖兒子,娘親錯了,娘親說錯話了!娘親這一輩子都不離開你,就算死了都要陪著你,好不好?”她這話一出口,小包子的眼淚是止住了,但是腦後卻掉下來無數根黑線,就連一旁的藍墨都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丟給她一記鄙視的眼神。
“瑾娘在家嗎?”就在這時,院子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粗獷的高呼聲。孫瑾心頭一愣,這個聲音很耳生啊!懷著疑惑跟好奇的心思,她走向了院門口,於是一名牽著高頭大馬的絡腮胡男子進入了她的視野……
“我是瑾娘,不知閣下找我有什麽事?”她一臉茫然的開口問道。
“我是給你送馬來的,上次你不是托王家老二向我買了一匹馬嗎?怎麽這麽快就忘了這事了?”絡腮胡男子牽著那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走上前來,將手中的韁繩交到了她的手上,“趕緊找個地方栓好吧!不然要是跑了,我可不負責幫你追回來的!”說完,絡腮胡男子轉身準備離去。
孫瑾一臉怔愕地感受著馬鼻子裏噴出來的熱氣,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看到絡腮胡男子要走,隻得急聲喊道:“等一下!”
“怎的?不滿意嗎?你才給了八十兩銀子,這已經是看在王家老二的份上給你選的最好的馬了!”絡腮胡男子轉過身來,語氣有些不耐煩地揮手道:“你不想要,我還不想賣給你呢!”如果不是他最近欠了些賭債,急需要現銀,他也不會把自己囤的這匹馬給低價賤賣了!
而本意是想問問這匹馬多少銀子的孫瑾,在聽見了絡腮胡男子說出的價格後,連忙靈活應變道:“不不不,不是的,這位大哥你誤會了,我是想說你這大老遠的來給我送馬,都不進屋喝口水,我這心裏真是過意不去,一著急才會喊你的……”
“哦!原來是這樣子啊,那就多謝你的好意了,俺還有幾匹馬要送去別的地方呢,就不進屋喝水了,告辭!”絡腮胡男子聽完了她的解釋後,緊繃著的臉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拱了拱手,便大步離開了。
目送著絡腮胡大漢離開後,孫瑾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頭仔細的打量起自己牽著的這匹馬來。雖然她並不是什麽看馬的專家,但是卻一眼喜歡上了這匹毛色光亮眼眸有神的棗紅大馬!
“小樹,藍墨!”她抬手撫了撫馬背,轉過身對著院裏的兩個小娃娃高興的喊道:“來,都出來看看,咱們家又有新成員咯!”
“娘親,這個就是馬嗎?”小包子兩眼亮晶晶的仰起小臉看著有兩三個自己那麽高的棗紅大馬,小心翼翼中又帶著無法掩飾的興奮問道:“小樹可以摸一下它的頭嗎?”
“當然可以了,走,先進院子再說!”孫瑾心中憋藏著的鬱悶因為這匹棗紅大馬的到來而一掃而空,眉開眼笑的應道,而隱藏在孫瑾家外頭監視孫瑾的三名暗衛看到她將馬牽進了院子卻不淡定了……這個前王妃是想幹什麽?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買馬?難道她真的如王爺所料那般,想要找機會逃跑嗎?
“翎三,你說前王妃到底想做什麽啊?乖乖的在這兒等著咱們王爺平定大業後來接她回去不好嗎?非得這般折騰自己,也折騰咱們!”挨得比較近的兩名暗衛開始用暗語交流起來。 [ban^fusheng]. 首發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簡短而冷硬的回答讓發問的這名暗衛不由得一陣語塞,果斷背過身去不理翎三,繼續問離得比較遠的另一名暗衛道:“翎四,你來給哥哥分析分析,前王妃那個女人的腦袋瓜裏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麽?明明以前那麽端莊賢淑的一個大家閨秀,怎麽被休了之後就變得這麽愛折騰了呢?”
“可能是心中對咱們王爺頗有怨恨吧,所以才故意折騰咱們……”翎四偏著腦袋想了一想,似乎前王妃並沒有折騰他們三個,於是改口道:“嗯,折騰咱們頭兒!”
“也不知道頭兒現在到縣衙了沒有,堂堂三品帶刀侍衛,現在居然淪落到了給人跑腿的地步,咱們主子也真是太縱容這個女人!”一直絮絮叨叨跟個話嘮似的翎二吐槽完了孫瑾之後,又接著吐槽起赫連承德來:“王爺真是好狠的心,獨獨撇下咱們四個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守著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嗚嗚嗚……老子寧願回去看著王府裏的那個傀儡王妃做戲,也不想在這兒喂蚊蟲了!”這兩天身上被叮了好多個包,雖然塗了藥,但是那火辣辣的癢卻時刻刺激著他身上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經,他已經快崩潰了!
“有這麽誇張麽?還記得當年咱們在深山老林裏接受訓練的時候,你身上盯了十幾隻吸血蟲都沒吭一聲,現在被蚊子叮幾個包就受不了了,是不是跟在主子身邊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把你養得細皮嫩肉吃不起苦了呀?”一直冷著臉聽著他吐槽個不停的翎三突然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聽得翎二跟翎四紛紛露出了一副見鬼的表情……一向惜字如金的翎三,竟然也走起了吐槽路線?究竟是是他們幻聽了,還是翎三抽風了?
翎二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為了確認自己不是幻聽,轉而向翎四求證道:“翎四,剛才他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吧?”
“嗯!翎三說你現在的日子過得太安逸,把自己養的細皮嫩肉吃不起苦了!”翎四連連點頭,將翎三最後的那句話原封不動的學給翎二道。
“臥槽!老子有讓你鸚鵡學舌又說一遍嗎?”聽著他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神態跟語氣,翎二不由得嘴角一抽,腦後掛下幾根黑線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