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寧父沐浴完罷，正穿著寢衣。他抬眼看著正坐在榻邊替他整理袍子的妻子，一時有些愣住。燭光融融，他看著妻子安靜的側臉，白皙姣好，堪比美玉，裸露出的一截白嫩香頸，纖細勻稱，當真是冰肌玉骨欺霜賽雪。

    寧父便也顧不得係上衣帶，隻走過去坐在了妻子的身側，從身側抱住妻子的腰肢，低頭聞著她頸間的馨香。妻子沐浴一貫喜歡用蘭花製成的香胰子，身上自有一股淡淡的蘭香，頗為沁人心脾。

    察覺到身後男人的異樣，惠娘的手一頓，耳根子通紅一片，卻沒有說話。

    到底是久別勝新婚。寧父畢竟正值壯年，又因前段日子忙著各種煩雜的事兒，禁欲了許久，便是有些難耐，一把將妻子抱進了榻上，伸手放下帳構，像個毛頭小子似的急急將身子疊了上去。

    一時，當真是羅衫乍褪，霎時拔步床晃晃悠悠，芙蓉帳內春光乍現。軟玉溫香抱滿懷，春至人間花弄色，露滴牡丹開。雲鬢半斜，羞展鳳眼嬌睞。這青絲散亂釵橫斜，香汗淋漓氣咻咻。

    鴛鴦枕上，*過後，兩人便是相擁說著情話。

    寧父擁著妻子香汗淋漓的身子，心裏頭是說不出的滿足，末了還親了親妻子光潔的額頭，道：“可弄疼你了？”

    雖也算是老夫老妻，可惠娘還是麵色潮紅，頓時露出羞赧之色。她沒回答，隻緊緊依偎在夫君的懷裏，顯得小鳥依人，溫順至極。自成親之後，他待她如珠如寶，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她。這些年他寵著她，疼著她，昔日熱烈的愛慕變成了細水長流的感情，這是他最向往的日子。

    “惠兒，我決定了，明年我要去京都參加會試。”把妻子抱在懷中，寧父說了自己的打算。

    “寧郎，你不是已經打算不去參加會試了嗎，就在雲鎮當夫子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嗎？”惠娘清楚寧父的誌向，不求高官厚祿，隻願悠閑山水間。

    寧父的為惠娘輕梳烏黑秀發的手頓了頓，才說道：“是因為瑤瑤啊，她非池中之物，但是如果在這成長的路上沒有人護她，說不定······”沒有說完，輕歎了一口氣。

    “寧郎，你是說會有人對瑤瑤不利？”惠娘一聽，頓時有點急了，自家不招誰惹誰，怎會有人產生這樣的狠心。

    “懷璧其罪，我們要防犯於未然，所以我深思熟慮決定明年還是去京都參加會試，屆時如果考中，到時選擇外放，或是留京都可以，再過十年，等她哥哥弟弟有了出息之後，家裏有一定的力量也可以讓瑤瑤出嫁得舒心如意。”寧父直接把緣由說了出來。

    “我都聽寧郎的。”惠娘的眉眼也舒展了開來，在大事上還是會聽從夫君的想法。現在夫妻倆意見一致，一時這芙蓉帳，鴛鴦錦，堪堪一派好春光。

    第二天寧玉瑤穿著滾雪細紗繡著蘭花圖案的粉衫白裙，頭上隻戴了兩朵精致小巧的珠花，可是如此的清水出芙蓉，越發顯得小姑娘嬌嬌俏俏，玉質亭亭。她悄悄打量堂前坐著的惠娘幾眼，轉身偷笑，娘臉上一片紅潤羞色，爹爹跟娘的感情還真是好啊，

    不過，一會兒寧玉瑤就開心不起來了，因為惠娘說了一個消息：今天惠娘請了村裏的打耳洞好手來為寧玉瑤穿耳洞，簡直讓寧玉瑤欲哭無淚。

    反應過來的寧玉瑤才哭喪著臉來：“娘，就不能不穿耳洞麽？”大清早的要不要這麽虐。

    “不行，”惠娘難得對寧玉瑤嚴肅臉拒絕，“每個小娘子都要走這一遭！”

    嚶嚶，寧玉瑤假哭給她惠娘看，“那要不等我再大幾歲，再穿嘛。”寧玉瑤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皮肉之苦，特別怕痛。

    惠娘覺得她真是個鐵石心腸的娘，明明知道女兒最怕痛了，這麽軟這麽萌的乖娃娃也還下得去手：“別給我裝可憐，不趁著年紀小穿了，將來你大了，穿起來更疼呢。”惠娘捏捏女兒粉撲撲軟綿綿的肉臉蛋，放軟了聲音誘哄道，“現在你還小，耳垂薄，輕輕一穿就好了，一點兒都不會疼。”

    胡說，去年瑜姐姐穿耳洞的時候疼得把她的手都抓破了！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寧玉瑜也是剛到要穿耳洞的年紀了。心中有些許害怕，特地叫了小妹妹寧玉瑤去陪她。寧玉瑤傻傻就去了，還握著她的手的手安慰她，一點都不疼真的。這可是她上輩子打耳洞的經驗，親身經曆！，

    結果寧玉瑤發現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古代打耳洞用的不是高科技，小手槍啪地一下就搞定，古代是結結實實地用針穿！是將銀針穿了絲線，整根針都要從耳垂穿過去。

    寧玉瑤至今還記得瑜姐姐平常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都被紮得嗷嗷大哭的樣子，小蘿莉哭成那樣淒慘，耳朵上還流著血，簡直是凶案現場。

    “清芙，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語言攻關不成，還有絕招嘛，惠娘接過清芙遞來的一尺見方的木質繪花首飾盒，打開了給寧玉瑤看，“你看，這些耳飾好不好看？”

    簡樸的盒子裏珠光寶氣，基本都是小小的耳釘。梅花，桂花，海棠、蘭花帶墜子的……都是很討小女孩喜歡的造型，材質有全金的，金銀絲的，也有幾副栗氏前段時間送的金嵌寶石、珍珠，玉石耳環。不論哪種都十分精巧，擺在紅絨底子上，每一件都是藝術品。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抗拒珠寶的吸引力，而且還是特別喜歡亮晶晶飾物的寧玉瑤，不由好漂亮，寧玉瑤一下子就被這些美麗的飾物迷住了，忍不住拿起一對紅寶石作花瓣的海棠耳釘細細欣賞。

    這年代寶石沒有切割，先是被工匠打磨溫潤，然後才是按照寶石的形狀來決定如何鑲嵌。小小的一朵海棠花，能夠找齊成色一致，大小相當的寶石來做花瓣真是很不容易。像寧玉瑤手上這對紅得瑩潤鮮活的就更難得了，比真的花瓣還漂亮。

    惠娘嘴角含笑，柔聲道：“真漂亮是不是？”

    嗯嗯，寧玉瑤點頭，好像要。

    “如果你不穿耳洞，再漂亮，也隻能看著眼饞，我是不會給你的。”惠娘會心一擊：“你今日穿了耳洞，再過一個月，這些耳飾就能夠用上了。你現在年紀還小，用的都是小巧的，等你大了，我還有更好看的給你。”惠娘深諳威逼利誘之道，一番話說得寧玉瑤心動不已。

    “娘，我穿！”寧玉瑤咬牙，不就是紮兩針麽，為了漂亮，我忍。

    至於好兄長寧玉霽和寧玉磊還有小包子寧玉淵組成兄弟團來給妹妹姐姐打氣，兩兄長還一人拉著寧玉瑤一隻手，安慰她，“妹妹別怕，有大哥二哥陪你。”

    古代也是有無痛穿耳的，據說給她穿耳洞的老奶奶算是寧玉瑤奶奶那輩的人，為別人穿耳洞幾十年，是個老手了，保證不痛。寧玉瑤對此持懷疑態度，給寧玉瑜穿耳洞的也是這個老奶奶呢，還不是失手了。

    穿耳洞的老奶奶長得慈眉善目，一看就叫人好生信賴。她先是拿了兩顆豆子，很耐心的用豆子磨著寧玉瑤的小耳垂，手法十分老練。寧玉瑤被豆子磨得一臉痛不欲生，腦內加粗刷屏：“說好的不痛呢，騙人”

    終於，老奶奶停了手，放下豆子，拿起寒光閃閃的銀針。好可怕，寧玉瑤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手緊緊抓住惠娘的衣襟。惠娘也被她弄得緊張了起來，將她抱得更緊了。惠娘其實是擔心她亂動，要是紮壞了，就得下次再來了。

    身為個中好手，老奶奶倒是半點不受影響，出手穩準快狠，一氣嗬成。寧玉瑤聽到自己耳垂“噗”的一聲被紮破，待到覺得痛的時候，老奶奶已經將針上的絲線剪斷，還給她打了個漂亮的結。

    這就完了？寧玉瑤有點不敢相信，痛是痛，但好像還沒有被豆子磨耳垂的時候痛嘛。

    “我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容易？”惠娘覺得女兒鮮有驚訝地瞪大眼睛的樣子，傻乎乎特別好玩，笑著擰她臉蛋，親昵道，“膽小鬼。”

    寧玉瑤突然覺得自己從聽到要穿耳洞開始，就如臨大敵的樣子特別傻。老奶奶又如法炮製，利落地將寧玉瑤另一邊耳朵穿好了。兩邊耳洞一模一樣，非常完美。惠娘笑得很滿意，給老奶奶包了大紅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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