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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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暖起,閨閣之中的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把注意力分到另一樁事上,那就是春闈,春闈總共三場,二月初九第一場,二月十二第二場,二月十五第三場,皆是前一日入場,後一日出場。一連九天,十分考驗人的體力,等到二月十六這天,大家從裏麵出來,就有人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了。
京城貢院外。
“大哥,你要加油喔。”寧玉瑤看著寧玉霽鼓勵道。主要是寧玉霽身為寧家的嫡長子,肩負著寧家的希望,所以寧家所有人都對寧玉霽的期望很高。
寧玉霽一襲青衫,自個兒背著包裹,寧父還同他談論著一些家常話,想讓他緩解一下緊張,寧玉霽抬眼時候正巧見著霍菡嫣在人群之中,一襲淡染杜鵑玫紅褙子,□是絳紫色撒花馬麵裙,她淺笑比陽光還要絢麗三分,對著自己微微頷首,寧玉瑤順著寧玉霽的目光也看到了霍菡嫣,笑了笑,“菡嫣姐姐也來了,大哥,你要不要去同她說說話?”
寧玉霽的麵色有些發紅,搖搖頭,“不必,我這就入貢院。”
等到寧玉霽入了貢院,寧玉瑤再看向了霍菡嫣的方向,已經見不著她的身影了,想來是因為定親女兒避嫌的緣故。
霍菡嫣緩步上了馬車,身後跟著的是含琴,想著自從安國寺一別,兩人因故訂了親,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了,今日看上去神采奕奕,其他的距離的太遠,並沒有看清楚,霍菡嫣的單手碰觸自己的麵部,單單是想著寧玉霽,她的麵便有些生了熱,隻盼心中郎君金榜題名,早日實現當日承諾。
另一邊,惠娘正帶著寧玉淵送寧玉磊進入武舉院內,大齊國如今也是有武科選拔將才的科舉,隻是大齊國以往朝政被徐家把控,武科取士名存實亡,還是景旭遠除了徐家之後,想著不遠的將來將要與鄰國一戰,才慢慢將武舉重新開辦了起來,想著選拔出出色的軍事人才,設置的科目總共三科:騎術、射箭、比武三個環節。不論出身,隻要擅長武藝,皆可報名參選。
而寧玉磊也以十五歲之齡報名了這次武舉,本來寧父是不怎麽讚成自己的孩子走武將這方麵的路子,但是看著二兒子實在是讀書無用,一腔心思花在整天練武上麵,也不得不妥協,看到兒子能夠以其他方麵進入朝堂,寧父也算是倍感欣慰。
隻是,武舉考試並沒有文舉那麽麻煩,隻有三天,每天一科,依照大齊國科舉製度,武科是沒有殿試的,會試勝出的前三名就直接是狀元、榜眼、探花了,然後入二榜的都是武進士,沒有文科舉那樣的三榜“同進士”。
三月裏,暖陽和煦,灑在人的臉上讓人舒適不已,寧玉瑤躺在貴妃椅上越發懶怠不肯動。
這日才梳了頭,清芙好勸歹勸,連哄帶騙哄得寧玉瑤吃了半碗碧粳粥,隻聽得外間有小丫頭的聲音隔著門簾傳來,“清芙姐姐在嗎?”
清芙打起簾櫳,看到是前院的丫頭,問道“有何事,誰叫你來的?”
小丫頭踮起腳在清芙耳邊嘀咕了幾聲,清芙轉身進屋抓了一把錢賞她,小丫頭歡天喜地去了,清芙對寧玉瑤道:“王爺在花園北邊的小門等小姐。”
寧玉瑤有些驚訝,“可說了什麽事?”
“倒沒說,隻讓給小姐準備幾身衣服。”
寧玉瑤拿不準景旭遠究竟是什麽事兒,但總是景旭遠說什麽她就做什麽的,“那你趕緊準備準備,你跟我去,讓妙凝守著院子就是了。”
寧玉瑤同清芙出了小門,就見一輛青幄馬車在門口等著,聽泉站在馬車旁,一見寧玉瑤出門,立刻上前請了安,清芙則扶了寧玉瑤上馬車。
寧玉瑤彎腰掀起簾子,見景旭遠正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現下正是午後,連鳥兒都躲到了樹蔭裏打瞌睡,巷子裏人影也無,馬車悄無聲息地就駛出了巷口。
“旭哥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景旭遠睜開眼,將寧玉瑤攬過去,偎著他坐了,“上回不是說得空了就帶你去玩,今日我交了差使,恰好得了幾日空,咱們去王府湖邊的別莊住兩日。”
“娘那兒……”
“我同惠姨說了,她也答應了。”景旭遠想著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陪在瑤兒身邊,想著這段日子天氣好,幹脆出去陪她玩玩,散散心,免得她其他雜事纏身,沒多久就忘了自己。
王府在京城北郊明山下的鸝鳴湖有一處別莊,周圍都是農田,平日裏府裏許多蔬菜瓜果都是這莊子出的,但寧玉瑤還是第一次來。
坐在莊內的景明閣上,能將一湖山色盡收眼底,隻見得湖東綠茵匝地,密紮紮一片林子,將鸝鳴湖霎時就同京城的繁華喧囂隔絕開來,使人有身處深山之感。湖西是闊敞敞一片草地,往北還有一片花海,端的是好地方。
寧玉瑤不過在景明閣略坐了片刻,便忍不住嚷著要放風箏,景旭遠見太陽西斜,日頭不再毒辣,便點了點頭,讓人牽了馬,抬了裝風箏的箱子去了湖西。
寧玉瑤在一株槐樹下坐著,看景旭遠忙著將風箏取出來,一件兒一件兒裝上,身子、翅膀、尾翼,很快一隻五顏六色的蝴蝶就成了形,瞧景旭遠裝風箏的模樣倒不生疏。
“旭哥哥以前放過這種風箏?”寧玉瑤記憶裏可不記得景旭遠有這等玩耍的時刻了。
大約是在外渡假,景旭遠冷峻的眉眼罕見的柔和了下來,景旭遠想起自己小時候,母妃陪著自己放風箏,隱隱記得自己邁著小短腿兒跌跌撞撞地在草地上跑的樣子就好笑,道“那時候,我可沒有放起來。”算是承認自己放過這樣的風箏。
寧玉瑤笑道,“那我這回可要比你厲害了。”
事實證明寧玉瑤絕對是說了大話,這回的風箏寧玉瑤就是自己托起來都困難,至少有二十來斤重,蝴蝶大得坐個小孩兒在上麵都沒問題,寧玉瑤在前麵拉著線跑,恁是沒放起風箏,惹得景旭遠在後麵大笑。
寧玉瑤又羞又急,“你還笑,沒事買這麽大的風箏做什麽?”
景旭遠讓人牽了馬來,“別說你,就是我也不定能放起,咱們騎在馬上,讓墨羽舉著風箏在後麵跑,這樣才帶得起風箏來。”
景旭遠將風箏的線軲轆交到寧玉瑤手裏,先將寧玉瑤抱上馬,這才翻身而上,策馬奔起來,隨著湖風漸起,那蝴蝶也慢慢地穩穩地升了起來,惹得寧玉瑤一陣歡呼,待看著蝴蝶不再落了,景旭遠才勒住馬,將寧玉瑤抱了下去。
寧玉瑤很少放風箏的經驗,景旭遠少不得立在她身後,手把手教她怎麽一緊一鬆地放風箏,那樣風箏才飛得高,飛得遠,而線也不會斷。
景旭遠見寧玉瑤漸漸懂得要訣,這才放手讓她自己玩,他則在湖邊靠著塊石頭坐下。
寧玉瑤拉著風箏,隨著日頭西斜,風越吹越勁,刮著風箏東斜,此時已經不是寧玉瑤放風箏,而是風箏在放她了,風箏力大,她不得不跟著風箏跑才能不讓繩子斷裂,這一番,風吹得她衣裙翻飛,獵獵作響,深有點兒我欲乘風歸去的意境,景旭遠遠遠地看著她又笑又跳,風裏傳來她銀鈴似的笑聲,讓人的心穩穩地在胸腔跳動。
“旭哥哥,我覺得我快要飛起來了。”風裏傳來寧玉瑤的話。
景旭遠凝神望去,就見寧玉瑤一腳都仿佛離地了一般,白底繡蔓藤粉、紫兩色花的縐裙在她身後迤邐成一道別有的風景,將她渲染得如同謫入人世的玉帝女兒般,嬌憨靈動。
好半晌,寧玉瑤乘著風漸息的機會,這才將蝴蝶拖了回來,氣喘籲籲地將風箏線交到景旭遠的手裏,“旭哥哥幫我把風箏收了吧,我明日還來放它,可不能讓它跑了。”
景旭遠見寧玉瑤兩頰緋紅,眼睛晶亮得比鸝鳴湖的湖水還瀲灩,胸前兩團玉兔也上下起伏,仿佛淘氣地想掙脫主人的束縛,景旭遠的喉頭動了動,趕緊移開眼,站起身替寧玉瑤挽起風箏線來。
等蝴蝶安穩落地,寧玉瑤才將頭靠在景旭遠的肩頭休息,月牙已經升上天空,傍晚湖上風涼,白鶴歸家,倦鴉歸巢,不遠處有嫋嫋炊煙,這樣動中極靜的風景讓兩個人都舍不得走,景旭遠將衣擺牽起,這才讓寧玉瑤坐在那衣擺上,伸手攬了她在懷裏,怕她晾著。
寧玉瑤將頭調整了一下,趴在景旭遠的膝上望著湖水,今夕何夕,雖然不知這樣安靜的日子還能過多久,寧玉瑤摟住景旭遠的腰,想要這個男人一輩子都陪著她放風箏,陪她一輩子走下去。
寧玉瑤望著景旭遠的側臉,那鼻峰□,就仿佛能為所有人都撐起一片天一般,這樣的男人讓人不知不覺就想靠近,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最好是有一個像他一樣俊美的,堅毅的孩子,還有一個像自己的女兒,那時候,恐怕旭哥哥會更喜歡乖巧白嫩的女兒吧,至於兒子當然是留給自己疼了。 [ban^fusheng]. 首發
寧玉瑤看他的時候,景旭遠也低頭看了看懷裏的人兒,眼睛水汪汪地看著自己,裏麵滿滿的,有孺慕之情,又有愛戀之意,讓人忍不住想低頭含住她的唇瓣。
寧玉瑤的回應顯然讓景旭遠熱情得有些失了分寸,周圍伺候的小廝、侍女都躲了開去,寧玉瑤被逼仰著頭,手撐在背後,被草地下的石子硌得痛了,她不得不含羞帶惱地看著將頭埋在她胸上的男人,“旭哥哥。”
景旭遠啜著那紅櫻桃裏的汁水,仿佛停不下嘴,眼裏帶著霧氣,不複清明,寧玉瑤不得不推了推他的肩膀,低聲道:“旭哥哥,不行,這在外麵呢。”
知道寧玉瑤臉皮薄,景旭遠這才不情不願地直起身,為寧玉瑤掩了掩衣襟,抱了她上馬回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入了夜,正是皓月當空,月影橫斜,外頭更是涼風陣陣,吹得四周的樹木簌簌作響,
用了晚膳之後,寧玉瑤便讓清芙去致遠軒的院子裏打水,寧玉瑤看著桌子上一大堆紅彤彤的棗子,頓時麵露驚喜,她快步走了過去,拿起了一顆,這棗子是誰送來的,自然是不用說的,寧玉瑤拿著這棗子去院子裏洗幹淨,然後見景旭遠還在看書,便過去與他一起分享。
原以為景旭遠是不會吃的,可這會兒倒是很給麵子的拿了一顆,寧玉瑤彎了彎唇,覺得心情十分不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