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往事如煙(丁偉傳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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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和四叔來到證券公司。
坐在我對麵的美女是四叔的同學,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襲職業女裝更
襯出她那妙曼婀娜的豐腴身姿。她叫李芸,證券公司的經理。
四叔推了推我,“叫小芸阿姨。”
“小芸阿姨好!”我緊張地望著她。
“人家哪有那麽老啦?叫小芸姐。”她嗔怪道,白了四叔一眼。我忙改口叫聲“小芸姐”。
“嗨,小偉真乖!”她輕輕摸一下我的頭,微微一笑,明眸皓齒,職業化的笑容令人倍感親切。
她便和四叔閑聊。
“阿昆,你已經通過了入職考試,過段時間就可以來上班了。你想好了沒有呢?”
“我想過了,還是不來你這裏。你看,來了還得在你下麵仰望你,哈哈。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屈居女人下麵!”
四叔爽朗地說著,言語中充滿一份豪氣。李芸瞪了她一眼,飽含讚許。
四叔靠近她低聲道:“我決定去期貨公司發展。那地兒,咱倆離得不遠!”
“算你還有點良心。”
我茫然盯著她,耳畔突然響起那天中午二叔房間那陣熟悉的喘息聲,呆了。
李芸瞥見我的神情,悄然一笑,衝四叔遞個眼色。四叔會意地笑了。他指定我,特別叮囑她:“小偉會經常過來看行情,以後你幫我照顧點啊!”
“知道了,這還用你說?”
離開證券公司,不一會兒功夫我倆回到家。想起李悅薇的事情,我趕緊和四叔商量一番。他聽我說完眉頭緊皺:
“這事兒比較麻煩。龍哥是啥人?那年他打傷人,你二叔做的法醫鑒定,當時判了他好幾年。進去後他活動了關係,沒過多久就出來了。他心裏頭難保沒啥心結。這件事情你還是別摻和,其實李家可以走走法律程序啊。”
聽他這話沒啥勁頭,我心一涼,心不在焉道:“放心吧四叔,我知道的。”
四叔在一邊忙活,我信手拿起那本股票教材,心不在焉地看,腦海裏念頭飛快地轉,漸漸地,一個大膽而瘋狂的想法冒頭了,隻是若隱若現,還不能形成完整的計劃。
李悅薇的身影不斷在眼前浮現,我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絕對不行,不管怎樣,一定會有辦法的。不能讓這事兒毀了她的一生!”
胡思亂想間,手中的書不翼而飛,緊接著頭上遭到重重一擊。我不禁“唉”地叫一聲,趕緊扭頭看,還能有誰?原來是林韻心站在我身後,此刻正笑眯眯地注視著我。
我四周一看,四叔不知啥時候離開,小林韻心也不知什麽時候來的。
“想哪個美女呢?”
林韻心俏皮地撅著嘴,裝作有些生氣。
“當然是想你呢!”
林韻心臉紅,“沒正經,就會大話連篇。給你??你最喜歡的這首《長
恨歌》,我幫你抄了一份,你可別弄丟了啊!”。
說完,她遞給我幾張稿紙。娟秀的鋼筆字充滿靈氣,直中帶圓,筆鋒飽含力度。
很多年後,我再次翻看這篇《長恨歌》,才知道這字體叫“館閣體”。
捧著這幾張稿紙,我頓時激動不已。她和我同桌,補課時見她沒怎麽聽講,用課本擋著老師的視線在抄什麽東西。現在我才明白,她辛辛苦苦抄錄的就是這個。
“謝謝你!”我開心地抓住她一雙纖細的手。
林韻心輕輕抱住了我,“我要休學了。”
“你說什麽……休學?”我大吃一驚,充滿疑惑地盯著她追問。
“我的理科成績這麽差,要是這麽讀下去恐怕考不上大學。我打算明年轉到文科班去。”
我毫無思想準備,直瞪瞪望著她,一時語塞。她含情默默地注視著我。我醒過神,“咋、咋沒聽你說過?”
林韻心“噗哧”一樂,嗔道:“我這不正告訴你嗎!”
“喔,是的。”我徹底反應過來,“你想轉學文科,要、要休學!幹嘛不讀完這學期?”
想到不能再和她同桌,我內心無比惆悵。
“喂,同學,你想啥呢?我都要轉文科班了,還讀理科幹嘛?”
“喔,是是!”我終於回過魂,眼眶早就濕潤了。
她抿著嘴角熱烈地望著我,“我警告你,我不在你身邊,可不準打別的女生主意!”
我狠狠地點頭,她還要說什麽,我一把將她擁進懷裏,抱緊了她,。我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在發抖……
一陣纏綿後,我輕輕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鬆開了她。她鼻子發酸,眼眶紅潤,喃喃地說:“我們全家今年要去海南一趟,爸有個項目在那邊,我可能好長時間見不著你了。”
“叔叔阿姨他們自己去就好,幹嘛非要把你帶上?”
“本來媽打算和我留下的,但是爸身體不好,媽要照顧他。也想過等我考完大學再去的,這幾天商量了一番,大家還是決定今年去。”
她輕輕說著,滿臉淡淡的哀愁,我又將她摟住。
“你別替我擔心,我會好好的。明年,我要考上和你一樣的大學,咱倆一定會在一起!”
“加油,林韻心!你一定行。我等著你!”
“嗯,我也等著你!”
我牽著她的手站在窗邊,兩人一起注視著窗外遠方的天際,憧憬著未來在一起的快樂時光,臉上徜徉著幸福的表情。
少年不識愁滋味,如果能想象將來的日子絕不是現在憧憬的這樣,兩個少年又會是什麽心情呢?
“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別老和他們到處瞎逛,少抽點煙,少喝酒!”
“是,聽未來老婆的!”
“討厭,油腔滑調的家夥!”
分別的時刻來臨,她要走了。我提議道:“咱倆出去吃吧,晚上我再送你回家。”
“不用了,媽還在家等我呢。我偷偷跑出來的,要馬上回去。”她說。
我送林韻心回家的路上,兩人手牽手走了好久好久。該說的話,總是說不完,終於到了話別的時刻。天邊,晚霞紅似火,我們的心,卻冰涼冰涼,找不到溫度。
眾目睽睽下我和她吻別。她轉過身衝我揮揮手,她的身影從視線中徹底消失,我還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華燈初上,我手裏拿著一罐啤酒邊走邊喝,漫無目的地到處走。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巷口,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李悅薇家的巷口。
我停下腳步,遠遠望著她房間亮著燈,這個時間,她應該還沒有去上班。
“怎麽到這裏來咯?”我拍拍頭想了想,掉頭轉身往回走。不遠處一戶人家的窗戶飄出許美靜那首舒緩優美的《味道》:
“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吻……”
我心念一動,突然想起那個深夜,想起李悅薇那醉人的吻,頓時心頭發熱。
“這麽難的日子,還有誰關心她?愛護她?……不行,她必須想辦法脫離他父親,不能再任由他擺布!”
下定決心,一股男子漢的豪邁氣概頓時在心頭升起,我立即轉身朝她家走去。
我決心督促勸她離家出走,雖然想法不完善,但我是個想到就去做的人。
踏上她家小樓的樓梯,筒子樓裏到處散發出黴味,牆壁熏的漆黑。轉到她家門口,我敲了敲,沒有人回應。
“李悅薇,李悅薇在家嗎?”
我輕輕叫道,沒人回應。
“李悅薇,李悅薇!”依舊沒有回答。
我望著房間的燈光納悶,試著推推門,門居然虛掩著。我突然有種不詳的預兆,馬上大步走了進去。
屋裏彌漫著煙味,酒味,鞋子亂七八糟地擺在門邊,很多衣服散亂地放在沙發上,中間還有一個泛黃的枕頭。
我往裏走,看到一間房子開著門,便幾步跨了進去,一眼便看見她躺在床上,黑漆漆的發絲胡亂蓋住她臉龐,地上散落幾件內衣。
“該上班去了,你還在睡覺嗎?可是,怎麽開著門睡覺呢?”我滿心疑惑,輕輕走到床邊審視她。
她身體蜷縮著趟在床的靠右一側,一身潔白的睡衣,真像一隻沉睡的天鵝。她右手蜷縮在胸前,胳膊和腿上好多處淤青,“難道她父親打她了?”我心頭一緊,不由得對她父親充滿了憎惡。
李悅薇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我凝視她的胸部,沒看到明顯的起伏。再仔細盯她被發絲遮著的麵孔,依稀可見麵色慘白。
“不好!”
我趕緊跑到床的右側一看,大吃一驚:隻見李悅薇的左手垂在床邊,鮮血還在汩汩的往外冒,地上到處都是血,也不知道流了多久。
我腦袋“嗡”的一聲,趕緊捏死她的手腕,四周胡亂看了看,發現她的一條束帶,一把扯過來用力紮住她的手臂。
血止住了。
我將她的身子擺正,拚命搖晃,呼叫她的名字,可是她還是一動不動。“快搶救,快搶救!”我慌了神,緊張地思考,想起那些搶救人的場
景,急忙給她做進行人工呼吸,吹進去兩口氣,再次湊近她嘴邊的時候,感受到了她微弱的呼吸。
“李悅薇,你醒過來呀,醒一醒,你千萬別死!”
我看她麵色毫無生氣,來不及憤怒,來不及悲傷,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李悅薇,不許死!”
我大聲呼喚她的名字,回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震響。
我扶起她,身體居然有點僵硬。我更加心慌,急忙拿了幾件衣服胡亂給她穿上,奮力抱起她走出了房間。
在好心司機的協助下,我們將李悅薇送到了市總醫院。
我焦急地等候在急救室外,隔著門簾,能朦朧看見裏麵緊張的搶救情形。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
主治大夫向我了解當時的情況。大夫根據我描述的情形,判斷李悅薇可能遭到侵犯,問我報案了沒有。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光顧著救人沒顧得上報案?
我趕緊報了案。當地值班民警趕到醫院的時候,李悅薇被移近了觀察室,護士告訴我,她的情況基本穩定了。兩位民警便向我展開訊問,隨後三人匆忙趕赴李悅薇家,然後是保護現場、去派出所備案。
折騰完了,離開派出所的時候我疲憊不堪。我真想幾步就趕回醫院,回到李悅薇身邊,可是還必須回家一趟??醫藥費還沒著落啊!
我步履蹣跚,走近離奶奶家門還有幾十米路的時候,雙腿就像慣了鉛似的。可我還是機械地朝前走,心裏感到無比的悲壯。一路奔波,我覺得自己就是超人。
“如果李悅薇能轉危為安,我死了也願意!”
抹著眼角滲出的淚花,我無比自豪,深深地被自己感動。
少年的情懷,或許天空才是他的盡頭?
到了奶奶家我顧不及吃晚飯,一把將四叔拉到了一邊。聽完我的話,四叔二話不說,將他手頭的現金全部給了我,怕不夠又特意去找奶奶要了一千元現金給我。臨走叮囑道:“不夠立即打電話,我再給你送過去!”
他狠狠拍了拍我的肩膀,讚許地豎起大拇指。霎那間,我覺得自己已經成年,變成了有擔當的男子漢。
趕回醫院的時候,李悅薇還沒有醒。我辦好了入院手續,便安靜地坐在她的病床邊,端詳著她。這時候,肚子咕咕叫,才真的覺得俄了。
隔壁病床躺著一位中年婦女,一直默默地注視著我們。我側頭向她問好,她點頭笑道:
“你女朋友吧?我剛聽護士長說,她沒啥大事了。”
“謝謝您,阿姨。她不是我女朋友。”
阿姨愣了愣,“你這麽關心她,是你親人?”
“也不是!”我順口回答,望著李悅薇純潔的麵孔,喃喃自語:“其實,也算是我的親人,不然誰是她的親人呢?”
“看得出,你很愛她!”
“我愛她?我愛李悅薇……”聽中年婦女的話,我心頭一驚,反複咀嚼這話的味道。
在醫院小賣部胡亂買了點零食,吃了一碗方便麵,肚子問題解決了,我便繼續陪李悅薇。夜深了,我迷迷糊糊趴在病床邊睡著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