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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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心就這麽站在暗龍城的大門外麵,茫然不知所措,失無所失是個什麽狀況?就是她現在的狀況。茫茫人海,蒼茫世界,什麽都沒有了,隻她一人孑然而立。
現在,她終於沒有了心中最後的那一絲掛念,心裏徹底的空了。沿著大街旁的人行道,一直往前走著。走到哪裏去?誰知道呢。此時此刻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樣。走到哪裏去都無所謂了。
她了結了恨,卻也連愛一並了結了。無愛亦無恨,吉心有些自嘲地想,這樣也不錯,和出家人一樣的精神境界了。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哪一個地方還可以收容她。市郊的別墅她是不會再去的,那裏收納了她太多的往事,不想去觸碰。最近一些日子租來的小公寓,她也不想回去,四處求職求生存的現實,她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心情去麵對。除此之外,還能有哪些地方可以去呢?
吉心就這麽很是茫然的沿著大街一直往前走,夾在人群之中,行走,等人行綠燈,過馬路,再行走……
有時候走著走著心裏就痛得厲害,雖然從前不止一次的想要離開夜元閻,想要擺脫他的束縛,尋找屬於自己的自由生活。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地徹底擺脫了他,或者說是被他擺脫了,心裏卻一點點的開心和歡快都沒有,不沒有開心,還感覺很傷心,心裏好難過。
這樣子走在大街上的時候,看到其他的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情侶的時候,心裏就像是貓爪子撓一樣的痛,痛得她隻想蹲下來,流眼淚。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的,讓她清楚明白地看清楚自己的心,她的心裏有他,而且全部都是他,她愛他,是真的愛。這樣的愛,可以讓她聯想到諸多文藝作品渲染的真愛。
真愛當真就無敵嗎?真愛有敵,而且敵人還很多,就是因為它是真愛,所以才會那麽的脆弱,隨便什麽仇啊,恨啊的都能毀了它,就如同這世界上其他的美好事物一樣,越是美好就越是短暫。
吉心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流了多少眼淚,走到一個公交站台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了一個特別熟悉的公交數字。為什麽會這麽熟悉呢?因為這一路的公車是她曾經回孤兒院的時候坐的,經常坐,所以就特別的熟悉。
孤兒院,好久違的一個名詞,說起來也算是她從小長大的家了。隻是上一次楚阿姨車禍去世後,就再沒有回去過了,因為害怕麵對死亡,害怕麵對失去。可是現在,更大更多的痛苦來襲的時候,吉心覺著回去孤兒院看一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她就上了那一路回去孤兒院的公車,在公車的座位上坐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腿腳都有些酸痛了,今天到底走了多少路?記不起來,也懶得去動腦子,不會動腦子的植物人,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不是麽?
吉心就這麽傻呆呆地在公車上坐著,麻木地看著公車裏麵上車又下車的人,她什麽都不想去想,因為隻要思維一運轉起來就一定會想起夜元閻來,他的冷笑,他的霸道,他曾經無孔不入地對她的控製,他的俊美,他的妖孽,種種的回憶早已經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的在她的心上腦子裏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公車一路來到孤兒院附近的站台停了下來,吉心很是漠然地下了車,沿著從小走過好多遍的路,朝著孤兒院的大門走去。小時候楚阿姨為了讓她接受社會正常的教育,楚阿姨自己的小孩上什麽學校,就讓她上什麽學校。唯一不同的是,別的孩子放學要回家,而吉心隻能回來孤兒院。
今時今日吉心再次走在回去孤兒院的路上的時候,心裏忍不住湧起了一股子淡淡的滄桑,她伸手撫摸著路旁的一棵樹木,她記得小時候走過這條路的時候,這課樹還隻是一棵小樹,當時李凡哥還調皮的拿刀子在樹上刻字。沒想到現在這些樹都長這麽粗了,仰頭看去,枝繁葉茂,枝頭赫然是春季裏新抽出來的嫩芽。
吉心歎了一口氣,繼續朝孤兒院大門走去,大門口看門的老大爺把吉心給攔了下來,詢問說:“你是做什麽的?來找誰?先登記一下。”
吉心不明所以,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如今回來看看,為什麽還不讓進了?於是回應說:“我不來找誰,我就是想進去看看,你又是誰?我記得這裏看大門是郭爺爺,郭爺爺呢,你叫他來,他認得我。”
看大門的老大爺微微搖頭:“姑娘啊,你有些日子沒來了吧?你郭爺爺年前就走了。”
“走了?去哪裏了?”吉心的心裏隱約能猜出來個大概了。
果然聽這位看門的大爺說:“人老了,還能去哪裏?落葉歸根了唄。”大爺說著歎了口氣,給吉心開了門:“姑娘,登記一下就能進去了,隻是新來的領導,規矩嚴,你要是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就別在裏麵呆太久。”
“哪裏新來的領導?我記得楚……”吉心是想說她記得楚阿姨在的時候,這裏幾乎沒怎麽換過負責人啊,可是話到嘴邊,突然醒悟,楚阿姨都不在了,人事幾番變化,而且從去年春天到今年,這都隔了一年了。誰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
吉心把這個孤兒院當做自己的老家,可是這裏卻隻是一個社會福利機構,政府扶持,內部工作人員少不了的人事變動。這一年裏,吉心自己都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何況是這個孤兒院?這裏,歸根到底不是一個家,起碼不是她記憶中的家和她想要的家。
吉心歎了口氣,本來拿著筆想要登記簿上登記的,現在也不想登記了,擱了筆,對守門的大爺說:“我看我還是不進去了,就在外麵看看就好。”與其看到裏麵改變的麵目全非和記憶吻合不上的孤兒院,徒添傷悲,還不如不進去的好。
她說了不進去了,守門的大爺也沒說什麽。關了門,繼續坐到門衛室裏看報紙。
吉心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孤兒院,卻又不想進去,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來還有其他的什麽去處,就在孤兒院大門外的一片空地上站了。遙遙地看著孤兒院裏麵房子,回想起來小時候這裏的房子還沒有這麽好看。也不知熬這麽多年,是怎麽一步步的變化,變成現在這些好看的房子的。
時間一點點的來到下午,又從下午來到了晚上。吉心站著累了,就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她知道天快黑了,也知道馬上就要入夜了,可是她就是不想動,她寧願在她從小長大的孤兒院附近傻坐著,也不要回去麵對那麽一大片的空洞和悲傷。
這座城市裏麵,好多好多的地方都有夜元閻的痕跡,唯獨孤兒院這裏沒有,她就是要找一個沒有他的痕跡的地方,獨自療傷。從前總感覺離婚是別人家的事情,夫妻兩個打架摔東西之後了就離婚。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離婚這件事會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天色越來越暗,然後路燈亮了起來,吉心依舊坐在孤兒院的大門附近,沒有說要進去孤兒院,但是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是想找一個安靜的,沒有關於夜元閻的回憶的地方,撫慰被拋棄的痛楚。可是外人看來就不是這樣了。
守門的大爺,吃過了晚飯,收好了飯盒。看著大門外麵吉心依舊坐在那裏不肯走。實在看不過去了,這個姑娘到底想做什麽?這都在這裏坐了好幾個小時了,從白天一直坐到晚上,而且看這陣仗,弄不好還要繼續再坐一晚。這怎麽行,到底是遇上什麽事非要坐在這裏不走?該不會是神經有問題?
守門的大爺實在看不過去了,便從門衛室裏走了出來,對吉心說:“姑娘,天晚了,再不走就打不到車了。你還是回去吧,改天再過來也好啊。”
吉心抱著膝蓋,坐在有些陳舊了的綠化帶的水泥沿上,搖頭說:“沒事的,你讓我在這裏坐一會兒。我不想回去。”
她果然不想走,還想在這裏繼續坐下去,守門的大爺聽她這麽一說,勸得更厲害了。他雖然負責守門,檢查來這裏的人的身份,同樣的也負責大門外的清淨,這個姑娘的精神狀態一看就不是很好,萬一真是個神經病,那影響就不好了。
吉心本來隻想好好地坐著,誰知道這個守門的大爺這麽固執,一個勁的趕她走,今天她的心裏已經夠難過了,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可以安心坐著的地方,現在又被人轟著離開,這個世界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呢?當真一點餘地都不給她留了?
吉心越想心裏越難過,大哭起來,衝著守門的大爺喊:“你這老頭兒怎麽這麽討人厭!我在這裏坐著礙著你什麽事了?我又沒有要進去,我隻是在大門外麵坐著,我怎麽了我?你要這麽轟我走?”
她罵了人家大爺,說人家一個老頭這麽討厭,於是這位老大爺就更不留情麵了,更加嚴厲地要趕她走,口頭上的爭執,很快地就發展成肢體上的碰撞。吉心的心裏本來就傷心難受的一團亂麻,現在她回來她從小長大的孤兒院,到底礙著誰了?被人這樣的驅趕?
兩方麵熱烈的爭執,很快就引來了孤兒院裏麵的工作人員過來調和。其中有一個工作人員是孤兒院裏麵的老人了,她記得吉心,知道吉心和她楚阿姨親,也知道吉心大小和她李凡哥哥走得近,剛好春節前李凡來過孤兒院一趟,給孩子們送了些年貨,還問起過吉心。這不正好可以通知李凡麽。
於是這位有些資曆的工作人員就給李凡打了電話,讓他過來孤兒院一趟。然後就跟別人一起勸停了吉心和守門的大爺的爭執。領著吉心進孤兒院的接待室裏麵喝水,還給她準備了些簡單的晚飯。
鬧了這麽一通,吉心的心情糟糕透了,她在孤兒院的接待室裏坐都沒有坐下來,就準備要走。幾個認識她的老人勸了好一陣才讓她坐下來,喝點熱茶。
吉心對付著喝了半杯茶,就不想再留了,怪不得別人,人家已經算是熱情了,主要是她自己的心裏難過,不想說話,更不想見人。
剛剛從大門走出來,就看到迎麵一輛車子開了過來,車子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刹車的時候滑出了好一段滑痕。車子停了下來之後,車門推開,李凡從車上下來,身上隨便穿著一件運動型的外套,應該是出門的時候隨便套上去的。
隔了這麽久,再一次見到李凡,從小到大的許多記憶一股腦地湧現出來。是的,孤兒院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的家了,可是李凡依舊是她的李凡哥哥。這一份感情不會變的,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電話裏麵李凡已經大體了解過吉心的事情,像小時候一樣的,她做不來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或者闖禍了的事情,往他身上一推了事,從小到大李凡不知道替她收拾過多少爛攤子,這一次也不例外。
李凡看到吉心後先是讓她先上了車坐著,然後找到守門的大爺說了好話,替她給人家賠禮道歉,然後又和孤兒院裏麵的工作人員閑聊寒暄了一陣。將事情給處理圓滿了,這才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他剛剛替她處理爛攤子的時候。她則是在他車子的副駕駛上坐著,最新的發現是,李凡的車好像換了,比他去年的時候那輛車要高檔了一點,而且車裏麵的陳設也不同了,以前他的車裏麵光禿禿的,除了掛著一個裝飾用的平安結,別的什麽都沒有。而現在,他的車裏麵東西還真多,兩三樣小公仔,一張加了相框的寶寶照,還有一盒寶寶濕巾,她估計要是仔細找一找的話弄不還能找出來幾片尿不濕。
李凡上了車,啟動了車子,調轉了車頭,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吉心拿過那個放著寶寶照的相框,這才算是有了一些閑話的心情:“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李凡一麵開著車,一麵開口回答:“男孩兒。鍾立給他取了個小名叫小毛。”
吉心伸手撫摸著這相框裏麵的小寶寶,不無驚歎:“好神奇啊,這小家夥和你好像啊!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和你小時候一個樣的!”
李凡微笑著看了她一眼,哭笑不得:“我比你大好不好,我這麽大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什麽樣子?”
“我就是知道!”吉心將相框放回原位,又拿了小公仔過來玩。她忍不住想,若是她和夜元閻沒有離婚,生了個孩子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像他多一點還是像她多一點?這麽一想,剛剛稍微好點的心情就有難過起來。別過臉去,看著車窗外的街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李凡見她情緒低落,也沒有和她說話。車廂裏麵很是安靜。車子一路來到一個小區,進了小區大門,在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來。
這個小區雖然沒有先前李亦澤的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區那麽美麗高檔,可是生活氣息很濃,小區裏麵的兒童遊樂場中這樣的晚上還有老人帶著小孩兒在玩滑梯,小區裏麵的大眾健身器材旁,幾個年輕的女孩兒坐在簡單的器材上麵說笑打鬧,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學校畢業不久的樣子。
李凡在前麵走,吉心跟在他身後,看著這個小區裏麵的景象,有些奇怪,開口問走在前麵的李凡:“我記得你不是租的公寓嗎?什麽時候搬來這裏的?”
李凡回過頭來回答說:“結婚之前就買了房子,剛好趕上結婚之後交房,簡單地裝修一下,就住了進來。”
吉心點了點頭,像李凡這樣的上班族,這麽年輕,能憑著自己的能力,在迎瑞市這座大都市裏麵買上一套房子,不管是全款還是按揭,都不簡單呢。難怪當初鍾姐姐如此毅然決然地要跟他。李凡哥哥確實是個好男人,
怎樣的好男人呢,就是那種放在工作單位腦子靈活踏實肯幹,讓老板放心,回到家了,關心妻兒,什麽髒活累活都一力承擔,讓老婆放心。這一類男人,沒有富裕的家世,沒有堅實的背景,有的是一顆努力進取,腳踏實地,積極樂觀的心。
吉心跟著李凡一起進了電梯,電梯在十一樓停了下來,然後走出電梯,在1103門牌號的門前停了下來,按了門鈴,門很快就開了,隻見鍾立的身材微微臃腫了一些,此刻抱著一個奶娃娃,開了門後看到吉心了笑著招呼:“我正在擔心呢,你們總算回來了,接到了就好,快進來吧。”
李凡走進家門,對吉心說:“有了個小孩,家裏就沒整潔過,你隨便坐,別客氣。”
吉心應了一聲,走了進來,隨便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鍾立將懷裏的小毛遞到李凡的手裏,玩笑說:“你兒子還是跟你最親,非要你哄著才肯睡,我都哄了好久了還倍兒精神。”
李凡笑著回應:“哪有一個當媽媽的像你這樣的?哄孩子睡覺都不會。”說著抱著咬著手指吐泡泡的小毛朝兒童房走去。
接下來客廳裏麵就隻剩下吉心和鍾立了,鍾立倒了一杯水遞到吉心的麵前,吉心忙站起身來接鍾立遞過來的水杯,很是抱歉地開口說:“鍾姐姐,你不用麻煩,我坐一會兒就走。我也不知道他們會給李凡哥哥打電話,我……”
鍾立也拉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拍了拍吉心的肩膀,打斷了她的話,對她說:“既然來了,都這麽晚了,不用走了,住著吧。省得回頭說我小氣。說起來,你還是小毛的姑姑,你說是不是?”
吉心點頭:“是啊,小毛出生的時候你們也不給我說一聲,他滿月我都沒來,今天晚上來也是空著手,要不明天我給他補上?”
鍾立笑著搖頭:“你看我們是貪圖你那些禮品的人?李凡現在坐上了總監的位置,雖然及不上你家老公有錢,可是應付日常生活也夠了。”
吉心笑了一下:“是啊,我就知道李凡哥哥很優秀。”
“能告訴我今天出了什麽事嗎?這麽長時間一直都聯係不上你,今天忽然聽說你去了孤兒院,是出了什麽事情嗎?”鍾立關切地詢問。
那麽些傷心的往事,吉心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況且人家李凡一家人過得幸福美滿,實在不該因為她的這些事情而傷神,於是搖頭說:“沒事,我就是隨便走走,就走到了孤兒院。”
鍾立笑了起來:“這還是拿我們當外人啊,當初你爸爸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趕上我們結婚,沒有告訴我們就算了,現在出了那麽大的事情,還是想瞞著我們?”
吉心好奇地看著鍾立,難道說她和夜元閻離婚的事情這麽快就傳揚了出來?不能夠啊,夜元閻才沒有這麽無聊。
隻聽鍾立繼續開口問:“你老實說,是不是夜元閻出事了?我前幾天聽李凡說歸元的宋副總開始逐漸掌權了。你說夜元閻要是沒出事,怎麽會讓他的下手權力發展的真麽快?歸元的當家人是誰,別人或許我知道,可是因為你的關係,我們猜也能猜到是夜元閻,不然你爸爸出了事之後財團不會第一時間就到了歸元的名下。”
鍾立說的這些,關於歸於的掌權人的問題,讓吉心忽然想起來,年前那天和夜元閻一起進商場給倩姨準備禮物的時候,他那天好像提到了宋文昊,當時她還納悶過,好端端的提宋文昊做什麽呢?
原來那個時候,夜元閻就已經有所行動了,他將整個歸元帝國交給宋文昊來打理,他好騰開手來處理他道上的事務。鍾立和李凡雖然不知道夜元閻的另一重身份,可是歪打誤撞的卻也猜對了,夜元閻確實是出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