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自成媚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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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心一路從酒店跑出來,找到鬱錦的車子,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開口對鬱錦說:“送我回去吧。”

    鬱錦看出吉心的情緒不太對勁,想要開口問問情況,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幾番欲言又止之後終於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啟動了車子,離開了酒店停車場。

    車子重新上了公路之後,車廂裏麵的兩個女人似乎都不怎麽開心,鬱錦的心裏一直因為李亦澤家的事情而煩心,吉心這一會兒坐在車子裏麵則是想起來了去年年底,和夜元閻一起回去閻島過年,收拾房間的時候在一堆舊物裏麵看到的那個相冊,裏麵確實放著一張女孩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不是絲雨又是誰,隻是那張照片上麵她還隻是個十來歲略帶羞澀的華夏國土生土長的小姑娘,現在從國外回來,重新出現的時候卻是因為a國自由自信的文化影響變得如此的熱情美麗大方。

    鬱錦默不作聲地開著車子,車子穿行在路燈明亮的城市的公路上,吉心很是疲累的靠在車座後背上,這一刻她什麽都不想去想,直覺上覺得這一次她似乎跨不過這次的坎坷了。從前夜元閻身邊的那些女人,不論是嫣紅還是袁粉都沒有這一次的絲雨有競爭力。

    吉心一想到絲雨,就感覺到一陣憋悶,明明是兩個互不認識也不互不相幹的人,可是就是感覺到討厭和厭惡。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遇上男朋友的前女友的感覺,討厭她,卻又不屑和她計較,不搭理她吧又感覺不甘心。別扭和不甘心的情緒在心中慢慢演變成憋悶。

    悶得隻想找個事情發泄一下。為什麽他要招惹那麽多的女人!為什麽那個絲雨要這麽性感美麗!吉心看著自己因為懷孕而略顯臃腫的身體,心裏說不盡的哀怨憋悶。

    就在吉心心裏鬧騰得難受的時候,突然鬱錦急踩刹車,車子突然刹住,吉心險些栽到前麵的玻璃上,正想要問問鬱錦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見身旁的車門被人從外麵拉開,而夜元閻本人赫然就站在車門外。

    夜元閻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了上來,車子橫在路中央擋住了鬱錦的車子。他不僅堵了車子的路,還站在車門口堵住了吉心的去路。

    “下來,跟我走!”男人清冷的聲音從車門外飄了進來。

    吉心的心裏正因為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感覺憋悶呢,他倒好,主動出現了。還頤氣指使地對她說“跟我走”。他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剛剛還在和別的女人膩在一起懷舊,現在卻還能底氣十足的讓她跟他走!

    “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吉心牢牢地坐在車座上,今天她若是跟他走了,她會鄙視自己一輩子!

    夜元閻知道她在賭氣,也不想和她在大街上磨嘰,胳膊伸進來不由分說地將她抱了起來,直接將她從車裏抱了出來,衝著車子駕駛座上坐著的鬱錦說了一句:“你可以走了。”然後抬腳踢上車門,轉身走到他自己的車子旁,拉開車門,將吉心塞進車子,然後他自己也上了車。

    車子啟動,調轉車頭,沿著公路上的一條車道行駛起來。從他攔住鬱錦的車子到公路上的車子重新恢複暢通前後不超過五分鍾時間。

    可是這幾分鍾的時間裏麵吉心卻又回到夜元閻的身邊。

    這一會兒她扭頭看著車窗外,看都懶得看身邊的男人一眼,很是氣憤地開口:“我要下車!”

    夜元閻一麵開著車子一麵回應說:“我沒有接你的電話就是怕你誤會,你看,你現在還是誤會了。”

    吉心好笑地轉頭看向他:“你一接電話,我就會誤會,請問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才會一接我的電話就要誤會?”

    夜元閻依舊麵不改色地開著車,平靜地回答:“沒做什麽,就聊天。隻是絲雨執意要讓她來接你的電話,說想要和你認識一下……”

    “別再編了,現在說這些沒意義了。我要下車!你現在什麽都不用說,隻要停車讓我下車就好!”吉心感覺好累,不想再去和他理論,她拍了拍車門,催著夜元閻趕快停車。

    夜元閻不為所動,依舊自顧自地安排說:“我現在就送你去閻島,你懷孕了,不能再到處亂跑。”

    吉心想也不想地就回應說:“我不去!我討厭你那個倩姨,她想要絲雨和你結婚!”

    “不過就是幾句話,你也聽信了?我不會和絲雨結婚。”夜元閻很有耐性地淡淡回應著吉心激動的話語。

    這就讓吉心更加的惱火了,她這邊煩躁氣憤得難受,他那邊卻沒事人一樣的平靜,他根本就沒把今天的事情當回事,還是他根本就覺得他和絲雨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他現在已經不想再在乎她的感受了。

    吉心越想越憋屈,再加上孕婦妊娠期間情緒比正常人波動比較大,她忍不住大聲喊道:“夜元閻,我說我要下車,你沒聽見嗎?”

    夜元閻聽了她的喊聲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他也不知道絲雨會在這個時候回國,都七八年了,原以為她會在異國成家生子,這輩子都不用見麵的,誰知道竟然在這個時候遇上。好巧不巧地趕上他和吉心的感情恢複期的節骨眼上。

    夜元閻那天晚上和吉心見了一麵,解釋了事情的原委之後,想著這一次她經受的委屈太多,想要讓她從委屈裏麵走出來,不能逼得太急,需要一些時間過渡。於是他留了時間給她,可是誰知道絲雨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

    吉心等了一分多鍾即沒有等到夜元閻的回應,也沒有看到他有任何停車的跡象,終於忍不住了,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再次催他:“停車啊!你聽不懂人話嗎?”

    夜元閻胳膊被拉了一下帶了一下方向盤,車子的車頭頓時變了方向,眼看著就要和其他的車撞上,夜元閻不得不急刹車。車子剛一刹住,吉心立刻就拉開車門下了車,顧不上公路上往來飛馳的車輛,直接穿過寬闊的大馬路朝路邊走去。

    夜元閻見狀也顧不上停在馬路中央的車子了,也拉開車門下了車,追了出去。

    吉心一個女子,跑路的速度本就不快,再加上現在還懷孕,沒跑多遠就被夜元閻給追上了。夜元閻拉著她的胳膊,定住她的身體,勸道:“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有什麽事我們回島上之後好好說不好嗎?”

    “不好!”吉心奮力地甩開夜元閻的手,可是他抓得太緊,她用了最大的力氣也沒甩掉,隻能口頭上反抗:“我不要去島上,倩姨在島上,她的侄女絲雨又是你的青梅竹馬,我受夠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想回島上,那就回去我們的房子,以前的事情,我都會和你解釋清楚!”夜元閻拉著吉心的胳膊,帶她朝他的車子走去。

    他越是這麽硬拉著,吉心就越是感覺憋屈,她是真的感覺累了,也不想聽什麽解釋了,她一麵奮力掙開夜元閻的拉扯,一麵開口說:“不用了!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現在宣布我和你完了,我好累!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這是一句比我恨你還要殘忍的話,夜元閻的心被這句簡單的話震得生痛,腳下不由自主地就停住了腳步,她若是恨他,他可以給他機會讓她泄恨,可是她現在說要分手,他該怎麽辦?放手?一起走過了那麽多的路,如何能放?不放手?她的傷還少嗎?

    這一瞬間,夜元閻前所未有地茫然了,他終於也體會到了那天他拿出離婚協議讓她簽字的時候,她的絕望。是真的絕望,毀天滅地的絕望。一個人的能力到底有限,在如何的鞏固自己的勢力依舊會有這麽一些時刻感覺到深深地無力。

    吉心沒發現到夜元閻的情緒變化,她依舊嚷著鬧著想要掙脫他的拉扯,她沒料到夜元閻因著她的一句分手難過得鬆了力道,她依舊用力的去掙紮,這一掙,一個重心不穩就結結實實地栽倒在地上。

    尋常的人這麽栽一下都有些受不住,何況吉心現在還處於特殊時期。

    地麵絕對是堅硬無比的,吉心重心不穩栽倒在地上,頓時就感覺到腹部一陣酸痛,然後隱約感覺到兩腿間有些黏膩,這一瞬間,剛剛所有的憋屈,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一起都不重要了,她嚇得僵在原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渾身冰冷。

    似乎每一次她和他鬧情緒,都會受傷,進醫院。這一鐵律在今天再一次的應證。

    吉心不由想起上一次她失去孩子時的心痛和絕望來,巨大的悲痛襲來,她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夜元閻焦急無比地打了一通電話,然後彎下腰來將她抱了起來,躲閃過路上來回穿梭的車輛,上了他臨時停在路中央的車子。

    車子的速度很快,在一個路口處迎上了醫院裏的救護車,吉心直接從夜元閻的車裏被抬到了擔架上,進了救護車,醫生第一時間給她打了保胎針。

    這一刻,所有的爭執都已經不重要了。

    生活中有兩條並行的道路,一條路上滿是幸福和快樂,一條路上全是挫折和不幸。兩條路離得這麽近,一不小心就會邁錯腳。所以說生活中的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選了那條幸福快樂的路來走,因為一個不小心踩錯了路,走到了那一條挫折和不幸的路上就會現時遭到磨難。

    救護車一路來到醫院,急救病房裏麵,吉心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好幾台醫療設備,聽著護士報出來的醫療設備各種參數,看到女大夫戴著醫用手套的手開始檢查她的下體……心裏麵滿是緊張和恐懼。

    一番救治之後,女大夫扯下口罩,開口說:“沒事了,孩子暫時沒問題,先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聽到醫生說沒事了,吉心高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呼出一口氣來,道謝說:“謝謝大夫!”

    一旁收拾醫療器械的護士忍不住插嘴說:“這可是我們院最好的婦科大夫,她親自出麵,沒有保不住的胎。”

    吉心笑了一下,沒再說話,她知道這是那家軍醫院,夜元閻好歹掌握著這家醫院一半的所有權,想要什麽大夫,就會有什麽大夫。

    護士們將吉心從急救室推了出來。吉心一側頭就看到了等候區裏麵站著的夜元閻,五月的天氣有些熱了,他上身隻穿了件襯衣,這一會兒襯衣的袖子高高挽起來到手肘,手臂彎起半趴在牆壁上,腦袋有些疲累地抵在手臂上,另一隻手自然地放在褲兜,看得出來,他的心裏定然也是焦躁不安的,不然也不會這麽一副站姿,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風度。

    聽到了響動,夜元閻驟然轉過身來,看到吉心已經被推了出來,慌忙走上前來,急切地詢問吉心:“怎麽樣?”

    吉心看到他額頭上掛著晶亮的汗珠,俊臉上麵滿是擔憂,微微笑了一下,回答說:“沒事,保住了。”

    夜元閻這才鬆了一口氣,跟著推床的護士一起來到了病房裏麵。很是小心地將吉心抱到了病床上,然後站在一旁看護士掛了水在床邊,拉著吉心的手紮針……

    藥水裏麵有安眠的藥物成分,吉心掛水掛到一半的時候就睡著了。其實睡著了也好,睡著了就不用理會這些讓人鬧心的現實了。也許一覺醒來就又回到了那一條幸福快樂的路上呢。

    躺在病房裏麵醒醒睡睡的,隱約能感覺到護士來換藥水,還能感覺到有醫生過來檢查。可是這些事情吉心不想理會。她隻要能感覺到肚子裏麵的生命在跳動,就會滿足了。世界可以很大,世界也可以很小。

    小到隻要能感覺到孩子沒事她就別無所求,安安靜靜地躺著,享受母子相依的那種美好和滿足。

    這樣安靜的睡眠,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是被尿意憋醒的,掛了好幾袋藥水能不憋得慌嘛。醒來的時候看到夜元閻在病房裏麵的沙發上坐著,仰頭靠在沙發後背,閉著眼睛,似乎在補覺,可是眉頭輕輕地皺著,似乎睡得並不踏實。

    吉心小心地下床,扶著肚子朝病房的洗手間走去,其實四個月大的身子並不算沉,可是她就是害怕,現在起她一步都不能走錯,事到如今,她已經再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

    夜元閻睡得淺,聽到了響動之後立刻就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見吉心下了床,忙上前來扶住她,關切地開口:“你想要做什麽,叫我一聲就好。”

    吉心回說:“我感覺好多了,我自己能走路去洗手間。”

    夜元閻扶著她走到洗手間的門口推開了洗手間的門,將她扶了進去,卻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吉心忍不住開口對他說:“你出去啊,你站在這裏我怎麽方便?”

    “我不放心,醫生說七天以內還不算穩定,什麽都要小心。你要是不方便,我轉過身就好。”夜元閻說著轉過身,背對著她。

    吉心坐在馬桶上麵,眼睛忽然有些酸,她記得去年下半年,她骨折住院的時候,他對她那些無微不至的照顧。以他的勢力和地位,實在犯不著在她這個小女子麵前演戲,若不是真情所致,他一個高傲霸道如斯的男人何苦地放下身段來為她忙東忙西?

    從洗手間裏出來,夜元閻依舊扶著她,朝病床走去。

    吉心重新在病床上坐下來的時候,忍不住拉住夜元閻的手,問他:“你說,我們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夜元閻想和她解釋絲雨的事情,可是又害怕她情緒激動,隻回握住她的手說:“這一步又是哪一步?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在一起。”

    這一步是哪一步?這一步是彼此在愛的名義下相互之間傷痕累累的一步。他和絲雨在一起,再一次的傷害了她,她當街和他吵鬧,險些沒有了孩子,還他擔驚受怕,焦慮擔心,又反過來傷害了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他再如何掩飾,也掩飾不住他俊眸裏麵的倦色。在一起如果隻能相互傷害的話,反倒不如分開的好。

    吉心歎了一口氣,重新在病床上躺了下來,準備繼續休息。似乎隻有靜靜地躺著不動,什麽都不想,才能緩解一下心頭的疲憊。

    “要不吃點東西再睡吧?”夜元閻低聲小心詢問。

    “不想吃。”

    病房裏麵重新恢複了安靜,夜元閻在床邊站著,看著床上女子略顯幹燥的嘴唇,看著她蒼白消瘦的臉龐,清秀美麗,看著她緊閉的雙眼睫毛彎彎,單從相貌上來說,這張臉算不上絕頂的美麗,可是這張臉上的神態,表情,總是能顯出一種肉體五官無法拚湊出來的味道來。

    這種隻能在不經意的偶然之間捉摸到的,隻能細細品味沒辦法言傳的味道,讓他見之迷戀不已。萬千風景,他獨獨偏愛這一種味道。像是一米明媚的陽光,總是能不經意地照射進他層層封鎖住的內心。讓他一向理智的內心燃起溫度,泛起漣漪。品味到凡人各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動物界中的犬類,昆蟲類,都喜歡根據味道來辨別事物。人類也是動物,是萬物之靈的高級動物,人類對於味道的辨認顯然不會簡單的停留在鼻子上聞到的味道,人類窮其一生追尋著的讓自己舒坦的味道,這更是一種心靈的出路。

    味道對了,縱然遠隔千萬裏,心與心的門之間也會出現一座橋梁,彼此相互吸引不離不棄。味道不對,即便是近在咫尺也彼此絕緣,產生一種無法跨越的鴻溝。

    每個人都是這樣在冥冥之中追尋著,而且每個人追尋的味道都不同。萬千品味,唯有一種能讓自己心安沉醉。  [ban^fusheng]. 首發

    一路走來,吉心承受的挫折和磨難不算少,可是夜元閻這一路走過來也不輕鬆。

    早在去年早春的那天夜總會裏麵初遇,他就被她身上無意之中釋放出來的無形無味的東西所吸引,像是昆蟲的觸角終於找到了中意的美食一般,那時的吉心雖然不出眾不引人注目可是卻在最不經意之間撥動了夜元閻的某一根心弦。輕輕地撥了一下,蕩起讓他感興趣的感覺。

    他本不是個隨便和女人上床的人,他性格霸氣高傲能看上眼的女人本就不多,更何況想要通過美人計設計他的人並不在少數,對待女人他一向謹慎,可是那天晚上,他居然不由自主的想要調戲她,戲弄她,給她下藥,也不過隻是逗她玩。

    他若真出手下藥,絕對是真格的藥,不會讓她還能安然地離開。那一包藥粉,純粹是他逗她玩的。就是感覺她逗著好玩,不然也不會答應袁正明去做他的上門女婿,他完全有許多更快更直接的報仇的法子,可是他卻選了最慢最拖遝的一種。就是因為他想和她再多玩一玩。

    為什麽要對這麽一個女人這麽感興趣,讓人跟蹤她,探聽她回袁家後的種種,起初夜元閻並不想深究,可是當袁老頭讓他和她辦理結婚證簽訂結婚協議的時候,他才吃驚的發現,他居然不討厭這一樁婚姻。當時他完全可以讓人動手腳讓這樁婚姻喪失法律意義,擔了一樁法律保護的婚姻就等於擔了一份累贅,他完全沒必要去擔這份婚姻,何況對方還是他仇人的女兒。

    可是他最後依然選擇了這份婚姻,這份光明正大,接受法律保護和親友祝福的婚姻,

    為什麽會這樣,他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會愛上這麽個女人。於是婚後的最初相處中,他對她並不算好,甚至說是粗暴。可是越是相處,他就越是迷戀她身上的味道,不是鼻子聞到的味道,而是內心感覺出來的味道,悄無聲息,無處不在,沒有色相挑逗卻自成一種媚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