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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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上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太子,始終未在開口。

    直到太子身邊宦官上前,攙扶了太子起來,太子抬眼一看。聖上已經坐著步攆走遠。

    太子臉色清冷下來,冷冷說道:“竟隻是將他押解大理寺……父皇寧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太子身邊宦官覷了覷太子臉色,低聲道:“太子為何不要求聖上重罰景王?畢竟私闖東宮,往大了說,乃是謀逆的大罪!”

    太子冷笑,“我本想趁父皇震怒懇求的,可你瞧父皇震怒了麽?”

    梁嫤伴著眩暈惡心的感覺醒了過來。

    眼睛好半天才適應打在臉上的光線。

    光是透過一扇窗漏進來的。窗戶上是小四方的木格子,糊在四方格子上的紙已經破爛了。看著現下這光線,應當已經是快晌午的時候了吧?

    梁嫤抬手揉了揉脖子,那侍衛下手忒狠,脖子這會兒還疼的像是要斷掉。

    她四下看了看。這裏是個柴房,且應該是不常用的柴房,四處都是潮濕腐朽的氣息。角落裏還結了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

    梁嫤動了動手指頭,發現身上雖酸痛,但好歹恢複了些許力氣。

    她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衫,摸了摸胸前藏著的銀針。銀針已經不在了。

    她扶著背後的柴垛站起身,來到門邊,拉了拉門,門果然衝外頭鎖住,“有人麽?”

    外頭靜悄悄的,連聲鳥鳴都不聞。

    這是打算把她管在這兒,不聞不問給困死麽?

    昨夜那侍衛扛著她跳上了另一輛馬車以後。馬車究竟帶著她去了哪兒?跑了有多遠?出了長安了麽?她隱約記得進了一處大院子……

    “喂!外頭有人嗎?!”梁嫤不死心的又大聲喊了幾次。

    “來了來了!”倒真有個婆子應聲,“姑娘醒啦?”

    梁嫤從門縫裏往外看,卻隻能瞧見一溜兒光線,什麽也看不清,“大娘,這是哪兒啊?”

    婆子聞言不答反問,“姑娘可是餓了?這兒有兩塊胡餅,姑娘不嫌棄就吃一塊?”

    婆子推了推門板,從門板底下和門檻之間的縫隙裏,塞進一個冷硬的胡餅來。

    梁嫤略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也不知得被關上多久呢。有的吃總比沒得吃好!

    她啃了一口胡餅,牙險些被咯掉。

    “這裏是什麽地方?是長安麽?”梁嫤又問道。

    那婆子聞言卻是笑了一笑,拖著緩慢的步子走遠。

    梁嫤慢慢的嚼著堅硬如石頭一般的胡餅,細細回憶著昨日她能回憶起來的細節。

    太子身邊的人說,景王打來了……說明李玄意已經知道她被劫走,並且差點就找到了她!那現下應該還在尋找她吧?

    雖然在長安尋找一個人,無疑與大海撈針,但好歹還是有些渺茫的希望的。

    太子說,他想要上官家對水運上一般的控製權。將她擄走。那麽上官夕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十三他們會將這個消息送回上官家吧?上官睿行會不會管她的死活?

    太子用她來威脅上官睿行,還真是天真!上官睿行怎麽可能會因為她妥協呢?

    太子為什麽想要上官家一半的水運控製權?

    上官家如今不是正有入士的打算麽?到時候朝廷和上官家磋商,水運控製權,應該是垂手可得吧?太子這麽著急做什麽?

    梁嫤嚼著那冷硬的胡餅,嚼得兩個腮幫子都是疼的。

    她忽然明白過來!

    太子不是想要為朝廷奪得一半的水運控製權,而是為他自己!

    所以要趕在上官家和朝廷磋商之前,就讓上官睿行妥協。

    梁嫤想到這兒,身上忽然泛起一陣冷意。

    太子如今還隻是儲君呢,便想要霸攬權財……太子讓她知道了這些,還會讓她活著麽?

    梁嫤又啃了一口胡餅,她得想辦法脫身才行!

    林三娘見梁嫤一夜未歸,早就慌了神。

    一大早便想要到上官夕十三投宿的客棧去找人,她還沒出門,便遇上阿醜。

    阿醜帶了麵紗,眼角露出的胎記紅的驚人。

    “大娘,您不要太著急,我們也在找梁大夫。您在家等消息,莫要亂走。”阿醜說道。

    林三娘聞言,險些沒站穩,“嫤娘她?她不見了?”

    阿醜點了點頭,“大娘別慌,您在家等著,萬一嫤娘回來,家裏沒人倒是不好。”

    “她……她不會有事吧……她……”林三娘緊張忐忑的問道。

    阿醜搖了搖頭,“不會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說完,也來不及安撫林三娘,便轉身離開。

    梁嫤不見了,王爺也被關押了起來。

    好在聖上已經派人在各個城門口盤查,並全城搜索,一定能找到她的。

    朝廷命官,豈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上官夕得到阿醜送來的消息,急的險些將客棧的憑幾給砸爛了,“我說什麽來著,應該讓我和阿姐住在一起的!如今可好?阿姐不見了!阿姐不見了!”

    十三臉色沉得難看。

    待阿醜離開以後,忽從裏間走出一人來。

    上官夕冷著臉,撅著嘴看著裏間走出的人,“若不是阿耶非叫我回來住!阿姐也不會丟了的!”

    裏間之人卻正是上官睿行,他已經悄悄來了京城,並未驚動旁人。

    “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便是跟她一起,也不過是多一個人被抓而已。”上官睿行冷聲說道。

    “那現在怎麽辦?”上官夕上前攀住上官睿行的胳膊,“阿耶你說啊,現在怎麽辦?阿姐在哪兒呢?阿姐她不會有事吧?是什麽人帶走了阿姐?”

    上官睿行看了眼十三,沉聲問道:“你跟在阿嫤身邊也有這麽久了,她的人脈關係,你都理清楚了麽?”

    “屬下清楚。”十三跪坐下來,盡量讓自己維持平靜的麵色,“與大小姐交惡,並且有能力避過景王派去保護之人,將大小姐擄走,並在長安將人藏起來的人,常樂公主和梁駙馬嫌疑最大。”

    上官睿行聞言想了想,正欲開口,卻聽聞門外家仆稟道:“二小姐,有人求見。”

    上官夕一愣,“求見我?”

    十三起身立在上官夕身後,上官睿行回到裏間坐定。

    上官夕這才讓人將來找她的人請了進來。

    來者卻是個年輕的郎君。

    上官夕皺眉想了想,自己並不認識來人吧?

    來人麵龐溫潤,笑容和煦,一身竹青色的直綴,更讓他有種出塵之氣。

    “見過小娘子,小生顧家六郎,顧衍是也。”來人見上官夕一臉打量的看他,便自我介紹道。

    上官夕點點頭,“你認得我,我就不介紹了,你找我何事?沒記錯的話,我並不認得你吧?”

    顧衍頷首一笑,從懷中取了個物件遞上前來。

    上官夕皺眉接過,待仔細看過,立時大驚,瞪眼看向顧衍,“這是阿姐簪子!”

    她猛拍了一下憑幾,立時起身,伸手攥住顧衍的衣領,“我阿姐呢?你把我阿姐藏在哪裏了?!”

    十三一身冷氣,冷眼看著顧衍,好似他不老實交代,就休想走出這門一般。狀夾名圾。

    顧衍輕笑著拽開上官夕攥住他衣領的手,“上官小娘子莫急,我既送了這東西前來,又自報家門,便是帶著誠意而來的!”

    上官夕稚嫩的臉上全是怒氣,“什麽狗屁誠意!你把我阿姐藏哪兒了?關門!放十三!不老實交代,今天上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顧衍微微一愣,笑看上官夕道:“小娘子好生霸氣!”

    他又看看一旁虎視眈眈的十三,輕咳了咳道:“你們若是想讓梁姑娘早日平安歸來,不妨冷靜下來,聽聽我要說什麽?如此衝動,隻怕於梁姑娘並無好處!某雖不才,隻區區中書舍人,但某若死在這裏,你們上官家逃脫不了幹係不說。梁姑娘隻怕你們再也見不到了!”

    上官夕聞言,氣呼呼的跪坐下來,指著顧衍道:“有話快說,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麽說法!”

    顧衍跪坐端正,臉上帶著恬淡的笑容,緩聲說道:“走運河,方便南北交通,糧品輸送。上官家獨霸水運這麽多年,如今突然入京,想來與水運上,也該卸下些重擔了吧?”

    上官夕聞言皺眉看著顧衍,“你什麽意思?”

    顧衍笑了笑,“顧家不才,倒是願意幫上官家分擔些重任。”

    上官夕聞言,驚訝的張了張嘴,瞪著顧衍,似是沒想到有人能這麽恬不知恥的勒索,還一派儒雅風度。

    “如果上官家願意讓出一半的水運之權,你們正擔心的那人,便能平平安安的出現在你們麵前!”顧衍淡聲說道。

    上官夕猛拍了一下憑幾,“你這是勒索!就不怕上官家告訴聖上麽?”

    顧衍笑了笑,“咱們關起門來說話,所說之言,出了門,我自然不會再承認。上官家當然可以將我說的話告訴聖上,但如何能讓聖上相信?便是聖上相信了,真的因為這破風捉影的猜測,懲治了顧家……顧家未倒,你們卻是永遠也不用想再見到那個人了!”

    上官夕喃喃一聲“阿姐”,又圓目怒瞪,“你竟敢以阿姐來威脅我們!算你有膽子!既然你隻身前來,今日也不必走了,就在客棧裏住下吧!等我阿姐回來的時候,你再離開!”

    十三聞言,冷麵上前,反手抽出手中劍架在顧衍脖子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