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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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主屋門口,又一雙手伸過來。江心月側頭,就見美景一臉嚴肅地道:“既然已經言明王爺不見人,江姨又何必這樣不懂規矩?”
“這王府裏的規矩。你能比我還懂?”江心月輕笑,轉身接過丫鬟手裏的茶,抬到她麵前道:“王爺今日沒喝藥就算了,這養生茶若是也不喝,身子如何會好得起來?”
美景伸手將茶接過來。抿唇道:“藥我已經重新熬過,給王爺喝了。這茶我等會去拿給王爺就是,江姨還是別進去了。”
“我不放心。”江心月道:“不進去見王爺可以,你將茶送進去,我就在這裏等著,等爺喝了茶,將茶盞拿出來,我就走。”
好執著啊!要是今兒不知道藥罐子的事情,沈美景都得被這小白菜的情真意切給感動了,瞧這對燕王的擔心,當真是不灌點藥湯茶啥的下去不甘心。
“好。”臉上依舊嚴肅,美景進去主屋,關上門,一本正經地看著燕王爺道:“王爺,江姨給您拿來的茶。”
燕王爺猛地咳嗽了幾聲。虛弱地道:“拿來吧。”
美景挑眉,嘴裏應著,頭卻是直搖。江心月的茶,哪裏還能喝的?
結果就見燕王十分爽快地接了過去,文氏配合地捧了旁邊的花盆來,他掀開茶蓋就將茶全喂了花,末了,還將空茶杯拿到唇邊,抿了一口。
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燕王將茶杯放回她手上的托盤,美景才回過神來,心裏不得不感歎,什麽叫演技啊。跟床上這位一比,小白菜宋涼夜什麽的簡直都是兩根嫩蘿卜,完全不值一提。
端著茶盞出去遞給江心月,後者接過去,掀開杯蓋仔細看了看,看見茶杯邊兒上的印子,才算是安心了,抿唇道:“你要是能伺候好了王爺,那我不見王爺倒是沒有什麽關係,但王爺病情若是加重,你至少得知會我一聲。”
“江姨放心。”美景笑了笑:“王爺這邊有什麽動靜,我都會讓人告訴你的。”
輕哼一聲,江心月扭頭。帶著身邊的丫鬟就往外走。
丫鬟小聲問:“主子就這樣走了嗎?世子妃這明擺著是排擠您,讓文氏和孟氏都進得屋子,偏生不讓您進去!”布豐住號。
“無妨。”江心月笑了笑:“我知道她為什麽這樣做,但是沒用。”
沈美景這個人聰明,肯定是察覺到她有不對了,所以才提防她。這麽明顯的意圖,她不傻,自然看得出來。但是沈美景肯定沒想到,這樣也正合了她的意。
宋涼夜已經開始控製貫城,王爺隻要每天按時吃藥,在月底之前,定然會一命歸西。沈美景不讓她靠近王爺,那正好,到時候王爺薨逝,萬一有人查病因,那也賴不到她頭上,統統得怪在身邊伺候的人。
她還以為自己多聰明呢?江心月冷笑,自掘墳墓吧!
在燕王府這麽久,燕王已經是十分深愛她,江心月感覺得出來,所以她給的東西,燕王統統都沒有防備地吃下去。
說實話,就這麽讓燕王沒了,江心月還覺得有點可惜,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對自己挺好的,比宋涼臣還好,要不是她心裏恨意難消,想好好報複宋涼臣,也不至於幫宋涼夜這樣的忙。
長長地歎息一聲,江心月望了望天,扶著丫鬟的手回去了自己的院子裏。
“王爺。”沈美景看著床邊那盆藥味兒四溢的盆景:“您…一直以來的藥,難不成都吐在這花盆裏了?”
燕王爺半闔著眼,咳嗽兩聲,虛弱地道:“沒有,本王都吃了。”
那剛剛倒茶的動作怎麽就那麽熟練呢?美景狐疑地看著他,上下打量。
“唉,本王老了。”捂著心口,燕王滿臉痛苦地道:“老人家就是容易上當,心月一直對本王很好,所以本王從來沒有防備過她,要不是你提醒,本王喝那藥還不知喝成什麽樣子。”
說著,還十分痛心地錘著床弦:“本王不想死,就這麽走了,也太便宜了這些有狼子野心之人。可惜本王已經是命不久矣,加上這王府已經被監禁,任何人都進不來,本王想傳令出去,都沒有任何辦法。”
他如同一頭困於牢籠之中的獅子,痛苦、咆哮,然而卻蒼老無力。
美景覺得這畫麵為何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也沒時間多想了,美景道:“兒媳傳過消息給外頭的人,王爺再等等,等他們來救我們便是。”
“哦?”燕王挑眉:“你什麽時候傳過消息出去?”
美景道:“就是宋涼夜帶兒媳出去的那一回,機緣巧合,給了咱們一線生機。”
燕王眼神深沉,安靜地看了沈美景一會兒,又虛弱地躺回床上去:“本王太累了,要休息休息。”
孟氏道:“王爺隻管睡,妾身們就守在外頭。”
因為不知道葉青成和柳彥遠什麽時候能按照她的話過來,為了方便逃脫,美景在王爺主屋的外頭弄了三張床,供她們三個人休息,幾個丫鬟暫時都睡在主院旁邊的下人房裏。
好在王爺的主屋夠大,美景躺下來,看著屋頂上的房梁,心有不安,卻還是強迫自己睡一會兒,不然明日更沒精神。
……
一條黃沙路上,宋涼臣正策馬飛奔,身後跟的是玉樹和臨風兩個人。
“王爺病重,二爺有反心,還請爺快些回貫城!”
宋涼臣點頭,跑得累了,在一處茶棚停下:“喝一口水再上路。”
“是。”
三人坐在茶棚之中,臨風起身去看茶,宋涼臣毫無防備地低頭沉思著。
說是遲,那時快,旁邊的玉樹飛快地抽出匕首,一刀捅進了宋涼臣的背心!看見宋涼臣驚愕的眼神,他抽出匕首,又往他的心口狠狠補了一刀!
“你……”血從前胸後背湧出來,宋涼臣看著他,眼裏滿是痛心和懊惱,緩緩倒了下去。
“玉樹,你幹什麽!”臨風嘶吼。
玉樹收回匕首,笑著看著地上的宋涼臣:“這是我與二爺的交易,還請爺原諒。”
地上躺著的人抽搐了兩下,掙紮著,往前爬,抬頭看著她的方向喊:“美景……”
聲音空曠虛無,從那頭直接傳到了她的耳裏。
沈美景睜大眼,也沒注意自己為什麽突然在這個地方,而是瘋狂地跑過去想抱起他。然而麵前有好大的黃沙,突然遮天蔽日,任憑她怎麽努力怎麽跑,那趴在地上的身影都漸漸的越來越遠。
“爺?”美景覺得有些想哭,固執地往前走,大聲地喊:“宋涼臣!”
他聽不見了,身上的傷口那麽深,足以致命。
說好要她等他回來的,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被玉樹殺了呢?
“你不知道嗎?他對身邊的人一向毫無防備。”宋涼夜的聲音在周圍響起,美景一愣,轉頭四顧。
身後沒人,那聲音卻魔障似的在她耳邊響起:“海上遇大雨,嫂嫂是要坐大船,還是坐小船?大船、還是小船……”
抱緊腦袋蹲下來,美景紅了眼:“我什麽船也不要,什麽船也不要!”
隻要宋涼臣還能回來……
“世子妃?”
“我不要……”
床上的人哭得慘兮兮的,看得文氏都不忍心了,連忙伸手將她搖醒:“世子妃,世子妃!你做噩夢了。”
漫天的黃沙消失了,美景睜眼,茫然地看了房梁好一會兒,呆呆地坐起來看著文氏:“我做噩夢了?”
文氏歎息一聲,拿帕子擦了她臉上的淚:“聽你一直呢喃‘不要’,就知道定然夢見了可怕的事情。”
美景幹笑:“我睡覺一向不太安穩,吵著你們了嗎?”
“沒有,也是該起身的時辰了。”文氏看了看門外:“今日府裏的氣氛,好像更凝重了些。”
門開著,外頭卻空無一人,錦衣玉食端著水和早膳進來,臉上都緊繃著。
“外頭是怎麽了?”美景洗了臉問:“昨日好歹瞧著還有些生氣,今日倒是一個人都沒了,天也有些陰沉。”
“主子。”錦衣道:“宋管家今日想出府,與門口的禁衛爭執起來,被打折了一條腿。有不平的家丁聚集起來想衝出去,現在統統被禁衛帶走了。”
美景一愣,旁邊的文氏和孟氏心裏也是一驚。
床上傳來兩聲咳嗽,燕王也醒了,起身靠在床邊道:“他出息了。”
“王爺。”美景皺眉:“宋涼夜怎麽會囂張到如此地步?竟然明目張膽地控製燕王府。燕地的兵權和衙門的官印,不都該在您的手裏嗎?”
“是我糊塗。”燕王歎息了一聲:“以為血緣關係是最無法背叛的,所以讓選帥的大任交給他,把兵符也就給了他,讓他選出人之後轉交新帥,沒想到他會私吞兵符,偷走官印,現在控製了貫城的兵力,籠絡大部分官員,倒是將本王孤立了起來。”
說著,竟然還笑了笑:“真不愧是我宋世榮的兒子。”
美景笑不出來,正想說燕王這做法也太大膽了,就聽見外頭有悉悉索索的一群人走過來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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