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血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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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這便是西涼城。”

    時隔數月,沈梨秋終於回到了大?,帶著她的寶貝兒子,跟著她那不靠譜的夫君。不過。目的地顯然不是她曾經熟悉的東都城,而是從未來過的西涼城。

    西涼城位於大?西麵,因著地域緣故。這裏群山環繞。地勢極為陡峭,處處可見懸崖峭壁。甚至每次暴雨之後,都會發生大大小小的災難。

    若說大?的南麵是青山綠水出美人,那麽西麵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幸而,無論大環境如何,至少在西涼城是沒人敢跟沈梨秋叫板的。

    不僅沒人敢叫板,甚至連蕭驚天都得好聲好氣的伺候著沈梨秋:“我知這西涼城偏僻荒涼,娘子定然住不慣。待我率領大軍攻下東都城。必好生補償娘子。”

    “說得好聽,天知道下回你還會不會將我們母子倆丟下。”雖說蕭驚天說得誠懇,可當初東都城的事情,卻是將沈梨秋真真切切的嚇到了。揣著身懷六甲的肚子,在那個時候,沈梨秋是真的不容易。

    這一點,蕭驚天自是知曉的。

    當下,麵上的神情又緩和了幾分,蕭驚天帶著心虛的口吻討饒道:“娘子,倘若我說將來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會與娘子分開了呢?”

    沈梨秋詫異的挑眉,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話的意思,是她想象的那樣嗎?

    卻聽蕭驚天滿是誠懇的道:“當初,我是認為娘子你跟隨在我身邊。必然會很辛苦。可經曆過這一次,我卻是終於明白了。即便再辛苦,你同我在一起,至少是安全無虞的。”

    “所以?”

    “將來無論發生什麽事兒,我都不會讓你離開。除非……你主動提出。”

    這話說得倒是挺靠譜的,沈梨秋心頭一鬆。其實她早就想跟蕭驚天一起南征北戰。不是因為她好戰,而是她想借助烏鴉嘴的能力幫襯蕭驚天。然而……

    “僅僅隻是我?那咱們的兒子呢?”

    “嗤……咳咳。”蕭驚天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嗤笑,旋即立刻湧咳嗽作為掩飾,開口道:“兒子嘛,小時候倒也罷了,等將來長大成人了,自是要離開你我。不過倘若將來你生了女兒,我倒是可以允許她一輩子待在我們的身邊。”

    沈梨秋無言以對。

    果然,她就不應該指望蕭驚天能靠譜。

    “對了,既然娘子已經安然無恙了,咱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同蕭瑾軒那蠢貨開戰了。我已派人通知沈斌、墨鴻雁盡快離開東都城,你……可有想要救的人?”

    原本,最後那句話,蕭驚天是不打算加上的。他甚至希望沈梨秋除了他之外,沒有一個在意的人。可轉念一想,萬一沈梨秋的某個故人真的在東都城出了事,怕是將來也不好交代,這才勉強添了一句。

    沈梨秋遲疑了片刻,皺眉道:“我雖與娘家人沒甚感情,可我那堂嫂和四個堂侄女卻是無辜的。”

    “柳家的後裔?放心吧,一來她們身上流著柳家的血統,二來沈蓉蓉還沒死呢,應該不會出事。”

    “那慧琳呢?”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蕭驚天麵上出現了一絲明顯的愣神。片刻後,他才仿佛突然想起了這個名字的主人一般,略帶尷尬的開口道:“嗯,這個可以,我讓人幫幫她。”

    對於越發顯得不靠譜的蕭驚天,沈梨秋徹底無話可說了。在得知大軍至少要十天後才會出發,沈梨秋幹脆就撇下他,回屋照顧兒子去了。雖說她如今有了靠山,可在西涼城最缺乏的卻是出色的侍女了。加上沈梨秋格外的重視兒子,平日裏照顧兒子的事情都是由她親自操勞的。

    這一點,蕭驚天也看在眼裏,心疼的同時卻也不曾說什麽。隻盼著能早日殺回東都城,或者期待著沈斌能靠譜一回,將沈梨秋用慣了的丫鬟嬤嬤一並送到西涼城來。

    ……

    十日後,大軍整裝待發。

    因著蕭驚天早已在西涼城自立為王,其所屬大軍自稱西涼軍,統共十餘萬人,目光直至東都城,誓要平叛勤王。

    西涼軍紀律嚴格,賞罰分明,所到之處雖不至於所有百姓夾道歡迎,卻也鮮少遇到大規模的抵抗。即使偶爾遇到了新皇的死忠部下,對方不是軍糧損毀,就是軍馬病倒,再不然就是所駐紮的營地遭遇了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泥石流。

    這樣的情況雖通體的次數並不算多,可一聯想到東都城這幾個月以來的疫病,以及民間那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語……

    不久之後,人們不禁開始懷疑,難不成新皇真的是篡位才得到的天下?亦或是,新皇本人不仁,被上天所厭棄?

    無論哪種可能,對於新皇來說都是徹頭徹尾的災難。

    然而,這卻僅僅隻是個開端。

    衛國突然向大?宣戰。

    準確的說,是宣布血戰到底,不死不休。

    消息傳到東都城,新皇直接瘋魔了。文武百官更是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說跟蕭驚天對上,也許問題不是很大。哪怕蕭驚天誓在奪取皇位,也不至於在東都城大開殺戒,最多到時候天子易主,他們這些重臣告老還鄉,總歸是能活命的。

    可衛國呢?

    能上朝的重臣們,基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幾乎每個人都經曆過那段血腥歲月,即便偶爾有幾個年輕人,那也是打小聽著戰事長大的。

    對於衛國,但凡是大?的子民,就絕不會有半分好感。

    憤怒、怨毒,以及深入人心的恐懼。

    這是所有大?子民內心最為真實的寫照,也是到了此時,大?子民才恍然想起了曾經的戰神,安陵侯沈鵬飛。可惜,如今卻再也沒有人擋在他們的麵前,將衛國蠻子們驅逐出境了。

    一時間,大?各處城池內,尤其是東都城,日日夜夜都有老百姓跪求新皇下罪己詔。鬧到後來,重臣們也?刷刷的跪倒在禦書房外,懇請新皇平息民憤。

    “該死的!衛國都是一幫子狗雜種,先前倒是安分了好些年,朕剛即位就宣戰!朕是刨了他們的祖墳還是怎的了?統統該死!”

    “還有蕭驚天!他就不怕朕弄死他的妻兒嗎?立刻傳朕旨意,西涼軍膽敢再上前一步,朕就血洗他瑞親王府!”

    “文武百官……廢物!蠢貨!一幫子該死的混蛋!平日裏隻會唧唧歪歪的,一遇到事情就讓朕下罪己詔!”

    “哈哈哈!罪己詔!”

    “傳朕旨意,朕是天子,是天命所歸,沒有做錯一件事情,是絕不會下罪己詔的!讓他們立刻給朕滾,安撫好東都城的老百姓!若做不到,就都給朕去死!”

    “還不立刻傳旨!滾!”

    跪倒在禦書房門外的重臣們:“……”

    雖說隔著厚重的門,一般正常音量的說話聲是傳不出來的,可問題是新皇吼得實在是太大聲了,幾乎可以稱之為歇斯底裏。隻要耳朵沒有問題的人,基本上也能聽到個七八分了。剩下的部分內容,隨便猜猜就差不多是真相了。

    “臣等願為陛下分憂。”

    終於,有一位老臣顫顫巍巍的起身離開了。而他這麽一走,剩下的重臣們也紛紛起身。片刻之後,禦書房外恢複了往昔的平靜和空曠。

    新皇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傳了出去。

    因著衛國尚未打到東都城,蕭驚天所帶領的西涼軍,也尚未兵臨城下。因此,最先得到旨意的,還是大?的重臣們。

    重臣們一麵奉旨安撫城內百姓,一麵卻已悄然將至親的家人妥善的安置好。而暗中,更是有幾位年長的老臣悄悄的聯絡好了一切,隻等機會的到來。

    左右新皇不將他們當回事兒,那他們也無需為新皇盡忠。

    ……

    八月初七。

    這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若是沒有戰亂發生的話,估計有些人家已經開始準備起幾日之後的中秋家宴了。可惜,如今大?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饒是再心大的人,也無法安心過節。

    隻除了,沈梨秋。

    此時,西涼軍已經到達了東都城郊外,離城門隻剩下最後的十裏路。而這區區十裏路,在整裝一新的西涼騎兵眼中,幾乎就是咫尺之距。

    而他們一路趕來,所路過的每一座城池,都已更名易主,成為了蕭驚天的囊中之物。整個西麵徹底淪陷為西涼王廷所有。係亞記號。

    “阿天,你是打算明個兒攻入東都城嗎?”

    沈梨秋隨口問著,手上的活計卻不曾停下。她在準備幾日後的中秋節要用到的月餅等物,雖說經過這幾個月的血戰,西涼軍中再也不缺丫鬟婆子,可有些精細的飲食,沈梨秋仍選擇自己動手。其實仔細想想,這幾個月雖日子過得苦了些,可這心裏頭卻還是甜滋滋的。

    “不,我在等人。”

    “衛國軍隊?”

    見蕭驚天點頭稱是,沈梨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於利用衛國人,沈梨秋自是不會有任何愧疚的。哪怕她在衛國的那幾個月時間裏,那些部落的子民對她也算不錯,可她仍知曉自己的立場。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很多時候並不單純隻是句空話。

    “這一次,北方無人阻攔,衛國大軍不日即將抵達東都城外。咱們隻需要暫時旁觀,等衛國大軍同東都城守軍打了個兩敗俱傷之後,再行出手便可。”

    沈梨秋怔怔的看著蕭驚天,半響不曾開口。

    蕭驚天被看得心裏有些發毛,忍不住道:“娘子,你還在擔心什麽?對了,蕭瑾軒派人來傳旨,說是我若是再不退,就血洗瑞親王府。”

    “什麽?”沈梨秋震驚的瞪圓了眼睛,先前對衛國的那絲遲疑瞬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對新皇腦子的旨意,“蕭瑾軒他瘋了嗎?即便你已經背叛了,可瑞親王府卻是太上皇兄長的府邸,是太祖上皇欽賜的。他有什麽權利血洗瑞親王府?”

    “他蠢唄。”

    嚴格來說,血洗瑞親王府還不是最蠢的,關鍵在於,新皇憑什麽認定,他蕭驚天會在意瑞親王府裏的人?

    誠然,瑞親王府裏還有三位未出閣的小姐,以及諸多跟他們比較熟悉的丫鬟婆子。可很明顯,蕭驚天是絕不可能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選擇向新皇投降的。

    “那些人呢?墨二哥、沈三哥,其他人呢?你不是早已通知他們離開東都城了嗎?”沈梨秋完全不擔心尚在府中的三位未出閣小姐,她至始至終擔心的都是關心在意她的人,“還有慧琳。”

    蕭驚天一愣,剛要開口,卻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喧嘩。

    吩咐沈梨秋乖乖待在這臨時駐紮的帳篷裏,蕭驚天轉身去外頭看情況。

    見蕭驚天離開了,沈梨秋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麵上帶上了一絲憂愁。東都城,無論怎麽說都是她的家,新皇不像是那種會胡亂信口開河的人,哪怕他做不出血洗瑞親王府這種事兒,對付安陵侯府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嫂子。”

    沈梨秋驀然回首,滿臉震驚的看向帳篷門口,除卻方才離開又再度回來的蕭驚天外,門口還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身材高挑的爽朗婦人。

    “……慧琳?”

    不敢置信的開口,沈梨秋麵上有些驚疑不定。眼前之人,眉眼倒是十分的熟悉,可無論是身形體貌都有了不少的變化。關鍵是,氣質完全變了,不同於未出閣時的少女羞澀,眼前之人完全是一副高門大戶當家太太的模樣。

    “嫂子,是我。咦?這就是小侄子吧?好可愛!”

    慧琳郡主上前幾步,衝著沈梨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不過旋即,她的目光就被放置在一旁的搖籃所吸引。搖籃裏,躺著的便是沈梨秋的寶貝兒子。

    “你真的是慧琳?真的是你?”

    即便慧琳郡主已經答應了一聲,沈梨秋仍有些不敢確定。算起來,倆人也有差不多兩年未見了,加之慧琳郡主的變化真心有點兒大,沈梨秋不敢認倒也是正常的。

    “自然是我,要不然還能是誰?”

    相較於沈梨秋的不敢置信,慧琳郡主倒是淡定得很。其實,若是在大街上遇到了沈梨秋,她也不敢認。可問題是,在見到沈梨秋之前,她先見了她那黑臉大哥。還真別說,即便兩年未見,蕭驚天的黑臉和渾身的殺氣是一點兒也沒減少。

    試想想,慧琳郡主都確定蕭驚天的身份了,還敢懷疑沈梨秋嗎?

    ……會被揍的。

    “呼,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別事兒就好。”沈梨秋長出了一口氣,心中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一塊。事實上,在得知蕭驚天的計劃後,她就一直很忐忑。

    明知曉蕭驚天的選擇是正確的,可沈梨秋依然無法說服自己毀掉曾經的家園。

    退一步說,若是家園被毀已成定局,那麽至少要保住家人的性命。

    而慧琳郡主便是沈梨秋所認定的家人之一。

    “對了,嫂子,有件事兒……”慧琳郡主遲疑的扭頭看了一眼蕭驚天,見後者點頭,才鬆口氣繼續道,“我之前得到了一個消息,陛下已將四妹妹五妹妹都抓到了城牆之上,若是西涼軍攻城,就……拿她們祭旗。”

    沈梨秋麵色一沉,不過旋即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四小姐和五小姐?那三小姐蕭青蓮呢?當日,卻是她一心想要害死我。”

    “她已經死了。”慧琳郡主苦笑一聲,對於當日具體的情況她是不大知曉,不過結果卻是很清楚的,“據說是被陛下下令亂棍打死的,具體原因,我不大清楚。”

    亂棍打死……

    聽了這話,沈梨秋抿了抿嘴,雖心中有些異樣,卻也不曾為之難過:“罷了,人死如燈滅,這事兒不提也罷。至於四小姐和五小姐……”

    沈梨秋正遲疑著,卻聽蕭驚天忽的道:“我是不在意那倆人的死活,倘若可以順手救一把也罷,要我付出大的代價卻是不可能的。”

    新皇顯然高估了瑞親王府小姐們在蕭驚天心目中的份量。

    事實上,蕭驚天跟那倆人完全不熟。

    “那若是有簡單易行的法子呢?”沈梨秋眨巴眨眼睛,一個壞法子浮現在了腦中。見蕭驚天挑眉看向她,她也顧不上賣關子了,而是直接問道,“咱們應該能向東都城傳話吧?若是我想將話直接傳到蕭瑾軒耳中,可有法子?”

    蕭驚天深深的看了沈梨秋一眼,從他的麵上可以看出來,此時他心情一點兒也不好。 :(.*)☆\\/☆=

    心愛的女人提到別的男人,是個人心情都不會好。

    沈梨秋無奈的回視一眼,苦笑道:“我這是打算氣死蕭瑾軒。”

    “哦?這話怎麽說?”

    “兩件事兒。”麵對醋意大發的男人,沈梨秋便是再無奈,也得先把話給說清楚了,“頭一件事兒,是告訴蕭瑾軒,我和兒子早已被你救回,如今安全得很。第二件事兒,要是蕭瑾軒想血洗瑞親王府,盡管去,我隻求他放過我那好堂姐,千萬別傷到我堂姐,到底堂姐才是跟我血脈相連之人。”

    蕭驚天:“……”

    慧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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