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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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你小聲點!”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臉色都隨之一變,孟誠趕緊上前來捂他的嘴。
溪哥卻一把把他給推開:“怕什麽?這裏是吳太後的地盤,秦王還沒這個膽量把手伸到這裏來!”
“但秦王怎麽說也是吳太後的嫡長孫。換你你會願意聽人在你的地盤上說毓兒不好?”孟誠低聲道。
“秦王和毓兒不一樣。”溪哥冷冷道。
孟誠歎息。“算了,我不和你說這些了。咱們現在還是商量商量,到底該怎麽辦?你就別說什麽對著幹的事了,咱們既然都已經選擇了做直臣,那就必須堅持這條路走到底。你要是突然改變立場,那才是讓他們抓住把柄!”
溪哥挫敗垂下頭。“我知道。我也隻是隨口一說。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我心裏有底。”
孟誠連忙鬆了口氣。不過想想一直站在他背後的秀娘——有她在,他肯定不會走偏。
“對了,這次嫂子沒給你出主意?”
“是我不讓她插手的。”溪哥沉聲道。
孟誠一噎,說不出話了。
現在這事,秀娘的確是不好說話。一個是自己的“前夫”,自己和他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是現在的溪哥。兩人同甘共苦,感情非同一般。不管是讓她想法子對付哪一個,那對她來說都太殘忍了。
更何況在這個對女人處處禁錮的地方,隻要她做出半點不對的舉動,就會有人拚命把事情放大。那對她來說絕對是莫大的傷害。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什麽都不要說,也什麽都不要做。身為她的男人,如果溪哥連這件事都擺不平的話,那他也就沒資格繼續留她在身邊!
這樣想著,孟誠眼神一閃,悄聲道:“其實,我有一個主意。”
正急得滿頭亂竄的男人們一聽,趕緊往他這邊瞧過來。大家夥下意識的湊成一團,聽著他低聲指指點點。一如當初在邊關一般,各自攬上屬於自己的任務,默默記在心底。
幾個人相聚也不到半個時辰便散了。既然都已經清楚了自己該幹什麽,他們也都沒有心情坐下來喝酒。畢竟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沒誰真有心情吃吃喝喝。
於是,謝三哥幾個起身告辭。孟誠陪著溪哥繼續坐著,正要說話。包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兩個人一同回頭去看。就看到裝扮得青春俏麗的惠蓉郡主站在大門口,一雙美目正瞬也不瞬的盯著溪哥,朱唇輕啟,軟軟喚道:“言之哥哥~”
竟比以往更多出幾分綿軟嬌怯,令人想要憐惜。
溪哥眉頭一皺,立馬起身要走。
惠蓉郡主卻搶先一步跑進來,一把拉住他:“言之哥哥,你別走!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好受,我就是特地來安慰你的!”
“我不需要安慰。”溪哥冷冷道,推開她的手。
殊不知惠蓉郡主卻反手死死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後背上,溫熱的淚水滾滾流出:“言之哥哥,我知道你心裏苦,你在我跟前就不用裝了!”
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水漬沾濕的異樣黏膩感,溪哥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時候,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千萬不能給秀娘知道這事!不然。自己是渾身上下長滿了嘴都說不清!
孟誠看到這般情形,趕緊就垂下眼簾,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溜了出去。
“孟誠!”一看這家夥居然這麽不仗義,溪哥火冒三丈。
但孟誠這次就跟聾了似的,腳底抹油跑得飛快。不一會就沒了蹤影。
惠蓉郡主卻還死死抱著他,哭得不能自已:“言之哥哥,你想哭就哭吧!這裏沒有別人,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不需要你陪!”溪哥渾身的汗毛都被她哭得豎起來了。而且他為什麽要哭?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個道理難道她不懂嗎?
偏偏這個時候,柳兒守在外頭,竟砰地一聲把門也給他們關上了!
溪哥心裏不好的預感霎時更加強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給秀娘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於是,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他徑自一把扯開惠蓉郡主,上前一步拉開門就要走。奈何惠蓉郡主今天是纏定他了。被他推開,她立馬又一個箭步飛撲過來,不管不顧抱住溪哥的胳膊:“言之哥哥,我知道你是怕被人看到。不過你放心,這一層其他房間都已經被我包了,沒人能上來的!”
那他就更不能待在這裏了!隻要一想到秀娘知道這事後的表情,他心裏就是一陣猛顫。頓時更急得不行,他冷聲喝道:“郡主你放手,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言之哥哥,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疏離呢?難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嗎?我一直在等著你!現在那個賤女人她騙了你,那是她不懂得珍惜,我一定會幫你好好教訓她!你放心,我和她不一樣,我是一心一意對你的,咱們相識這麽多年,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對你的這份心嗎?”惠蓉郡主隻以為他是在說氣話,連忙又深情款款的道。
但是,她的深情告白隻換來溪哥的冷氣四溢。
“不許你這麽罵她!”一掌將她推得遠遠的,他沉聲喝道。
惠蓉郡主踉蹌幾步,好容易扶著椅子站穩,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言之哥哥,那個女人都已經把你騙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麽還不知道清醒?難道你非要等到被她騙得一無所有才能認清她的真麵目嗎?”
“餘品蘭,我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暫且忍讓你一次。但是我必須警告你,我的女人,不許你這麽汙蔑!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她是我的妻,那就一輩子都是我的妻子。除了她,我不會要任何人!所以,你最好對她的態度尊重些,不然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就這麽放過你!”溪哥直接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嗬斥。
說完了,他扭頭就走。
惠蓉郡主被罵得一愣一愣的,短時間內腦子裏都是空白一片,隻不斷回響著他說的這段話,都忘了自己原本早準備好的話。
外頭柳兒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走上前攔下溪哥:“小將軍請留步!郡主她也是為了您好,您何不留下聽她把話說完?”
“滾!”
溪哥隻一個字奉送,隨手把這個丫頭給揮到一邊。
柳兒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都離地了。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在距離之前的位置足足一丈開外的地方,臉上更是麻木一片,並伴著隱隱的痛感播散開來。
不用說,自己半邊臉肯定都已經被打腫了。
而房間裏,直到溪哥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了,惠蓉郡主才終於反應過來,於是眼睛一閉,嚎啕大哭起來!
柳兒聽到裏頭的聲音,眼中浮現一抹不耐煩。
但她很快就將這份情緒掩藏起來。慢慢扶著牆站起來,她一步一步走進去,就看到惠蓉郡主正趴在桌上哭個不住。
“郡主。”她小聲叫著。嘴稍稍一動,就牽動了連著麵部的某根神經,疼得她直皺眉。
惠蓉郡主抬起頭,卻沒有看到她被扇得又紅又腫的半邊臉頰,自顧自的大聲哭喊:“言之哥哥他吼我!他還在維護那個賤人!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因為那個賤人罵我!我明明都是為了他好啊!”
你哪裏是為了他好?你分明就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心!如果真心為他的話,你剛才應該是幫他想法子解決才是,哪裏會抱著他不停的傾訴相思?換做我是男人,我也不會要你這樣的女人。
柳兒心裏想著,麵上自然不會表露出來。隻是現在臉上受傷了,她也不好多說話,便倒了一杯茶遞過來:“郡主別太傷心了,當心哭壞了嗓子,先喝杯茶潤潤喉嚨。”
惠蓉郡主隨手將茶杯一推:“我不喝茶,我要喝酒!”
“這個……”柳兒麵露猶豫之色。
惠蓉郡主立馬自己抓住溪哥他們留下來的一隻酒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喝完了還嫌不夠,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柳兒一見,連忙將酒壺接過來,殷勤的給惠蓉郡主倒了起來。
其實此時的溪哥並沒有走遠。
下了樓,他站在樓梯口,直接轉向櫃台後頭正劈裏啪啦算著賬的掌櫃:“把你們少東家叫出來,我有話和他說。”
“好嘞!少東家就在後頭等著您呢,小的這就帶您過去!”掌櫃的連忙點頭,放下算盤帶他往後走。
在燕蘭樓一樓的正堂之後,緊鄰著廚房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小的房間。隻因為地方看起來太小,門也開得偏,一般沒有人注意到。
不過推開門,溪哥便看到裏頭桌椅板凳應有盡有,內裏空間寬敞得很,半點都不覺得壓抑。
吳大公子正在裏頭自斟自酌。
看到溪哥進來了,他也不抬頭,隻歡快的招招手:“來都來了,就不用我招呼你了吧?”
溪哥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吳大公子便給他倒了一杯酒,這才抬頭衝他一笑:“早在聽到你們將地方定在了燕蘭樓,我就知道你必定是衝著我來的,所以一早就叫人備好了酒菜。你看看喜不喜歡吃?不喜歡的話我再叫人另做。”
“不用了。”溪哥沉聲道,握著酒杯卻始終沒有往嘴裏送。
相較而言,吳大公子則是輕鬆得多。他有滋有味的喝著酒,吃著菜,一會光明正大的瞄上溪哥一眼,卻不再主動開口。
看他這般老神在在的模樣,溪哥終於沉不住氣了。
“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麽。”
“我不知道啊!”吳大公子張口就道,一臉無辜的模樣,“我應該知道嗎?我就是一個生意人,你們官場上的事情我能知道什麽?”
溪哥額頭上青筋跳了跳,終究還是忍住了。
“你信不信,回去我就和靈兒毓兒說,你是個作惡多端的大壞蛋,叫他們以後都不理你了,就當你這個幹爹已經死了!”
“喂,你怎麽能這樣!”一聽這話,吳大公子終於扛不住了,“餘言之,你不能這麽卑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這樣卑鄙的人打交道,我也不得不卑鄙。”溪哥冷聲道。
吳大公子扁扁嘴。“你又汙蔑人。我可是青青白白的好人,何曾做過卑鄙的事?”
“說的好像你沒有一直覬覦我的女人似的。”溪哥慢條斯理的道。
吳大公子眼睛一瞪,張張嘴。“這個……這個不叫覬覦,這叫欣賞。你懂不懂?這麽出挑的人兒,隻要是個男人就會欣賞她。”
“但別人再欣賞,也沒像你這樣總是在暗地裏使壞,想要破壞我們的婚姻,然後將她據為己有。”斤聖節才。
“誰說的?現在不少有個秦王爺了嗎?”吳大公子很不爽的大聲道。
溪哥猛的眼睛一瞪。“你說什麽?”
這一聲質問,氣勢雄渾,殺氣畢現。磅礴的氣息迎麵而來,壓得吳大公子五官都幾乎變形。
“難道你不知道?秦王爺夫妻倆使了這麽多手段找出一個個秀娘大姐前夫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還找來那麽多證人,你不會以為真的隻是為了拆散你們、打擊報複你吧?她那麽一雙巧手,現在誰不想據為己有?如果不是秦王先發招了,隻怕其他人也已經多多少少開始下手了。”
這個他當然猜過,隻是——“難道秦王爺會納一個三嫁的女子入自己後院?”
“嗨,我就說你是個莽夫吧!這後院裏的事情,學問可多了去了。你不想收一個人,沒辦法也能想出辦法。同樣,想把一個人給納入後院,就算麵對再大的困難,也有的是法子解決。比如給她換個身份,重新安個名字,那不就得了?這種事情別家做的多了去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過心照不宣罷了。”吳大公子擺擺手,用一副看鄉巴佬的表情看著他。
溪哥頓時臉色更陰沉了。“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握緊拳頭,一字一句的道。
“放心,我也不會讓他得逞。”吳大公子道,“她就算要再嫁,也該是我排在前頭才對啊,還輪不上他秦王!”
溪哥冷冷白他一眼:“你也別做這個白日夢了,我說了我不會放手!”
“這個誰說得準呢?她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你說,要是給她知道你今天和惠蓉郡主在這裏私會,兩個人還有了肌膚之親,她會不會一氣之下,先把你給休了?”吳大公子笑眯眯的說著,伸手往自己後背上指了指。
溪哥知道他說的事惠蓉郡主從後麵抱著自己哭哭啼啼的事。
在他的地盤上,這事能這麽快傳到他這裏來一點都不稀奇。隻是被人這麽威脅,溪哥的臉色還是很不好看。
“你不會。”他道。
“哦?”吳大公子挑眉,“你不是說我是個卑鄙陰險的人嗎?我要是不做點卑鄙的事,那豈不是太對不起你這個評價了?”
“你雖然卑鄙,但卻不是卑鄙在這一點上。而且——”溪哥一頓,“這話都是她說的。”
吳大公子頓時無語了,頹喪的仰頭喝下一杯酒。
從別人嘴裏知道自己心上人對自己的評價,而且還是這麽不堪的評價,這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這下,就輪到溪哥來安撫他了。“不過你也不用太傷心,她一樣說我是個榆木疙瘩不開竅,老惹她生氣。”
“你可以別這麽明目張膽的在我跟前秀恩愛嗎?”吳大公子用力直翻白眼。他知道這兩口子都一直很嫌棄他,但背地裏是一回事,現在這樣當著他的麵還這麽說……那簡直太傷人了!
“好。”溪哥從善如流,“那麽現在,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嗎?”
“談吧談吧!”吳大公子無力道。
如今他是不得不承認,溪哥和秀娘還真是天生的一對!這兩人都是一類人,看似忠厚老實好欺負,但其實一肚子的鬼主意,人還又油又滑。你想抓住他?到頭來可別被他給反抓住為所欲為就謝天謝地了!
就像現在,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敢繼續和他幹的話,他就能拋出一堆和秀娘的甜蜜事情,把他給打擊得體無完膚!
所以,為了自己這顆可憐的小心髒著想,他不得不妥協。
他恨!
他不高興了,溪哥的心情就好多了。
“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忙安排一下,能不能讓太後娘娘插手此事?”
“你說什麽?”吳大公子立馬精神一振,“餘小將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太後娘娘現在是老佛爺一枚,每天吃齋念佛,就連後宮的事情都不管了,你卻想讓她插手到前朝來?你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我相信以你的本事,這件事可以和前朝牽扯不上半點關係。”溪哥淡然道。
“免談!”吳大公子直接擺手。
溪哥定定看著他:“上次那盆七色牡丹,你看過了沒?”
吳大公子眼神微閃。“我一介商人的身份,哪裏有資格往朱家遞帖子?”
“我想也是。”溪哥點頭。
吳大公子立馬開始咬牙切?。不過緊接著,又聽溪哥慢條斯理的道:“在我家的花棚裏頭,現在還有幾盆兩色三色牡丹。雖然比不上七色牡丹名貴,不過我想如果你們酒樓裏能擺上兩盆的話,也會吸引不少文人墨客過來,你覺得呢?”
吳大公子霎時開始擠眉弄眼,內心糾結不已。
許久,他才小聲似是自言自語的道:“看在這兩盆花的麵子上,我倒是可以去和太後娘娘提一提。但能不能成,就看太後娘娘的意思了。比較我就一個後輩,沒資格去左右長輩的決定。”
“這樣就夠了。隻要你想說服太後娘娘,你就一定能說服。”溪哥沉聲道。
吳大公子聽得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你不就是仗著我一直都喜歡你們嗎?要是你們再這麽胡攪蠻纏下去,我以後就再也不幫你們了!”
“無所謂。”溪哥道,終於將手中早已經被體溫熱得溫溫的酒一飲而盡,“既然說好了,那我先走了。兩盆花隨後就送到。”
“你確定你能做主?”吳大公子酸溜溜的問。
溪哥腳步一頓:“兩盆花而已,要是連這點主都做不了,我還能做她的男人,嗎?”
吳大公子又被一噎,雙頰??的看著他踩著明顯輕盈了不少的步伐大步離開。
當石頭走進來時,就看到自家公子又被氣得跟隻小青蛙似的,別提多可憐了。
“公子,你就聽我一句,放下吧!你分明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如果你真心想得到她,那就幹脆下死手啊!有太後娘娘這個靠山,你想弄到一個女人還不是輕而易舉?可是你又顧忌這個,顧忌這個,最終結果,那就隻有一個——眼睜睜看著別人雙宿雙飛,你繼續眼巴巴的遠遠蹲在一邊瞧著!
最近被他刺激得太多,吳大公子都已經習慣了。聽到這話,他隻是撇撇唇:“這個咱們先不提。上頭那一位怎麽樣了?”
“一個人喝了兩壇酒,醉了。”石頭聽話的轉換話題,“現在剛被她的丫頭扶上馬車要走了。咱們要派人跟著嗎?”
“不用。”吳大公子擺手,“她敢一個人跑出來私會男人,那就該有膽量應對接下來的事。”
石頭點頭:“是,那我就叫人回來了。”
吳大公子頷首,又拿起手裏的杯子把玩起來,嘴裏落寞的小聲道:“秀娘大姐,你看我對你多好。那個女人敢罵你,還想趁機挖你牆角,我就讓她付出代價!隻可惜,你肯定都不會知道我從中做出的努力呢!”
石頭一隻腳剛踏過門檻。聽到他這麽說,他隻能無力扶額——公子啊,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別忘了你比惠蓉郡主挖牆腳挖得更勤,法子用得更多!要付出代價的話,你應該付出得更多吧?
在吳大公子這般自言自語的時候,喝醉酒的惠蓉郡主已經被柳兒給送到了馬車上。
車夫甩開鞭子,馬車駛出酒樓,上了寬敞的大道。
“言之哥哥,言之哥哥……”醉酒的惠蓉郡主躺在車裏,依然對溪哥念念不忘。低低叫了好幾聲,她一個翻身,又嗚嗚哭了起來,“言之哥哥,我這麽喜歡你,我都喜歡了你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就是不理我呢?那個賤人哪裏比我好了,你為什麽就是喜歡她不喜歡我?明明我才是這世上對你最好、最把你放在心裏的人啊!”
“郡主……”柳兒小聲叫著,拿著帕子想給她擦淚。
誰知惠蓉郡主聽到聲音,反手給她就是一個巴掌。
“賤人!你敢搶我言之哥哥,我打死你!”
柳兒被打得一愣,一手捂上被打得火辣辣的臉,眼神漸漸冰冷下來。
前頭駕車的車夫聽到裏頭的響動,連忙小聲問:“柳兒,裏頭怎麽了?”
“沒怎麽,郡主喝醉了,現在正人事不知。這是個好機會,咱們去新苑。”柳兒沉聲道。
“好嘞!”
車夫連忙應著。到了前頭的岔路口,他一甩鞭子,往另一條路上走了,和另一條路上的大將軍府漸行漸遠。
而車內,柳兒早已經沒了心思理會還在哼哼唧唧個不停的惠蓉郡主。她從下麵的小櫃子裏取出一隻小匣子,匣子裏裝著各色膏藥。她找出活血化瘀的給自己擦上,又對著鏡子照了又照。隻是兩邊臉頰上都印著巴掌,怎麽看都不好看,反而隻看得她心裏越發的煩躁。
她抿抿唇,陰沉的眸子又往惠蓉郡主身上瞟了過去,冷冰冰的目光如果可以化作刀子的話,惠蓉郡主身上肯定已經被捅出來幾十個血窟窿。
馬車在路上行駛了約莫一刻鍾,便到了一座看似樸素的宅院後門。車夫掏出一塊木牌給守門的人看了,當即打開後門,放他們進去。
馬車又在院子裏走了一會,終於停下了。
在這座外表其貌不揚的宅院裏頭,卻是亭台樓閣,別有洞天,大有江南小橋流水的婉約標致。
不過柳兒和車夫似乎都已經對這樣的景色習以為常。二人下了馬車,連忙對前來接應的人點點頭,幾個人一道將惠蓉郡主從馬車上抬下來,送到了後院一間廂房內。
隨後,一個穿著月白色繡龍紋、身量修長的男子信步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王爺!”柳兒趕緊跪地行禮。
男子淡然擺手:“免禮,起來吧!”
“謝王爺!”柳兒連忙起身,撩開床簾露出裏頭的惠蓉郡主,“王爺,奴婢將郡主帶來了。”
“你做得很好。”男子頷首,又問,“你們進來的時候注意過了沒有,有沒有人跟著?”
“一開始有將軍府的人跟著,不過出來的時候奴婢把他們給甩掉了。而且郡主心情不好就經常會讓馬車在街上亂走,這點大將軍很清楚,所以暫時並不會太上心。”柳兒忙道。
“很好。”男子滿意點頭,“既然如此,你們退下吧!”
“是。”柳兒幾個人魚貫退下。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關上,室內便隻剩下惠蓉郡主和這個男人兩人。 [ban^fusheng]. 首發
“言之哥哥~”床上的惠蓉郡主似乎察覺到一點不對,不停的床上亂蹭,嘴裏小聲叫著。
男子在床沿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蘭兒,我來了。”
“言之哥哥!”惠蓉郡主一愣,旋即一把緊緊將他的手握住,人也慢慢往他這般靠過來,最終依偎在他懷裏,“言之哥哥我好喜歡你,你別要那個賤女人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比她對你的愛更多!”
“好。”男子柔聲應著,麵色平靜異常,看不出半點喜怒。
惠蓉郡主聽到這話卻是大喜,連忙緊緊抱住他。“言之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遲早會回到我身邊,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說的沒錯。”男子輕聲說著,一手輕撫著她的頭發,另一手卻在她細致的臉頰上輕輕遊走,薄唇中輕輕吐出一縷縹緲的聲線——
“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天造地設……的一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