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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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兩人說說笑笑,回到屋裏,剛進門,就見四喜笑著迎上:“姑娘怎麽才回來?二爺使人送了極好的瓜果,讓姑娘嚐嚐呢。”
明媚跟玉葫對視一眼,明媚便說:“什麽瓜果這麽稀罕,要送過來?”
四喜道:“聽說是南疆送來的,委實是好,聞著噴香。送瓜來的姐姐說,本是要留姑娘在那邊吃的,不料姑娘走得快,二爺惦念著,索性就叫送過來,二爺還叫她帶話說這瓜甜如蜜,水兒又多,秋日裏燥熱,正好給姑娘潤潤喉解解燥。”
明媚怔了怔,而後就有些不自在,暗中磨了磨牙,說道:“我不愛吃……”本要說扔掉的,見四喜五福兩個都是喜滋滋地,玉葫也呆呆聽著,便改口說,“罷了,你們分著吃了吧。”
景正卿請了假,臥床半月。
在這期間,大概是確認了景正卿的身體並無大礙,又加上玉姍調停,玉婉對明媚的也不像是院子裏見到那次一樣劍拔弩張了,頭一次被玉姍拉著過來的時候還有幾分不自在,然而明媚自個也明白,人家這是議和的舉止,她自然也要順台階下,總不能一直烏雞眼似的,要和氣為上。
如此兩人關係便也恢複如初了,隻不過玉婉瞧見玉葫的時候還是覺得很不順眼,因此每當她來,玉葫都借故避出去,讓四喜五福伺候。
這一日玉婉便跟明媚出外散步,無意中看到玉葫在遠處出現,玉婉便捏著扇子,斜看明媚說:“怪不得你的丫鬟跟別個不同,你瞧她的名字就知道了,簡直是跟我和姐姐排輩下來的,哼……”
她們兩人相處偶爾也會開些玩笑,明媚自然也知道,此刻玉婉並不是真要追究玉葫的不是,無非是又抓著機會詞兒她,——但這一句話說的卻很在理。
明媚想了想,說道:“這名字是小時候父親起的,不知道竟會跟姐姐們重了……說起來到底也該改改,隻是要改成什麽好呢?”
玉婉笑道:“看她呆頭呆腦地,不如就叫呆葫。”
明媚白她一眼,道:“那到底是跟著我的人,豈不是我也跟著呆了,或者我本來也是呆的。”
玉婉抿嘴:“少來,你還呆?你若是呆,我豈不就成傻子了。”
明媚哼道:“那我就奇了怪了,究竟哪家來的傻子這樣厲害的嘴?”
玉婉聽了,撲上來便敲打她,兩人笑鬧了會兒,明媚便沉思:“你也和我想象,名字怎麽改是正經,你倒是也提醒了我,想必老太太跟舅母那邊也早就覺得不妥了,隻沒有人跟我說,那以後,改叫小葫好,還是葫蘆好?”
玉婉見她真要改,心裏高興,麵上偏說:“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倒是當了真,你既然真有意,就選個你喜歡的罷了,反正我是喜歡呆葫,或者蠢葫的……料想你也不會答應。”她衝著明媚嘻嘻一笑,邁步往前走去。
自此之後在人前,玉葫便改名為小葫,避開了玉姍玉婉的名諱,私底下無人的時候,明媚卻還是以舊名相稱。
且說玉婉說罷之後,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明媚見她動作有異,便上前,輕聲問道:“怎麽了?”
玉婉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伸出手指指指前頭。
明媚一看,驚愕之餘失笑:“原來是他。”
玉婉詫異地回頭看她:“你認得雲家公子?”
明媚說道:“你莫非不知道?我上京的時候,一路也有雲公子……”想到這裏,微微皺眉,不願說下去。
原來說起雲三郎來,明媚不由地就想到那夜景正卿醉酒,也是雲三郎後來追來,料理後事的,雲三郎是知道景正卿對她的所作所為以及那點兒心思,因此明媚不願提起。
玉婉笑道:“是了,我竟忘了!你們果然是相識的。”
明媚見雲三郎器宇軒昂地跟著個小廝,大步流星消失眼前,並未看到她們兩個,才暗中鬆了口氣,回頭看玉婉,卻見玉婉竟在看雲三郎。
明媚也不以為意,就說:“這個雲公子,是什麽來頭?”
玉婉見她問,便說:“這位雲公子,說起來也是出身世家,他家裏是兄弟三人,他的長兄是忠武將軍,眼見是又要晉升了,已經成家;二兄任歸德郎,因聖上器重,又加領羽林郎副郎將,內廷裏走動,負責宮掖護衛;老三就是雲公子了,雲公子生性灑脫,愛交遊好武藝,目下隻是個校尉,但也有人說他們一門三兄弟,將來前途無可限量,雲公子也遲早乘青雲直上。”
明媚見她說起此事來雙眸有光,忍不住心頭一動,就開玩笑說:“瞧你這口吻,像是極賞識雲家公子……莫非這雲家的三兄弟,竟好像比你們家的這幾位還要出色?”
玉婉臉頰微紅,掩口一笑:“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是不偏不倚的說正經老實話,我們家自也有好的,但雲家的這三位,是極難得的,京內眾人皆知的好男兒……”
玉婉說到這裏,臉上越紅,就轉開話題,說道:“其實我們家當然是不比他們家差的,別的不說,隻說卿哥哥,雖然隻比雲公子大一歲,卻也是正六品的昭武尉,隻比雲家二哥低一級罷了,上回的羽林郎選拔裏頭,二哥哥也是十分出彩,聖上很是嘉許,端王爺更是青眼有加,還特賜了一襲雲錦袍子……放眼看去,京內別家的兒郎,又有誰人能及?”
玉婉說得眉飛色舞,十足得意,這邊明媚兩隻眼睛裏卻是白多黑少,時不時嘴角抽搐。
明媚心中默默地想:“哼!所謂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恐怕就是景正卿這種罷了。”
且先不說玉婉跟明媚閑磨牙,雲三郎徑直去見景二爺,進了門,見二爺已能起身,笑吟吟地相迎。
落了座,三郎就忍不住揶揄:“二爺這是怎麽了?頭前去找我,還生龍活虎,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給打趴下了?”
景正卿咳嗽了聲:“這就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不提也罷。”
雲三郎見丫鬟出外去了,便探身,用一種了然的神情盯著二爺:“聽聞是伯父動的手,伯父素來那樣器重你,你又這樣大了,怎麽會打的這麽不像話,除非是有必要動手的理由……二爺,別是給我猜中了吧?”
景正卿心裏虛虛地,偏做不以為然樣:“什麽?”
雲三郎冷笑:“二爺這一身症候,莫非還是在那衛……”
還沒說完,景正卿手攏在唇邊,大聲咳嗽起來。
這會子丫鬟送了茶進來,緩緩退出去。雲三郎臉色已經發黑,盯著景正卿:“哼!”
景正卿便笑:“瞧你這樣兒,又怎麽了?你別想太多,這無非是事給父親知道了罷了,我可沒幹別的。”
雲三郎翻了個白眼:“罷了,反正我也管不住,我若能管住,也不至於吃這場棍棒。”
景正卿幹笑:“你脾氣忒大,想必是也犯著秋燥呢,來來,先喝口茶。”
雲三郎覷著他,喝了口茶,便說:“給你說正經的:上回你問我的事,我哥哥打聽明白了:你隻管放心,多則五六日,少則一兩日,宮裏頭便會有信兒下來,你們家的這位娘娘,是必定會成的。”
景正卿大喜:“果真如此?那我可要好生謝你!”
雲三郎哼道:“你先別忙著謝。”說到這裏,三郎忽地起身,走到景正卿身邊,才又說:“我這句話,隻說給你知道,你聽聽也就算了,本來我不能跟你說,說了你反擔心……但我跟你從小相識,讓我忍著,我也難受。”
景正卿見他說的鄭重,便問:“何事?”
雲三郎悄聲在他耳畔低語幾句,景正卿臉色一變:“你的意思……”
雲三郎瞧著他,輕輕一搖頭,景正卿忙噤聲。雲三郎道:“你是聰明人,心裏有數就是了,但是有些事你也是愛莫能助的……是真聰明人的,且就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景正卿思來想去,歎了口氣。雲三郎道:“另外,這事你最好埋在心裏,別說出去,不然,是在害我呢。”
景正卿忙握住他的手:“好兄弟,你敢跟我說,足見你深情厚誼,我難道是那種狼心狗肺之人?你隻管放心。”
雲三郎似笑非笑:“我倒是不怕二爺是狼心狗肺之人,就怕你見了什麽好的,就把所有都拋在腦後忘乎所以了。”
景正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便哈哈一笑,在他手上一拍。
雲三郎抽手回來,重新落座,卻說:“是了,我近來又聽聞你家裏在張羅你的親事了?看好了哪家的姑娘?”
景正卿臉色微微一沉,卻仍帶笑:“這個我還真不清楚,總要等姐姐進宮後再說吧。”
雲三郎道:“你家裏本來不忙這事的,近來忽然一反常態,為著什麽,二爺心裏該明白?”
景正卿歎了聲,委實頭疼。
雲三郎見他蹙眉,便道:“好了,我也不煩你了,是該走了,你好好地養著身子,自從回京之後你沒去衙門,好些兄弟都惦念著你呢。我隱約聽說端王爺似也問起過。”
景正卿忙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過一兩日必然要去當差了。”
雲三郎點頭:“那我走了,你安心養病,以後見了再說。”
景正卿起身相送,走到門口,被三郎攔住,讓他止步,三郎自就去了。
景正卿站在門口上,見三郎走遠了,想到方才所說的話,他心中有事,便慢慢往外。
小桃進內,見狀扶住:“二爺不好好歇著要去哪?”
景正卿道:“已經不礙事,我想出去透透氣,不用跟著。”於是揮退了丫鬟,自己出來。
景正卿出了院落,緩緩地沿著走廊往前,他原本是想去找玉姍,把進宮的事給她交底兒,然而轉念想到另一件事,卻又有些憂心忡忡,腳步不由地也放慢了。
景正卿走走停停,不知不覺走到一樹綠蔭之下,便聽到前頭有人說道:“你別嫌悶,再過數日,就是父親的生辰,到時候這府裏就熱鬧起來了。”
景正卿聽這聲音是玉婉的,便扶著樹站住,才要招呼一聲,卻聽另一個回答:“原來舅舅的生日將到,你倒是跟我說說,會是怎麽個熱鬧法兒?”
景正卿一聽,渾身劇震,刹那之間,腳下便動彈不得,就像是被如來佛施了定身咒的孫猴子,直直地站住原地。
正在魂不守舍之時,身後忽地竄出一人,在景正卿肩頭一拍,叫道:“捉住你了!”這一嗓子,差點兒沒把景正卿嚇死。
作者有話要說:加個油,看看能否二更。。小夥伴們速來打氣~~(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