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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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清風,小樓暖閣,明媚同端王兩人對坐,說會兒話,停一會兒,就算是靜默相對,竟也覺得時光無限好。

    端王竟在此盤桓了足一個時辰有多,外頭侍從鬥膽來請回去安歇,請了三次,端王才勉強答應回轉。

    明媚起身相送,端王往外走了幾步,忽然站住。

    明媚跟在身後,見狀便也住腳,端王回身,抬手在她柔夷上輕輕一握:“明兒再……”一笑之下,不再說下去,隻深深看她一眼,便才轉身。

    侍女們進來,幫他穿好禦雪的大氅,簇擁著王爺離開。

    玉葫跟四喜兩個忙不迭進來,圍著明媚問長問短。明媚哪肯跟她們說,便道:“我倦了,早點睡。”

    玉葫嘟著嘴,卻不敢說什麽,便伺候著上床臥了。

    明媚蓋著被子,感覺周身都暖融融地,想到端王方才的所為……一瞬渾身又有些發熱,伸手摸摸臉,仍舊滾燙。

    回想端王的神情舉止,明媚心想:“若不是真心愛我,王爺怎會是那樣的對我?他雖然也……可是卻不像是景正卿一般輕薄,也算是點到為止,並不叫我過分難堪。”

    若起先沒有景正卿那些舉止,或者端王此刻對明媚所做的,也會令她震驚不已,然而因景正卿先下了猛藥,因此明媚反覺得端王所做,已經差不多是君子所為了。

    想來想去,心裏甜絲絲地,翻了個身,手撫著綢緞的背麵,又想:“罷了,這一切終究有個了局。景正卿要定親了,他必然會斷了對我的念想,瞧他最近對我也頗冷淡了……”想到早上的情形,不知為何有點不太舒服,忙搖了搖頭,又想,“而我,跟王爺也算是已成定局,以後我便隻也安閑度過那幾個月,若是進了王府之後,便隻跟著王爺,再照料著峰兒,也不會再跟其他人有什麽瓜葛了,嗯……想來這一趟上京,還是來對了的。”

    明媚反反複複,想來想去,終於想得安心,不知不覺之中便也合了眼睛睡著了。

    明媚香甜沉酣地睡到半夜,朦朦朧朧聽到更鼓敲響,她還想著要數數看幾更了,然而腦中昏沉,迷糊著仿佛瞧見窗欞上微微泛白,心裏就想大概要天亮了。

    果真轉瞬天亮,玉葫和四喜伺候明媚梳妝打扮了,委實美得不可方物。

    正沉醉地看著鏡子笑,聽到外頭有人道:“時候到了,快點扶姑娘出來吧。”

    門打開,明媚被扶著出外,卻見外麵等著許多人,均都笑吟吟地望著她,明媚驚詫,而後有些羞怯地看過去,卻是認得的,都是景府的內眷,個個陪著笑臉。

    不知不覺到了前廳,剛進門,明媚抬頭,看見上麵端王正中坐著,兩邊許多身著官服的顯赫官員們,齊齊看她。

    明媚不由心跳,正欲往前,卻聽上頭王妃道:“怎麽就穿了這身兒出來了?大好的日子?”

    明媚一驚,低頭一看,卻見自己身上穿著素白的緞子夾襖,邊兒上鑲嵌白色狐狸毛,明媚依稀覺得自己應該穿紅的,故而王妃才出聲兒,心中慌了慌,卻仍道:“王妃,因我還得給父親守孝,故而不能穿豔色的……”

    王妃卻皺眉道:“什麽守孝?你如今要嫁給王爺了,守的哪門子的孝,別給賓客們看笑話,說你是偏僻地方來的,到底不懂規矩了……來人,扶著姑娘回去換。”

    明媚六神無主,卻又分辯不得,就隻看王爺,想要讓他說個話兒,卻聽端王道:“你莫非不是真心想要嫁我的?今兒正是拜堂的吉日,你怎麽竟穿白的過來?”

    明媚怕了起來,忙道:“拜、拜堂?我、我不知道……不是說還有幾個月麽?”但是不知為何,忽然心裏又明白:今日真是要拜堂的!看著王爺的臉色,明媚知曉王爺是不喜自己這樣的,她又委屈又覺得羞愧,便請罪道:“王爺息怒,那麽我去換就是了。”

    景府的內眷們便也說她不該如此。

    明媚噙著淚,被人扶著去換了大紅的衣裳,匆匆回轉來,卻見滿堂和睦,大家夥兒都是快活地笑臉,王妃點頭道:“這才對,這才對!”

    端王也親走過來:“這才也是我喜歡的明媚。”握住她的手,十分溫柔。

    明媚對上他的眼神,忽然就想到他又要親吻自己了,便忙說:“王爺……這會兒不能如此……”

    端王道:“為何不能?本王說能,誰又能說不可?”竟低頭,不管不顧地親吻下來。

    明媚大驚,依稀看到周圍眾目睽睽,大家夥兒都在看,一對對眼睛閃閃爍爍。

    明媚羞怕之極,伸手便推端王:“王爺,不可……”

    誰知端王竟沒了往日溫柔之色,反倒:“你敢忤逆本王?我偏又要!”說話間,手抓著她肩頭用力,竟將她身上的大紅衣裳一扯,露出底下裏衣。

    明媚尖叫了聲,不知所措。

    端王按住她,沉聲道:“你能跟景正卿作出那種沒有廉恥的事兒,卻不願意我碰麽?你說,他是如何對你的?碰過這裏?還是親過……”

    端王的手在身上撫摸來去,那種感覺十分真切。

    明媚羞恥且懼怕,哭了起來:“王爺,不是我……求你饒過我吧……”

    掙紮之間,明媚心中忽然又想:“不對,王爺對我極好,怎會如此粗暴?這不是王爺……不是……”

    她存了這個念頭,便定睛細看,一看之下,果真發現麵前之人居然是景正卿!

    明媚當下大怒,罵道:“是你!你這壞人,又要來欺負我!王爺呢?你把王爺弄到哪裏去了?”

    景正卿笑道:“王爺不要你了,你莫非不知道麽?今日是我跟你洞房之日,妹妹,你還要往哪裏逃?”

    明媚大駭,渾身竟不能動,這極快之間,眼睜睜地竟見景正卿把衣裳脫了,露出底下精壯健碩的修長身軀。

    景正卿的裸身她曾是驚鴻一瞥見了一眼的,正是在那個打雷的下雨天,被他抱到景正茂舊居的時候,隻不過當時隻是掃了一眼,便立刻掩住雙目了,沒想到這一刻,竟又出現眼前,而且十分清晰!

    明媚身不由己,眼睛從景正卿寬闊的肩頭一路往下,掃過那勁瘦的腰,腰部的肌肉隱約凸起,顯得十分有力道。

    再往下,明媚看到一樣十分難堪的物事,醜陋而猙獰地掛在他的腰間,似是而非。

    明媚臉紅耳赤,叫道:“我不要嫁給你,我不要嫁給你,我寧願死!”

    景正卿撲上來抱住她:“我怎舍得明媚死呢?”便在她身上親吻起來,他身軀長大壯碩,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恐懼感跟厭惡感遍及全身,明媚信手亂抓,忽然之間摸到一樣物事,心裏知道這是一把刀子,當下抓在手中,用力刺向身上的景正卿。

    “啊……”明媚大叫一聲,睜開眼睛。

    整個人兀自氣喘籲籲,胸口起伏不定。

    明媚驚慌失措,望著眼前景致屋內光芒淡淡地,果真已經要天明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又做了一個噩夢。

    但是這個噩夢太過真實,一直等玉葫跟四喜進來伺候她梳妝完畢,明媚兀自心有餘悸。

    然而今兒她穿著的是一件淺綠的外裳,不是夢中的白色襖裙,明媚怔怔望著那一抹淡淡地綠,不知為何自己竟會在這樣的好日子做那麽荒謬絕倫的夢。

    正出神,忽地聽到外頭門響,明媚一跳,隱約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原來是王妃派來的丫鬟,詢問明媚打扮的如何,又問是否缺點兒什麽,明媚叫玉葫回了,自己特意起身,到門口瞧了一眼,卻見門外的雪都給早起的下人們打掃幹淨,隻留一點兒殘雪的影子,遠處也還有掃雪的王府下人身影出沒,這一片地麵兒清潔,也並沒有站著那些在夢中對著她假笑的人。

    因忽然做了個這個可怕驚悚的噩夢,讓明媚膽戰心驚,總覺得今兒會發生點什麽,故而自從出了暖閣往前方去,便處處十分留神。

    然而事實上卻是她多慮了,一切如常,並沒有夢裏頭那離譜的情節出現,王妃見了她,特意迎了過去,此刻,王府的一切親眷、以及關係頗好的一些官員諸人都早早前來,也頗來了幾位同王妃相近的內眷。

    王妃親握了明媚的手,一一向眾位女眷介紹。

    這裏頭,官銜最低的居然是一位侍郎的夫人。這些女眷的夫君,就連景睿見了也要恭敬相待的。

    明媚小心應對,絕不肯有絲毫失禮之處,也不知是她做得極有分寸的緣故,還是因為看在王妃麵兒上的緣故,諸位夫人對明媚均都讚賞有加,表露出十分的喜歡。

    一直等景府的蘇夫人李夫人兩位女眷到了,明媚略鬆了口氣。景府隻來了景良景睿加兩位夫人四個,大家團團兒地坐了,直到中午,外頭鞭炮聲喧天,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王府迎來送往,熱鬧極了。

    用了中飯,陸續有人告退,也還有人前來,有一些特別親近的,便一直留到了傍晚。

    明媚因是“貴客”,王妃也做足十分,但凡有些地位舉足輕重的貴婦來到,便會給她介紹,王妃如此盛情,明媚自要竭力應酬,如此一天下來,雖說中午小憩了片刻,整個人還是幾乎累得癱倒。

    王妃也知道她身子弱,見她麵露倦容,便私下裏對她說道:“該到的人差不多都來齊了,剩下的就不必應付了,我叫人先領你回去歇息。”

    明媚也顧不上跟王妃客套了,急忙答應,謝過。

    王妃便叫侍女容兒領著明媚先行退席。

    當著人兒的麵,明媚還避忌,但凡人少了,立刻就靠在玉葫身上,讓玉葫扶著自個兒,如此,從廳內轉了一回,雙足已經軟而無力,連思緒也都呆滯了。

    正在此刻,前頭容兒忽然停了步子,問明媚道:“衛小姐累的可厲害?”

    明媚也做不出那種端莊自在的模樣了,便“嗯”了聲。

    容兒一笑,很是善解人意般地,道:“前頭就是王爺的書房,王爺有時候看書累了,便會在裏頭休息,此刻王爺在前麵應付賓客,不會回來,此處也不會有外人到,我看,姑娘不如暫且進去休息片刻,等會兒再回暖閣。”

    上那暖閣,還要多走幾層樓梯,明媚一想,也有點打怵,便問:“不會有外人來到嗎?那若是我擅自入內,王爺可會怪罪?”

    容兒掩口而笑:“王爺不知多上心衛小姐呢,怎會怪罪?再說那書房裏也沒什麽要緊的,平常裏奴婢也都自在出入伺候,姑娘不信,待會兒我叫清芙給你送茶,你就知道了。”

    明媚聽了如此,她也早累的恨不得趴在地上,當下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就不客氣了……有勞帶路。”

    容兒道:“就在前頭,十幾步便到了。”領著明媚,又走了幾步,轉過下麵的廊口,果真見前頭有一房間,房門掩著。

    容兒上前推開房門,領著明媚入內,隻見地麵鋪著朱紅色的羊毛地毯,幾麵紫檀木的書櫃貼壁林立,衝著門口處,橫一張散發著淡淡光澤的檀木桌,隔著一個筆架,幾本書,左手邊上卻又有個雕的圓門,裏頭又是一重,整個書房十分地寬闊明淨,古樸典雅。

    容兒道:“王爺看書倦了,就會在裏頭的斜榻上小憩片刻,姑娘覺得此處如何?”

    因近來天寒,這裏頭竟也生著爐子,暖暖地,比外頭不知好多少,明媚道:“果真是極好的。”

    容兒笑笑,領著她入內,卻見裏頭的布置跟外間差不多,但是那些書架上放了許多的珍奇物件兒陳設,靠牆處還有個素淨淡白色圓肚廣口缸,裏頭斜斜地插放著許多卷軸,旁邊又有個躺椅,看來很是舒服的樣兒。

    明媚掃了一眼,心想端王有時候便坐在上麵看書,依稀能想象那副模樣,便忍不住一笑。

    這邊兒的臥榻上鋪著厚厚地毯子,一看便知道極暖和,容兒道:“姑娘先歇歇腳,我叫人送杯茶過來。”

    明媚答應了聲,便坐了。

    玉葫平素毛手毛腳,這會兒倒規矩起來,知道這不是普通地方,因此不敢亂動,隻對明媚說道:“姑娘,真不愧是王爺的書房,好氣派,把老爺那個書房比的像是個……”

    “去!”明媚不等她說完,便斥了聲,“才規矩沒多時,又要亂說。”

    四喜卻笑道:“王爺這書房好倒是真的,光是這幾個書架子,便是價值不菲了……說句不怕露怯的話,把咱們府上老爺的書房也都給比的不成樣子了。”

    明媚見她兩個說起這個,其實倒也無妨,便由得她們去,橫豎她沒心思跟她們拌嘴了,便坐在榻上,微微側了側身子養神。

    頃刻容兒去而複返,見兩個丫鬟端正站在門邊,明媚一人靜靜閉目,她便笑了笑,把茶奉上:“姑娘喝一口。”

    明媚道:“多謝。”接了過來,果真喝了口,暖意便胸口散開,明媚見容兒體貼,便說道:“姐姐不必忙著照料我,王妃那邊必然是忙的,我坐一會兒也就走了。”

    容兒笑道:“不妨事,王妃身邊兒不缺人的,我照料好了姑娘才是正經。要知道將來姑娘過了門兒,也一樣都是主子呢!”

    明媚一笑,低了頭。

    容兒道:“我這也是頭一遭兒看我們王爺這樣上心一家兒的姑娘,先前王妃倒也替王爺張羅了幾個……可王爺都沒有瞧得上眼的,獨獨對姑娘不同!”

    明媚心裏微甜,容兒看她一眼,又掃了掃玉葫跟四喜,放低了聲兒,說道:“我偷偷地跟姑娘說,姑娘可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

    明媚一怔,問道:“什麽?”

    容兒附耳,輕聲道:“我們王爺,還畫了姑娘的畫像……前幾日我來送茶,無意中看到的,可見王爺對姑娘是極好的罷。”

    明媚很是意外:“畫像?什麽畫像?”

    容兒道:“就是姑娘的畫像啊,跟姑娘一模一樣,看了,簡直就像是看到姑娘了……我記得,王爺展開看的時候,放在……”她轉頭打量了會兒,自言自語道:“放在哪兒呢?”

    明媚的心忽地有點發跳,她隨著抬頭一打量,終於看到在桌子的邊角上,靜靜地放著一卷畫軸,沒來由地,她似乎直覺覺得那就是了。

    “在這兒了!”果真容兒也正看到,手快地過去取了來:“姑娘偷偷看一眼便是了,別教王爺知道。”

    明媚遲疑著,終究接了過來。

    緩緩打開畫軸,卻見畫卷上果真畫著一個人,乃是個妙齡女子,著一身羅衣,雲鬢微斜,眉目栩栩如生,正微笑凝睇。

    再細看,那身段婀娜,柳眉鳳目,神態風采,讓人過目難忘,可不正是明媚的容貌?

    明媚一看,果真如此,當下唇角斜挑,便帶了笑,誰知畫卷緩緩地展到一半,忽然之間一個想法突然躍出來,陡然間,心頭像是有什麽猛地敲了一下,痛徹入骨。

    明媚望著畫上的人,麵上笑意蕩然無存,手一抖,畫卷啪地跌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yubling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親~

    今兒本想寫到一個重要的變化點的,不知能不能夠,加油哈

    其實越寫,越覺得挺冷,留言啊,收藏,訂閱都挺少的,被打擊,有些泄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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