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惡魔是怎樣煉成的(求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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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讓單文澤得到充分的照料,於渺渺把此事告訴了孔原。並拜托他,她不在瞭本市的這段時間讓他照顧一下這群孩子。
次日一早,天未大亮。孔原便驅車前來,送她去機場。
“她是被人販子賣到那個地方去了?”
於渺渺點頭,“聽說是的。”這是陸任賈派出去的線人調查到的情況。這麽多年了,他從未放棄過尋找,他背著陸家和朵家在外聘請了大量的線人調查何倩的失蹤案。
孔原沉默良久,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那你做好心理準備,有事給我電話。”
在很多方麵,她並沒有孔原想得周到,她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那個地步……不過有了孔原的這句話,她心裏踏實了許多。
中午時分抵達本州市,又坐了九個小時的汽車才到臨山縣,他們連夜趕路,趕到那座小村莊的時候已經夜深人靜。
隨行的人其實很多。陸任賈雖然不敢叫警局的人,怕動作太大驚動陸家和朵家,可他帶上了十幾個花大價錢雇來的秘密線人。
他等了這麽多年,找了這麽多年,多少心血耗在其中自然要保證萬無一失。才開始於渺渺還覺得其實她來不來都不影響什麽,後來她終於明白陸任賈把她帶來的真實目的……
婦女兒童拐賣案件,她曾經經手過。也有了解,在警校的時候這種教學案例特別多,可當這種案子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這種震驚是通過案件資料解說永遠無法體會的。
於渺渺對何倩的印象很好。
那是一個美麗大方的女孩,既善良又友好。那個時候她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是公認的女神級人物。
時隔這麽多年,當她再次見到何倩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
偏遠的小鄉村,什麽都沒有,殘敗的房屋,土牆灰瓦。何倩竟然住在豬圈之中,長長的頭發凝結在一塊兒,不知有多久沒有洗過,身上穿著早已分不清顏色的衣服,那渾身惡臭,麵對如此大的動靜都一愣不愣的女人……竟然是何倩。
可是,更糟糕的還不僅與此。
於渺渺好歹和孔原結過婚,一起生活了這些年,對於“瘋子”這個詞語非常敏感。她幾乎可以斷定,何倩的精神已經出了很嚴重的狀況。
聽說,何倩是以十三頭羊給王家兩兄弟換來的媳婦。並且在四年前生了一個孩子。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好幾年都不會來這麽多人的偏遠小山村嘈雜了起來。陸任賈的前期工作已經做得非常詳細,他做了這麽多年的警察,對這種案件處理起來早已得心應手。
於渺渺第一次對他產生深深的敬佩。
她佩服他,竟然可以一眼認出那個人就是何倩。
她佩服他,麵對這樣的何倩還能緊緊地擁在懷裏不放。
她更佩服他,這種情況還可以如此冷靜的處理一切後續事宜。
原來,在歲月中成長的人不止她一個。
或許,陸任賈早在那些等待的,尋找的煎熬日子裏做好了一切準備。
在這個偏遠山村裏,被拐賣進來的婦女還不止何倩一人,他們忙碌到次日清晨,不眠不休。中午時分才坐上回去的車,在路途之中,陸任賈告訴了她,把她叫來的目的。
“渺渺……你能幫我把倩倩帶回賓館嗎?”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
在記錄受害人時陸任賈並沒有把何倩寫進去。他需要回一趟本州市的警局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但何倩不能暴露,因為隻要何倩一暴露,朵艾那邊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鄭重地點點頭。
“還有……幫我把她帶回瞭本市,然後……找孔教授……”
又是孔原。
她這輩子既想擺脫他,卻又不能擺脫他。
“渺渺,拜托你了。”
於渺渺抬起頭,突然覺得此刻的陸任賈老了十歲。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再強大的人也會有走到絕路的那天,更何況是陸任賈,他和何倩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無法言說的痛。而到了現在……以前的那些反對和挫折都隻不過是小風小浪。
他需要她的幫助。
“你放心,交給我。”雖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可她隻能這麽說,“我會盡快把她帶回去。你先在這裏處理警局的事情。”
“謝謝你,渺渺。”
看著眼前略顯無助的男人,她想起她剛剛得到自由去找陸任賈時的情景,那個時候也全靠他伸出援手。
帶著何倩回了賓館,一路上何倩一句話不說,身體時不時前後搖晃,而她的身邊一直貼著同樣不說話的四歲小男孩。
那是她和那兩個兄弟的兒子。
於渺渺注意到,從始至終何倩對陸任賈也沒有任何反映,她從不抬頭與任何人對視一眼。
何倩已經很久沒有洗過澡,碰過水,渾身上下的味道格外難聞,她見到了水還害怕,不停的躲,不管於渺渺怎麽說,怎麽勸都沒有辦法。
等一切忙完後是次日的淩晨。於渺渺實在太累太虛脫,坐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何倩和她的孩子還躺在床上安靜地沉睡著。
於渺渺輕輕坐在床邊,靜靜觀察熟睡中的人。
她為何倩換了新衣服,隻不過她頭發實在太髒,她直接拿剪刀給她剪短了。這樣看來,和記憶中那個美女總算有幾分相似。
歲月的摧殘,再加上飽受折磨,何倩的青春和她的美貌已經一去不複返。她顯得極其消瘦,皮膚蠟黃,眼眶深陷。
這樣的女子和朵艾那個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相比已經入不了眼。
於渺渺長歎一聲,為陸任賈與何倩那段美好純粹的感情感到惋惜。
孔原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沒有接到,還有幾條詢問的短信。於渺渺拿著手機來到客廳,給他回撥過去。
他很快接通。
“何倩找到了。”她的聲音很失落。
“嗯。”孔原很聰明的沒有問何倩的情況。
她想,如此聰明的孔原已經能從她的口氣中聽出端倪,“我今天帶她回來。”頓了頓,“你能來機場接我嗎?”
“有事嗎?”
“何倩她……可能需要你來看一看。”
“我讓小容來接你們。到我辦公室來……不過你可能要等一等,我有點忙。”
於渺渺知道,孔原對她說的有點忙是有多忙,她有些不忍,“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嗯,回來再說。”
掛完電話後,她看著屏幕上孔原這兩個字發呆。不管那個男人是誰,她覺得欠他的越來越多了。
返回瞭本市,張容接到她們後徑直去了孔原心理創傷研究中心,領著何倩到孔原辦公室耐心等待。
這期間何倩一直默默地坐著,也不和她說話,不看她,就時不時地做一些奇怪的動作和呢喃一些根本沒法聽清楚的話。而那個小男孩則一直貼在她的身邊,神態看起來也不太對勁。
於渺渺嚐試過和他們說話,可不論她說什麽都沒有用。
麵對這樣的情況,她已經對何倩的病不抱什麽希望。
兩小時後,孔原總算來了。見到他的那一刻,於渺渺長長鬆了口氣,心裏也踏實了許多。
他一邊往屋內走,一邊脫掉外套,神情輕鬆自然,看不出半點倦意。和於渺渺眼神交流了一下後他便把視線放在何倩的身上,迅速一掃,他的眼中沒有半點驚訝,平靜地讓於渺渺覺得何倩或許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何倩,何倩,何倩?”他輕輕地喊了何倩三聲,觀察她的反映。
於渺渺說,“沒用的,我也喊過她名字。無數次。”
孔原點頭,掛好衣服後,轉身走到書桌前,拿起筆記本和筆,旋開筆帽開始塗塗寫寫。
“把你了解到的情況先給我說一說。”
於渺渺組織好語言,娓娓道來。期間孔原時不時抬頭看看何倩,看看她身旁的孩子,以及於渺渺。
她不明白他在觀察什麽。把所有情況一字不落地說了一遍後就靜靜地等待孔原的總結。她知道孔原總會給出一些讓人豁然開朗的結論。
“何倩?”他又嚐試著叫了何倩幾聲。片刻後垂眸,繼續在本子上記錄什麽,轉而問於渺渺,“你知道要逼瘋一個人需要幾個步驟嗎?”
於渺渺想了想,搖頭。
“你知道想要剝奪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要從什麽開始入手嗎?”
她還是不太懂。
“為什麽監獄裏的犯人都會給他們編號。並且從進入監獄那一刻起就隻喊編號?”
這個是她的學科,她了解。
孔原抬頭看她,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的笑容,“去個性化。從剝奪一個人的姓名開始。當人對自己的姓名都不產生任何反映的時候……”他看著何倩,“我猜……在那裏,她應該有一個新的名字。”說到這,他又注意到,“她一直這樣?”
於渺渺看向何倩,此時她又開始了那個特定的動作,捏著雙拳前後摩擦,身體不停搖晃。
“對。她這兩天時不時就這樣。”於渺渺一臉疑惑,“這什麽意思?”
孔原眼睛微微一眯,“看起來像拳擊的動作。”頓了頓,“我聽說,曾經陸任賈在警校拳擊很厲害。”
“……”於渺渺默默點頭。再垂頭。
“許多病人在壓抑的情感得不到宣泄的時候,就會用一些莫名奇妙的行為當作對情感的宣泄。她便是以此表達對陸任賈的思念。”他想了想,“她或許還會有更多無法解釋的行為動作。”
於渺渺靜靜地聽著。
孔原繼續道,“精神病人的症狀並不是由意識的曆程所產生,其潛意識曆程一旦成為意識,則症狀必將隨之消失。使病人能吧具有症狀意義的潛意識曆程引入他的意識中,於是那些症狀就隨之消滅了。這也是我們治療她的一個方向。”
他又看了看貼在何倩身旁,同樣不語的孩子,“何倩應該受到過非人的折磨。”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於渺渺,“要逼瘋一個人其實挺簡單。”
他還沒有逼瘋她。
“日複一日的非人折磨,足以。”
於渺渺連忙轉移話題,隻問,“何倩她……有可能治好嗎?”
孔原柔和地笑,“我是這個學科的醫生,對我來說,什麽樣的精神病都有可能治好……當然也可能治不好。”說罷,孔原站起身,“除此之外,我還關心他們治好了之後的生活。”
於渺渺想起鬆山精神病院的李幽。
孔原走到何倩身前蹲下,仰頭看著她,問於渺渺,“你確定把她治療好之後會有更好的生活嗎?”
於渺渺沉默。
“你打算接手?”孔原轉頭,對著她微微挑眉,“陸任賈保護不了她,渺渺……你也是。”
朵艾是多麽厲害的女人?更何況她和陸任賈已經結婚並且有了孩子。在曾經,何倩還健康健全幹淨完整的時候陸家都極力反對,更別說……她如今這個樣子。還帶著一個傻兒子。
陸任賈以前沒有保護好他與何倩之間的感情,到了現在……這個情況就更複雜了。
可是,陸任賈能不管何倩嗎?她又能扔下何倩冷眼旁觀?
不,不可能。
於渺渺抬眸,看著眼前的孔原,“你呢?可以保護她嗎?”
“嗬……”他止不住笑意,“渺渺,我為了你接手了一大群莫名其妙……的問題兒童。你還想讓我接管一個……”他指了指旁邊的何倩,聳肩,“為什麽?你覺得我有這麽善良?”
於渺渺愣了愣,默默垂下頭,“那……你有什麽建議嗎?”
“為了你,我自然建議什麽都不管。陸家和朵家還是不得罪為好,另外……你有沒有想過,若你接手了何倩,你就被拉入這場戰爭,而朵家……別忘了柳銀和朵家的關係。”
於渺渺啞口無言。她知道,凡是牽扯進去的人越多,自然會越麻煩。
可是,眼前的何倩……
“孔原,我和她也算是朋友。陸任賈對她放不下,而我和陸任賈是生死之交。你明白的。”她怎麽能為了自己的安危便置身事外,“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都需要我。”她滿眼渴求,“孔原……就當幫幫我……”
孔原沒有回答,而是慢慢站起身,叫來張容,讓他先安排一個心理醫師對何倩的狀況進行初步確認。
然後他走到辦公桌旁,拿起日曆扔到於渺渺懷中,“今天你是我的。”
今天已經是周五了。
她詫異的發現,孔原日曆上每周五都為她空了出來。
……
眼前的少年略顯纖瘦,安靜的有些冰冷。高挑的身體堵在門口,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冷絕的味道。莫名地氣場震得連他都愣了愣。
嗯,不愧是……
“羅瑞安,你好。”於重禮貌地伸出手。
少年卻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他也不覺尷尬,“很早就想來拜訪你了。”看看屋內,“瑞雪呢?她在嗎?”
少年還是不說話,雙手插在褲兜,身體往旁一靠,一副我靜靜看你裝逼的神情。
這時屋內響動,羅瑞雪的聲音響起,“誰啊?!是不是我大叔來啦?!”伴隨著興奮而急促的腳步聲,羅瑞雪從屋內探出頭來,一見到於重立即眉開眼笑,一把將堵在門口的羅瑞安推開,拉過於重的手就往屋裏走。
“別理他。整個人陰森森的,跟鬼一樣。”
於重不忘回頭看羅瑞安一眼,少年也還在看他。如羅瑞雪所言,羅瑞安就是自帶一種陰森恐怖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
縱然是他,看著羅瑞安都覺得滲得慌。
“大叔~!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羅瑞雪一路風風火火,拉著於重進了她的臥室,讓他在床上坐好。
於重寵溺地笑笑,“什麽好消息啊?”
羅瑞雪正在抽屜裏翻找著什麽東西,“呀~!找到了找到了!”猛然轉身,一個東西握在她的手中,於重一愣,笑容僵住,整個人不知道是被驚呆了,還是被嚇傻了。
見他這個表情,羅瑞雪臉上的笑容也被凝固,她開始惶惶不安,兩人沉默半響後,羅瑞雪尷尬地笑了笑,打破沉默,“大叔……怎麽啦?你是不是沒準備好?”她走到於重身旁坐下,“沒關係的啦,如果你不想要我把他打掉……反正我現在還年輕嘛,其實我也沒有準備好的……”
“說什麽傻話呢?”於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驗孕棒,拿在手裏再次確認……兩條線。
她,懷孕了。
很好,她總算懷孕了。
不枉他這些時日忙碌這麽久。
笑容在他的臉上綻放,抬起頭,他一臉欣喜,整個人都年輕了十歲,一把將羅瑞雪抱入懷中,他興奮道,“寶貝兒,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是吧?!”
見於重如此開心,羅瑞雪的臉上被幸福占滿,她羞澀地垂下頭,“大叔……你真的想要我們的孩子嗎?”
“當然!這是我和我寶貝兒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很漂亮,對吧?!”他緊緊握住羅瑞雪的手,興奮地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
“不行,我得帶你去確認一下,既然懷孕了……我們要準備婚事,我們要結婚!寶貝兒我要帶你去見父母,對了……渺渺那邊是瞞不了了。必須得到她的同意,我希望你有百分之百的幸福感。我希望我們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懷裏的羅瑞雪笑得像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她緊緊依偎著於重,想起於渺渺。
嗯,是時候了。
她要讓於渺渺知道她現在很幸福,於重對她很好,她要結婚了,她有小孩了。渺渺姐……一定也會祝福她,為她感到高興的。
她是她不可或缺的親人,她的婚禮上,如此重要的時刻不能少了她。
“我怕姐……”
“不怕,我會承諾的。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幸福的二人在屋內緊緊相擁,神情激動,勾畫著幸福而美好的未來。
門外,羅瑞安神情暗沉,垂在身側的手寸寸捏緊。縱然隔著這麵牆,他已經感受到裏麵那個男人的不懷好意。
他拿出手機,考慮再三後給於渺渺發了一條短信——姐,瑞雪懷了於重的孩子。
“砰~”當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手機掉在了地上,她彎下腰,慌亂地撿起,轉頭看看門外……孔原臨時有點事出去了,讓她在辦公室裏等他二十分鍾。
沒想到她卻等來了這樣的短信。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內心又起波瀾,她如坐針氈,再也坐不下去,立即起身,轉身往門外走,邊走邊給羅瑞安回撥電話。
“瑞安。她現在在哪兒……嗯,好……你給我拖住他們……我馬上過來……”
暫且放下和孔原的約定,她開車前往羅瑞雪的住處。思緒淩亂了一路都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怎麽辦?
明明知道於重居心叵測,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明明知道他給不了羅瑞雪幸福。
瑞雪今年才十七歲,她隻是個孩子……她應該擁有更好更幸福的未來。
得到一個簡單平淡的家庭。
可是……
心情淩亂煩躁的於渺渺把車靠邊停下,埋下頭靠著方向盤,閉上眼,眉頭緊蹙。
打掉嗎?扼殺一個鮮活的生命?
覺得殘忍嗎?
可是不然呢?
十七歲的羅瑞雪根本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她自己都還那麽任性,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於重也不可能照顧那個孩子……
難道讓小生命成長在這樣病態扭曲的環境中?
他們都是孤兒,知道沒有父母疼愛的感覺,知道那是怎樣的人生。
她不知道怎麽辦,但她必須去處理,她是羅瑞雪唯一的監護人,她不能不管。平靜心情,她再次整裝出發。
期間孔原打來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她沒有心情接聽。到達羅瑞雪住所之後,她幹脆把手機放在了車內。
羅瑞安就在門口等她,見到她後垂下頭,輕輕喊了聲姐。和往常不同,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擔憂自責。
於渺渺懂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和你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
羅瑞雪和於重聞聲走出臥室。
“姐?”羅瑞雪有片刻的疑惑,立即就懂了,“羅瑞安!你偷聽我們說話!還通風報信!你這個叛徒!狗腿子!”
於重拉了拉她,“沒事。反正渺渺遲早要知道。”
羅瑞雪不甘心的哼了一聲,挺了挺胸脯,提口氣壯壯膽,轉眼看著於渺渺,說道,“沒錯。我和大叔已經在一起很久了。”她拉著於重的手,“我們很恩愛,並且我現在懷了大叔的孩子,他說了要和我結婚。”
她驕傲,她自信。
但她很盲目。
於渺渺心疼。
轉眸看著於重,他揚了揚下巴,對她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的心寸寸涼下……果然,於重是為了對付她。
“我們聊聊。”她看著於重。
“我現在想帶瑞雪去醫院。”他一臉溫柔,憐愛地擁著瑞雪的肩膀。
“對!我們要去醫院,你改天再找大叔聊吧!”
嗬。
於渺渺苦澀地笑了笑。
孩子就是這樣,養大了,翅膀硬了,就幫著外人來對付自己。殊不知人心險惡。
於渺渺喉嚨苦苦的。她勸告自己不能發火,孔原提醒過她,麵對青春期的女生,你若越是反對她的戀情,她就越想抵抗,越想給你證明她是對的。
他們幸福地拉著手,從她身旁走過。
“什麽時候有空?”她聲音很平靜,平靜到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實際上她現在特想衝過去撕破於重那虛偽的麵孔。
“明天吧。你回家,我們……”頓頓,“和爸媽一起好好談談。”
她已經能想象到了,那將會是一場怎樣的大戰。
可是,她不能畏縮。
“好。”
待他們二人離開之後,屋內陷入沉靜,於渺渺腳下一軟,無力地往後退退,一直退到沙發上失魂地坐下。
仰頭,閉上眼,靠在椅背。
她頭疼。
以前就知道女兒不好養。但凡墮落,但凡走錯一步,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所以從小到大,她對羅瑞雪的照料比那群男孩子更加精細。
但,她最終還是走錯了。
一股濃濃的挫敗感湧上心頭。她一臉痛苦。
羅瑞安默默坐在她的身旁,伸出手輕輕覆上她的手,“姐……”他向來話少,不懂得安慰。
可不代表他不體貼,“我都聽你的。”
任何事,他都願意做。
於渺渺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強迫羅瑞雪打掉她的孩子?還是任其自生自滅自由發展?
感覺哪一條都是死路。
“都是我的錯。”因為她,於重才把目光放在了不懂事的瑞雪身上,“我得好好想想。”
接下來都是沉默。兩人靜靜地坐在一起,一直坐到天色暗下。
“既然這樣……我要把瑞雪接回家。她畢竟懷孕了。”
“嗯。”
“是留是打,等明天後再想想。”
“嗯。”
“瑞安,你也收拾一下……準備回家。”
“好。”
於渺渺站起身,“不要輕舉妄動。”
“好。”
和羅瑞安商量好,讓他兩日後回家。她也準備在明天去了於家之後先把羅瑞雪接到身邊照顧。
回到車上的時候,電話正在響,是孔原。
調整好情緒,她接通了電話。
“對不起。瑞雪這邊出了點事。”她想孔原一定給她打了很多的電話。他一定很著急,很生氣,所以她繼續解釋,“瑞雪懷了於重的孩子。”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那現在呢?有空了嗎?”
於渺渺捏緊手機,其實她很疲憊,可是她卻不敢再拒絕,“嗯。”
“過來,我在家等你。”
“好。”
她有些緊張,到了孔原家外時手心都是汗。再抬眸照照鏡子……她希望自己看起來不要太過狼狽。
簡單的整理一下著裝便下了車。
還沒走進屋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她這才想起她一天都沒有吃飯了。
孔原很會做飯,特別是她愛吃的幾樣菜。他已經練得爐火純青。此時他剛上完最後一道菜,見於渺渺來了,抬眸對她笑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坐。”
餐桌的裝扮很有情調,屋內的燈光也恰到好處。柔和朦朧又曖昧。她想起曾經,孔原第一次為她下廚時,她那澎湃的心情。
他說,“你喜歡嗎?”
她回,“當然!”
“那我以後經常為你做。”
她誇讚,“你做飯真棒。”
他笑答,“*更棒。”
想到這,她垂下頭,臉頰微紅。
孔原在她對麵坐下,為她倒了一杯紅酒,推到她手邊,“所有雄性動物的一切求偶舉動,都是為了交配。”
噗——
她好不容易有點感覺,不要說得這麽*裸。
“這頓飯算是贈送的。我怕你待會兒沒有力氣撐下去。”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這麽說話讓人怎麽接?
他端起酒杯,獨自品了一口,瞥眼看她,“我還沒原諒你。丟下我一個人跑掉,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也沒接。”
“我……”
“解釋沒用。”他說,“看我待會兒怎麽收拾你。”這話卻含帶著寵溺。似乎已經不那麽生氣了,於渺渺也安心了許多,靜靜地吃著菜。不過孔原似乎沒什麽胃口,全程坐在那兒喝酒,時不時抬眸看她一眼。
她想找點話題,“何倩怎麽樣了?”
孔原忍了忍,“你覺得呢?”
“很不好嗎?”
他盯著她,“每一個病人的症狀和結果,會使病人固著於過去生活的某一時期。”
於渺渺一臉疑惑,“什麽意思?”
他忍無可忍,“現在,我不想和你聊其他的女人。”伸出手,敲敲她的盤子,“趕緊吃。吃完幹……”故意頓頓,“正事。”
於渺渺瞪他一眼,越發覺得孔原就是周子神,也隻有這個男人隨口說句話都這麽汙,還汙得這麽與眾不同。
可孔原越是表現得這麽著急,她越是緊張,越想拖延時間,最後孔原忍無可忍,豁然從凳子上起身,她以為他要過來嚇得往後退退,孔原卻無語地盯她一眼,道,“於小姐,您慢慢吃,我先去洗個澡。希望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您已經用完餐,躺在床上,乖乖等我了。”
見孔原去了浴室,她才緩緩鬆口氣。
這種模式下的約炮……真讓人緊張到不行。
十幾分鍾後,她的手機卻又響了起來,於渺渺頓了頓,與此同時,停下的還有浴室裏的水聲,響亮的來電在屋內炸開,她害怕被孔原聽見,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
是單文澤。
剛接起電話,就聽見一陣哭聲,“嗚嗚~姐姐……家裏怎麽又沒人啊……我好害怕!”這個聲音……是懷特!
懷特膽小怕黑怕一個人呆著。
於渺渺心一軟,“對不起,姐姐現在外麵有點事……你……”
“姐姐~哇~”他的哭聲震耳欲聾,“姐姐能不能回來陪我呀~!”
懷特有自虐傾向,她擔心這個。
“我好傷心!姐姐~!”他不停地哭,哭得她心煩意亂,“姐姐,我想出來找你!”他的情緒很激動,“姐姐!你在哪裏啊!”
於渺渺站起身,轉眸看看浴室的方向,沉思片刻轉過身,“好,懷特,你等姐姐一會兒,可以嗎?”
“一會兒是多久啊!”
“一會兒……”她看看表,“最多半小時,好嗎?”
“那你快點啊!我害怕!”
聽著懷特崩潰的哭喊,於渺渺著急得也快哭了,剛往外沒跑幾步,她聽見啪嗒一聲,是從浴室那裏傳來的,緊接著一陣勁風襲來,她猛一轉頭,對上孔原那雙漆黑深沉的眸。
他緊緊捏著她的手腕,“去哪兒?”
“那個……文澤……不是,是懷特出來了……他害怕,讓我回去。”
“所以?”他垂眸看看一身*的自己,“我都這樣了,你讓我一個人?嗯?”他手上的力道在加大。
“孔原,對不起,要不明天?”可她想起明天還和於重有約,“後天呢?後天行嗎?”她看見孔原的神色寸寸冷下。
她慌亂地解釋,“我不能放下文澤不管的,你說過懷特有自虐傾向,他一個人呆在家裏我害怕……”
“又是他們。”孔原的眸嗜血恐怖,“你永遠放不下他們。每次隻要他們一有點什麽事,你就扔下我,對嗎?”
“可是……”
“別可是了!”他轉過身,拉著她就走,“我沒那麽善解人意。”走到客廳的沙發旁,手腕一收,一個用力就將她甩在了上麵。他一把抽掉圍在身下的浴巾,剛要撲上去,於渺渺靈巧地一縮,手一伸翻過身扣住孔原的手腕把他拉下。
於渺渺那敏捷的身手縱然是孔原也得認。輕輕鬆鬆一下她就把他壓製在沙發上。
“對不起,我會盡快回來的。你能等等我嗎?”她半壓在他的身上,溫柔地渴求,“你理解一下,好不好?”
孔原撇過頭,不說話。
於渺渺慢慢起身,“真的,我會回來的。等懷特睡著,我就來。”扔下這話,她轉過身迅速衝向門外。
看見她消失的背影,孔原仰頭,捏了捏鼻梁,長長歎息。
他知道的,為了那群孩子,她可以隨時拋棄他。
渺渺……你真的……不要逼我呢。
於渺渺一路趕到家,見懷特正抱著台燈蹲坐在角落,她剛進門,他便放下燈,張開雙手撲到於渺渺的懷裏。
雖然懷特是個僅八歲的小男孩,可他的身體卻比於渺渺強壯許多,這樣的動作直接把於渺渺撲到門板上。
“嗚嗚嗚~姐姐,我好傷心,你回來得好慢哦~”懷特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好傷心”,於渺渺竟然覺得有些可愛,伸手拍拍他的背,寵溺道,“乖,姐姐這不是回來了嗎?姐姐也不知道你也要來啊……”
“我每晚都要來,讓姐姐給我講故事。”
“好。我給你講故事。”
懷特就是個典型的小男孩,需要哄,於渺渺哄了他近一個小時,他差不多就安靜下來了,乖乖地睡在床上,聽故事。
可是等到懷特睡著後,其餘的幾個人又一個個地出現,爭先恐後地和於渺渺聊天說話。他們看起來都非常的寂寞,整天被單文澤關在“小黑屋”裏,偶爾出來透透氣,顯得異常的活潑。
於渺渺為了能和他們建立起良好的關係,皆耐心地陪聊著,一直忙到深夜。
當她再次回到孔原的家時,屋內已經漆黑一片。她躡手躡腳地走進,發現地上一片狼藉……
看樣子,在她走後孔原發了火,把客廳裏的東西砸了一遍。
他還在沙發上躺著,頭偏向內側,看起來是睡著了。
於渺渺躡手躡腳地走進,輕輕地在沙發邊緣坐下,看著孔原的睡顏。
睡著的他,就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沉靜安詳,幹淨陽光。
她撥開他額前的碎發,慢慢彎下腰,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與此同時,身下的人緩緩睜開了眸。
眼神冷冽,靜靜地盯著她。
於渺渺略微窘迫,“你醒了?”
他語氣很硬,“我根本就沒睡。”
“對不起。”她柔柔地笑,“但我不是回來了嗎?”
“可我已經沒有心情了。”
“不想了?”
“不想。”
“真的?”
“你不知道男人太過傷心,要麽很強,要麽不舉嗎?很不幸,我是後者!”
突然覺得孔原也好可愛,她捏了捏他的臉,“那……試試?”
孔原挑眉,無動於衷,“來啊。”
------題外話------
來啊!互相傷害啊!
晚了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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