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問離開後的公寓，顯得特別的寂寥。周會寧以前沒發現，現在感觸頗深。那姑娘來又去什麽都沒有留下，但是周會寧分明從空氣裏還能聞到她身上的暗香。心就焦躁不安。

    人心煩的時候怕被人打擾。

    叮鈴鈴的電話聲在空房子裏顯得尤為突兀。

    “成了嗎？”

    “沒有。”

    “還要再試試嗎？”

    “不必了。”

    “黑市的日期快到了，你總得做出點什麽成績。”

    “我知道了。”

    對方先掛斷了電話，周會寧把狠狠的擲了出去。那破碎的一聲讓他能有片刻的快感。而後手邊的一個瓷瓶也掉落在地上。

    它碎的那一刻周會寧才想起來，這瓷瓶是他從國外的市場淘回來的，被收藏者找上門20幾次，他都沒舍得脫手。

    “tmd！”周會寧暗自一句。

    保姆從雜物間跑出來，看見客廳裏一片淩亂大驚失色，周會寧很少會這麽不小心的，他就連捏一隻杯子，都平穩的水麵不會出現漣漪。

    “先生，怎麽不小心。您沒有傷到哪裏吧！”

    周會寧低頭撿那些碎片的時候。手就猛然一頓，不問還好，保姆一問他之間真的被瓷片的鋒利劃了一個口子出來，周會寧抬起頭的時候臉上依舊是往常的和顏悅色。他甩了甩手說道，“別擔心，小傷……而已。”

    保姆走過去，多看了周會寧兩眼。她怎麽覺得今天先生的目光跟往常略有不同，盡管笑還是以前那樣，但是跟他的眸子有一種違和感。

    保姆的職責隻是照顧雇主，是不需要有太多好奇心的。

    周會寧起身，一步邁過了那些碎片，急著去給自己找一個醫藥箱，門鈴就在這個時候響了，“去看看。”

    保姆緊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手在委屈上來回擦著，跑了過去。

    “您找哪位？哦！是您啊！”

    沈惟仁之前來過一次，有點陌生，但是很快被保姆認了出來。沈惟仁今天看上去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他朝周會寧一招手，“我來接問問。”

    這一個主動的招呼，看在周會寧的眼裏無疑是宣戰一樣。沈惟仁怎麽這麽會挑時候過來，當然是知道唐素問跟周會寧再不可能了吧。

    沈惟仁走進門，依舊沒有拖鞋。他目光掃在客廳地上，那兩攤淩亂之上，唇角就隱了一個笑容。

    “我好像多此一舉了，問問現在回去自己的房子了吧！不過這對你來說算是好事，你以後不必再喊我小叔了，你看上去有點老，我之前多少還有些不習慣的。那麽……謝謝你對問問這段時間的照顧。”

    沈惟仁今天的話尤為的多。

    “等等。”

    周會寧喊住他卻沒有回頭看。

    沈惟仁單手捋著西服的邊緣向下，微微挺拔了腰身，他臉上的笑容就逐漸變成了冰冷。

    “我不會讓你那麽容易娶到問問的。”

    沈惟仁嗤了一聲冷笑，“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本事不長在嘴上。”

    ……

    沈惟仁到了唐素問這邊的時候，唐素問還沒有回來，房子裏隻有兩個打掃的女工，沈惟仁給唐素問打了個電話讓她回家，也很難得這麽又耐心的坐在沙發上看那兩個工人工作。

    唐素問學乖了，沈惟仁這算是給她的獎賞。

    是楊奕之送唐素問回來的，唐素問進屋後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因為外邊灰塵太大。

    楊奕之坐在沙發上給沈惟仁遞了一支煙，楊奕之幾乎不抽煙，但是都會隨身帶著一包，“問問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沈惟仁跟楊奕之多年的感情，所以不會隱瞞，“打算等她的孩子生下來，就算他們不認也沒有辦法。”

    楊奕之點點頭，他之前也認為沈惟仁會這麽做，畢竟沈惟仁剛剛取消訂婚，那一家子還處在最敏感的階段，如果這個時候爆出唐素問懷的是沈惟仁的孩子，估計唐素問這一胎就不見得會生的下來。

    楊奕之的想法絕非危言聳聽，就算沈惟仁不存心，隻他那幾個同氣連枝的兄弟也會想的多，會做出什麽就可想而知。

    楊奕之歎著一口氣，“難為了問問，不過我覺得你做法很對。”楊奕之手臂就自然的攬了沈惟仁的肩膀。他們是多年的兄弟，這樣的舉動也是尋常。

    沈惟仁肩頭一抖，抖掉了楊奕之的手臂。

    沈惟仁不舒服的是：他們可以在酒後這麽做，但是兩個人正經的談著事情，這動作就像極了安慰，一個男人給的安慰，可以是拍拍肩膀，也可以搡一下，總之這一種別扭至極。

    “你該不會還惦記問問？”

    沈惟仁轉頭來，故意刁難著楊奕之，假借這個由頭掩蓋了剛才的不舒服。他也怕一個動作傷了兄弟情。

    “什麽叫做還惦記？”楊奕之情緒瞬間反差很大，“我怎麽可能惦記你的女人，你也太不把我的能力放在眼裏了吧！上次酒吧我帶去的那個小明星你沒見？論身材，樣貌，溫柔，你家唐素問隻能後邊排著。”

    沈惟仁不得不承認，唐素問哪裏都不出眾，除了脫下衣服後樣子，但是估計楊奕之也沒機會看到這一層。

    “我好像記得，這個月你都換了四個了吧！一年下來你大海撈針也能撈上一個吧！且行且珍惜啊！”

    楊奕之臉色一黑，“操心你自己吧！我走了。”

    沈惟仁嗤了一個笑，看楊奕之氣鼓鼓的走出門去。

    且行且珍惜，本來是很正常的勸勉之詞，可是特別偶然的一次，身為醫生的安遠帆一句話道破天機：“且”最早被作為象形祠，金文中代表男性＂sheng　zhi　qi＂官，李敖曾經戲談：所謂“?祖”——有生殖能力才能被譽為祖宗，所以“租”被理解為＂sheng　zhi　qi＂，也是因為“且”。木記助技。

    所以這句“且行且珍惜”，就成了三個人開玩笑的詞語。

    不過楊奕之的確該結婚了，至少可以讓他風流不羈的性子收斂一些。

    剛好唐素問從房間走出來，“小叔，剛才誰走了？”

    “你楊哥哥。”

    唐素問一撅嘴，“怎麽都不喊我，也不打聲招呼就走。”

    沈惟仁突然想起來什麽，他轉身過來問唐素問，“你除了陳雲翹就沒有別的姐妹了嗎？”

    唐素問當然猜不透沈惟仁的用意，她搖搖頭，“沒有，你覺得我朋友太少了？”

    沈惟仁已經不強求這個笨女人會相通什麽，他手臂攬過唐素問的腰肢，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我覺得應該給你點什麽獎勵，你想要什麽？”

    唐素問長大眼睛，“為什麽？”

    結果她的頭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好吧，唐素問不需要問為什麽，沈大總裁開心，她隻需要捧場就可以了。

    “那……你陪我去照一組照片好嗎？”

    唐素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她怕沈惟仁聽不懂就補了一句，“就是穿著婚紗的那種，不過你別緊張，我就是覺得以後肚子大了，就來不及了，或者寶寶出生了，我也過氣了，想做個留念。”

    唐素問在提醒沈惟仁什麽，她的貪心昭然若示。

    沈惟仁就想到了剛剛他跟楊奕之的談話。的確他不能在唐素問肚子大起來之前把她娶進門，唐素問這個要求也算不得過分。隻是她這麽說，沈惟仁心裏反倒替她委屈。

    可是沈惟仁不會表現出來，這種委屈沒有必要，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補償就可以了。

    沈惟仁想了想，“可以。”

    唐素問終是沒繃住嘴角的笑，想笑還不敢，表情就古怪了起來。

    “那什麽時候？明天嗎？你得給我個準確的時間。”

    沈惟仁緊了緊眉心，“這個沒辦法現在給你，我得回去問問陸軒才可以。”

    ……

    唐素問的好心情也隻維持了一晚上，她第二天早上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頭上嗡嗡作響。以前她和周會寧也是朋友，曖昧不清的朋友，但是唐素問從來不會覺得別扭，可現在她就連跟同事打招呼都覺得別扭。唐素問想：要不就辭職算了，隨便找個什麽地方去上班，而後朋友就變成真正的朋友，偶爾見麵，吃吃飯聊聊天。

    否則這個距離感，她很難掌控，不是掌控自己，而是周會寧。

    唐素問正這麽想著，一抬頭就看見周會寧從辦公室裏推開門，偏了頭出來，“唐素問，你來下。”

    唐素問針紮一樣站起身，“哦！好！”

    而後後背開始冒汗，還有手心。周會寧一早上就喊自己過去，能有什麽事？

    唐素問進來的時候隻站在了門口，她微微低著頭看上去很謙卑，“沈總，您喊我有事？”

    周會寧坐在辦公桌前抬了下眼睛，“你的內線電話為什麽打不通？”

    唐素問想起來，她到了公司之後本打算給沈惟仁打個電話的，問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去跟她拍婚紗照。可是電話拿起來她就愣神了，難道是沒有放好嗎？

    “好像不小心碰到了。”

    唐素問多望了周會寧兩眼，發現他竟然跟以前完全一個摸樣，就好像從來沒有被自己傷過一樣。

    可是他不可能沒觸動啊，或者是被唐素問傷的太深了？

    周會寧簽好手下的那份文件放下筆，“過來坐，我跟你談談關於這次黑市競拍的問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