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縣城，我開著車跑了好幾條街道，也沒有開門營業的飯店，倒是有幾家娛樂場所還燈火輝煌的，但也已經是隻能出不能進了，說很快就要清場下班了。我看了下時間，也真是太晚了。表姐說那就算了，餓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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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餓著，我有辦法。回到醫院以後，我讓表姐先回病房，告訴我媽就說我們回來了。然後，我就去了醫院的百貨銷售處。在住院部大樓的兩側，各有一個賣百貨和日用品的鐵皮屋子，二十四小時營業。好幾天我就發現了，我還在想，這一定是醫院的領導家屬或者是領導的親屬在這裏開設的，一般人是進不來的。他們賣的價格一定很高，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先填飽肚子再說。

    我走到東邊的那個經銷店，隻見一個胖胖的女人正坐在裏邊打盹，我敲了下窗子，她一下子抬起頭問我買什麽，我說還沒有吃晚飯，有什麽吃的？

    胖女人說：“好吃的有的是，看你要什麽了？”

    最後，我買了兩盒方便麵，又買了火腿腸，還要了幾樣真空包裝的牛肉和雞翅，最後拿了一瓶白酒就上了四樓。

    進了病房以後，我趕緊的用電熱壺燒上水，表姐看我提著一包東西，就說：“你都是買的什麽？”

    我說：“一會兒看我給你做什麽好吃的，保證你吃了還想吃。”

    什麽呀？”

    火腿方便麵，可香了。”怕她不吃，我又說：“我先泡上一盒，你嚐嚐，好吃你就吃，不好吃我就吃。”

    表姐果然搖頭說：“這是垃圾食品，吃這種東西對身體不好。”

    誰沒事經常吃這個，不都是沒有辦法的時候才吃麽？等會兒你嚐一下，保證讓你吃撐。”我把火腿腸用刀子切成片，然後放進方便麵裏，又剝了一個熟雞蛋放進去，燜了一會兒，就給了表姐，表姐看了看，熱氣騰騰的不說，還色香味俱全，我說：“你吃一口。”

    表姐慢慢的吃了一口，一邊咽著一邊說：“還真是好吃。不過沒有任何營養，隻能是填飽肚子拉倒。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出差在火車上沒少吃，但都沒有這個味道好。”

    這雞蛋，還有這火腿腸，難道都沒有營養麽？這還不是全在搭配。”我讓我媽在折疊床上睡得覺。我和表姐坐沙發上吃飯。我已經喝了好一口酒，酒味挺大的，父親可能是聞到了，隻聽他問道：“虎子，你是不是喝酒呢？”

    嗯，喝酒那，你是不是饞了？”

    我還沒有好利索，饞了也不能喝。”父親躺在床上，很是無奈的說。

    於是，我就對父親說：“爸，你如果聽我的話，我就天天讓你喝點，但是，就半杯。你想不想聽我的話？”

    我想聽你的話，可是你沒說到底是什麽話？”父親說。

    是這樣。”剛要往下說，又感到這樣太唐突。如果和父親談崩了，那就再不好談了。於是我就問道：“爸，你知道你多長時間才能站起來？”

    父親歎了一口氣，說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的脊梁骨差點斷了，怕是要一兩個月吧。”

    我看怎麽也要兩個月以上，那個時候就快過年了。”說著，我狠狠地喝了一口酒，就坐在父親的病床邊上，看著他說：“爸，我和你商量個事。你看這天氣越來越冷，你出了院在家裏，這兩個月你可怎麽熬？我和表姐商量過了，我們就把你接到青島去。那裏有房子，也有暖氣，而且還有比這裏更好更大的醫院。你看怎麽樣？”

    我爸一聽，立即對我說：“我哪裏也不去。家裏再冷，條件再差，也活了六十多年了。我這就快入土的人了，怎麽也能熬過這幾年。”

    我就又說道：“爸，我和表姐剛回來的時候，你就說耽誤我們的工作了，我們長期的在家伺候你也不現實，可是走了就我媽在你跟前我們也不放心，你說該怎麽辦？”

    怎麽辦？好辦。你們走你們的，我由你媽就行了。你們該去工作的工作，該去幹什麽的就去幹什麽，不影響你們。”父親說著，聲音就高了起來。

    母親這時候坐了起來，她原來並沒有睡著：“你這死老頭子，脾氣又倔起來了。你不能光為了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想想，他們都是好意，屋裏暖和，他們還能抽空照顧你，你怎麽這樣不近人情，連自己的兒子也信不著，真是個死牛筋。”

    父親也是沒好聲的對母親說道：“你願意去就去，不用管我，我就是死在家裏爛在家裏，都不用你們管！”

    聽到這裏，表姐也吃完了，她把方便麵盒子放在一邊，站起來走到床邊，用手搗了我一下，示意我先不要說話了。我就又坐沙發上，剝開一個雞翅子吃了起來。喝酒的聲音也弄得動靜挺大，故意地饞父親。這時，隻聽表姐聲音很柔和的說道：“我們沒有逼你，都是為了讓你盡快的好起來。你想呀，離過年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那到春節我和虎子結婚，你就躺在床上？去了青島，可以再到那裏的大醫院檢查一下，就是在那裏的醫院住著康複也行。你一天不好，我們就一天不能安心。特別是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怎麽站在大門口迎接來喝喜酒的親朋好友，怎麽接受他們的祝賀？還有我們一生中的大事，你能不掏紅包給我們？你能不給我們祝福？”

    表姐說完這些話，父親竟然沒有生氣，也沒有頂撞，很老實的躺在床上，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看來還是兒媳婦的話好使。關鍵是表姐說的，都是父親關心的，也可以說是盼了一輩子的大事。他沒有理由不好好聽。

    這時，母親對表姐招了下手，然後說：“麗麗，你快坐沙發上和虎子去吃飯吧。他聽就聽，不聽就拉倒。”

    表姐很明白，這是父親認真的聽了她的話，已經起了作用，但是要消化一下。表姐就起身過來坐在了我的身邊，我向她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小聲說；“還是你會說話，句句都紮到了我爸的心上。”然後聲音又提高了一下道：“表姐，咋樣，沒吃夠吧，我再給你泡一碗。”

    表姐說：“剛才那些我全吃了，飽了。”

    我又撕開一盒，衝上了熱水：“你吃多少都行，剩下的我吃。”

    表姐說：“那行。”

    母親沒有了睡意，就問我：“虎子，你和你表姐去送小芬，怎麽還待了這麽長時間？”

    別提了，我們去了以後，參觀了他們家的防禦工事，表姐可算是開了眼界。”於是，我就和表姐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孫啟友弄得家裏那些設施描述了一遍。

    母親這時候就不解地說：“這個孫啟友有病呀，又不是有日本鬼子掃蕩，弄這些幹什麽？”

    這不是明擺著，孫啟友要害我爸，可是害了我爸就完事了嗎？是不是有人要為我爸報這個仇？所以，他是為這個預備的。”

    這個人的心機還這麽大。以前的時候，我看他不言不語的，挺憨厚老實的一個人，鬧了半天還是水壺裏煮餃子，有貨在肚子裏那。”目前歎了口氣說。

    突然，父親在床上說道：“不要再說孫啟友了好不好？我同意跟你們去青島！”

    我和表姐、母親都麵麵相覷，沉默一會兒後，我立即站起來跑到床跟前說：“爸，你真的是很體諒我們，也真是很聽話。到時候我會偷摸的讓你喝點的。”

    於是，我們就興奮的商量起了什麽時候動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