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二(陸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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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偉波彈了彈手上的煙灰,油膩的一張肥臉上露出了半點兒驚訝的表情,不輕不重的咕噥了一句:“周大律師,我方偉波不是什麽好人,這點兒我認。可這人命官司,我可真不敢往身上招惹。我是商人,我隻求財,我也怕死。”

    周怡瑤的目光定定的看著方偉波手上那即將燃燒殆盡的煙屁股,一張臉上是形容不出來的疲憊,她雙手放在桌子上,輕輕的握在一起,笑了笑:“方總,這點我當然知道。可是警方剛剛收到消息,張筱雅死了。”她看著方偉波,又笑了笑:“當然,我也知道,這事兒跟您沒有半點兒關係。張筱雅是孤兒,人死燈滅,而且是自殺。這事兒也就這麽過去了。”

    方偉波有些不解的看著周怡瑤:“那周律師今天來……”

    周怡瑤伸手進包,拿出厚厚一疊錢放在方偉波麵前。這一疊錢看起來沒有三萬也有兩萬,方偉波更加不解的又點了一根煙,吧唧吧唧的吸了兩口:“周律師做事兒,我是更不懂了。”

    “昨天晚上,有個人給我這些東西,讓我告你。”周怡瑤麵不改色的看著方偉波那張豬頭臉瞬間變得麵目猙獰,輕笑一聲:“做我們律師這行的,自然也明白這行的規矩。方老板,老實跟您說吧,騰達律師所接您這個案子,我就有點兒擔心。但於律既然接了,到了事兒上出了點兒小麻煩,我也不得不頂上。如今這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就想著,到底是誰,還不死心,非要把您弄進去不可呢?”她的目光直視方偉波,方偉波卻古怪的看著她:“周律師為什麽把這事兒告訴我?”

    周怡瑤輕笑出聲聳了聳肩膀,指了指桌子上的錢:“三萬塊錢就想讓我出手,還是個板上釘釘的死案子,誰願意接?這是埋汰您,還是瞧不起我周怡瑤?”她舒了口氣,喝了口水,翹著二郎腿又說:“法庭上的事兒法官說了算,可出了法庭,到了公司裏,這事兒,還是您說了算嗎?”

    “我說了怎麽不算。”方偉波咬著牙說了句:“他媽的,肯定是吳峰曹齊進那幫□□的搞的鬼。一回不行來二回。”他拿著錢掂量了掂量,又拉開抽屜直接從裏麵拿出兩疊錢連同之前周怡瑤的錢一並又推回給了她:“周律師,你講義氣,這錢我不要,我再給你兩萬。我知道您周大律師馳騁法律界一向是所向披靡,這點兒錢也入不了您的眼。權當我謝您。”接著,狠狠的把煙按進煙灰缸:“這幫老家夥,閑的沒事就知道給我添堵。老子剛從號子裏出來一身的晦氣還沒洗幹淨,這就又琢磨著跟我找茬。周律師,您放心,從此以往,您的安全我方某人負責了。我看誰還敢打您的主意!”

    “安全就不用您費心勞力了,”周怡瑤柔和的笑:“今兒個我也算把這事兒辦圓滿了。日後,業務上有事兒了,我隨時歡迎您找我。”她看著方偉波瞧著自己的眼神兒亮了亮,就知道這家夥沒有安好心,站起身拿了包:“方老板,作為律師,我還是得跟您說一句,商界,我是個外行。不過我還真沒見過什麽人能這樣居心叵測的坑害自己老板的。這大水還沒衝龍王廟呢,他們自己個兒各個都把自己當白素貞想水漫金山了。以後這事兒,您可得多個心眼兒了。”她拿起桌子上的錢放進包裏:“周老板出手大方,我卻之不恭了。多謝。”

    方偉波見周怡瑤要走,似還有話要說,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周怡瑤已然拎著包晃著身子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他靠在巨大的座椅上又點了根煙叼在嘴裏卻沒抽,兀自說了句:“周怡瑤,這貨色可比張筱雅強多了。”

    出了博雅,周怡瑤把油門一腳踩到底,雙手都有些哆嗦。她用餘光斜了一眼自己的包,那裏麵的錢還安安靜靜的躺著。可這錢不幹淨,她知道。跟錢一起躺在包兒裏的,是一封信。

    用血寫成的信。

    信是前一天夜裏陸蕭瀟交給她的,交給她的時候,她連拿都不想拿,看著那滿紙的鮮紅就覺得惡心想吐。陸蕭瀟慘白的麵上一直是一副隱忍至極的表情,兩隻手都不規則的發著抖。

    周怡瑤在廢舊倉庫裏用陸蕭瀟手機上的手電燈光照射下忍者胃裏的翻騰看完了信。

    抬頭沒有署名。結尾沒有落款。洋洋灑灑的四頁信裏麵用清晰的語言敘述了有可能是真相的事實過程。一直寫到了第四頁最末一行的最後一點。一個空沒有。

    方偉波確實一直與張筱雅有染。但是在脅迫她就犯的情況下發生的,與視頻裏一樣,第一次,確實給張筱雅下了藥。張筱雅是個孤兒,父母早亡,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實屬不易,方偉波是西城一帶的地頭蛇,他的威脅對於一個手無寸鐵毫無身家背景的張筱雅來說根本沒有反抗的可能,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牆倒眾人推,更何況張筱雅確實長得玲瓏剔透別有韻味,先是吳峰趁著方偉波出差灌醉了張筱雅把她騙上了床,緊接著各個公司大頭兒紛至遝來接踵而上。

    張筱雅的生活苦不堪言,卻又被人威脅根本不敢報警,幾個公司股東用她的未婚夫的安全幾次三番的威脅她,她萬般無奈之下隻能按照他們提的各種要求與他們發生關係。

    在眾股東告發方偉波的前幾天,她再一次應方偉波的要求來到了博雅旗下的盛東酒店與他發生關係。而那個叫吳峰的股東,卻交給張筱雅一個針孔攝像頭和一瓶藥,告訴張筱雅隻要吃了藥,假做被方偉波□□,把過程錄下來,就能把方偉波送進號子裏。並承諾事後給她三百萬作為補償。讓她安全的離開博雅去結婚。張筱雅服下了藥,哄騙方偉波要來點兒刺激的,方偉波哼哼嘿嘿的覺得刺激極了,卻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場與第一次一模一樣的行徑被拍了下來。然而,張筱雅期待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周怡瑤記得於思雨曾經把各股東與張筱雅發生關係的視頻作為證據遞交給了法庭。但她並不知道於思雨是怎麽弄到這些東西的。於思雨一向有自己的消息源和關係網,周怡瑤在數年跟她搭檔的過程中有理由懷疑這些消息和關係都不是什麽太幹淨的門路。

    但視頻是股東錄的沒錯,於思雨也並沒有作偽證。至於引導法庭的走向提出合理的懷疑和申辯也是她的職責之一根本無懈可擊。整個事件最大的疑點就是張筱雅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出一個不字。

    周怡瑤一直想不明白,如果一個人真的收了這樣大的委屈,已經被人往死裏強迫了,為什麽不開口說話。信裏給了她答案。方偉波手底下的人把張筱雅的未婚夫綁架了。並且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找到。

    看完這封長信周怡瑤覺得自己的眼睛酸痛異常,心裏麵沉重萬分。她深知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可因為這件事情自己如今似乎都成了害死張筱雅的劊子手或者是幫凶。這一點,讓她很不舒服。

    她把血書收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看著陸蕭瀟:“陸警官,你剛才問我這個東西可不可以成為證據。從專業的角度回答你,可以。但卻不足夠。法庭的取證是多方麵的,它不會因為你這幾張紙就替一個已經去世的姑娘翻案。尤其是,當事人已經過世了。就算翻案,也於事無補,而且,”她歎了口氣看著陸蕭瀟:“如果翻案,就等於把之前的所有證據和事件全部再來一遍,你不覺得這是對死者的一種侮辱嗎?”

    陸蕭瀟無奈又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周律師,你不覺得一個人生前背負了這樣大的侮辱,死了之後還要留著這種並不屬於她的案底,對她來說也是一種侮辱嗎?”

    “我很同情張筱雅,我也很佩服你這樣講義氣。”周怡瑤搖了搖頭:“可是你讓我幫她翻案這種事兒,對不起,我做不了。”

    陸蕭瀟怔愣的看了周怡瑤半天,眼神一晃笑了,那笑容之中盡是嘲諷:“周律師,你是要錢嗎?”

    周怡瑤坐正了身子抱著胳膊看著陸蕭瀟:“請我,起價八十萬。你有嗎?”

    陸蕭瀟似乎被這個數字驚到了,半晌沒說話。周怡瑤又笑:“陸警官,我這麽跟你說,就算你有。我也不接這個案子。”她無奈的衝著陸蕭瀟攤了攤手:“現在這個節骨眼,沒有人再會去碰博雅的案子。碰就是惹的一身騷,當然,你可以把這封信交給你的上司。但我肯定的告訴你,這封信一旦交到你上司的手裏,連最後的證據也會被他們藏起來。”

    陸蕭瀟的眼神之中透著迷茫:“為什麽。”

    “方偉波已經放出來了。他剛惹了一身的事,出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一定會夾緊尾巴做人做事。想再找到他的漏洞,難。這些鬧事的股東也賠進去了不少,錢沒了不說,那些視頻浮出水麵之後恐怕臉也隻剩半張了。你以為方偉波這種狠角色會讓他們好過幾天?到時候狗急跳牆,你把這封信拿出來橫插一腳半路截胡,不管是方偉波還是那些股東,都不會放過你。”周怡瑤歎了口氣:“你不要覺得你們單位會護著你,你都能想到劫持我讓我幫你這種愚蠢的方法來替張筱雅翻案,想必是根本沒有其他的門路,請問,你們單位的領導為什麽放著一個有錢有勢的商業巨子不去抱大腿,反而來護著一個沒多少門路的愣頭青?”

    陸蕭瀟歎了口氣,對著周怡瑤伸出手:“你既然不幫忙,也不用在這裏給我講你們那些歪理邪說了。把信還給我,你走吧。”

    周怡瑤卻又搖頭:“信,我不會還給你。你別這麽奇怪的看著我,我是在保護你。你也別覺得我別有用心的想要把這封信銷毀,我周怡瑤還沒有齷齪到這種地步。我隻是看在你對朋友這麽講義氣的份兒上,對你盡點心。張筱雅的死雖然跟我沒關係,但最後是我出的庭。按理說,我也有點兒責任。今天的事兒我可以忘記,當從來沒發生過。以後遇著合適的機會,我會惦記著把這封信還給你。不過現在不行。”她心裏坐定了陸蕭瀟也是個單純直接的小警察,對自己根本沒動殺心,索性放鬆了身子往後一靠:“你要是信我,以後咱倆吃個飯喝個茶,我教教你怎麽做人做事兒。你要不信我想殺了我,現在殺了我也行。我不反抗,我也反抗不了。你自己決定吧。”

    陸蕭瀟看著周怡瑤半天沒說話,許久卻又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你說以後找到合適的機會會把信還給我,是說你以後找到機會會幫張筱雅翻案嗎?”

    周怡瑤滿臉無奈略帶輕佻的聳了聳肩膀:“陸警官,這事兒,我無可奉告。”

    方偉波彈了彈手上的煙灰,油膩的一張肥臉上露出了半點兒驚訝的表情,不輕不重的咕噥了一句:“周大律師,我方偉波不是什麽好人,這點兒我認。可這人命官司,我可真不敢往身上招惹。我是商人,我隻求財,我也怕死。”

    周怡瑤的目光定定的看著方偉波手上那即將燃燒殆盡的煙屁股,一張臉上是形容不出來的疲憊,她雙手放在桌子上,輕輕的握在一起,笑了笑:“方總,這點我當然知道。可是警方剛剛收到消息,張筱雅死了。”她看著方偉波,又笑了笑:“當然,我也知道,這事兒跟您沒有半點兒關係。張筱雅是孤兒,人死燈滅,而且是自殺。這事兒也就這麽過去了。”

    方偉波有些不解的看著周怡瑤:“那周律師今天來……”

    周怡瑤伸手進包,拿出厚厚一疊錢放在方偉波麵前。這一疊錢看起來沒有三萬也有兩萬,方偉波更加不解的又點了一根煙,吧唧吧唧的吸了兩口:“周律師做事兒,我是更不懂了。”

    “昨天晚上,有個人給我這些東西,讓我告你。”周怡瑤麵不改色的看著方偉波那張豬頭臉瞬間變得麵目猙獰,輕笑一聲:“做我們律師這行的,自然也明白這行的規矩。方老板,老實跟您說吧,騰達律師所接您這個案子,我就有點兒擔心。但於律既然接了,到了事兒上出了點兒小麻煩,我也不得不頂上。如今這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就想著,到底是誰,還不死心,非要把您弄進去不可呢?”她的目光直視方偉波,方偉波卻古怪的看著她:“周律師為什麽把這事兒告訴我?”

    周怡瑤輕笑出聲聳了聳肩膀,指了指桌子上的錢:“三萬塊錢就想讓我出手,還是個板上釘釘的死案子,誰願意接?這是埋汰您,還是瞧不起我周怡瑤?”她舒了口氣,喝了口水,翹著二郎腿又說:“法庭上的事兒法官說了算,可出了法庭,到了公司裏,這事兒,還是您說了算嗎?”

    “我說了怎麽不算。”方偉波咬著牙說了句:“他媽的,肯定是吳峰曹齊進那幫□□的搞的鬼。一回不行來二回。”他拿著錢掂量了掂量,又拉開抽屜直接從裏麵拿出兩疊錢連同之前周怡瑤的錢一並又推回給了她:“周律師,你講義氣,這錢我不要,我再給你兩萬。我知道您周大律師馳騁法律界一向是所向披靡,這點兒錢也入不了您的眼。權當我謝您。”接著,狠狠的把煙按進煙灰缸:“這幫老家夥,閑的沒事就知道給我添堵。老子剛從號子裏出來一身的晦氣還沒洗幹淨,這就又琢磨著跟我找茬。周律師,您放心,從此以往,您的安全我方某人負責了。我看誰還敢打您的主意!”

    “安全就不用您費心勞力了,”周怡瑤柔和的笑:“今兒個我也算把這事兒辦圓滿了。日後,業務上有事兒了,我隨時歡迎您找我。”她看著方偉波瞧著自己的眼神兒亮了亮,就知道這家夥沒有安好心,站起身拿了包:“方老板,作為律師,我還是得跟您說一句,商界,我是個外行。不過我還真沒見過什麽人能這樣居心叵測的坑害自己老板的。這大水還沒衝龍王廟呢,他們自己個兒各個都把自己當白素貞想水漫金山了。以後這事兒,您可得多個心眼兒了。”她拿起桌子上的錢放進包裏:“周老板出手大方,我卻之不恭了。多謝。”

    方偉波見周怡瑤要走,似還有話要說,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周怡瑤已然拎著包晃著身子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他靠在巨大的座椅上又點了根煙叼在嘴裏卻沒抽,兀自說了句:“周怡瑤,這貨色可比張筱雅強多了。”

    出了博雅,周怡瑤把油門一腳踩到底,雙手都有些哆嗦。她用餘光斜了一眼自己的包,那裏麵的錢還安安靜靜的躺著。可這錢不幹淨,她知道。跟錢一起躺在包兒裏的,是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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