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喜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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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港,一下飛機,撲麵感覺到兩天後即將婚禮的喜悅。即便是vip通道指引台的周刊雜誌,整個封麵亦全是季風實業主席的婚禮報道。神秘新抱不見人前,頗有腦洞的傳媒寫新聞時索性就用虛構的剪影代替。
聶桑微微一笑,不自覺抬手挽住身旁男人的手臂。
“老公,按照我們的約定,我直接回自己住屋,阿楨應該已經有來接我。兩天內不要call我,也不要見我。”
男人手臂略微僵硬,很久才從唇間擠出淡淡的一句:“好。”
聶桑輕笑,將他手臂挽了挽緊,下巴勾住他的臂彎,“這麽快就舍不得?”
男人微微勾唇。
停車場入口,他停下腳步。“我的司機不在這裏。”又拉住她,將她擁進懷,“謝謝。”
她笑,“為什麽謝謝?”
他不說話。
她說:“這幾天還有在飛機上,你心不在焉。”
“對不起。”嗓音聽起來沙啞。
聶桑輕笑了聲,不再多說,離開他的懷抱,向他揮了揮手,“我們婚禮見。”剛走幾步,又回來,掂起腳尖,勾住他的頸脖,在他唇畔落下深深一吻。
再轉身離去。
不過幾步,不知為何,她不自覺頓下了腳步。
她回過首,望了眼身後。男人還在那裏,雙手插著袋,定定地望她,目光裏是眷戀,還有說不出的複雜。
她的心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牽引,帶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她蹙起眉。
冥冥中她感覺到有些不對,感覺某種無法言語的怪異,可若仔細去想,那種怪異感又一瞬間飄散無存,心頭的不安卻始終都在。
也許如閨密所言,每個女人都有婚前恐懼症?
她自嘲一笑,抬手將身前碎落的長卷發向後撥去,進去停車庫。
到了家,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卻遲遲沒有撥出。
聶楨玩味:“不過分別這麽短時間,就堅持不住?”
聶桑揚起下巴,“我不過擔心他有沒有安全到家。”
聶楨笑了,“與其擔心,不如親自問一問。想call就call,沒有人笑你。”
聶桑扔下手機,“我再試穿一次婚紗。對了,今晚fanny她們過來,你去準備一些餐點。”
來到臥房,再一次拿起手機,想了想,又放下。
是啊,不過兩天,她怕什麽呢。
望了眼窗前懸掛的象牙白婚紗,敬酒禮服和龍鳳褂裙,她揚起唇,回憶起和那個男人往日的點滴,想像著未來,她唇尾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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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最後兩天的忙碌適當減輕了她心裏的不安。曾經做過最好朋友的伴娘,為朋友婚禮忙碌過,看到朋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婚禮前甚至緊張會不會下雨,會不會堵車,婚禮的最後一刻都在猶豫婚紗的樣式是不是夠完美,那時她為朋友的緊張哭笑不得,也感慨絕對不讓將來自己的婚禮這樣繁複。
可當真正麵臨自己的婚禮,她才發現,不願忽略婚禮的任何細節,追求婚禮的完美和莫名緊張是所有新娘的共性。
前一刻她還在猶豫要不要給她的新郎發訊息問他好不好,或者鬱悶新郎居然這樣遵守習俗,暗暗吐槽不主動給她發訊息,結果下一秒鍾她就因為發現婚紗上一個不起眼的線頭而緊張得跳起,連忙聯係設計師。
婚禮前最後一天,聶教授夫婦來港參加女兒婚禮。聶桑除了準備婚禮,還要趕在蜜月前在公司安排和處理一些事物,行程緊張,聶氏夫婦體諒女兒,隻讓聶楨接機。
季老太太重視親家,堅持親自接機,意思是新郎新娘不能見麵,但是沒有說兩家的家人不能見麵。接機後又邀請共進餐和吃下午茶,又親自送回跑馬地。親家重視又識禮,聶氏夫婦愈加放心滿意。
聶氏夫婦一到家,聶桑迎上前,又欣喜又欲言又止。看到女兒這副樣子,聶太太了然,拍拍她手臂,揶揄道:“今天你老公不在。不過季老夫人讓我傳話給你,說阿則很好很乖,每天下班就回季宅,一日三餐,生活規律。”
心思被拆穿,聶桑很要麵子,臉一紅,頂嘴說:“我沒有想問他,我隻想問你們十幾鍾頭的飛機累不累。”
全家偷偷笑而不語。
而後,聶桑頂著聶楨的嘲笑和父母的無奈,再次試穿了已試穿無數遍婚紗和褂裙,在穿衣鏡前不放心地問:“媽咪,這件主婚紗你覺得怎樣?姐妹們都說很好看,你說阿則會不會喜歡?我想給他驚喜。”
聶楨已經扶額逃離,聶太太哭笑不得,勸說:“很好看,真的很好看。不要想太多,想太多有魚尾紋。”
聽到這個聶桑一下警惕,連忙又去皮膚保養。
婚禮前夜陪嫁姐妹團陸續登門。
雖然已經法律注冊,嚴格意義上不是單身,但是喜筵有喜筵的意義,聶桑對這種喜筵前的單身告別派對很是期待,小姐妹們徹夜狂歡,聶家燈火通明,笑語銀鈴。
可來到洗手間或其他沒有人在的地方時,聶桑的笑意會漸漸淡了下來。
她忍不住給她想念的那個男人發過訊息,可靜下來後,她才意識到,他一直沒有回複。根據聶楨還有男方朋友傳來的“情報”,今晚也是新郎和兄弟團的告別單身狂歡夜。
既然是狂歡夜,自然不會總去翻看手機。
聶桑自嘲了一下自己小女人的心態,收起手機,繼續和姐妹狂歡,接近淩晨時考慮到新娘的氣色,被姐妹團逼著先去休息。
醒來時接近淩晨六點,化妝師發型師造型師一眾人等如約登門,分工為新娘,姐妹團和新娘母親化妝做造型。
依照季老太太的意思,婚禮中西結合,尤其是長孫的婚禮,中式傳統萬不可丟,為了不出差錯,將何媽派了過來,幫忙新娘適應傳統婚禮。
婚禮開篇遵照傳統,穿上褂裙,龍鳳褂裙全手工刺繡,金線縫製,又是改良的3d立體設計,聶桑穿上時裙角流珠擺動步步生金,姐妹團中的洋伴娘看了驚歎不已。
何媽輕聲提醒要穿戴婆家聘禮中的金飾,習俗上送多少戴多少。不過季家大手筆,聘禮的金飾數目重量皆繁多,聶桑隻用挑選其中幾樣以示禮節。
在臥房的化妝鏡前,姐妹團圍繞新娘誇讚妝容,聶桑臉上歡容笑顏,心下莫名不安,抬手看了看表。
“不要看時間,我們不能急。”姐妹團提醒。
聶桑心頭愈加不安,直到聽到兄弟團一眾人到達和鬧門的聲音,才安下心。
他守約的,他會到的。她心裏終於安定,揚起了唇。
為了不曝光新娘的住屋和身份,實際迎親時間比透露給媒體的要早三個鍾頭,迎親車外部不裝飾花飾保證低調。
兄弟團到達後外門關閉,迎親過程不對外開放。
經過兄弟團和姐妹團雙方“博弈”,姐妹團也拿到利是,終於放行,臥房門打開,垂首坐在床邊的聶桑抬起頭,透過頭飾的金釵流珠,看到她思念了兩日的男人。
“老公,”看到一身新郎裝,她嗓子啞啞的,有些喚不出聲,唇畔輕啟。
眾人起哄,新郎被推到新娘麵前。
“原來比較害羞的是新郎!”姐妹團有人笑道。
這時聶桑看到,這個男人沒有笑。他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悅,也看不出對她的想念,仿佛今天是別人的婚禮。
聶桑心頭一緊,握住他的手。
眾人催促起哄,新郎蹲下身,吻了吻新娘的手背。
“這哪裏是親吻?”姐妹團不滿。
新郎的臉畔微微牽動,在新娘唇間落下簡單的一吻。
那個吻沒有溫度,沒有她所熟悉的,那種隻屬於他們的相融相依。
聶桑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不對勁,真的不對。
她心裏的不安感漸漸放大。
這個男人,真的是他?
她穩了穩心思,夫妻雙雙先給新娘家長輩敬茶,再喂湯團,而後時間差不多,在何媽提醒下,新人出發,去季氏祖宅祭祀。
新郎新娘同乘主婚車。上了車,聶桑偷偷瞄向一旁,新郎靜靜坐著,目光望向前方,卻又看不出是望向哪裏。
“阿則?”聶桑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季尹則沒有表情,將手從她掌心淡淡抽出,卻對她溫和道:“昨晚告別單身派對一直到淩晨,我有點累。”
聶桑怔怔望了他一會,收回目光,望向窗外。
她的心情開始低落。
媒體得到消息,全數出動,圍擠在季家祖宅外。看到成隊的婚車到來,一擁而上。所有婚車直接駛進祖宅,看不到新娘真容。
一身中式禮服的季老太太看到頭頂架著攝像機的吊車臂,和在季氏祖宅上空盤旋航拍的直升機,無語到半天說不出話,隻能囑咐記者注意安全,且保證提供官方照片為他們作業交差。
祭祖過後,新人給季家長輩們跪地敬茶。無論當年家族商戰如何慘烈,季老太太如何果斷殺決,終究塵埃落定,恩怨情仇如過眼雲煙。曾經恩怨中的季氏所有人,今天從五湖四海回到香港,見證季家繼承人的婚禮。
新娘靚美又懂禮節,才學過人,家世享有名望,很討長輩喜愛。聶桑敬了番茶後,除了收獲厚重的利是,還有掛滿全身的金飾。
中式流程結束後換上白色婚紗,趕去教堂。
婚禮進行曲的莊重肅穆減輕了聶桑心裏的不安。當她挽著父親的臂膀走進教堂,看到在教堂另一端等待著她的,高大俊朗的新郎,和聽到他在神父麵前認真的三個字“我願意”,心裏豁然開朗。
如果不愛她,如果有其他心思,他怎會同她在神父麵前宣誓,怎會讓她挽住臂膀,接受神的禱告。那三個字,“我願意”,是一生的誓言。
“阿則,我愛你。”在趕去婚禮晚宴的途中,她在他耳邊呢喃。
他看著她,目光縹緲。
一天結束後,新人被一眾好人送去新房。年輕人笑鬧起哄,鬧過洞房陸續離去。終於安靜下來。聶桑疲憊至極,扔掉高跟鞋,拆下盤起的頭發,長歎一聲,仰倒在床上。
忽然想到什麽,四處看看,連忙起身,提著禮服裙擺,在旋梯口看到客廳裏坐在沙發上的孤落背影。
“老公?”她喚道。
他沒有轉身,正將一杯酒送入口中。
她走下樓梯,到他身邊,拿過酒杯,“不要喝這麽多。今天好累,我們去休息?”她邊溫柔說話,邊伸手解去他的禮服領結和禮服腰帶。
真正舉行過婚禮,她由衷感覺到已為人/妻,不由愈加地溫婉賢惠。
他淡淡拂開她的手,繼續在杯裏倒酒。
“不要再喝,今天是我們的新婚夜。”她攔住他。
“雖然已經是我太太,不代表可以管我。你做你自己的事情,我做什麽,與你無關。”他倏然冒出這一句話,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她愣了。
這個人,同她認識的季尹則,判若兩人。
他的一字一句,他的每一個神情,都是這般陌生。
“你說什麽?”她不敢相信,又問了遍。
他拿起外衣,向門外走去。“你先睡吧,我有點悶,出去走走。”
她攔著他,“你去哪裏?”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幽深的眸緊鎖住她的目光,勾起唇,冷冷道:“怎麽?以為自己是季太,就管東管西?做好季太的本分,我的事,不用你管。”(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