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誰的缺失,誰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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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掉落了痛苦的池沼,又似是陷入了癲狂的深淵,對著眼前模糊的身影,賴新柔突然失控地捶打了起來: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拚命的想要,身邊的。多好都不珍惜,是不是?!是不是?!為什麽每個人都這麽對我…為什麽不管我做什麽,他們都要離開我,難道就就因為…我不堪回首的過去嗎?我也不想的…我不想有那樣肮髒的過去…可是我無能為力…我無法阻止!我隻是努力地想要尋求一份屬於我的幸福…我錯了嗎?錯了嗎?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莫晚……所以三年,即便她離開了三年,舍了三年,再回來,他對她還是一樣的執著?!可莫晚明明就不領他的情?!為什麽…他寧可用強,寧可強行扣留一個恨他的女人,也不願給我一個機會…你說…我是不是真得不如她…好看”
揪著閻心成,沒有注意到他在聽到‘強行’二字時眼底閃過的一絲優雅,微顫的小手移向閻心成的領口。賴新柔急於證明什麽一般,迷茫的大眼期盼地直勾勾地望向了他。
都說"qing ren"眼裏出西施,莫晚的美,在閻心成的心裏…已經不能用‘好不好看’來評估定義。她根本不懂…莫晚在他心裏的意義。
沉默地打量了賴新柔許久,閻心成突然伸手撫向了她淚流滿麵的臉蛋:
“不要妄自菲薄,你長得…很漂亮!也很有能力!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完美伴侶!你們是不同的類型…各有千秋。完全沒必要拿來較真,折磨自己!是他…不懂欣賞而已!如果我們這樣的…更早一些,或者我現在不是已婚的身份…或許…我會追求你也說不定……”
輕輕拂去賴新柔臉頰的淚滴,閻心成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手微微一頓,隨即蜷握成拳,略顯尷尬的收了回來,連帶收回的,還有他凝視的目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閻心成的心底閃過前所未有的複雜,頓時有種想要起身離去的衝動。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左手卻被人緊緊抓起:“你說得…是真的嗎?”
輕柔又無助的嗓音飄忽而起。凝望著被握的手掌,閻心成心底閃過一絲‘推開’的念頭,但那種衝動,卻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兒。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難以預料,一瞬間的決定,結果往往卻是截然相反的天差地別!
回眸,沒有吱聲,閻心成卻是點了下頭——
她長得不賴,隻是跟晚比……在他心裏,其實…並沒得比!更準確地說。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也不可能比他心目中的初戀跟至愛——莫晚…強!
輕眯著星眸,醉眼朦朧中,賴新柔突然有種特別的衝動,不由地攥緊閻心成的手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似是要借助他的力道下椅,一個輕跳,身子一個踉蹌,一歪,兩個人的身體貼到了一起,他的手也碰觸到了她的身體:
“sorry,我不是故意……”
道著歉,閻心成本想抽身。卻見賴新柔竟一動不動地按住了他的手。
微微一個抬眸,四目相對,清晰的暗示不言而喻,扶起賴新柔,閻心成的手移向了她腰間,一絲猶豫卻湧上了心頭,躑躅了片刻,輕聲道:
“你…醉了!我不想你後悔!我送你回家吧!”
“你怕了?!還是在你心裏…我連投懷送抱的資格…都沒有?!放心,遊戲的規則,我懂……”
順勢倚入他的懷中,賴新柔突然像是換了個人,醉眼朦朧地撩著發絲,赤果果地放-縱出聲。這一刻,借酒壯膽,她不顧一切地急於想要證明自己的女性魅力。
人的人生,總免不了這樣那樣的挫敗,任何時候,急功近利,都是人生的大忌。
而此時的賴新柔,卻像是褪去了身上所有枷鎖的束縛,全然被失落、不平的憤恨蒙蔽了雙眸,大膽無畏到全然不計後果。
如果這個時候再拒絕,那未免也真得太不解風情了。
手臂一個收縮,閻心成便將她圈入了懷中,低頭,放肆地在她唇邊落下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垂落的手不經意間撫過口袋,閻心成…旋即加深了這個吻,為熱切的大廳平添一分熱浪…片刻後,摟著賴新柔,兩人相攜往樓上的包房而去!
寬敞的包房奢華幽暗,上演一室的罪惡……
***
不知道睡了多久,疲累中撐開雙眸,熟睡的臉龐闖入眼底,賴新柔倏地坐起了身子,臉龐埋入雙掌,一陣火燒的燙紅。
她這是怎麽了?!她怎麽會做出這麽破格的事來?!
就算心情不好,就算需要刺激,就算想要證明自己…她怎麽能…!不是沒有過男人,記憶中每次跟男友在一起,她都是極度放不開的…從來都是畏首畏尾,好幾次,男友還為此說過她掃興,讓她不要多想…可是因為童年的慘痛回憶,對這種事,骨子裏,她是覺得惡心、甚至潛意識裏是排斥的!
難道昨晚是喝了酒的關係嗎?她竟然放為他做那麽多…甚至她覺得是快樂的?!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那種事,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半熟識的!這一刻,她沒有報複的快感,反而有些失落的無措,一時間,賴新柔隻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
逃跑的念頭剛剛浮上腦海,腰間突然傳來一股炙熱的力道,身體一僵,賴新柔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越發不敢將臉拿出。
心怦怦亂跳著,她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
告訴他,昨晚的事兒隻是最尋常的‘一夜=情’?天知道,清醒的她根本沒那麽灑脫,所以,她說不出口!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潛意識裏,她似乎也並不想說!
事實上,有些事,她也根本不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不是隨便的女人…昨天晚上…我……”
“我從來沒有輕視你!昨晚的一切…很美好……新柔…你是個很美、很有魅力的女人……”
搭在她肩頭的手掌輕輕刮擦著粉潤的臉龐,閻心成眸光輕垂,低喃道。他沒有說謊,昨晚的一切,是很美好,他也沒有輕視她…隻是,他說這些,其實並不是因為他喜歡她,相反地,是因為他對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所以,他沒有必要輕視她,美不美好,對他而言,意義也不是很大。她跟他眼中其他的女人,沒有區別,所以他很容易一視同仁。
隻是,他的話,到了賴新柔的耳中,卻全然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扭頭,她冷鶩疏離的嗓音突然變得柔媚萬千:
“真的?你不會…介意我…不會覺得…你真得覺得美好嗎?”
吞吞吐吐,那個破壞氣氛的‘髒’字,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她永遠不會忘記跟男友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有一次,他喝醉,他們剛剛做過,他卻哭訴出‘嫌她髒’的痛苦嘶吼。雖然他嘴了,清醒後也跟她道過謙,可是,都說酒後吐真言,那話,就像是鋒利的刀已經在她心裏喇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
扭頭凝望著閻心成,細看之下,賴新柔才發現原來他也是個美男子,雖然不如閻擎宇的輪廓深邃、霸氣,卻也五官端正,溫文儒雅。
擁著賴新柔,閻心成淺淺一笑,沒有吱聲,卻是回應地在她唇角親了一下。
鬆開她,還狀似貪戀地輕輕撫觸了下:
“你真的很好…可惜…我的身份,我什麽都不能給你…包括錢,因為那是對你的侮=辱…我不想褻-瀆你…”
輕扯著她的發絲,閻心成的眼底閃過一抹哀傷,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音音’的身姿。她跟了他三年,除了一個空殼的名分,他什麽也不能給她,這個名分,他不能剝奪,除非她親自開口!
明顯感覺到了閻心成的悲傷,並不知道他的心痛是因為音音,還以為他真得覺得愧對自己,賴新柔的心突然被什麽填的滿滿的,伸手就緊緊抓握住了他的手:
“我什麽都不要…我可以留在你身邊嗎?我不要名分,也不會讓你為難…可我想留在你身邊…隻要你想到我的時候,經常來看看我…”
突然有種久違的被人疼惜寵愛的感覺,賴新柔心情澎湃地仿佛要爆炸一般。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從小就沒見過親生父親,母親早逝,又被繼父欺負,好不容易敞開心扉交了個男朋友,全身心的付出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閻擎宇的親近保護讓她看到了溫暖,她急切地想要汲取,三年,她做夢都想要一個屬於她的懷抱,她想要他的溫暖,不惜厚著臉皮一次次主動找尋機會,明示暗示,沒想到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連唯一的友情都搭了進去。
沒想到‘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卻柳成蔭’,以前在閻擎宇的光環籠罩下,她從來沒去看過身邊的男人。這一刻,賴新柔卻發覺,莫晚會愛他,並不是沒有道理可言。他溫潤柔和,雖然給不了她強烈的安全感,卻讓她覺得很放心,至少,他很坦誠,一開始就跟她言明了他的身份,不會貪圖肉=欲之歡,明明介意她不是清白之身卻還要欺騙她的感情,想比之下,他的真誠,倒更打動人。
兀自分析對比著,賴新柔卻始終沒有想到,這樣的關係,對她百害而無一利。一個有著婚姻的男人這樣做,不是對她的負責,反而是對妻子的不忠不負責。一個連名正言順的妻子都能背叛的人,她怎麽能希冀他對她有真心?!
當然,兀自沉迷的賴新柔更忘記了,他這樣的說辭,更大的可能是‘以退為進’,出發的起點或許根本不是她,而是他的妻子,或是他自身的利益。
可惜,愛情中的女人總是太過盲目,不需要外人的推波助瀾,自己就會變成瞎子聾子,特別是對她這樣一個極度缺乏愛、又極度渴望愛的女人而言…更是如此。
命運有時候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卻從來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時候,其實你隻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擺在你麵前的從來都不是一條路,可惜…太多的時候,總有很多人,進了死胡同,就再也走不出來。
心突然像是被什麽狠狠敲擊了一下,閻心成著實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是以,他心底的某處又開始柔軟了…許久,他怔愣著,呆呆地望著她,大腦有片刻的短路:
“你…”
見他頗為震驚,以為他不相信,賴新柔隨即舉起了手:
“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讓你為難,不會逼你離婚的!如果你不希望我們的關係見光,或是要回避著你的老婆…我也可以全部配合…我隻是想…跟你在一起的快樂,哪怕隻有有限的時光…還是,你根本…不想?”
深情地凝望著他,賴新柔滿心期盼著。她說得是實話,心裏也的確是這麽想的!因為從她自繼父身下爬出的那一刻,她心底的幸福就幻滅了一半。好不容易重新燃起了希望,卻沒想到男友還是拋棄了她,而對閻擎宇複雜的感情…事實證明,最後還是破裂收場。
經曆了這一係列的變故,對愛情,她已經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不,更準確的說,她是對‘開花結果’不再抱有期待,反倒更希望痛痛快快地隻享受過程,哪怕是要墮落地任人唾罵也罷!反正,她的這一生也注定不會再有幸福,這一刻,她真有些‘破罐子破摔’——隨便的味道。
激動地一通表白,最後,賴新柔突然想起什麽地,又提心吊膽地加了一句,人生的大喜大悲,不會又讓她趕上了嗎?!難道這一次,也又是她的一廂情願?!
抓下賴新柔的小手,閻心成輕輕親吻了一下:
“我怎會不願?隻是…這樣,太委屈你了!可是…音音跟了我三年,她沒有做錯任何事,而且兩家有頭有臉的…我真的不能跟她離婚……”
突然間,覺得對她也有些殘忍,閻心成委婉地說著,潛意識裏或許也是想再給她一次機會。
“我知道!我明白!我真的什麽都不要,也什麽都不在乎…那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就像是被灌了迷湯一般,賴新柔飛蛾撲火地想要往他身邊撲,衝進閻心成的懷中,緊緊抱住了他。這一刻,這個男人點滴的溫情,到了她的心中,都不止翻了千萬倍。
擁著賴新柔,閻心成的眼底閃過絲絲得意的光亮,唇角也不由得輕輕上挑了起來。
像是安撫心愛的寵物一般輕輕梳理著她的發絲,轉身,閻心成又將她壓到了身下,眼底明顯的欲-望火熱而透亮…
四目相對,賴新柔的驚駭也隻是一刹那,旋即,嘴角便勾勒出回應的笑意。
而後又是一陣激烈的狂風驟雨,淪陷的卻是…一顆太過寂寞的心。
***
幾番雲雨過後,賴新柔的身心已經被徹底的攻陷了,凝望著麵前的男人,她的腦海中偶爾還會勾勒出另一抹相似的身影,心也會密密匝匝地刺痛上幾下,可是她卻都強力的壓下了。
這一刻,已經沒有什麽,比麵前這個男人對她還重要,而她更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走向另一個毀滅的深淵。
輕輕貼靠在閻心成的背上,她竟前所未有的幸福,即便是短暫的!
從來不相信一夜就能愛上一個人,現在,她卻真有種為他赴湯蹈火都甘願的心思。都說女人的身體是通向心的強梁,這一次,賴新柔信了。
一切火熱褪去,失控的理智慢慢回籠,瞬間,閻心成有種被罪惡籠罩的落寞。上反斤血。
沒有回頭,輕輕拍了拍賴新柔纏繞在自己腰間的小手,閻心成輕聲道:
“去衝個澡吧!今天是周末,我不用工作!你有空嗎?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點東西,然後…陪你去逛逛玩玩…可好?!”
“有空!我有空!那我先進去了!”
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賴新柔的眼底漾滿濃濃的幸福,跪起身子,在閻心成的臉頰親了一口,才轉身跳下床,笑嗬嗬地往浴室衝去。
這樣的驚喜,太過出乎她的意料,她怕是做夢,更怕機會轉瞬即逝。
浴室裏剛傳來嘩嘩的流水聲,閻心成臉上溫潤的笑意便被無盡的空虛落寞所取代,輕輕撫了下臉龐,臉上的神情卻是難以想象的複雜!
呆坐了片刻,直至再度響起把手的扣動聲,他才笑著將手收了回來,抬眸,賴新柔也給了他一個深深的笑:
“我幫你放水了,進去吧!”
“好,謝謝!”
起身,閻心成往浴室走去,身子一閃入,便將門反鎖了上去。
進了浴池,他便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大力地揉-搓起自己的身體。他早就成年了,這卻是他確確實實的第一次!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第一次會給莫晚,美夢破滅後,他就再也沒抱任何希望,還以為自己會這樣老去,沒想到…
三年前,莫晚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以為這一生,他都不會再有女人了。
其實不止女人有處=子情節,男人也很看重自己的第一次,也想將她奉獻給自己最愛的女人!除了莫晚,他根本不想碰任何別的女人,甚至連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一樣!他娶音音,是想她可以免受傷害,他不碰音音,也是不想背叛他們的愛!他真的很愛她,也想過要放棄她,重新開始,可是每次一看到她因為自己…被自己的大哥折磨傷害,他就無法對別的女人再動情。
莫晚會遭受今天的一切,他要付上大半的責任,如果他們沒在一起,如果他們一家不是虧欠閻擎宇太多,她根本不會遭遇那麽多,不會被自己的大哥…還有了孩子!他最清楚她有多麽保守,多麽的潔身自好,多麽的看重家庭!
三年來,他努力拚搏著,就是想要為她出一口氣,沒想到,她還活著,活得更好了!他該替她開心的!現在,不是三年前了,他有能力幫她了…這一次,他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再被閻擎宇欺負了。
他有能力跟閻擎宇一較高下,爭取她了,可是…他卻…
洗刷著自己,閻心成的心空落落的,遺憾而罪過…堅持了這麽久,沒想到最後一刻,他終於還是背棄了他的承諾!
他無法給她一個完整的愛!而且做了她最討厭的事,婚姻之外,他有了別的女人!腦海中交替飄過莫晚、音音、賴新柔的身姿,倏地站起身子,煩躁地甩了甩頭,衝去一身的泡沫,閻心成倏地一下拉開了浴室的門,臉上卻是溫潤如一的淺笑——
****
屋裏,賴新柔已經換好了衣服,臉上也是一派的澄淨,隻是她的心,隱隱地,也還是有些難解的酸澀。
一切的發展快得她始料不及,望著閻心成,心底隱隱地竄出一道撫慰之聲:這樣也好,雖然不能達成所願,至少,也彌補了她的缺失,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用跟她撕破臉。
即便殘存的友誼也已經支離破碎,潛意識裏,她還是不希望跟莫晚麵對麵地對決。這樣,也許是最好的解決之道,而且這一刻,她也的的確確有種甜蜜幸福的感覺…即便,那或許隻是一瞬間的錯覺,她也甘之如飴。
賴新柔發呆之際,閻心成已經換過了衣服,隨即伸手摟向了她的肩膀:“走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下意識地,賴新柔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自己的肩頭:“嗯…”
他不怕被別人看到他們這麽親密嗎?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回應般,閻心成卻是稍加用力,收攏了搭放在她肩頭的手掌,再度申明立場般,催促道:
“走吧…”
扭頭,淡淡一笑,兩人相攜往門口走去。
閻心成一個小小的舉動,有意無意間,卻已經深深俘虜了賴新柔的心,兩個人或許都沒想到,別有用心的相逢,意外的糾葛,會改變兩個人一生的命運,同病相憐的兩人,冥冥之中走到了一起,卻又都犯下了同樣的錯——
****
一夜好眠,閻擎宇睜開眼,身畔已經影去床空,輕撫著那微微凹陷的枕頭,閻擎宇仿佛還能嗅到那淡淡的玫瑰清香。
許久,沒有睡得這般沉了,連她起身,他竟都沒有絲毫的感覺。
恣意地伸了個懶腰,閻擎宇隻覺得窗外的陽光都格外的美好。從沒如此感激上蒼,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所有的辛苦等待、痛苦煎熬都是值得的!
起身,衝了個澡,梳洗了一番,想起要帶孩子出去玩,閻擎宇便換了一件雞心領的淺灰色休閑薄衫,搭配了黑色的長褲,居家的裝扮一樣的英挺帥氣,化去了他身上冷厲的氣息,少了幾分高不可攀的距離感,平添了幾許平易近人的親和,越發地讓人怦然心動。
擄起衣袖,閻擎宇抬腳出了門。
剛步下樓梯,陣陣食物的清香撲鼻而來,隱約間似乎還聽得到廚房傳來的輕響,唇角微微一個上揚,閻擎宇轉了過去。
一踏上廚房的台階,望著桌子上拌好的幾個小菜,瞥著爐灶前忙活著的淺咖身影,放緩腳步,閻擎宇走了上去,自背後環著她,蜷首在她的肩側,微微扭頭,在莫晚耳根處輕輕親了一下:
“怎麽不讓傭人準備?!”
“天澤喜歡吃我做的東西,這孩子,嘴挑著呢,我怕他剛回來不習慣,有時間,我也高興下廚…孩子快下來了,你去坐吧……讓他瞧見,指不定又以為你欺負我了呢……”
側頭看了看閻擎宇,莫晚一邊笑著打趣道,一邊用手肘推了推他。
“我怎麽突然覺得…我好可憐…”
抱怨地輕聲嘟囔了句,閻擎宇再度在她頸側輕觸了一下,還是乖乖地放開了纏在她要間的手掌,正遊移著要不要上樓去看看寶貝兒子,一轉身,卻見傭人已經領著穿戴整齊的天澤出現在了門口,心猛地一提,閻擎宇不由驚呼:
還真是好險!要是再被兒子誤會一次,他真的要去撞牆了!
看了閻擎宇一眼,天澤沒搭理他,調轉眸光,習慣性地喚道:“媽咪,早——”
自從見了親生爹地後,他就很少再喚莫晚為‘晚晚美女’,反而更喜歡稱呼她為‘媽咪’,或許潛意識裏,他也認定,現在保護媽咪,更多的是爹地的責任,雖然他還沒開口喚出那兩個字。
“寶貝,早…到位子上坐好,媽咪做了你愛吃的雞蛋蔥餅,還有香菇雞肉粥…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扭頭看了兒子一眼,莫晚招呼道,孩子也很懂事,聽到她的話便轉身往一旁的座位邊走去,站在高高的椅子旁,便不動了。
見狀,閻擎宇起身便想將他抱上椅子,可他剛一伸手,天澤就瞪著大大的眼睛瞄著他,卻瑟縮著身子躲到了靠背椅子的後麵,怯弱的小樣擺明了不想領他的情,就這樣,閻擎宇的手就尷尬地停在了空中,苦笑不得。
端著雞蛋餅轉身,莫晚望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步子一頓,莫晚不由得輕輕咧開了嘴角。
從沒見兒子對誰抵觸得這般明顯,這一次,她明顯感覺到了孩子故意淘氣的成分。
將雞蛋餅放到桌上,莫晚扯下身上的圍裙,才笑著繞過桌子往寶貝兒子身邊走去:
“天澤,媽咪是怎麽教你的?!怎麽可以這麽沒禮貌呢?跟爹地打招呼、說早安啊?!”
拉出兒子,莫晚蹲下身子輕聲誘=哄著往閻擎宇身邊輕推了推,卻有些不了解孩子的想法,沒見到閻擎宇的時候,他時不時還會叨念下,真見了,怎麽倒像是小啞巴了。
別扭地看了閻擎宇一眼,天澤轉過身子麵對著莫晚,也不吭聲,半是撒嬌半是躲避地就往她懷中鑽。
“天澤……”嗓音稍微低沉了些,莫晚故作生氣地再度喚道。
扭捏地轉著身子,天澤嘟起了小嘴,漂亮的臉上有些輕柔的委屈,泫然欲泣。見孩子跟莫晚的臉色都不太好,心裏雖然有些失落,閻擎宇還是開口打著圓場:
“好了,先吃飯吧!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起身,閻擎宇坐回了原位,莫晚表示不高興地瞪了孩子一下,伸手剛想要抱他坐到椅子上,閻擎宇提醒的聲音突然響起:
“還是讓李嫂來吧…小心扯到傷口……”
隨即傭人上前,將天澤抱到莫晚身邊的椅子上,替他圍好餐巾,莫晚示意傭人將椅子往裏推了下,而後又起身去盛粥,拿準備好的煎蛋跟三明治,自始至終,天澤圓滾滾的大眼都委屈兮兮地追隨著她,像是認錯一般,又像是被人遺棄的小狗,可憐兮兮地。
坐到位子上,莫晚也不忍心再跟孩子鬥氣,寵愛的摸了摸他柔軟的發絲,笑著夾了一塊黃軟的雞蛋餅塞進了他的手中:
“乖,吃吧!”
接過,天澤便乖巧地啃了起來,邊啃還便邊不時抬眼瞅瞅莫晚。
想起孩子張這麽大,除了他跟小朋友打架打得一身泥的那一次,她都沒對他大聲說過話,想著許是剛剛自己的表情嚇到他了,莫晚又夾了一點自製的黃瓜小菜放進了他的湯匙中。
說起來,天澤真的很聽話了!她不該對他太嚴厲!
幫兒子幫粥翻涼遞到他手邊,跟閻擎宇對望了一眼,莫晚才拿起一個三明治吃了起來。
不時地,莫晚還會看看身邊的兒子,不是幫他擦拭著嘴角,就是幫他調整著食物的位置,一個三明治咬了兩口,就被她放到了一旁。望著那冷掉的早餐,望著吃得臉頰鼓鼓、心滿意足的兒子,閻擎宇的心裏突然被什麽填的滿滿的,說不出地感動。
片刻後,見莫晚抽過一旁的濕巾擦了擦兒子的小手,閻擎宇隨即夾了一個餐包送到了她的手邊,目光掉向了身側的傭人:
“去把粥再熱一下……”
回望了閻擎宇一眼,拿起餐包,莫晚小口吃了起來,主位的閻擎宇則不停地往她的身邊夾著,一旁還喝著粥的天澤,眼睛也不自覺地跟著他的筷子在動,不一會兒,就放下湯勺,呆呆地隻看著他。
剛夾過一個餐包,閻擎宇還沒放到莫晚的盤中,卻見兒子目不轉睛地瞄著他,滿眼渴望,伸手,他就朝孩子遞了過去。
咂巴著小嘴,天澤伸出小手,先看了莫晚一眼,見她似乎沒有反對,隨即緩緩抓向了餐包,收回手之際,又怯怯地望了莫晚一眼,才小聲開口道:
“謝謝…爹地!”
輕柔的嗓音微乎其微,卻差點讓閻擎宇熱淚盈眶,激動地倏地調轉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莫晚。
了然的點了點頭,莫晚瞥了眼一旁小口啃著的乖兒子,主動開口解釋道:
“天澤的腸胃不是很好,所以我都是給他做點肉末粥…一個周最多讓他吃一次肉包解解饞,怕他消化不了,肚子會難受……天澤也很懂事,都很聽話,也不鬧的……”
眼角的餘光瞥著兒子,莫晚眼底難掩濃濃的驕傲。
“晚…真是辛苦你了!”
想著三年來,她每頓飯可能都是這樣吃得不冷不熱,不溫不飽的,閻擎宇不由得感慨萬千,她真是一個慈愛的好母親,無可挑剔!
“說什麽呢!天澤…也是我的兒子啊!如果你覺得虧欠他,以後多補償他就是了…來日方長!你也多吃點…陪孩子玩,可不比你上班輕鬆……”
嬌嗔了一聲,莫晚夾了一些早餐給他,隨即自己也端起了剛剛送上的熱粥,一家人和樂美美地繼續享用起早餐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