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離婚?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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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親生父親?現在你想起還有我這麽個親生兒子了?這裏到處充斥著我媽咪的印記,你可曾想過還有她這麽個已故的亡妻!你可曾想過要好好照顧她的兒子?如果不是不想媽咪看到父子人倫的悲劇,你以為…這麽多年,我會隻是…氣氣你而已?他說得沒錯,莫晚是無辜的~!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會選上她嗎?”
意有所指地掃過閻心成跟莫晚,閻擎宇清冷的目光隨即轉向失心瘋一般的閻父。放下許久的愛恨糾葛卻突然又被挖掘了起來,一頓,唇角一勾,冷酷又殘忍的言辭脫口而出:
“因為你!我是要故意糟蹋閻心成心愛的女人,我就是要他痛苦!要他不幸!看你難過,我很開心!那個時候,不管是誰,我都會這麽做!隻是沒想到誤打誤撞,上天送給我一個很好的女人,還讓我愛上了她!莫晚是無辜的…所以不管發生什麽,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該為當年所作的一切。承擔後果!老天爺或許真得是公平的,奪走了我的母愛親情,卻彌補了了我一個好妻子、好兒子…本來我已經不想再追究過去的事兒,也不想再恨你,隻想簡簡單單過日子…是你挑起的頭,就別怪我狠!不管是誰。再敢動她們母子一下,我都照殺不誤!”
說完,閻擎宇擁著莫晚,轉身往樓上走去。
背後閻父氣得渾身哆嗦,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他對他的恨意居然到了不惜傷害親手足的份上?難道真是他搞錯了,如果不是莫晚暗中搗鬼,那會是誰?這個家裏隻有她一個外人,誰還會清楚家裏的事情?
不,不對,家裏還有很多傭人?難道是傭人中有人……
“慶豐,你有沒有事?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又收到什麽奇怪的信了?!到底怎麽回事?!你不要一個人疑神疑鬼的,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也好!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你這樣一個人憋著,大家都擔心不說,還鬧得心裏都有了疙瘩,你也不想這個家不得安寧…自相殘殺吧!”
眼底無盡的哀傷,閻母瞬間也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他們到底造了什麽孽,這麽多年,她一直努力地想要彌補閻擎宇,沒想到最後還牽累到無辜?她的兒子得不到該有的待遇,還要為他們的過去買單?當年的意外,難道真得錯到離譜不能化解嗎?!
勸解著,閻母的言語間也難掩急切的惆悵與哀傷。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你居然也怪我?!我這麽做,還不都是為了…好,好,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怒發衝冠,閻父瞬間紅了眼,火大的叫囂著,甩手上了樓。
身後,一行人被他前所未有的火氣駭得麵麵相覷、目瞪口呆…風風雨雨近三十年,這還是第一次閻父對閻母如此說話!
記憶中,這也是第一次,閻父如此歇斯底裏,樣貌猙獰、陌生到讓人…膽顫心驚。
目送老公上樓,閻母的臉色一陣難看。隨即抬手遣散了眾人:“沒你們的事兒了,都下去…忙你們的吧!”
“媽咪,爹地這是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了?!”悠長的眸光自樓梯口收回,閻心成的麵色還不禁有些凝重。
“總之一言難盡…過來坐下慢慢說吧!”
見兒子回來了,閻母也覺得有了個主心骨,招呼著,一家人往客廳的沙發上坐去。
****
牽著莫晚回到房間,閻擎宇順道關上了門。在外他雖然一力地維護她,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惹得閻父大發雷霆,甚至要置她於死地一般,可是想到今天在公司林一肯的匯報,聯想起她最近主動央求回閻家老宅的異常舉動,私心裏,閻擎宇也還是有所疑惑的!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他不覺得閻父那樣精明的老狐狸一般的老油條,會無緣無故地針對她,檢視了莫晚脖子處的紅痕,閻擎宇粗糲的指腹輕柔地摩擦了下:
“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下意識地伸手撫了下,莫晚輕輕搖了下頭,卻未免心有餘悸:
“沒事…已經緩過勁來了…剛剛…我真得以為自己就要…”
閻父的手勁很大,她感覺得出他的認真與狠戾,可見當年心狠手辣的事情,他絕對也做得出!現在他有頭有臉有地位,他開始害怕了!剛剛樓下的一幕,的確驚心動魄卻也大快人心,看著他在自己家人麵前發瘋失態,她真得有種替爹地討回公道的快感,隻是看到閻心成的維護,聽到閻擎宇那些話,她又覺得自己很殘忍…不過,那樣愧疚的念頭也隻是快速地一閃而逝,瞬間便被無盡的仇恨所取代。
閻父是罪有應得,如果不是因為他,她的父親不會人不人鬼不鬼地,性情大變,對她忽冷忽熱,甚至從小都沒抱過她,隻知道對她嚴苛。從父親的日記中,她知道,她的父親是個善良溫柔、有責任有擔當的好丈夫,這樣的男人,也該是個好父親!
反倒是他,對自己的結發妻兒都無情無義,才造就了閻擎宇今天偏執極端的個性,他的行徑真是令人發指,她知道,閻擎宇骨子裏是古道熱腸的,是他的偏私,磨去了他純善的本性,讓他變得亦正亦邪,要不,他絕對不會做出那麽多傷害無辜的事情…
說到底,他也是受害者之一,還有心成!
突然間,莫晚覺得閻父才是罪惡的源泉、萬惡之首。所有人今天的不幸,都是他跟閻母的一己之私害得,她爹地才是最無辜的…他居然為了十萬塊害得她們一家家破人亡!
“不許胡說!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你要好好活著…給我生更多的小天澤…”摟過莫晚,緊緊的抱著她,閻擎宇低喃道。
“擎…”
感慨萬千,莫晚埋首在他胸膛,心裏卻萬般無底。她不確定,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還會不會這樣義無反顧地愛護她,想要她。她隻能保證盡量不傷害他的利益,至於閻家其他人,她顧不了,她要他們手中所有的萬利股份,她要他們一無所有,嚐嚐失去的滋味,她要幫他的爹地拿回原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爹地為她放棄了報仇,為她變成今天的這樣,就算到時候他真得不能原諒她,要怪她,她也無話可說,她要為自己的爹地做點事,就當是盡最後一絲孝道吧!世事不能兩全,她隻能盡力,她愛他的心,一生一世都不會變,不管他接不接受…他都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地跟天澤,對她最重要的人!
“晚,跟我說實話…他剛剛暴跳如雷,跟你有沒有關係?你…有沒有在做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有,隻要你現在告訴我,不論對錯,我都不會怪你,也不會說出去,還會…”
幫你達成心願!
不想失去她,閻擎宇誘導著就想側麵查證萬利股份被人收購的事是不是真的與她有關,他說得很是婉轉,也給了她極大的空間,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莫晚就猛地一把推開了他,火氣直線上漲:
“原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既然你懷疑我,又何必要幫我?!”
心裏本來是有鬼,這一刻,莫晚卻理直氣壯,還氣得要死。隻覺得自己感動錯了,他表麵上看是在幫自己,私下裏卻是在幫閻父。虧她計劃著報仇,都將他排算在外,她什麽還都沒做,隨便寫幾個字,閻父自亂陣腳,自己心虛鬧亂一場而已,他居然就……果然是父子,就算他再恨他,也還是不能坐視不理,是嗎?
想到這個,莫晚氣得都想哭了!如果他知道她在對付閻父,是不是也就準備對付她了?!
“晚,幫你是一回事,事實是另一回事!我想知道真-相……你到底有沒有?!”
其實,閻擎宇想問的是萬利銀行的事情,很不巧地是,這個時候,莫晚壓根就沒想到這一茬,聯想到的全是那三封匿名信鬧出的剛剛一幕,所以對閻擎宇的質疑,越發的氣怒。真-相?他連事情經過都不問,居然就直接懷疑她?
“我說沒有,你信嗎?既然你已經懷疑我,還問什麽?我順你們的心意,我現在就滾,你可以安心,你滿意了吧!”
氣衝衝地吼完,莫晚轉身抹去眼角的淚滴,便衝向一旁的衣櫃,拉出了行李箱。
“晚…你這是幹什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要趕你走…”
一見莫晚要離開,閻擎宇也急了,上前,就拉住了她的雙手,想要跟她解釋。其實,他隻是想知道為什麽,別說她暗中收購萬利的股份,就是她明著要,他也會給她的,他隻是想要知道原因而已,他隻是不想兩人之間再有任何的秘密,不想再失去她。
“那你還想怎麽樣?我不想留在這裏招人猜忌,省得你為難,不想幫還要幫我!你放手,放手!”
推開閻擎宇,莫晚抬手就將懸掛的自己的衣服全都抱了出來,滿臉傷心憤怒,扔進皮箱裏,連整理都沒整理,按壓著就拉了起來。一見莫晚動了真格的,閻擎宇霎時淩亂了,真是欲哭無淚,上前,拉扯著奪下了她的行李箱:
“晚,你不要生氣!我怎麽會為難,怎麽會不想幫你?!不要孩子氣,我隻是想知道…”
拉扯間,力道不濟,屈居於下的莫晚越發怒不可遏,連帶著也氣起自己不爭氣,甩開拉扯皮箱的手,莫晚直接拿起了自己的皮包:
“夠了!夠了!我不需要你幫!你想知道,就去問你爹地吧……”說完,莫晚轉身往門口跑去。
“晚,我不許你走!”
門口處,閻擎宇拉住剛出門不遠的莫晚,強勢地一把抱住她,愣是將她拖回了房間。
樓梯拐角處,望著這一幕,閻心成垂落的手掌緊緊攥了下,隱隱地,青筋暴跳——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讓我走!”
隱約間,空謐的走廊裏還能聽到莫晚掙紮的喊叫,凝望著悠長的走廊,閻心成深沉的目光定在了某一處。
這就是他對她的愛嗎?為什麽他不能對她好一點?總是強迫她、欺負她?
“心成?怎麽了?”
見閻心成堵在樓梯口處半天沒動靜,身後的音音禁不住出聲催促道。
驀然回神,閻心成側身讓出一條路,垂落的拳頭鬆開,臉上的陰沉也被柔和的笑意所取代:
“沒事…我們走吧!”
說著,閻心成眼角的餘光還分神地又往樓道的深處瞥了一眼。
***
臥房裏,被強勢扯回的莫晚滿臉怒容,氣嘟嘟地咬著唇瓣,掄起拳頭就在閻擎宇的胸前發-泄地猛砸著。
說不出為什麽,她竟然很在意他的不信任,跟潛意識中對閻父的偏頗。而他心底天秤的偏移,無不暗示則將來有一天,他們之間的距離可能會越來越遠,不由自主地莫晚心裏莫名的恐慌,也莫名的煩躁,那種不能與人說的痛壓得她急於想要找個宣泄的出口。
所以,她生氣,她也難過,捶打著他,她的眼裏也禁不住地會有濕意。如果他們的關係不是這麽的複雜,如果她的爹地現在不是毫無知覺地睡在醫院裏,或許…她可以痛痛快快地報仇或者放棄,現在,不管怎麽做,她都把自己推進了夾縫中。
“晚…好了…算我不對,讓你打一通出出氣,我們和解了,好不好?”
一手圈著她,一手攔下她掄起的小拳頭,閻擎宇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苦楚,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捕捉到她頸項間已經開始泛青的瘀痕,閻擎宇不忍心的先行放低了姿態。
“你放開我!”
扭動了下手腕,莫晚扭頭避開了他的目光,清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其實,她也不是生他的氣,而是突然間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他,更怕他的質問,因為那樣,她將麵對著說不說謊的抉擇。
“晚…”
見她居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了,閻擎宇倍感無語,三年不見,這小女人的脾氣倒是見長,捧著她的小臉,閻擎宇剛板正地強迫她麵向自己,還未及開口,莫晚卻直接耷拉下了眼皮,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模樣,可她星眸半垂、小嘴微厥,生氣的模樣卻嫵媚叢生,嬌嗔地惹人憐愛!
“別生氣了,當我說錯話…好不好?晚……”
閻擎宇低聲下氣地討好著,見莫晚始終愛搭不理的,不動,卻也不吱聲,閻擎宇真是被她難到了,還以為找了個可以讓她主動跟自己坦白、又不破壞兩人關係的時機,實則,他真是衰透了!
眼見沒招可使,俯身,緊摟著她,閻擎宇低頭往她嫣紅嘟翹的小嘴上吻去.
可他隻要一親她,她真的就沒法討厭,而且該死地…很享受!腦海一片空白,莫晚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
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響起什麽地,閻擎宇倏地直起了身子。
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他提前下班回來,就是想親自去接兒子的。
一見閻擎宇眼底情欲的迷茫瞬間退去,莫晚也瞬間驚醒,整理著衣服,下意識地就往他的手機瞄去,心裏還不住納悶:
響了兩次的鈴聲,他為什麽不接電話?
莫非當著她的麵,他心虛?!
不知道莫晚有這樣的念頭,徑自關了提示鈴,看了下時間,閻擎宇便直接將手機又裝回了口袋,瞥了麵前粉雕玉琢、眼角含春的莫晚一眼,伸手幫她將滑落的發絲撥至耳後,閻擎宇淡然一笑,隨即牽起了她的手:
“走吧!”
“去哪兒?不要拉拉扯扯的……”
甩著手,莫晚拖拖拉拉地有些不高興。真是的,她還生著氣呢,他居然問都不問一聲?她為什麽每次都得聽他的呢?
“不想去接兒子放學嗎?現在走,剛剛好!”
停下步子,輕眯著眼眸,閻擎宇寵溺的眸光專注地凝望著她,加大了手上的攥握力道。
扁了扁嘴,莫晚沒吱聲,隨即任由他拉著往外走去。
****
一前一後回到房間,閻心成便坐到了床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他麵前站了半天,見他居然當自己空氣一般,音音舒展的眉頭不由得越擰越緊。這個就是她愛地義無反顧的男人?他到底哪裏好?又愛他什麽呢?
現在望著他,音音竟然有種心如止水的感覺。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立在他麵前,他都渾然無覺地可以視而無睹,她還能追求什麽?她還要繼續努力嗎?!
居高臨下望著他,音音的心痛了。蹉跎了三年的歲月,現在放手…她真得好不甘心!
跟他在一起很平淡,他們的確一輩子都不會吵架…她一直以為平平淡淡的生活,無波無讕的溫潤,就是她想要的,可這一刻,音音卻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有種度日如年,枯坐等死的無望。
走到床的另一頭,隔著一人的距離,音音輕輕坐了下來,嘴角不由得浮現一絲難解的苦澀。
夫妻本該親密無間地,他們卻連坐,都有著距離,這樣的距離,她覺得很像他們現在兩個人的狀態,明明觸手可及,卻總有一步之遙。
呆坐了片刻,扭頭,音音剛想說些什麽,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隨即,隻見閻心成起身接起電話,往一邊走去,聲音明顯地壓低了。
“嗯,是我…好,我知道了!”
“晚上…我過去!”
…
隱約間,音音隻能聽到零星的隻言片語,可是從閻心成的神情口吻,她大概能猜得出來,跟他通電話的應該是個女人。
腦海中突然拂過一抹身影,音音倏地站起了身子,剛走了兩步,卻見窗台一邊的閻心成掛斷電話,轉過了身子,四目相對,兩人都久久未語——
仿佛都在等待對方開口一般,音音目不轉睛地瞪著閻心成,閻心成抿著唇,不由地攥了下手中的手機,隨即開口道:
“一會兒…我要出去,晚上不回來了!你早點睡!”
說完,閻心成繞過音音往門口走去,身後,音音淚如雨下,卻沒有轉身:
“心成!你是去見那個女人,是嗎?”
步子一頓,兩人背靠背,閻心成輕輕閉了下眼眸,沒有否認,深吸了口氣,才繼續道:
“音音,你是個好女孩!我近乎是看著你長大的,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最親的妹妹一般…我不想傷害你!除了已婚的身份,你沒有任何的改變,我希望你以後能遇到一個欣賞你,懂得發掘你的美好的好男人,幸福地過一輩子……我不值得你把感情浪費在我這樣一個心已經死了的男人身上!明天我會找律師簽一份離婚協議…什麽時候你想走了,隨時可以簽字,如果你還想要這個虛名…也隨你高興……音音,三年多了,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你也是個漂亮的女人,我不是沒有想過要你…可我不能給你想要的,所以我不能自私地毀了一個真心愛我、一心想幫我的好妹妹……我名下現有的存款跟萬利所有的股份,我會都劃到你的名下,就當是對你一點點的補償吧!”
一口氣說完,閻心成抬腳繼續往門口走去剛拉開房門,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滿載委屈的挽留哭訴:
“心成,你愛她嗎?”
手一頓,閻心成再度停下了步子。上長斤亡。
兩人依然背對而立,閻心成隻是微微側目,不知道,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可不管是誰,他心底的答案卻也是大同小異。
他的心其實早就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而他愛的女人,雖然還活著,卻已經不再屬於他!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幫她徹底脫離魔掌,回到她認識他之前的狀態,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生活跟狀態,而不是現在這樣,經常要屈服於某人的yin威。
如果莫晚的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遇到他、愛上他,他的愛造就了她的不幸,那有生之年,他希望傾盡所能,還她一片自由翱翔的天空。
這是,他欠她的!
好希望,時間停留在他們初遇的一刻,他們站著異國的土地上,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希望他們從來沒有回來過,一輩子都在外定居——
淚水無聲地流淌著,音音輕聲低喃著:“我說得是…賴醫生!”
他不是說他心已經死了嗎?那為什麽他可以接受賴新柔,卻不能接受她?!她知道,在他心目中,她不能跟莫晚相提並論,她可以理解,那賴新柔呢,她憑什麽又可以?!
旋攥著把手,閻心成一動不動沉默了…
片刻後,才輕聲開口道:“別想得太多…你們…不一樣,明天我會讓律師來找你..如果你還有什麽想要的…”
閻心成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音音的淚流得更凶了,突然失控地大聲截過了話,卻明顯帶著氣憤的哭音: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攥握著小手握了又握,想要轉身去抱住他、攔住他,僅剩的一點自尊卻又阻止了她,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淚流滿麵的樣子,這樣卑微乞求的可憐,連她自己都覺得生厭。
“音音……”
愧疚的輕喚了她一聲,閻心成終歸還是沒有解釋,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對不起…!”
沉重的三個字一出口,兩個人的心都不自覺地抽痛了一下,一個是因為虧欠,另一個,則是因為無望。
說完,閻心成側身出了門,輕輕闔了上去。
窸窣的腳步聲越來越弱,癱下身子,音音悲憤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
走出家門,閻心成的心情也倍感沉重,並不好過。
轎車裏,拉著安全帶,閻心成卻開始失神,半天後才緩緩扣上,抬眸,望著一側的副駕駛位,心底突然酸澀的無法言喻。
本來他該很幸福的,可是現在,他卻一直在做自己最討厭的事情。他怨過、恨過,可清醒的時候,他卻心知肚明,閻擎宇今天所作的一切,源頭卻都是因為疼愛他至極的親生父母,他恨都恨得蒼白無力。
三年前,以為他害死了莫晚,他悲慟欲絕,發誓要替她報仇,現在這個借口不複存在了,他卻越陷越深,再也不能回頭了。
重重歎了口氣,閻心成打開車箱,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輕撚了下,最後卻又丟棄了,隨即發動了車子。
抵達賴新柔的住址,閻心成一推開門,一股食物的清香撲鼻而至,步子輕輕頓了一下,將手中的鮮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邊解著西裝的紐扣,一邊輕喚道:
“新柔——”
聽到響動,手中還拿著鏟子,賴新柔就從廚房衝了出來,一抬眸,瞥到桌上大捧的花束,瞬間笑眯了眼:
“你來了?好漂亮的玫瑰花,謝謝!等我一下,一會就可以吃飯了……”
轉身,望著身後笑逐顏開的女人,閻心成略顯疑惑地問道:“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麽還自己做飯?”
“沒事…可能有些累到了。反正…也總要吃飯的嘛,我想親自做給你吃…你坐會兒,再炒個尖椒雞蛋就好…”
神色一暗,賴新柔轉身又跑回了廚房,其實,自從聽他說要回家看看,她心裏就開始惶恐不安地直敲撥楞鼓。她知道她沒有資格阻止他,可是她真得害怕,很害怕!
今天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地,掂量了許久,終於還是給他打了電話,知道他會過來,她的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望著賴新柔那開心不已的背影,耳畔回響著出門前音音悲痛的嘶吼,閻心成心中的天平瞬間搖擺得厲害。走進廚房,閻心成剛要開口說些什麽,不經意間瞥到桌上葷素搭配,湯菜俱全的美食,瞥著賴新柔忙忙活活的身影,上揚的嘴角依稀掛著笑痕,到了嘴邊的話,閻心成還是煙了回去。
兩個人的晚餐,一如往昔重複過很多次的一樣,相對而坐,靜靜品嚐著美食,時不時地賴新柔會給閻心成夾菜,以往,閻心成就算不主動、也會及時回應,可這一晚,他卻明顯地有些慢半拍。
多少,賴新柔也感覺出來了。隻是,她沒敢吭聲,她怕他的消沉是因為自己。
吃過了飯,賴新柔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兩人便回了房間。見閻心成還是有些沉默,洗過澡換了衣服,賴新柔走了上去:
“心成…你是不是不高興?我知道自己不該打給你…可兩天沒見你,我真的忍不住了,在試驗室裏,我也靜不下心來,我怕你回去就不回來了,就…….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以後…我不會再犯的….”
“當然不是!別胡思亂想,我怎麽會怪你,生你的氣?我隻是在想些事情…對了,研究有結果了嗎?有什麽困難嗎?不會有問題吧!”
說著,伸手牽過賴新柔,閻心成將她摟在身邊坐了下來。
“我已經分析出化學成分了,最近我一直在做試驗…隻是比例還是有些不太對…再給我點時間,周末我再去做上兩天,應該快了!我有把握可以研製出生產配方的!”
靠近他的懷中,賴新柔回複道,就算為了他,她也不允許自己失敗,隻是醫院跟學校的聯合實驗室,她雖然便利偶爾卻也會受限。幸好她手中有個研究項目可以申請獨立研究室,下個周就會批下來,再加上這個周末的兩天,她有預感,很快,她就能完成。
“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再忍忍,隻要盡快研製出生產配方,我們的好日子就會來了!今天…我跟音音…提離婚了,我決定把我手下所有的財產都給她!以後,我要從頭開始了,所以……”
低喃著,閻心成想要告訴賴新柔,這個配方現在對他很重要,沒想到,他一開口,賴新柔卻全然把重點聽偏了,她不在乎他把財產全給了別人,反而更在意他是否恢複了單身,直起身子,賴新柔不由得雙目放光:
“真得嗎?你真得要跟她離婚了嗎?”
賴新柔驚呼出聲,閻心成瞬間醒悟,他知道她是誤會了,誤會他跟音音提離婚是因為她,其實…他是覺得拖累音音太久了,希望她能早點醒悟,不想再牽累她,才主動提出的!
望著賴新柔,閻心成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其實,他也還算蠻喜歡她的,隻不過…事實上,他並沒有打算娶她!
可他不能明說,輕抿了下唇,閻心成沉思了片刻,才繼續道:
“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了…財產的事…也全權交代律師處理了…不過…我隻能表態,不能逼她…如果她不簽字,這一生,她都還會是我的太太!.”
言下之意,他還是不能給她任何承諾。可被驚喜衝昏了頭的賴新柔,全然沒有半點該有的覺悟,擁著他,激動地熱淚盈眶:
“我知道…我不會逼你的…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我會盡快研究出配方的,你不說光是這個配方就可以賣五百萬嗎?五百萬雖然不多,可也夠我們生活好一陣子了,不是嗎?再說我們都有工作…財產給她就給她吧!”
低喃著,雖然覺得有些心疼,可賴新柔也不得不安慰自己,搶了她的男人,那些錢就當是對她的補償吧,這樣想著,她心裏也好過了些。
“……”
輕撫著賴新柔的發絲,閻心成沒再解釋。他可以對她好,可他不能娶她,這一生,除了莫晚,他不會再娶任何女人,再也不會。 [ban^fusheng]. 首發
想起莫晚,閻心成的眼底陡然閃過一絲幽光,隨即推開懷中的女人,笑著撫了下她的臉:
“我剝榴蓮給你吃……”
“嗯……”
脈脈含情地望著他,賴新柔前所未有的幸福,卻不知,愛情,對很多人來說,是蜜糖,也是毒藥,而她的愛,從一開始,就是裹了糖衣的‘鶴頂紅’。
一股特別的榴蓮香衝盈滿屋,賴新柔突感不適的擰了下眉頭,閻心成剛將剝出的果肉放入餐盤遞上,賴新柔卻倏地起身,捂著嘴巴往浴室衝去:
“嘔,嘔——”
緊隨起身,聽著浴室傳來的響動,閻心成臉色一陣蒼白,端著餐盤的手也跟著微微顫抖了起來,她…她不會是……(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