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荒唐人終為荒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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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一路說笑著走回學校,在走廊裏才分開,各自回了自己教室。
胡一亭剛進教室就看見趙世俊搬了把椅子坐在講台前,正在改作業。
見到胡一亭,趙世俊便起身拉著胡一亭出了教室,在走廊上和他聊天,胡一亭坦然地把這段時間自己的工作簡單介紹了一下,聽得趙世俊又是羨慕又是驚訝,心裏完全把胡一亭擺在了同輩論交的地位
趙世俊熱切地望著胡一亭:“我買了上期《中國數學會學報》出的專刊,胡一亭你的《龐加萊猜想暨幾何化猜想的完全證明》真是高妙深邃,我雖然一時還看不大懂,但覺得你真不該在高中浪費時間。
直到聽你說了這段時間的工作,我才意識到,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比同齡人起碼要早熟了十年,一般的社會規則對你並不適用。”
胡一亭笑了笑:“趙老師你能理解我就好,高中對我來說雖然失去了理論上的必要性,但卻有著另一種實際意義,這裏讓我能不至於錯過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和經曆,能給我帶來生活上的穩定,讓我在精神上有一塊放鬆和休息的自留地。
上大學乃至讀研對我來說其實也同樣沒必要,既然如此,與其把自己折騰的心神不定,還是按部就班的跟著同時代的年輕人一起經曆人生要來的更好。”
趙世俊琢磨著胡一亭的話,明白過來,笑道:“我理解。胡一亭你是天下少有的奇才,老師雖然教不了你什麽知識,但我還是為自己是你名義上的老師而感到自豪,你盡管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讀高中,老師會盡力協助你的。”
胡一亭為趙世俊的通達而感動,於是連聲感謝。
趙世俊又道:“你爸上次來學校了,把學校發的獎學金又捐給了學校,他可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是有良知的大知識分子。”
胡一亭聽趙世俊把自己父親誇得很了不起,笑道:“您過獎了,我爸是個很傳統的人,不會弄虛作假,心裏怎麽想就怎麽做,這樣的人有時候會為世所不容,能不被人誤解甚至記恨就不錯了,不值得表揚的,嗬嗬。”
趙世俊笑著點點頭,問道:“那你晚自修打算幹什麽?別的同學有做不完的習題,你可不需要浪費這時間呀。”
胡一亭笑道:“能坐在他們周圍工作,我覺得很放鬆。我手頭上有些設計要整理,頭腦裏有些思路要理清,在這裏做要比回家做輕鬆。”
趙世俊笑道:“你這是把教室當辦公室了啊,哈哈,行啊,你忙你的吧,有你在,對其他同學也是個榜樣,有個鞭策作用。”
胡一亭笑著謝過趙世俊,回到教室裏取出一疊a4紙,按照自己的記憶複寫那些與製程工藝相關的技術資料和論文,這些資料一旦完成,可以為剛剛成立的重光湖山研究院的工藝研發提供最正確的路線和演進思路,起到事半功倍的指導作用,當今世上也隻有他胡一亭能這麽清楚地了解28納米以上的所有製程工藝路線,重光公司隻要順著這條正確的技術演進路線前進,就不會走彎路花冤枉錢,一定能在遠航中最先抵達勝利的彼岸。
胡一亭下筆飛快,看的一旁同桌的來剛強心中暗暗羨慕,他雖然看不大懂胡一亭在些什麽,但被他那種專注和氣勢所吸引和鞭策,上進奮發之情油然而生,於是更加專注的埋首習題,學習效率也被胡一亭帶了上去。
胡一亭連續寫了一個小時,龍飛鳳舞的大字把六張a4紙占的滿滿的,正想要去上個廁所,這時突然他潛意識裏冒出了一個線頭,卻是他之前心裏那團亂糟糟的絨線團理清了的頭緒所在。
“邱小青的孩子是誰的?”
麵對腦海裏浮上來的這個想法,胡一亭心中大駭,手也顫抖起來,他放下筆,低著頭走出安靜的教室,一路走入夜色中的校園,邊走邊思考著。
“不會這麽巧!
一次!就一次!怎麽可能!?
預產期4月6號……時間上說……時間這個東西哪裏說得準!
劉金堂的病說不定治好了呢?再說那無精症也不是說就一直無精啊,我記得聽說有時候這種病人能有些精子呢!卵子受精隻需要一個精子就夠了啊!一般人一次**有上億個精子,除了一個成功者,其餘全是陪襯而已,說不定劉金堂就是個幸運兒呢!
可萬一是我的怎麽辦?我要和邱小青談談嗎?
可萬一不是我的怎麽辦?我這時候扯起舊事豈不是瘋了嗎?邱小青會怎麽想我?
邱小青自己會知道嗎?她知道孩子是誰的嗎?她那天見到我也沒什麽異常啊?應該不是我的吧?
胡一亭你冷靜點!就算這孩子是你的又怎麽樣?你能給她當爸爸嗎?
可是劉金堂那樣子會是個好父親嗎?
劉金堂再混蛋,總不至於對孩子不好吧?他應該會疼孩子的吧?
劉金堂不是個傻子,他知道自己有病,難道不懷疑嗎?會懷疑的吧?
他要是不懷疑呢?那豈不是對孩子很好?他會給孩子一個幸福的家的吧?胡一亭你不要毀了這孩子的家庭!”
胡一亭心中掙紮,滿腦子都是問號,苦悶得不到解脫,於是一路走上學校的煤渣跑道,一圈圈地疾走,漸漸地跑了起來。
“有了孩子之後,劉金堂會收斂的,應該會的吧?興許就不在外麵亂搞了?他會不會去作dna比對?應該不會的吧?那多丟人,再說這年頭dna比對的價格要三四千塊錢,那麽貴他舍得嗎?
天哪!胡一亭你真特麽混蛋啊!怎麽惹出這麽大的麻煩來!
萬一這孩子真是我的怎麽辦?難道我真的要把她送給別的男人?
不送給別人又怎麽辦?難道要自己養?……呼呼……媽要是知道了會氣瘋了的吧?童牧……童牧會殺了我的!爸那老古板就更不用說了!
要命!……呼呼……要命!這可怎麽辦好呢?我還是當成沒這回事吧?
也許就不是我的呢……呼呼……也許不是呢……”
胡一亭一直跑到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停了下來,痛苦地站在操場中央叉著腰呼呼直喘,一臉的慌張和無奈。
痛苦糾結之後,他還是沒相處該怎麽辦才好,最後隻得選擇把頭埋在土裏學做鴕鳥,用所謂老子的無為而治的哲學來麻痹自己。
接下來他再沒心思晚自習,回了教室把稿紙收進書包,徑直離開了學校。
趙世俊、張百尺、來剛強等人看著胡一亭離開,卻不以為意,抬頭看了看便繼續忙手裏的事情。
胡一亭心裏擱不住事,出了校門就給家裏打電話。
“媽,你借錢給彭宇平,那事辦得怎麽樣了?”
“說好了,這個星期六23號,彭宇平請吃飯,我把錢給他,他也同意讓邱小青和他媽作公證。”
“你跟邱小青說了嗎?”
“沒呢,我打算明天去她家,怎麽了?”
“我今天下午在學校待了會兒,剛才晚自習結束,我想現在去邱小青家跟她說這事。”
“那也行,省的我明天跑一趟了,那你去吧,早點回來。”
胡一亭掛了電話便快步往邱小青家趕,見到出租車趕緊攔下來,很快到了惠民路。
在胡一亭心裏,打那次火車上瘋狂的一夜激情之後,總覺得有些東西綁在自己和邱小青之間,偶爾想起來便令他牽腸掛肚。
如今從張百尺口中得知了這檔子事,再一想起劉金堂對邱小青的背叛,便愈發覺得那種牽掛感強烈起來,簡直從之前的無形變成了有形,拉扯的他五髒六腑都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