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駙馬:伐開心,媳婦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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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妃從未有過的慌亂,她半隱在袖中的手,攏著輕輕擱在了肚腹的位置,眼底有刹那的緊張和不知所措。

    秦壽目光沉了沉,他深深地看了雒妃一眼,轉身就走。

    沒了秦壽的逼視,少了那種撲麵而來的壓迫,雒妃才稍稍鬆了口氣,繼而便是擰起眉頭,她現在倒懷疑,秦壽是不是察覺了什麽。

    不過,這念頭也隻那麽一瞬,她就否定了,上輩子兩人那樣都沒懷上過孩子,沒道理這會,他就能反應過來。

    她覺得。約莫秦壽連婦人身懷有孕後有何症狀都是不清楚的。

    但為了心安,她還是掰著指頭算了算時日,約莫再有半月,三月足了,胎坐的穩當些,她就該回京了。

    之前確診之時,她就已經往京城中送了信回去,這會宮裏的母後與兄長,該都曉得她是真懷上了。

    她這樣想著,也就沒在過問秦壽是否回了軍營。

    除了每日到了用膳的時辰,他準時過來與雒妃一並用膳,瞧著她吃些酸到倒牙的吃食,旁的並不多加過問。

    而晚上,原本雒妃還擔心他會回主屋來,便是連六宮娥都防著這點,可除了頭一天晚上秦壽是半夜摸上的床榻,那之後,他都歇在書房。

    用延安的話來說,就是王爺可是很忙的。

    秦壽確實忙,他清楚那天白夜是跟著他回的城,但他卻是一直未露麵,多半是藏頭露尾的在窺探。

    且這些天,他時常收到營中紅漆加翎的緊急文書,莫不是說突厥又來犯,大有立馬就要新立可汗的消息,無一不是在催他趕緊回營。

    秦壽冷笑著將那些文書一並燒了,他哪裏不清楚,這些都是白夜的伎倆,且白夜也定然曉得了雒妃懷孕的事,故而聯起手來隱瞞他。

    他心生止不住的怒意和殺意,可這火氣又朝雒妃身上發作不得,使的他近日身上寒氣甚重。

    這一晃,便又是十日過去,雒妃肚子裏的胎已做穩,這期間最為明顯的,就是她害喜少了,明顯不怎麽吐了,且開始能吃起來,整個人眼瞅著長肉。

    晚上她脫了小衣的時候,蓋因她本身就是蜂腰。纖細的很,故而肚腹那點凸起就很明顯,好在穿上衣衫的時候,還不怎麽瞧的出來。

    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在容州待下去了,指不定那一天秦壽一挨近她,就會發現端倪。

    是以,這一日,秦壽照常過來陪著她用晚膳,兩人默不作聲動作斯文優雅的用完膳,雒妃拿絲帕揩著嘴角道,“目下已是八月,本宮苦夏的厲害,這容州又太熱,故而五日後,本宮會前往蘭安那邊的承恩避暑山莊去消暑。”

    正端著盞大紅袍的秦壽動作一頓,雒妃那口吻,分明不是商量,而是支會。

    他臉沿冷硬,眉目那一線丹朱色再是猩紅,也顯得淡然無情。

    雒妃被他看的頗有心虛,便輕咳一聲道,“蘭安離容州,不見得太遠,五日後駙馬不用相送。”

    秦壽兩指撚著茶盞蓋子一旋,甩出點滴水沫子,他鳳眼低垂,就聽他低聲道,“公主非去不可?”

    雒妃自然是心意已決,“自然。”

    聽聞這話,就見秦壽薄唇抿成了直線,煙色的眸底看不出半點的情緒,如一汪死水。不見微瀾。

    就在雒妃吃不準他會如何的當,忽聽秦壽冷然然的道,“那公主一路順風。”

    比想象中的還順利,頓讓雒妃心生不真切之感,她望著秦壽,眉目有片刻的怔忡。

    秦壽慢條斯理地飲完手中的茶水,他輕輕擱下茶盞,隨後起身。背剪雙手,就那麽走了出去,從頭至尾,都沒多看雒妃一眼。

    他這樣的冷淡又目中無人的模樣,倒讓雒妃心裏倏地就不舒服起來,她麵色稍冷,看著秦壽一步一步走出去,直到他頎長的背影再看不見半點。

    她才愣愣地收回目光,繼而低頭看著自己的粉紅指尖,心裏好生不痛快。

    這樣的情緒,一直到雒妃入睡都還伴著她,她也不曉得自個再不痛快什麽,隻是見著秦壽那樣不冷不熱,多數時候還冷冰冰,又麵無表情,半點都瞧不出心上有她。

    她就覺得自個像是傻子,吃那麽多的教訓還不夠,這當還會因著他而被影響了心緒。

    一轉念,她又覺得自己想的太多,都說有孕的婦人心如三月天,說風就是雨,翻臉的快。

    她篤定自己也是如此,沒事摸摸肚子,在不快活,也是能心頭安寧下來。

    但雒妃沒料到,第二日早上,她照例在園子裏慢吞吞地散步,就聽顧侍衛來回稟說,駙馬將一眾秦家軍悉數招了回來。

    雒妃一凜,她猛地抓緊首陽的手,厲聲道,“消息屬實?”

    顧侍衛回道。“千真萬確!”

    末了,他又道,“且駙馬還說,突厥烏木已死,不成氣候,故而剩下的戰功皆謙讓白將軍,他便不摻合了。”

    雒妃拂袖,氣惱地轉身就想去質問秦壽。

    首陽瞪了顧侍衛一眼,明知公主是雙身子,這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不曉得斟酌一下。

    她攙扶著雒妃,規勸道,“公主,莫急,慢慢走。”

    顧侍衛讓首陽那一瞪的回不過神來,他一個人高馬大的糙漢子,鬢邊竟是漸漸燒了起來。

    他搓了搓耳朵,跟上去道,“首陽說的對,公主慌不得。”

    雒妃已經反應過來,她頓腳,思忖片刻才道,“扶本宮回屋。”

    首陽自是點頭,“該如此,婢子觀駙馬做事,向來是妥當的,他說突厥不成氣候,那定然就是沒幾天蹦躂的了。”

    “而白將軍不同,他是公主提攜的,正是缺軍功揚名的時候,婢子以為,這事駙馬做的大度。”

    首陽是旁觀者清,她將這種門道看的清清楚楚。

    跟在一旁的顧侍衛,不住點頭附和。

    雒妃這一冷靜,也是想到了這些,不過她還更為了解秦壽子脾性,要說他真有那樣大度,白送功勞給白夜,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可突厥不成氣候,這點還是可信的。

    就她曉得的,上一世烏木也是死在秦壽手裏,自打那後,突厥就讓秦壽打的一蹶不振,險些被滅族。

    她想不通的是,秦壽為何要送軍功給白夜。

    接連兩三日,她都沒想出個所以然,而事關白夜,她還真不能拿這去問秦壽。

    眼見五日一晃而過,飛快就到雒妃要離開容州的日子。

    這天一大早,首陽等人早就收拾妥當了行裝,隻等雒妃早膳用完,便能揚鞭啟程。

    雒妃坐的馬車,裏裏外外都墊上了軟墊,因著天氣熱,故而不能用褥子,且馬車裏也不能放冰盆。六宮娥便想盡辦法,縫製了涼快的金絲楠竹的墊子。

    這種金絲楠竹,千萬株裏才會長出一顆有金絲的,但凡是帶金絲的楠竹,便天然浸涼,十分溫潤,堪比羊脂白玉。

    便是連馬車木輪,也是包了好幾層,就是免得顛簸了雒妃。

    雒妃出城的時候,秦壽當真沒來相送,她讓馬車慢慢行,說是怕顛,可到底心裏還是隱隱希望能再見秦壽一麵。

    天知道,這一去,隻怕日後是再見無期。

    而下一次,到底還是至親至疏的夫妻。還是兵戎相見的敵人,也未可知。

    然,雒妃知道一點——

    那就是,她與秦壽之間,在這世上,終是有著扯不斷的牽絆,這結局,總也要比上輩子好上一些。

    眼見要駛上官道,也未曾見半個人影,雒妃半靠在軟枕上,整個人身上暗影覆蓋,半點表情都看不清。

    “加緊趕路回京。”她淡淡下令道,那冷漠到古井無波的口吻,竟與往常的秦壽頗為相似。

    雒妃根本沒意識到,她受秦壽的影響太大,甚至於,有時候的一舉一動都是比照著秦壽的神態來的。

    一行人上了官道後便跑開了,那馬車經由六宮娥的布置,坐起來當真半點都不晃蕩,十分穩妥。

    雒妃就是在馬車裏讀會書,也是可以的。

    行了半日,首陽趕緊讓人休息,她將雒妃從馬車裏攙下來,又在官道邊平坦的空地上擺了小案幾和錦杌子。與雒妃斟上菊花紅棗茶喝,並有幾碟子的小點心。

    雒妃恰是餓了,她自不怎麽吐後,時時都餓的快,這幾碟子的點心,不過是剛好夠她墊墊,不那麽難受而已。

    這當,六宮娥中的鶯時欲言又止地到雒妃秒麵前,她先是蹲在雒妃麵前為她揉按腿,低著頭,一言不發。

    雒妃將她神色盡收眼底,她抿了口茶,口中舌尖一轉,咽下嘴裏的點心渣滓道,“有話就說。”

    聞言,鶯時猛地抬頭看她。臉上慌亂一閃而逝,“公主……”

    雒妃揚起下頜,已經有些小軟肉的臉上,依然嬌矜的很,“哼,不過是有想嫁人的心思罷了,還以為本宮不曉得。”

    鶯時接連搖頭,眼圈都紅了。“公主,婢子不走了,婢子伺候公主一輩子……”

    “嫌棄!”雒妃嗤笑一聲,她摩挲著手上的茶盞,慢條斯理的道,“你想伺候本宮一輩子,就是能伺候的?本宮可是會嫌你醜的。”

    鶯時說不上來話,要哭不哭的模樣,旁的其他宮娥也是麵有暗色。 ,o

    雒妃記得哪一次,秦壽跟她提過那麽一句,上一世,六宮娥裏,鶯時陰錯陽差地遠嫁了波斯王子圖卡,兩人倒也算是天作之合,在她死後,鶯時當真帶著波斯騎兵回來,還要與她報仇來著,給秦壽找了不小的麻煩。

    是以,她才沒那麽反對鶯時去波斯,蓋因她與波斯王子,該是姻緣天注定的。

    且波斯王子圖卡都在大殷滯留了好長時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為誰,而且還不大不小的幫襯過她幾次。

    再加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這麽長時間,烈女怕郎纏,鶯時對圖卡,也是生出了感情來的。

    “圖卡跟來了?”雒妃問道。

    鶯時低著頭,小聲的應了聲。

    雒妃擱下茶盞,曉得多半是怕她惱,故而圖卡都是悄悄的跟,沒敢露人前,她抬手摸了摸鶯時貌美的小臉,斂眸道,“叫他出來與本宮見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