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駙馬第一次見麵,我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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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妃側頭,她半眯著桃花眼去看秦壽。

    拔步床紗帳籠罩下,顯得光線晦暗不明,就如同秦壽臉上的神色,不甚清晰。

    雒妃指尖在錦被下微微收緊,她縮了縮不痛的腿,低聲問道,“你可會不待見他?”

    雖沒明說,但秦壽哪裏不明白她想問什麽,他指腹在她小腿劃了個圈,又將她寢衣理好,才回道,“兩輩子,才有這麽個孩子,蜜蜜何以會覺得我不喜他?”

    那就還是喜歡的。

    雒妃隻覺舌根泛苦,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秦壽斜躺下來,他拂開雒妃額際細發,輕聲道,“你多半不知,上輩子我一直以為是我殺孽太多,才致沒有子嗣緣分,後來還找老大夫與你我調養,哪知你還是沒有懷上過,再後來……”

    再後來。竟是鬧僵到三尺冰凍的地步。

    雒妃手搭肚子上,感受到另外一個生命的跳動,心裏想著的是太後說的話,她聲音低軟的開口,“你可是當真心裏有吾?想同吾重修舊好?”

    秦壽正色看著她,深邃鳳眼中仿佛藏有繁星夜空,他低笑一聲,大手如願以償地摸上了她的肚子。“孩子都要出生了,蜜蜜以為呢?”

    “吾要聽你親口說!”雒妃低吼出聲,她紅著眼圈,倔強地看著他,固執的想要一個可以讓她去與太後求情的借口。

    秦壽敏銳地察覺雒妃的不對勁,他微微抿起嘴角看著她,好一會才道,“可是太後與你說了什麽。她與聖人要對我動手了?”

    雒妃心頭冰涼,從頭到腳,像被淋了一桶冰水般。

    她猛地坐將起來,扯著他胸襟,嘶聲竭力的道,“你倒說,說這輩子再活一次就隻是為了與吾重修舊好!”

    “蜜蜜……”秦壽小心地扶著她,生怕她摔到肚子。

    “你跟吾說。你不想做皇帝,歲月回溯隻是為了吾,你說……”雒妃頭抵在他胸口,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自懷有身孕以來,她極力避免去多想與秦壽之際的問題。

    但秦壽大軍壓城,隻要他一聲令下,幾十萬的大軍衝進京。到是整個大殷就都完了。

    這樣膽顫心驚的日子,還有太後與她說的那些話,都叫她再控製不住情緒。

    難過、委屈、為難……諸多的情緒都讓她覺得絕望。

    她再次深深地後悔與秦壽相識,那年若是不見,即便江山飄搖,她總也是富貴自在了一輩子。

    又何必麵臨如今這樣,在息氏江山和秦壽之間必須做出抉擇。

    秦壽虛虛環著她,他靜靜聽著雒妃的抽泣聲,後來見她發作了一回,情緒好些了,這才掰正她,撚起袖子給她擦臉上的濕潤,並一字一句的道,“我不做皇帝……”

    雒妃正在抽咽,猛然聽聞這話,她一頓,淚眼朦朧地抬頭看他,“真不做?”

    秦壽許是笑了下,“我不做皇帝。”

    雒妃心頭驀地就歡喜起來,她根本就沒注意到秦壽從來都說的是不做皇帝,而非不想或者不能。

    心頭的歡喜隻才冒頭,猶如遊魚吐泡,她隨即就想到城外的大軍,立馬又問道,“既然如此,那便將你的秦家軍給吾。”

    秦壽並未立刻答應這話,他伸手握住雒妃的,左手拇指指腹從她含著水光的眼角掃過,“不要想太多,萬事先等孩子生下來。”

    聞言,雒妃麵色一下就冷了,她抽回手。眸底有失望的點光一閃而逝。

    秦壽傾身過去,輕啄她眉眼,呢喃道,“我不做皇帝,所以蜜蜜與我走不到上輩子那樣的末路。”

    雒妃斂著眉目,也不曉得她聽進去沒有,好一會,才聽她低低應了聲。

    經由這一番。兩人之間似乎頗有緩和。

    第二日,雒妃去與太後和皇帝請了安,便帶著人搬回了公主府,同她一道回去的,自然還有秦壽。

    太後並未再說其他,仿佛那日的話都是說說罷了。

    雒妃獨自進宮,回來卻是帶著駙馬,公主府裏頭又是一番忙活,首陽特別還將從前秦壽住的東苑收拾了出來。

    哪知,當天晚上,秦壽根本就不去東苑,而是留在雒妃這邊,一並用的晚膳不說,連飯後的散步,他也是陪著。

    兩人之間,其實並無太多話,多數時候,秦壽間或幾句有關孩子的,雒妃接下去。

    臨到該雒妃就寢安置之時,首陽拐彎抹角地讓秦壽去東苑,但秦壽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反而將一眾伺候的宮娥關在雒妃房門外。

    已經在床榻的雒妃不明所以地望著他,見他當真開始脫外衫,解玉冠,她才慌忙道,“駙馬去東苑歇息。”

    秦壽解了玉冠,一頭長發披散下來,讓他眉目隱隱泛起柔和來,他幾步到床沿道,“我與蜜蜜是夫妻,分榻而眠,哪裏像話。”

    雒妃捂著肚子嗤笑一聲。“誰說夫妻要日日同床共枕的?多得是分榻的,且本宮肚子還大著,更是不該。”

    秦壽旦見雒妃臉畔眉目,漸有往日那樣嬌縱貴氣的風采,這樣的雒妃才是他最為熟悉的,故而他也是覺得心頭鬆快,“那蜜蜜怎不說,妻子有了身孕,當與夫君主動安排侍妾通房的。”

    聽聞這話,雒妃冷眼看他,“所以,駙馬是想要侍妾伺候?”

    這話哪裏敢應下,秦壽抖開錦被,一口否決,“沒有。”

    雒妃見他當真躺下了,便要去推他,秦壽一把抓住她的手,歎息道,“我豈是不知輕重的?躺下來,我不會對你如何。”

    雒妃耳根一燙,頓覺心臊,秦壽那話,仿佛像是她對他有某種期待一樣。

    她遂離他遠遠地平躺下來,且十分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

    秦壽側頭看了她一眼。順勢挨過去,長臂一揚,就枕在她頭頂,將她納入自己懷裏,手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擱在隆起的肚子上。

    雒妃全身都覺不自在,她越是往床裏挪,秦壽就跟著動,退無可退之際,她便惱了,“你挪過去!”

    秦壽低笑一聲,他這會覺得,他不喜歡看她哭,也不喜歡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從前那樣他初初不喜的嬌縱任性,目下倒是稀罕起來了,唯有那樣的雒妃,才真真鮮活生動著。

    可約莫日後,卻是不怎麽看的到了。

    他親手將那樣嬌嬌的公主給毀了,他教她兵法,教她謀略,讓她吃苦頭記教訓,甚至於往後這大殷的負重,也會落在她身上。

    他覺得惋惜,卻是不後悔。

    總是。隻要都是她,便皆可。

    是以,他在她耳邊壓低嗓音,纏綿悱惻的道,“我不要侍妾,想要……”

    他頓了頓,蹭過去,動了動腰身。讓她感受到自己對她的渴望,“公主。”

    雒妃渾身一僵,一動不動,她轉過頭去瞪著他,護著自個的肚子道,“滾下去!”

    秦壽胸膛震動,笑了起來,眉眼怏然。猶春暖陽,溫暖浩大。

    他輕撫她細軟青絲,“閉眼,睡覺。”

    說著,還伸手去蒙她眼睛。

    雒妃曉得這人趕不走,也隻得依然閉上眼休息。

    時日流水,一晃而過。

    三月裏,柳絮翻飛。青草葳翠,芳花吐蕊,日頭漸暖。

    雒妃肚子已經很大了,隨時都可能臨盆。

    公主府裏頭,光是穩婆就有三個,還有早甄選進府的奶娘,以及安置處來的產房。

    這些時日,秦壽都在公主府裏頭陪著雒妃,便是早朝,他也就五日大朝的時候去晃一圈,爾後便回府,進門第一件事,必定是問詢雒妃在哪。

    那幾十萬的秦家軍,秦壽也不是什麽都沒做,他陸陸續續地遣了一些回去,不多,不過十天才一萬人而已。

    再有大臣在朝堂彈劾他,他便以營中兵眾太多,他又不曾一並回容州,加之路途遙遠,故而隻能分批遣回去。

    是以,當半個月過去,京城外,竟都還有十餘萬人。

    京中百姓起初惶惶不安。待好幾天過去,見秦家軍並不擾明,一應吃食用度,也是拿著銀子規規矩矩的采買。

    且皇帝也未曾多說其他,旁的人便安心下來,不再對城外的秦家軍多加關注。

    唯有太後與皇帝,還有朝中一些拎的清的朝臣,心頭壓著擔憂和不滿。

    這日。春日暖的人隻想瞌睡,雒妃在開滿粉桃的園子裏坐著,她依稀記得上輩子與秦壽初見的那一日,也是在桃花林,就像是這時候一樣。

    她手裏捏著塊紅糖桃花薑糕,那糕點小小的一塊,都還壓成了桃花的模樣,粉白粉白的,很是精致。

    她不甚有胃口,但還多少用了兩三塊。

    今日是五日一大朝,秦壽卻早早的就回來了,約莫又是在皇帝那轉悠了圈,點個卯,跟著就早退。

    他尋來園子裏的時候,恰好見宮娥將那紅糖桃花薑糕收了下去,他斜飛入鬢的眉一揚,過來問道,“怎的,又用不下?”

    雒妃抬頭,就見這人影子罩下來,將她整個人都攏住了,她搖頭道,“不想用。”

    秦壽負手而立,視野之中,盡是繽紛粉色,他其實不怎麽喜歡桃花,總覺得那種色澤隻適合女子。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蜜蜜應該隻有十四?”秦壽撩袍,在雒妃對麵坐下。

    雒妃指頭一動,她斂著眉目應聲,“是十四。”

    第二年,她一滿十五初初及笄就嫁給了他。

    秦壽見她發髻上有粉色桃花瓣,仿佛發簪細釵,很是好看,“那日之前,是我與恭王說起過,雒妃長公主倒是人人稱羨的主,爾後約莫恭王便邀你去他那桃花園采桃花苞。”

    雒妃點頭,確實是恭王邀約她過去的,不然她自個園子裏就有桃花。又何必舍近求遠。

    秦壽目光深遠地望著雒妃,仿佛要將她鏤刻進心底深處,“我是知曉蜜蜜在,才過去的……”

    所以一切的偶然初見,其實都是他費盡心機謀求來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