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你醒了。”慕夜怔怔的開口，緩緩的走到病床邊。

    蘇瑤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那樣複雜和執著的眼神讓他的心莫名的有些慌。

    “瑤瑤……”他坐下來，拉著她的手低聲問。“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蘇瑤卻瞬間抽回了手，眸光定定的看著他，帶了絲絲怨恨。

    慕夜的心更慌了，再次握緊她的手，緊繃著聲線問：“瑤瑤，你是不是……想起了過去的事？”

    “嗬……”良久。蘇瑤忽然輕笑了一聲，笑得有些自嘲。有些冷漠，亦有些悲哀，“慕夜，你要我想起什麽呢，想起你為了救別的女人而親手殺了我的孩子，還是想起，你為了救那個女人，而向我開槍？”

    慕夜的心猛的一慌，果然，她果然全部都想起來了。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慕夜有些急促的開口：“瑤瑤，你聽我說，那槍不是我開的，真的不是我開的，還有，我沒有殺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還活著，就是很喜歡你的那個小女孩，你見過她的。”

    想起小慕顏，蘇瑤的鼻頭驟然有些酸澀。

    五年了，她的女兒都那麽大了。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抱著她問她可不可以做她的媽媽，卻沒想到。她本來就是她的媽媽。

    難怪在聽到她說自己沒有媽媽時，她的心裏會莫名的難過。

    可是縱然他沒有殺他們的孩子，那又如何，他終究是為了救別的女人，而不惜讓她崩潰，讓她絕望。

    說到底，在他的心裏，她終究還是比不上舒佳寧。

    再次將手抽回，她看著他，語氣淡漠的開口：“慕夜，不管當年，你有沒有殺我們的女兒，亦或是有沒有向我開槍。我們都回不去了。”

    “瑤瑤！”慕夜沉沉的看著她，語氣認真的說道，“我知道我當年的所作所為深深的傷害了你，我不該為了救舒佳寧而瞞著你所有的事，讓你痛苦絕望，對不起瑤瑤，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嗬……”蘇瑤忽然悲涼的笑了笑，看著天花板，自嘲的低喃道，“為什麽所有人都在請求著我的原諒，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那樣做，你是如此，許永銘也是如此。”

    “我不是故意的。當年，我以為，隻要我救出了舒佳寧，再像你解釋所有的事情，你一定原諒我的，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崩潰發瘋是吧。”蘇瑤冰冷的笑了笑，半響，失望的看著他，“慕夜，一直以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麽，你一直都知道我渴望一個溫暖的家，我愛極了我的孩子，你卻當著我的麵做出了那種親手毀了我所有的假象，慕夜，你在做那些的時候，就沒有想到我會痛不欲生麽，還是，我的痛苦你根本就毫不在乎，而你在乎的就隻有那個女人的安危。”

    “不是這樣的。”慕夜忽然低吼了一聲，眸色猩紅的看著她，“那些都是假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給你造成真正的傷害。我以為，隻要跟你解釋了，你就不會痛苦了，更加不會出事……”

    “你以為……嗬……慕夜，你真的好自以為是。”蘇瑤淡漠的笑了一聲。

    慕夜沉眸，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開口：“不管你肯不肯原諒我，從今往後，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蘇瑤側過頭，緊抿著唇不說話，隻是有滾燙的眼淚從眼角悄然滑落，滴落在枕頭上，暈開了幾朵苦澀的花。

    為什麽都要等到傷害了才來彌補，他們可知，被傷害的那顆心再也不敢去愛了，再也不敢去貪念那來之不易又如玻璃般脆弱的幸福。

    下午的時候，慕夜便將蘇瑤接回了家。畢竟醫院的氣味也不好聞，在家裏靜養也好一些。

    最關鍵的是，蘇瑤恢複記憶以後，基本上都不跟他說話，他還是想讓小慕顏跟她接觸接觸，希望女兒能讓她忘掉那些痛苦和怨恨。

    “爸爸，你回來啦！”慕夜一下車，一個小小的身影便衝了過來，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裏，伴隨著一陣脆生生喊聲。

    蘇瑤怔了怔，走下車，呆呆的看著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心一陣陣抽痛。

    小慕顏在慕夜的懷裏撒了一會嬌，半響，退開他的懷抱，一扭頭就看到眸色通紅的蘇瑤，她愣了一下，不由得欣喜的叫道：“阿姨，你也來了。”

    蘇瑤抬手捂著嘴，淚眼朦朧的看著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的女兒，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她在她的生命中缺席了五年，這會竟叫她阿姨。

    慕夜溫柔的摸了摸小慕顏的頭，看著她，柔聲笑道：“顏顏，她不是阿姨，是媽媽。”

    “媽媽？”小慕顏疑惑的低喃著，半響，跑到蘇瑤的麵前，拉著她的手，怔怔的問，“阿姨，你真的是我的媽媽嗎？”

    看著她清澈的大眼睛，蘇瑤顫抖的哭泣著，頓了良久，她才伸出手，摸著她的頭，顫抖的哽咽：“顏顏……”

    “媽媽，你真的是我的媽媽嗎？”小慕顏再次問了一句，聲音中含著一抹驚喜。

    蘇瑤點了點頭，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她：“顏顏，媽媽好想你。”

    “媽媽，太好了，顏顏有媽媽，太好了……”小慕顏高興得大叫了起來，然而高興過後，她又嘟著嘴，悶悶不樂的看著蘇瑤，“媽媽，你為什麽要丟下顏顏，顏顏和爸爸好難過，天天盼著你回來，你當初為什麽要丟下我們。”

    蘇瑤聽罷，心頭微微的抽了抽，半響，他看向慕夜，眸中含著一抹怨，還有一抹說不清是愛還是恨的複雜情緒。

    慕夜抿了抿唇，看著小慕顏，低聲開口：“顏顏，對不起，當初媽媽沒有丟下你，全都是爸爸的錯，是爸爸對不起你和媽媽。”

    “沒有，爸爸沒有對不起顏顏，爸爸最疼顏顏了，雖然經常罵顏顏，但是顏顏知道，爸爸是為了顏顏好。”

    聽著女兒的話，慕夜的心裏一陣溫暖。

    蘇瑤淚眼朦朧的看著麵前的小女娃，不知為何，心就是很痛很痛。她沒有親眼看著她長大，這到底是一種遺憾。

    她從小就沒有媽媽，日子一定過得很苦很苦。

    “天啊，夫人，是您嗎？”正在這時，林嫂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到蘇瑤時，她的臉上瞬間劃過一抹震驚，慌忙跑到蘇瑤的麵前，拉著她的手，驚喜的說道，“夫人，真的是您？太好了，您沒死，您回來了，真的是太好了，小姐終於有媽媽了。”

    蘇瑤衝著她笑了笑，低聲說道：“林嫂，這幾年來，多虧了你照顧顏顏，我真的很感謝你。”

    “哪裏，是先生，我沒幫上什麽忙，這麽多日日夜夜，全都是先生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小姐。”林嫂說著，語氣中頗有一種心疼慕夜的意味。

    蘇瑤抿了抿唇，垂眸看著女兒，什麽也沒說。

    慕夜靜靜的看著她，心裏有些難過，她怕是再也不肯原諒他吧。

    林嫂見他們兩人的臉色，心中也有幾分明了，她摸著小慕顏的頭，看向蘇瑤，語重心長的說道：“夫人，先生這幾年真的過得很苦，又要掌管那麽大的公司，下班回來還要照顧小姐，尤其是在您剛離開的那段日子，他天天將自己關在你們的房間裏，一關就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他真的……”

    “好了林嫂，我累了，先進屋吧。”蘇瑤驟然打斷了她的話，牽著小慕顏往屋裏走。

    小慕顏回頭看了看慕夜，小臉上似有些心疼。來節司血。

    慕夜垂眸，遮掩著眸中的落寞。不過，他的心裏還是很高興的，雖然瑤瑤現在還不肯原諒他，但是她至少還是活著的，這便是上天給他最大的恩賜。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原諒他的。

    一進屋，林嫂說要給他們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於是便興衝衝的跑進廚房忙活去了。

    蘇瑤牽著小慕顏上了樓，慕夜也隻好默默的跟了上去。

    一走進房間，還不待慕夜進去，蘇瑤便要關上門。

    慕夜慌忙衝上去，大手抵著門板，可憐兮兮的看著她：“瑤瑤，讓我進去好不好。”

    “好啊。”蘇瑤淡淡的回了一句，慕夜心中一喜。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一僵，怔怔的看著她牽著女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瑤瑤……”他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低歎，“你不要這樣躲著我好不好？”

    “你不是要進去麽，我如了你的願，你還想怎樣？”蘇瑤頭也不回，冷漠的說了一句。

    見她對他如此冷漠，慕夜的心裏很不好受，可是他明白，這事不能急，越急，她恐怕越是排斥他。

    抿了抿唇，他看著她的背影，低喃道：“那你好好休息，飯熟了我叫你。”說完，他轉身，默默的下了樓。

    蘇瑤垂眸，遮掩著某種的悲傷，半響，她牽著小慕顏走進了房間。

    小慕顏看著她怔怔的問：“媽媽，你跟爸爸怎麽了？你好像不喜歡爸爸？”

    蘇瑤吸了吸酸澀的鼻子，抱著她坐到床上，看著她粉嫩的小臉，低聲開口：“媽媽沒有不喜歡爸爸。”

    “那你怎麽好像不喜歡跟爸爸在一起，你見了爸爸就走。”小慕顏怔怔的看著她。

    蘇瑤摸了摸她的頭，微微的笑道：“你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明白，等你長大了或許就會明白，但是，你要知道，媽媽沒有討厭爸爸。”

    “哦。”小慕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半響，窩在她的懷裏，親昵的蹭著她的胸口，喃喃道，“太好了，顏顏終於有媽媽了，太好了。”

    蘇瑤愛憐的拍著她的肩膀，眸中滿是慈愛。 -你可曾真心愛過我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慕夜靜靜的看著床上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心裏一片溫暖，頓了良久，他衝著蘇瑤低聲笑道：“瑤瑤，吃飯了。”

    蘇瑤抿了抿唇，牽著小慕顏走下床，幾乎看都沒看他一眼，牽著小慕顏就往房間外麵走。

    慕夜回頭，落寞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滿是苦澀和無奈。

    小慕顏忽然回頭，看著他，脆生生的喊道：“爸爸，一起下去吃飯呀。”

    慕夜心中一喜，慌忙奔了上去，牽著她的另一隻手。眼睛還不時的瞥向低垂著頭的蘇瑤。

    雖然蘇瑤不理他，但是因為女兒，他此刻的心裏還是溫暖的。

    一家三口以及林嫂正在吃飯的時候，一輛車忽然停在了院子裏。慕夜怔了怔，心中疑惑，這個時候，會是誰來呢。（WWW.101novel.com）